24
城外破屋柳樹下,十方将馬系好。
果真由着那旱煙杆指路一路奔波,好不容易才趕上面前屋中的人。
十方快步向前,瞧着将門打開的柳鎏兒正雙眼直盯盯的瞧着自己并不意外。
再瞧那荒院裏站着個黃毛小兒。
十方瞳孔放大,臉露慶幸上前便是喊道:“果真是你。”
那小兒面色不佳,但瞧着十方快步而來的動作确是有些慌神。兩人對望許久。
“下一次,若是你再騙我絲毫,我定不饒了你。”柳熵動了動自己的小手指對着柳鎏兒一招手。
柳鎏兒繞開十方快速走到了柳熵的身旁。
十方癟了癟嘴,環視了一眼破敗的院子,低聲問道:“我用那煙杆指路,心想着能找到柳鎏兒,沒成想你居然願意見我了。”
說着話,一把抓過了柳鎏兒咬破自己的手指在她那手臂上一抹,頓時見着黑氣打那傷口上如同燃起煙霧一般。
柳鎏兒吓得一把推開了十方朝着自己小小的爹就跑了過去,躲在自己爹身後。
柳熵盯了十方一眼,而後安撫的轉身對着柳鎏兒輕輕搖了搖頭,再捧起柳鎏兒的傷口仔細看了看,傷口确實已經不見着那黑水流出,腐敗的氣味也漸漸消失。看來十方剛才并不是打算傷傷害自己女兒。
可他的做法确實讓人高興不起來,柳熵黑着臉道:“那丘捌冕的命還在我手中,我知道你定會去救。我那師兄知道我複活了,也定會讓你來找我要辦法。再說你手裏的那匹馬,我也是事先動了些手腳。所以不是你找到我,是我讓你找到我的。”
柳鎏兒偷偷瞧着一眼十方,見着他并未露出殺氣來。再仔細瞧了瞧碰了下自己的傷口後,擡起自己的手臂低聲算計一般對柳熵道:“爹爹,這口子上薄薄的皮不會被衣服蹭壞吧?要不讓他再吐點兒血給我備用?”
十方狠狠的盯了柳鎏兒一眼,沒想到這小女娃娃居然如此貪心,但瞧着柳熵的面子上,十方只是幹咳一聲後道:“怎麽?我自己的血。你不問我答不答應給,反而要讓你爹爹來要了?”
“娃娃不是哪個意思。”柳熵用自己的手摸上了柳鎏兒的傷口,默念兩句咒語,那傷口便消失不見了,柳鎏兒的手臂也恢複如初:“娃娃是擔心你不給他血,所以讓我問你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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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方一翻白眼哼哼道:“要我的血,自己來要啊。別拿臭小子當擋箭牌。”
柳鎏兒瞧着十方一陣哆嗦,眼眶赤紅瞧着便是要落淚的模樣。
柳熵輕輕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有些為難的說道:“十方....他是我的女兒,我本就該護着她的。”
十方一別頭很是不爽:“血是不會再給了,總是拿我的血來治病也不是個法子。你還是和我一同回墓中,我知道有個東西能讓你們兩完全脫離六道,成為不生不死不滅不傷的東西。”
“那豈不是怪物?”柳鎏兒聽完這話低聲自語道。
柳熵皺眉與柳鎏兒:“娃娃,就現在你我能打土下面爬出來之時,便已經是怪物的一種了。”
柳鎏兒聽完這話先是有些悲傷,随後便是大喜的指着十方道:“那我們是不是就和他一樣了?以後我就不用害怕他吃了我了?”
十方露齒一笑:“我最近都吃熟食,不介意換換口味兒吃吃粽子肉的。”雙眼冒光的瞧着柳鎏兒:“特別是這個粽子還是我情敵的女兒。”
柳鎏兒逃也似的躲在了柳熵的身後,瑟瑟發抖抓着柳熵的衣角不敢再問一句了。
柳熵瞧着十方惡作劇得逞後露出奸詐笑容的模樣,再次嘆了口氣,眉頭都快皺在一起了:“十方,我不想讓柳鎏兒踏入那個墓裏。”
十方将腰間的旱煙杆取下遞給柳熵道:“你以為那個墓是什麽人都能進的?放心,這次只你我二人去,其餘的人還是留下吧。”
“爹爹?”柳鎏兒心中有些不安起來。
“娃娃,等這次事成,爹爹便帶你...”柳熵心中也有些不安。
十方一口氣打住了兩人的對話道:“有什麽可怕的?再說,怕,那也是你們還是人的時候該怕的。如今兩位可都是粽子了,和墓裏的也算是兄弟姐妹。而且那裏也算是我住的時間最長的地方,我帶着自家相好回去。又什麽好怕的。”
“可你不是說,墓裏有比你厲害的東西麽?”柳鎏兒問道。
“啊,那個家夥啊。”十方嘆了口氣道:“放心,只要不亂來,他一般不會醒來的。再說了,當年為了封印住我,那家夥可是費了不少的力氣啊。”
柳熵擡眼瞧了瞧天邊的雲彩道:“若是回那墓裏,那墓道裏的粽子和你也算是兄弟姐妹,我需要準備什麽禮品帶去麽?”
十方一愣,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你還真把回去,當成回娘家了啊?”
柳熵點了點頭,順道将懷中的一個小瓶子交給了柳鎏兒:“這瓶子裏裝着的就是那丘捌冕中的蠱的解藥。你拿去,讓他家人拿個雞蛋煎出油合着這裏面的東西吃下去,再吐個個把時辰就沒事兒了。”
“哦。”柳鎏兒接過瓷瓶,有些遲疑和不舍:“爹爹...我。”
十方一把将柳熵拉到了身邊,打懷裏掏出個石頭扔給柳鎏兒:“去了道觀裏,找到九尺讓他幫你住下,缺錢花就找丘捌冕要就成。”
柳鎏兒聽見丘捌冕的名字急忙點了點頭:“爹爹你保重,我先去找那小子了。”
瞧着柳鎏兒三步一回頭的上來馬,揚鞭而去。
十方這才回頭瞧着柳熵,拿出旱煙杆道:“這東西我算是親手還到你手中了。”
柳熵伸手接過旱煙杆,用細長的手指撫摸着那上面的細花雕刻道:“沒想到這麽多年你都帶着。”
十方蹲下身,突然将自己的手掌按在了柳熵的頭頂上:“瞧着你現在的模樣,也不過十幾歲,怎麽不試着叫我聲叔叔?”
柳熵擡手用那旱煙杆打下十方的手掌道:“不要胡鬧。”
十方哼哼了一下,不甘的說道:“是了,是了,打你小時候你就不願叫我叔叔,現如今也變成了老不死的妖怪,更不願意叫我叔叔了。”
柳熵瞧着十方想了想道:“怎麽,你還記恨我當初叫了你三四年老不死的妖怪麽?”
“能不恨麽?明明一開始便該是我的,到頭來還繞了那麽多的彎子,被別人奪了去不說,還被你記恨上了。”十方嘆了口氣站起身瞧着外面已然是黢黑一片。
天色已經晚了,夜貓子也開始咕嚕咕嚕的叫喚了起來,有些陰冷的夜風刮的枯枝簌簌作響。
柳熵并沒有過多的表情,只是上前一把抓住了十方的手慢聲細語道:“我們不都還活着麽?只要活着便有轉機。”
十方眼中帶着一些水光,顯得那眼仁黑的發亮:“如今這般便是轉機麽?”
柳熵點了點頭。
“下次,你準備去死的時候,記得提前告訴我。”十方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輕輕甩開了柳熵的手。向前走了兩步。
柳熵接着跟近了兩步,又再次牽起了十方的手道:“好,你也不許再瞞我什麽。”
兩人明明說着最親近的情話,卻愣是在裏面摻和了各自的心眼,可謂是面和心不合,各懷鬼胎。
可兩人都不戳破,一路上演着你親我愛的也是一片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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