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不守規矩
藥物過敏這種事,是醫生最頭痛的。或許有人會說,知道過敏你就不要用啊。但是關鍵就是不知道,知道已經晚了。
每個醫生都會遇到藥物過敏,其實其中大多數只是輸液反應,只有極少數才是藥物過敏。但就是這極少數,造成了最危險,最慘痛的事件。
當聽到小孩喉嚨裏“嘶”的一聲時,左主任,熊主任還有夏晴的臉色全變了,只有我和小蔣主任還懵懵懂懂。
“小鄒,撕開呼吸機管路,開呼吸機。左主任,推50毫克司可林,協助我插管。”夏晴立即說。
“喉痙攣不能插管,準備緊急氣切。”左主任立即說。
“切了你對家屬說啊!”夏晴和熊主任幾乎是同時吼道。
“司可林,快!”夏晴已經撕開了氣管插管包,把管子拿在手裏。
“插得進去嗎?”熊主任關切的問。
“少廢話,你去幫忙開呼吸機。”夏晴半蹲在診療床前,打開了喉鏡,小心翼翼的伸進了氣管插管。
熊主任知道理虧,也不敢多說話,直勾勾的看着,額頭都是汗。
“好了,拔掉導絲!你們呼吸機接好了嗎?”就這麽一會功夫,夏晴也滿頭的汗。
“快了。”我手忙腳亂的說,其實呼吸機管路要連上,對生手真的要時間。比如熊主任就傻站着,一點幫不上忙。
“你,捏皮球。”夏晴沒好氣的瞪了熊主任一眼,丢給他一個呼吸球囊。
“好好,我來捏。老左你看着點血壓啊。”熊主任笑着說。
夏晴三下兩下接好了呼吸機,打開呼吸機,按下一個純氧,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小蔣主任已經看呆了,這才開始問:“怎麽回事?”
“沒事。”夏晴左主任熊主任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熊主任對夏晴擠擠眼,夏晴看看他,沒好氣的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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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藥過敏,沒想到,麻藥過敏。”左主任撓撓頭:“蔣主任,我看手術也別做了,還是明天約手術室吧。這孩子過敏體質,慎重一點吧。”
“好,都聽左主任的。”蔣主任也被吓得不輕,連忙說。
五分鐘不到,司可林的藥效過去了。小孩睜開了眼,臉憋得通紅,開始掙紮。
“要不拔管?”熊主任問。
“問誰呢?”夏晴沒好氣的說。
“這不問你嗎?你經驗多。”熊主任嬉皮笑臉的說。
“算了,要麽問麻醉,要麽問ICU,我什麽都不知道。”夏晴直晃腦袋不說話。
熊主任和左主任商量了一會,還是決定請ICU的人來會診。ICU的吳主任沒一會就來了,看是蔣主任的熟人,想了一會說:“還是送我們那裏看一會,安全。”
蔣主任也顧不得省錢了,這要是做疝氣出了問題,老家親戚殺了她的心思都有。打了鎮靜劑,幾個人一起推着小孩去了ICU。
熊主任沒走幾步就回頭,笑着給夏晴說了句謝謝:“要不是你,我和老左就麻煩了。老左那個書呆子,還說要氣管切開,切開了不得被罵死?還是我們夏晴聰明,和我一樣聰明。”熊主任洋洋自得的說。
“我哪有你聰明!看你能的!在搶救室做手術!還不請麻醉!還舍不得撕呼吸機管路!要是耽誤了小孩醒不過來,你看我怎麽收拾你。”夏晴對他揮揮拳頭。
“我再也不幹好人好事了。”熊主任心有餘悸的說:“媽媽的吓死我了。”
“活該。”夏晴笑着說。
“夏晴,我欠你一個人情啊,晚上吃飯。”熊主任說。
“免了,白班上到八點。”夏晴哼了一聲。
“那就早茶,你挑地方。”熊主任不以為杵,又對我說:“這是你男朋友吧?手腳很麻利啊。來骨科找我,我罩着你。”
我受寵若驚,心裏猶豫着是不是要喊聲老大求罩。夏晴很驚訝的問:“你怎麽知道的?”
“小貓說的。”熊主任說:“一早她就給你宣傳了……”
“滾!八卦男!”夏晴又好氣又好笑的把熊主任推走了。
熊主任走了,我和夏晴收拾東西,一邊收拾夏晴還一邊說:“規矩就是規矩,總有人以為可以不守規矩。看今天這事!這要是出事,就糟糕了!”
“對啊,三個主任啊,得賠多少錢。”我感慨地說。
“這是錢的問題嗎?這是一條人命。”夏晴馬上對我說:“你要是用這個腦子去上臨床,就不要當醫生了。”
“投降投降。”我連忙舉手:“老婆,求罩啊。”
“誰是你老婆!死皮賴臉,怎麽跟熊主任一個德行!”夏晴羞紅了臉,對着我的肩膀拍。
一個下午夏晴都在和我講各種規矩,我聽的津津有味,漲了不少見識。下班的時候,急診難得的空閑。護士長和幾個白班護士換好衣服走了;夏晴在餐室吃飯;和她一個組的小胡懷孕了,有點不舒服去了二樓休息;另一個組員小朱在搶救室帶着幾個實習生看着。一輛救護車呼嘯而至,還沒開到急診門口就見護士長氣喘籲籲的跑來了。
“你怎麽來了護士長?”我驚訝的問。
“剛到醫院對面車站,就看到救護車來了。我心想急診沒人,趕緊跑來了……”護士長一邊擦汗一邊說:“來不及換衣服了,給我件醫生的白大褂……”
救護車停在急診門前,擡下來一個血淋淋的擔架,幾個農民工模樣的人幫着擡擔架,一邊跑一邊嚷嚷:“快來救命。”
“快上搶救床。”護士長指揮着,用手摸着患者的脖子:“脈搏很弱,怎麽受傷的。”
“被車撞的。”搶救員說。
“喊肖醫生來,開兩條通路,上監護,準備氣管插管。”護士長吩咐着,擡頭問:“什麽車撞的?”
“火車。”一個工友含着眼淚說。
護士長去摸喉鏡的手停了下來,看看我說:“去看看夏晴吃完了嗎?有困難插管。”
夏晴來的時候,護士長已經把留置針打好了,監護儀閃着紅光,嘟嘟的報警,患者躺着一動不動,鼻孔還不停的冒着血泡泡。
“火車撞的?”夏晴接過喉鏡,問道。
“下班我們一起去喝喜酒,他換了一身新衣服。走到鐵路邊上,他鞋子卡在鐵軌上,我們都讓他快點,他就是舍不得新皮鞋,不知道怎麽就倒了,被火車從後面撞到……”一個工友結結巴巴的說:“救救他啊大夫,他家裏就他一個壯勞力。”
肖醫生來看,嘆了一口氣說先插管。夏晴用手摸了摸病人的後腦勺,伸手給肖醫生看,一手濕漉.漉滑膩膩,紅的白的都有。
“開放傷,腦組織都出來了。”她看看肖醫生。
肖醫生無奈的看看病人:“先插管吧,送到腦外科拼一拼。”
夏晴打開喉鏡,掰開患者的下巴,一股血就湧了出來,帶着七八顆碎牙。小朱拿着吸引器幫着清理吸血,夏晴把喉鏡慢慢伸進去。
“拔導絲。”拔掉導絲的同時,血就從氣管插管裏噴了出來,呼吸機接上去,血噴到管路裏,護士們一邊把集水杯的血倒出來,一邊給他吸幹淨。
“上PEEP,往下壓。”肖醫生在旁邊咬着牙說:“準備去查CT,頭,頸椎,胸……”
“醫生,我們是來打工的,沒錢。”患者的工友及時打斷了肖醫生的計劃。
“這些必須查,其他的可以等等。”肖醫生很無奈的說:“腦外科來了趕緊帶他去CT室。對了,給李主任那組打電話。”
肖醫生這是又欺負老實人了,這樣的患者,一點搶救的希望都沒有,李主任無非就是給他寫死亡記錄罷了。但是,除了李主任,還真沒人接受他。
“把他衣服脫掉吧,準備轉運。夏晴你忙着,我先走了。”護士長脫了衣服洗手說。
“咦,你怎麽還沒走?”夏晴剛剛注意到護士長。
“這不是跑回來的嘛。”護士長很不好意思,好像自己做了什麽害羞的事。
“護士長是追着救護車跑回來的。”我給她宣傳着。
“白衣天使啊,怪不得您當護士長。”夏晴一臉誇張的說。
“少拍馬屁,我走了。”護士長想拍夏晴,看到她胸前和袖子上都是腦漿,連忙收回了手。
“襯衣剪掉了啊。”小胡拿着剪刀問工友。
“別啊,他就這麽一件襯衣,新買的。農村人買件衣服不容易,給家裏留着吧,也是個念想。”帶頭的工友也看出來患者不行了,嘆了一口氣說。
小胡拿着剪子看夏晴,一臉的不高興。本來插好管子的患者就不能搬動,衣服都是直接剪開,也就這麽一個特別窮的,誰要沾滿血的衣服啊。
“想辦法脫掉吧。”夏晴想想說。
“不合規矩啊組長。”小胡把剪子一丢,一點上來幫忙的意思都沒有。她懷孕最見不得血氣,近距離接觸腦漿四濺的患者不吐已經很好了。
她不幹活其實很有理,我們都知道,多發傷患者是最忌諱搬動的,特別是這樣的顱腦開放傷。相反,堅持脫掉衣服的夏晴其實是擔着責任的。
“脫掉吧。”夏晴說:“你看着監護儀,我和小鄒來。”
好吧,女朋友下命令,我能不上嗎?我看看新洗的工作服,無奈的戴手套。
我和夏晴費盡一身力氣,把沾透了血的襯衣完好無損的脫了下來。患者的工友一臉鄭重的接過來,用塑料袋裝好,像是接了什麽寶貴的東西。
“這次怎麽不講規矩了?”我問夏晴。
“規矩是為了救人,人你懂不懂?”夏晴看着我,聲音很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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