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2)

前的紙上,記下一些感悟,寥寥幾字都可,聊表心意而已。

林吉一直沒有什麽感悟。

她只覺得靜氣寧神,讓人平和。

直到一爐香遞過來,她像前幾爐香一樣,稀松平常地湊近,聞了一聞,忽然有些心動,不由又輕嗅了幾下。

她為什麽會想起莫寒身上的味道?

林吉微微一笑,原來,他出的題一點都不難。

林吉終于肯打破寧靜,問道:“遠山小姐,這一爐香叫什麽名字?”

☆、6

? 遠山小姐淡笑答道:“這個是黑方,冬季結冰時的清香。”

這香配莫寒,是挺合宜。

林吉提筆,也在紙上寫幾個字的感悟。

——忽冷忽熱。

林吉向遠山小姐笑道:“這應該是我的香了。”

遠山小姐微笑地點點頭,話鋒一轉,說:“為了激發林小姐對香道的興趣,我們不妨做個游戲吧。”

林吉客随主便,遠山小姐與房內另外幾位女子,用日語交談道:“取五種香木,每種分成五包,共二十五包,我們來玩有趣的源氏香怎麽樣?”

那幾位女子聽了,雖然不曾咋呼欣喜,但眼中還是流露興奮,紛紛挑香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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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吉坐在一旁,迅速回憶源氏香的玩法,書上說香席上的香元,即香道主持人,會從二十五包香木中随意挑出五包,在香爐中薰熱,然後讓香客依次捧爐聞之。

香客要憑借聞香時的記憶,記下這五爐香的異同。

而且記錄的書寫方法也很特別,先在紙上,從右到左畫五條豎線,代表五種香,然後用橫線,将自己認為相同的香,連起來。

這樣随機的組合,可能有52種,正好對應《源氏物語》54卷中,除“桐壺”和“夢浮橋”外的另外52卷。

說起來,這确實是一個很有趣的香道游戲。

品香的人,既能感受香氣中的悱恻,又能品味日本古典文學。

但對林吉這個初學者來說,這個游戲,未免難度太高。

通常,一個香道初學者,需要經過一年以上的訓練,才能初通。

不過,林吉也不大着急。

她早做好了被遠山小姐戲弄的準備,甚至林吉以為,她不讓遠山小姐戲耍自己一兩下的話,遠山小姐肯定不會放她走。

這時,遠山小姐用一個木桁,挂出了源氏香道的組圖。

林吉擡頭細看,每一個名字,都十分雅致,十分幽怨。

末摘花、浮舟、胧月夜……

林吉感慨。

這個游戲,撇去遠山小姐的居心叵測不談,本是極有底蘊,極高雅的。

難怪書上說,香道不僅品香,更品人。

若是知己同席,自然心曠神怡。

林吉微微一笑,收攏心情,靜看幾位女子熏熱了五種香料,從遠山小姐開始,順時針從左手依次傳遞到下一個客人的右手,輪流鑒賞。

每位女子賞完,都會用眼前的筆墨,在紙上劃上一豎。

林吉依樣在每聞過一種香後,提筆從右到左畫豎。

五種香很快就賞完了,每位女子都憑着記憶,将相同的香豎,橫連在一起。

林吉沉思了一番,将第三豎和第四豎,勾連一橫。

按着源氏香道的組圖,對應着,又題了兩個字“夕顏”。

遠山小姐将諸位香客的答案收集在一處,微笑地公布答案,道:“第一種、第三種和第四種都是相同的香,答案應該是朝顏。”

說完,幾位女子懊惱的,有微笑的。

遠山小姐對其中端坐的一位女子輕輕斥道:“你已經學了半年有餘,居然還寫‘藤袴’。”

林吉擡頭看了看,藤袴對應的第一種和第四種相同。

這時,遠山小姐話鋒一轉,道:“你看林小姐不過今日才來,就已經和你同一水平,你未免太過偷懶了。”

那位女子羞笑低頭。

林吉覺得自己應該再寫得差一點……

這時,不知哪裏傳來的晚鐘聲。

遠山小姐笑着起身,道:“隔壁的寺廟都是晚飯時候了,我們也下課吧。林小姐,你要不要留下來用頓飯?”

林吉覺得自己是為了讓莫寒高興,才來找香的。香找到了,她起身告辭。

遠山小姐也不挽留,只是從身邊匣子裏,取出一個小巧的盒子,遞到林吉手上,笑道:“這裏有一段香,是遠山家收藏多年的拙物。股份的事,還望林小姐,多多在莫先生面前美言。”

林吉以為是賄賂,剛要謝絕。

遠山小姐微笑,說:“這是我托林小姐轉交給莫先生的,林小姐就不必推辭了。”

遠山小姐這麽一說,林吉不好不接,只能收下。

遠山小姐笑着讓傭人送林吉出門。

林吉捧着那小盒子的香,上了車,回到酒店。

莫寒開門,看見林吉,他臉上有笑意。

林吉進門,微笑地遞過那個盒子,莫寒不解,打開來,還有層層包裹。

那香氣透出一點,莫寒已經明白了,但他只是随手将盒子丢在玄關櫃子上。

林吉問:“你喜歡的那種香,是不是黑方?”

“你猜得不錯。”

“我不是猜的,那香氣和你身上的一模一樣。”林吉說

“是嗎?我怎麽不知道?”莫寒牽她的手,兩個人随意坐在沙發上。

林吉說:“不過我很疑惑,冬天結冰時,真有這股香氣嗎?為什麽我的冰鎮童話書,一直都是無色無味?”

莫寒說:“那是因為不夠純淨,我們現在飛去南極看冰怎麽樣?”

林吉微笑,她只聽說過看雨、看雪、看火山,還從來沒聽說過看冰的。

她不接這話,只是問:“遠山小姐送給你的,是什麽名貴東西?”

莫寒淡漠,說:“遠山家傳世的香,當年,爺爺想用古董和他們家換,都沒成功,這次卻這樣主動地奉上……”

“居心叵測是吧?”林吉說得很直。

莫寒看她一眼,她的眸光裏有調侃的笑意,他忍不住吻她的唇,只是輕輕的一點,風行水上,氣氛很淡。

林吉已經完全習慣了。聽說賈寶玉也有這癖好,愛吃女人嘴上的胭脂。

莫寒說:“遠山家這麽有誠意,可見我們手上的股份,他們志在必得。就算我們漫天要價,他們也不會計較。單是這一筆,我們肯定受益。只不過更深的問題是,他們接收我們的股份之後,下一步會做什麽?”

“你也說了,他們可能有什麽好處,不願分羹。”林吉不懂做生意,但記憶力好。

“嗯,或者,他們有什麽決策,不想我們以股東身份插手。”莫寒說。

“那我們怎麽辦?”林吉懶洋洋地問,她根本不關心。

“為什麽都是我動腦,你不用想的嗎?”莫寒不滿。

“你不是說我的腦子是豬腦嗎?”林吉撇清。

“你很記仇。”莫寒笑着嘆氣。

“是,我很記仇。”林吉微笑。

莫寒無奈,說:“順水推舟,靜觀其變。”

看來是要答應遠山家回購股份的交易了。

林吉笑着點頭,忽然捏緊莫寒的手。

莫寒不解其意,林吉笑着說:“這樣一來,遠山小姐會以為我替她當了說客,那我是不是成了吹枕邊風的女人?”

“枕邊風不是這個意思。”

“我們天天睡一個枕頭,不就是枕邊風?”林吉無辜地笑。

調-情啊,勾引啊,她都可以信手拈來,好歹,她也在白霞手下歷煉過。

莫寒幹脆不說話了,靠着沙發,閉上眼睛沉思。

林吉輕輕靠在他肩膀上,用手攬着他的腰,也不說話了。

沉默是今晚的東京。

☆、7

? 半夜,林吉在床上醒來,周圍的光線很暗。

她用了一點時間才想起來,她睡着了,應該是莫寒抱她到床上。

但是枕邊沒有什麽枕邊人,空空如也。

林吉跳下床,推開隔間漏光的門縫。

沙發那兒開一盞燈,桌上疊高一沓新的文件,莫寒正埋頭用鋼筆勾注,聽見林吉的聲音,這才擡起頭看過來。他問:“怎麽不多睡會?”

“睡不着。”林吉朦胧的答,玻璃窗外,夜空混入一種魔幻的藍色,半夢半醒之間。

“那過來我身邊坐着吧。”

“嗯。”半夜不清醒的時候,含混音色地交談,令林吉內心深處一陣溫暖。

她和他肩并肩挨坐在一起,感覺異常的安心。

莫寒看着她輕飄飄游離的狀态,握住她的手指,将鋼筆塞到她手上,扶到文件簽名的位置,

“你這麽不清醒,我該趁機讓你簽一些重要的文件。”

林吉凝住神,浏覽紙面上的內容,不過是普通的商業合同:“哪來的重要文件?”

“比如,賣身協議。”莫寒輕描淡寫。

賣身?不就是一輩子陪着他嗎?

他好執着。

但林吉現在覺得,他的提議既不讨厭也不喜歡,只是像膠紙影印,顯現出定格畫面。空間好像開闊了,她和他像置身在寬闊的沒有雜物的空間,環繞的燈光,只看見他的幾乎是認真的眼神,勾起弧度的嘴角。

林吉恍過神,緩緩地低下頭,握緊鋼筆,模仿着他的筆記,在文件上疾筆簽好,轉移話題一樣問:“你看我寫的怎麽樣?”

莫寒看她臨摹的筆跡,“很像,這樣我看過的,你都可以替我簽了。”

“真的?”林吉笑,“那我以後可以一個人就把我們的……。”

“什麽?”莫寒問。

林吉想說結婚協議,那是她的私心,在夜色朦胧時,想說,但沒有說出口。

但她的眸子裏,仍然有燦爛的光輝。

“你去睡吧,我來幫你看,本來就是讓你放假。”林吉提議。

“不用了,我再看一會就看完了,”莫寒把林吉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彼此的溫度交彙,他忽然毫無前兆地輕聲閑聊:“每次看見玉兒你,在我身邊的感覺,我就有很強烈的感慨,你不會也在我眼前消失不見吧?雖然從小到大,我幾乎是伴随着死亡長大,按說已經習以為常,但是從前,我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宅子裏獨處的時候,我還會常常想到,你正在哪裏,活得好好的,也許當上了動物園管理員,每天和銀環蛇、食人魚為伍。”

說到最後,莫寒幾乎是玩笑的語氣,卻令林吉強烈地感覺到,他不是在随便說說的。

他一定是經過深思熟慮,才會将他的恐懼,暴露無遺。

他害怕的事情,雖然從他平時嚣張、冷漠的表面,一點也看不出來,但是此刻是不同的,深夜向天亮時分侵染,會讓人渾渾噩噩地坦白。

林吉的心不自覺一點一點地抽緊,她輕輕攬住他的腰,整個人依偎在他的懷裏,纏繞不清的情緒,讓她久久開不了口。

她只是想貼近他,讓無情流逝的時間,像到達終點一樣,慢慢停止。

這一刻,世上好像只有她和他兩個人。

第二天早上,強烈的太陽光,從窗戶那照射進來時。

林吉醒了,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蜷縮在莫寒的懷裏睡着了。

原本寬松柔軟的沙發,因為兩個擠在一起熟睡的人,變窄了。

她凝神,看莫寒緊閉的眼睛,耳邊是他均勻地呼吸。

她忍不住騰出一只手,想去觸碰他,但身體卻因為僵硬的睡姿,早就麻了。

她小心翼翼地動動手臂,但實在沒有什麽活動空間。

她只是想略微舒展身體,卻還是驚動他。

他睜開眼睛,卻好像忘記自己睡在沙發一樣,身體微微向後邊倒去。

林吉一聲輕呼,下一瞬,重重的悶響,兩個人已經一齊滾落在地毯上。

她聽見莫寒疼得抽氣的聲音,她重壓他,她連忙爬起身。

她看見他皺着眉,咬着唇,不由想笑,最後凝視彼此的兩個人,不約而同地,興災樂禍地笑了起來。

兩個人在地毯上坐了起來。

“玉兒,現在幾點了?”莫寒問

“七點了。”林吉看着小桌上的時鐘,還有窗外夏季的烈日,不由期盼道:“外面陽光真好,我們去哪裏旅行一天吧?”

莫寒笑了笑:“我們現在不就是旅行嗎?”

“這樣也算啊?”林吉看着那滿桌的文件,露出不滿的表情,“那我一個人去好了。”

林吉以退為進的小把戲,那麽明顯,莫寒忍不住輕輕嘆氣道:“真想把你鎖起來。”

“你不會以為,把我鎖起來,我就出不去了吧?”林吉揶揄地笑。

她是大盜呀。

最後,林吉終于得逞。

兩個人換衣服、洗漱,下樓。

酒店外頭已經有車子等着,林吉跟莫寒坐進後座。

這時候,莫寒忽然從襯衫口袋裏,拿出一個團子,塞到林吉手上,輕描淡寫地說:“昨天晚上,從天花板上掉下來的,我特地留着,給你當早飯吃。”

林吉意外,但這個團子明明用薄紙包好,新鮮幹淨得很。

她微微一笑,拆開薄紙,咬了口,又遞到莫寒嘴邊,問:“你也沒吃早飯,要不要吃一點?”

林吉以為莫寒會矜持,但他很自然地,在她手裏咬了一大口,腮幫子一鼓一鼓地咀嚼,接着好像還要,林吉瞪着他,縮了手,說:“吃太多甜食,不利于你的好身材。”

林吉自己在那兒啃剩下的半個團子。

莫寒不由嘴角勾動。

車子開了有近兩個小時,一路上國道、都道、高速路線,直到看見高速路口“禦殿場箱根”字樣,林吉才醒過神來,問:“我們現在都半殘疾了,還去爬富士山啊?”

莫寒搖頭笑道:“我看你腰上的淤青,一直退不下去,所以帶你去泡藥泉。”

“哦。”林吉覺得自己好像又有很真切的開心,湧上心頭。

這樣的感覺,自從跟莫寒在一起後,時不時強烈地淹沒住她。

當然,還有時不時的苦澀。

或者,甜與澀交織的,才是愛情吧?

她不知道,但她知道,除了他之外,別的無論什麽存在,漸漸都顯得微不足道。

她越來越看重他,就像生命中無可取代的人一樣。

☆、8

? 汽車開過蓊綠得遮天蔽日的道路,道路兩旁,砌高的石頭花格防滑坡,長滿青苔,沁出一股濕潤,連風裏都像有綠意透出,十分清爽。

車子停在一個叉道口的旅館前,旅館對面是一條河,河道有四五米深,石堤下清澈的河水,流過大塊大塊的卵石,在陽光下好像發着光。

河對面是一條人不怎麽多的商店街。

林吉看着電線杆下,那些餐館的日文招牌——牛肉蓋澆飯、關東煮……

她忽然充滿饑餓感覺。

眼前這家溫泉旅館,像一座日式老宅,但又像在叢林中肆意營造出來的一樣,到處都是又高又密的樹藤,纏繞在一起,不禁讓人懷疑,這家旅館是建在一個山谷之類的地方。

下了車,林吉跟着莫寒往裏頭走,終于有一塊像樣的地方。

一排遮陽傘,搭在整齊寬闊的草坪上,後面是落地玻璃窗的餐館。

莫寒很熟悉這個地方,帶着林吉就推開了餐館木制門。

兩人在臨窗的位子坐下,侍應送來菜單。

林吉稍作浏覽,立馬點了熱乎乎的牛肉醬蛋包飯。

她一擡頭,看着莫寒還在那細看菜單。

看樣子,他是要琢磨出什麽精致得符合他挑剔作風的美食。

林吉饑腸辘辘,不耐煩,伸手按住他的菜單,臉上帶着複雜的微笑道:“這種時候,就不要這麽講究了。”

說着林吉用日語對侍應生道:“兩份牛肉醬蛋包飯,哦,再來一瓶紅酒。”

“還沒到中午就喝酒?”莫寒反問。

“假期沒有酒怎麽行?”林吉笑。

外頭陽光傾瀉的景色,令她情不自禁的興致盎然。

紅酒開好了,莫寒只往林吉的杯子裏倒了一點點的酒,那份量,潤潤喉都嫌少。

他自己則倒了恰到好處的三分之一。

林吉微笑,安心地等待主食,不一會,兩份蛋包飯很快被送上餐桌。

她主動起身,替侍應生接過餐盤,放在莫寒的面前。

莫寒不解其意,下一刻,林吉已經鎮定地拿起紅酒。

她厚着臉皮,朝莫寒舉杯道:“祝我們活得長長的,然後誰也不會因為一些無聊的小事,嫌棄對方。”

莫寒嘴角一勾,配合地舉起杯子,只是碰杯前,無辜地問:“偷酒也是無聊的小事,對不對?”

林吉微笑。

他的話,有令世界的顏色,從單調一霎變成彩色的感覺。

她主動舉杯,清脆地碰了碰他的酒杯,仰頭,汩汩地喝光了紅酒。

這是值得慶祝的時刻。

總有一天,她會等到他起飛。

林吉無望地微笑。

飯後,二個人入住旅館,穿過轉彎的大堂,可以看見和式園林景色。

女服務員穿着典雅的和服,領着林吉和莫寒換鞋,走上門廳,從木質走廊繞過,又穿過窄小精致的石階,走到他們的房間前。

女服務員拉開紙門,林吉站在廊下,看庭院當中,充滿禪意的枯山水。

莫寒進了房間,回過頭,看見她還站在日光底下一動不動地曬着,不由探出身來問:“怎麽了?不喜歡和我住一個房間嗎?”

林吉只是留戀這一刻。

不管以後怎麽樣,她和他是擁有這一刻的。

她進房間,莫寒拉上紙門。

他去看裏間的溫泉,走出來,說:“玉兒,你去泡吧,不能泡太久,要小心頭暈。”

林吉點頭,又問:“那你呢?”

“我在外頭等你。”莫寒說這話的時候,有家庭的溫馨氣息流露。

林吉微笑,問:“要不要一起泡澡?我看這個浴池挺大的。”

的确挺大,松木的吧?玻璃窗外有楓樹、栎樹。

不能更賞心悅目。

莫寒不置可否。

林吉笑,她進門,半拉上浴門,她脫掉衣服,沖個澡,之後下水,在溫泉裏泡着。

那熱意讓她舒适,她枕着手臂,埋住頭。

她放松,朝外間的莫寒,問:“你去過印度嗎?”

“去過。”

“你去過那些寺廟嗎?燃燒的香木粉末,雜着一種氣味,深郁的,迷離的。”林吉呓語一般。

“聞見過。”莫寒答。

那些熱帶的香料、香花、熟透的果實,混雜在一處,有催眠的意味。

“我去過恒河,河邊有人用木柴架起屍體燃燒,屍體旁邊有香花,我聞見了腐爛的氣息、花的甜香、松脂的香氣。那是什麽樣的香氣?也許,那就是死亡的氣息吧。”

林吉忽然談論起這樣的話題,好像接着他昨晚說的話一樣。

莫寒心上一動。

“人總是要死的,又有什麽可怕的呢?我只怕虛度光陰,但現在,我和你在一起,光是這樣,我已經很高興了,不能更高興了。”

林吉說着,說着,沉默了。

她是在安慰他,還是安慰自己呢?

他和她之間的羁絆,是用死亡和分離做成的。

留給愛的空間,那麽有限。

還是,他一直活在少年?

林吉什麽都不想了,她睡着了。

莫寒在外面的榻榻米躺下了,從半開的門裏,他一直凝視她,眼神裏有眷戀。

但他沒有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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