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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軀攬入了懷裏,話語中帶着一絲溫柔,“你怕嗎?”

楚亦雪吐氣如蘭,“王爺說過會溫柔,不會再弄疼我的。”

這意思也就是說,她還是害怕的,這小女子,寧瑾珊那樣對她,給她用那般殘忍的酷刑她都不怕,傷疤還沒好就想到了好法子報私仇。

可對于同他行、房事卻怕成這樣,難道真的是他太粗暴了,把她弄得很疼麽?以前的那些女人,也沒有一個喊疼的呀?

不過,那些女人千篇一律,根本不需要花大的力氣,這或許就是她喊疼的原因罷。

這次他盡量做到溫柔了,但最終還在聽到了她的壓抑的哭泣聲,他語氣中帶着些許的歉意,輕聲問道,“本王是不是又把你給弄疼了?”

楚亦雪淚眼婆娑,連聲音都顫抖了起來,委委屈屈的道,“王爺騙人,你明明說過不會再弄疼我的,王爺是個大騙子。”

被楚亦雪這麽一嗔怪,藺慕凡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啞然失笑,他還沒見過這麽可愛的小女子,此時居然不禁有些怦然心動了。

不過,這也只是一瞬間罷了,他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麽,兒女情長這種東西現在根本不屬于他,于是很快就收回心神。

“好好好,都是本王的錯,本王一定再溫柔點好嗎?”藺慕凡抱緊了她。

男女這點事這,壓根做不到所謂的溫柔,即便是把真的把她弄疼了,他只要提醒自己,她不過是顆棋子,如此心裏就不會覺得有任何的歉意。

只是不知為何,當想到某些事的時候,他心裏還是隐約有些不安,因而這一晚上,他過的并不算愉快。

當夜,司徒芸便接到了消息,藺慕凡雖然夜宿于湖心小築。但下午就帶了楚亦雪過去,由她伺候着。

前來禀告消息的是紅梅,她話音剛落就看到司徒芸雙手緊握成拳。原本還算是溫和的臉立時變得陰冷起來。

偏偏傲雪還哪壺不開提哪壺。低聲對司徒芸道,“小姐,王爺似乎很喜歡那位王姬,這好像是王爺第三次找她了。”

司徒芸一拳重重的砸在椅子旁的小桌子上,桌子應聲矮了下去,竟是被她一拳砸的連桌腿都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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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梅傲雪兩人都是渾身一顫,她們跟着司徒芸已經有不少日子了,是她最得力的左右手,但卻幾乎不曾見過她如此氣憤過。

司徒芸咬牙切齒。冰冷的眸子裏射出一股駭人的光芒,似想要殺人,罵道,“踐人,果真是個狐媚子!”

女人最在意的是什麽?不是名利,也不是權勢,而是心裏裝着的那個男人。很顯然。司徒芸心裏的人就是藺慕凡了。

傲雪見主子不高興了,也跟着蹙起了眉頭,後悔道,“早知道上次就不該去東苑救她了,讓她是在王妃的手下,即便王爺回來了也無法責怪小姐的。”

紅梅不以為然的搖搖頭,“此言差矣,王爺臨行前便交代了小姐。萬不可讓那王姬出事,如果當日真的沒有去救她,如今王爺怕是不會輕饒小姐的。”

司徒芸被她二人的話攪得心情愈加煩悶,不麻煩的低喝一聲,“好了,你們都別說了。”

紅梅傲雪立時禁了聲,對望了一眼,低下頭保持沉默,室內恢複安靜。

司徒芸鼻子一皺,冷笑起來,“明日王爺不是要去接寧瑾珊回府嗎?等她回來了,自然會有好戲看的,我們袖手旁觀即可,又何須自己動手?”

傲雪谄媚的附和,“小姐所言極是。”

紅梅只是皺了下眉頭,并沒有說什麽,她最不喜歡傲雪這奴顏婢膝,阿谀奉承的樣子,無奈自己與她身份一樣,也無權幹涉。

次日早上,藺慕凡又是比楚亦雪先醒來,沒有喚候在外面的初雪與初晴進來伺候,只是自行起來更衣。

他的動作很慢,因而并沒有發出什麽聲響,楚亦雪縮在被子裏依舊睡得香甜,發出清淺的呼吸聲,臉上還帶着淡淡的笑意,不知做了什麽好夢。

昨夜的她與他離開之前見到的她相差的實在太多了,簡直像是換了個人似得,不禁暗嘆,原來短短的兩個多月能将一個人改變至此地步。

關于這兩個月的事他已經打聽的清清楚楚,知她幾經生死,這或許确實能讓一個人迅速的改變,但他最擔心的卻不是她在府裏所受的折磨,而是她在宮裏與藺羽淵相處時的時。

府裏的事他可以查清楚,但長樂宮裏發生的事,他卻未必查的出來,畢竟他已經離開宮門太多年了,可他隐約間覺得她對自己态度的改變,會與藺羽淵有關系。

穿好衣服,他再看了*上的人一眼,眼裏不但一絲柔情都沒有,反而冰冷的駭人,随即便擡腿離去。

“你們不用跟着了,待她醒來伺候她起*,然後送她回聽雨軒。”藺慕凡一走出內室便沉聲吩咐初雪與初晴。

“是,王爺。”兩人對向他行了個禮,目送他離去。

興許是昨晚太過折騰了,楚亦雪很晚才醒來,睜開眼側目往旁邊一看,旁邊是空着的,已經沒有藺慕凡的身影了。

随後她又看了一眼地上,她的衣物被胡亂扔了一地,現在已然是衣不遮體,只好用被子裹緊了自己,想要起*去撿衣服。

候在外面的初雪聽到聲響,低聲詢問,“王姬,您可是醒了?”

楚亦雪如今這樣子,實在不便見人,怕她們闖進來,連忙道,“你們先在外面候着罷,有事我自會喚你們。”

初雪應了一聲,對初晴道,“你先去準備熱水罷,我在這伺候着。”

初晴二話不說便出去了。

初雪與初晴雖然是雙胞胎,但性子差別很大,兩人處于兩個相反的極端。

不多時,楚亦雪裏裏外外的衣服都穿好,這才喚了初雪進去,此時初晴已經連熱水都打來了。

兩人伺候楚亦雪洗漱之後,便按照藺慕凡的吩咐,親自将楚亦雪送回了聽雨軒,再度回到湖心小築的時候,藺慕凡已經離開,去往将軍府接寧瑾珊了。

藺慕凡連個随從都沒有帶,獨自一人騎馬出門,直奔将軍府而去,并且到了将軍府外也沒下馬,只吩咐門童開門。

門童并不知道他是何許人也,不過見他錦衣華服的,也一眼能夠看出他必然是非富即貴了,只是規矩不能壞了,便恭恭敬敬的問他要拜帖。

藺慕凡何來的拜帖,向來他去任何地方都是不需要拜帖的,連皇帝的寝宮也不例外,何況是一個小小的将軍府。

他坐在高頭大馬上,眼神冰冷的看着那兩名門童,沉聲道,“告訴你們大将軍,我藺慕凡如約而至了。”

門童雖不認得藺慕凡,但在帝都誰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呢,不敢有任何的怠慢,當即打開了大門,另一名則小跑着去通報了。

藺慕凡騎着馬大搖大擺的從正門進入,速度自是要比那門童來的要快的多,轉眼間就追上了,只見他一個鹞子翻身,翩若驚鴻的落在了門童跟前。

“你去把本王的馬照料好。”他清冷的開口,随手拉過一個路過的下人問道,“帶本王去見你們的将軍。”

那下人既不認識藺慕凡,也不知道他名字,但聽到本王二字便知他來頭不小,立時就帶他往寧宇城的書房走去。

寧宇城昨日就已經收到藺慕凡的拜帖,言明今日要來,因而他上午已經有吩咐管家留意上午的來訪客人。

這不,大冷天的管家福叔還在離将軍府大門不遠的地方游蕩着,見藺慕凡來了他連忙上前,問他可是清王爺。

藺慕凡點頭,福叔便立刻躬身行禮,“老奴見過清王爺,我們家老爺正在書房等您呢,請随老奴來。”

福叔暗呼了口氣,總算是接到這尊大佛了,引着藺慕凡便往寧宇城的書房走去,之前那被藺慕凡叫住的下人顧自離去。

藺慕凡在進府之前就猜到寧宇城定然是在書房接待他的,否則也不會讓人帶他去書房。如今有人親自來接,那便說明寧宇城八成是已經猜到他的事了。

寧宇城的書房很大,但裏面卻并沒有太多的書,只有一個書架,他想來那上面除了兵書之外應該沒有其他的書了,寧宇城此生也就只有行軍打仗這一愛好罷了。

藺慕凡來将軍府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寧瑾珊耳中,她得知之後喜不自禁,驚想不到自己的父親真的有這本事讓藺慕凡親自來接她。

她吩咐梁靜感激給她梳妝打扮,兩個多月沒見過藺慕凡了,她一定要把自己最美的樣子展現給他看,說不定晚上回去之後她就得到了侍寝的機會。

梁靜聽聞這個消息也是喜出望外,一邊給寧瑾珊梳頭盤發,一邊笑道,“主子,還是我們家将軍厲害呢,一封書信就把王爺給請來了。”

寧瑾珊臉上本是帶着滿足的笑意,聞言鼻子一皺,嘴巴一撅,傲慢道,“那當然了,王爺再尊貴,終究還是比不上皇上嘛,如今連皇上都要敬爹爹三分呢,何況他一個親王。,哼!”

梁靜陪着笑,“主子所言極是,只要将軍護着小姐。那日後在王府裏,誰還敢與主子争*,跟您對着幹。不把您放在眼裏呢?”

“嗯。只要爹爹護着我就行。”寧瑾珊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唇紅齒白,雙瞳剪水,比楚亦雪那狐媚子也差不了多少嘛。

梁靜依然笑着,但心裏卻并沒有表面上那樣輕松,藺慕凡可不是什麽好人,雖然現在迫于寧宇城的壓力來了一趟,但誰又能保證他回到府裏不會算賬呢?

到時候将軍府遠水解不了近渴,寧瑾珊就算是被藺慕凡給殺了,怕也只落個“暴病而亡”的名字罷。

藺慕凡在書房呆了很長一段時間才離開,此時已經接近午時了,寧宇城挽留他在将軍府用午膳,他借口王府還有事以拒絕。

随後,他與寧宇城一道前去寧瑾珊的閨房,如她所願親自來接她回府了,盛裝打扮的寧瑾珊此時已經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立在一旁的梁靜見她如此失态。只得提醒她,清王爺與大将軍這就快到了,請她矜持點,免得被王爺看了不高興了。

寧瑾珊又豈能不知這樣得意忘形會讓藺慕凡生厭,可她偏偏就是笑得合不攏嘴了,藺慕凡親自來接她了,這是多麽大的榮耀啊?

好在寧宇城的書房離寧瑾珊的閨房路途較遠,而梁靜又是個稱職的丫鬟。最後終于還是敢趕在藺慕凡來到之前讓笑了近一個時辰的寧瑾珊安靜下來了。

于是乎,等她出去迎接藺慕凡與寧宇城的時候,她臉上只剩下委屈,而不見絲毫的得意與傲慢。

藺慕凡想立刻帶她走,她費力的擠出幾滴眼淚,滿目委屈的說道,“謝王爺好意,可王府富麗堂皇,妾身卻還是覺着娘家好,在這裏不會有人欺辱與我。”

在清王府有誰敢欺負她呢?

自是司徒芸了,她這是趁着寧宇城在場,變相的告狀,想要借機從司徒芸手中收回王府大權。

藺慕凡雙眼微眯,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哦?本王怎不知,這清王府中竟然還有人膽敢對你無禮。”

寧瑾珊表現的越發的委屈了,緩步走到寧宇城身邊,扯着他的袖子撒嬌,“爹,女兒不要回去,淑妃娘娘壓着女兒,女兒要留在将軍府伺候爹爹一輩子。”

藺慕凡看着她那裝腔作勢的樣子,右手下意識的緊握成了拳,但他的表情卻是沒有任何的變化,面不改色的看着寧瑾珊在寧宇城面前演戲。

寧宇城早已與藺慕凡商量好了一切,自是站在藺慕凡這邊,見寧瑾珊以小女人的姿态撒嬌,他雙目一凜,濃眉一皺。

他聲如洪鐘,氣勢如虹,“珊兒,不得任性,王爺已經親自來接你了,你若再如此任性,就算王爺不教訓你,爹也不會袖手旁觀的!”

“爹爹……”寧瑾珊萬萬沒有想到,寧宇城昨天才站在她這邊為她做主的,怎麽才這麽會兒功夫,就改變立場了,聞言頓時呆住。

藺慕凡目光冰冷的看着她,“怎麽,你還不打算走麽?難不成真的要本王寫下休書,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将軍府出了一個棄婦?”

寧瑾珊目光灼灼的看着寧宇城,眼裏滿是懇求,希望他站出來為自己說句話,但他卻只是別過臉,避開她的視線。

他威嚴的吩咐呆立在一旁的梁靜,“你還愣在這幹什麽,還不趕緊去把小姐的行李收拾出來。”

梁靜早已被寧宇城對寧瑾珊的态度吓得六神無主,哪裏還記得要去做這些,聞聲才應了一聲,随即像是逃避瘟疫似的慌忙行李退下。

寧瑾珊見寧宇城已經鐵了心要為了将軍府的名聲而犧牲自己這個女兒,便不再堅持,開始與藺慕凡講條件,“我可以回去,但是你要在爹爹面前保證,絕對不能追究這兩個月裏發生過的事。”

藺慕凡背負雙手,淡淡的掃了寧瑾珊一眼,“本王可以保證,待你回府之後,府中大小事宜皆由你來打理,而不再是淑妃。”

他要把王府大權從司徒芸手裏移交給她?寧瑾珊簡直懷疑自己是在做夢,可悄悄掐了掐自己是大腿,的确很疼,而且疼的非常真實。

見她不知聲,藺慕凡接着又道,“怎麽,你不願意?還是沒有那份自信,覺着自己沒有能力像淑妃那樣把清王府打理好?”

激将法往往是個很實用的法子,它的精妙之處就在于,對方明明知道你是在激他,卻依舊忍不住要跳進火坑來,尤其是沉不住氣的人。

而寧瑾珊就是這種人,藺慕凡不過是故意提起淑妃的能力強,她便立時答應了下來,拜別了寧宇城,跟着藺慕凡離去。

此時梁靜連東西都還沒收拾好,而且還得讓王景福去備車,正在收拾的時候接到消息,讓她慢慢收拾,藺慕凡已經先帶着寧瑾珊走了。

寧瑾珊生在将軍府,自小就練習騎射,藺慕凡也沒打算與她同騎一匹馬,走出去沒多遠就拉了個人吩咐去牽馬過來。

而後,兩人騎馬回了清王府,剛好趕上午膳時間,寧瑾珊以為藺慕凡會與她一起用午膳,結果一進王府他便顧自走了,她身邊卻是連個丫鬟都沒有。

當初灰頭土臉的離開清王府時,至少身邊還帶着梁靜夫婦,如今藺慕凡親自接她回來,她竟是成了孤家寡人了。

早知如此,她還不如昨天就跟着紅梅一起回來呢,聽說紅梅可是讓人擡着八擡大轎去的,只可惜,千金難買早知道。

不過她終究還是王妃,入府後沒走多遠便有婢女過來伺候着,一路送她回了闊別多日的東苑。

院子裏一切照舊,只是她騎馬回來的太快,梁靜還沒跟上,總感覺身邊少了什麽似得,她現在是一刻也離不得梁靜了。

東苑衆人聽說王妃回府,原本懶懶散散的人立刻打起了精神,暗嘆一聲,平靜祥和清閑自在的日子暫時到頭了,雞飛狗跳提心吊膽的日子又回來了。

之前東苑因為少了主子在,大家都忙着偷懶兒,聽聞主子回來了,便立時一個個變的勤快的不得了,忙的跟陀螺似得,一個花瓶擦了不下三遍,一間屋子收拾了不下兩次。

誰都知道王妃當初離府是因為她在折磨聽雨軒那王姬的時候,府裏突然出現了一個皇子殿下,帶走了王姬,也吓走了清王妃。

如今她回來了,王爺也回來了,後面會發生什麽事,誰也不知道,大家都怕自己哪裏做的不好,下一刻就成了王妃的出氣筒,活靶子。

在這風口浪尖上,每個人心裏想的都一樣,千萬不要做出頭年,千萬不要在這節骨眼上做錯事撞在了王妃的槍口上。尤介史血。

不過讓他們感到有些意外,甚至可以說是不可思議的是,寧瑾珊回來之後居然沒有出手打任何一個人,記得以前她連鬥不過楚亦雪都是要拿人出氣的。

陌曉就是其中一位,被她一腳踢飛在*上靜卧了好幾天才爬起來,而關于這件事,是與陌曉同住的一個小丫頭傳出來的。

因此,大家對寧瑾珊的敬畏又多了一分,這次惹上七皇子,在楚亦雪手下敗得慘不忍睹,她這口氣又豈能咽得下去,就是不知道何時爆發。

大家小心翼翼的,戰戰兢兢的,如履薄冰般的伺候着寧瑾珊,察言觀色,稍有不對勁,比如她突然皺眉之類的,旁人的心就吊到了嗓子眼。

可就在寧瑾珊還沒爆發出來之前,有人先來找茬了。

此時已經是日落黃昏,夜色正一點點的拉下,寧瑾珊坐在房裏發着呆。便見午後已經及時趕回來了的梁靜匆匆跑進來禀告,王爺來了,在東苑的正堂等着呢。

聽聞王爺來了。寧瑾珊自是高興地很。以為晚上終于可以與他一起用完膳,或者是他特意前來交給她大權。

不料欣喜的擡眸卻看到梁靜愁容滿面,竟是一點都不高興,她這才發覺事情并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麽好。

此次前來東苑來找茬的并不只有藺慕凡一個人,而是男男女女一大票的人,幾乎彙聚了整個清王府最重要的人。

為首的自是王府第一人清王爺藺慕凡,其次是權傾王府的淑妃司徒芸,再次則是*冠王府的*姬楚亦雪,以及一個基等級僅次于淑妃的庶妃沐芊柔。

寧瑾珊帶着梁靜與另外幾名婢女去了正堂。一看到他們這陣勢就心知肚明,藺慕凡恐怕是興師問罪來了,這是要跟她秋後算賬吧?

果然,她人才剛進去,藺慕凡便發話了,“寧瑾珊,本王在你父親面前答應把王府大權交給你。卻不曾答應不追究這兩月來發生的事,你可還記得?”

她本來是不記得的,因為她滿腦子都只有真正翻身為主的欣喜與興奮,而完全忘記了,藺慕凡之前在将軍府是對她不答反問。

不答,便是拒絕了,反問的麽,她已經答應了。

放眼整個正堂。除了婢女和寧瑾珊之外,都是坐着的,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可不是一個個都等着看她的好戲麽?

“王爺……”寧瑾珊有點怕了,她這人要是死了,那有了大權又能如何,還能到陰曹地府去逞威風不成?

藺慕凡斜倚着座椅,一副慵懶缱绻的樣子,但雙目銳利的如同刀子,看的在場的人都不禁心裏一陣發涼。

“你可知在本王離府的這兩個月間,你犯下了多少罪狀?”藺慕凡話鋒驀地一轉,慵懶的語氣立時變得冰冷,“任一條都足以讓本王滅了你!”

寧瑾珊原本站着已經是尤為顯眼了,如今雙腿一軟,竟直挺挺的跪了下去,“王爺饒命,妾身再也不敢了,求王爺饒命——”

這主子都下跪求饒了,梁靜自然也得跟着跪下,而且還得磕頭,她把地面磕的咚咚作響,“求王爺饒命,求王爺饒命——”

一時間,正堂裏只剩下主仆兩人的求饒聲,也虧得寧瑾珊暫時還沒挑出看得入眼的丫頭,如今只帶了一個梁靜過來。

這要是像以前雨若,曼荷等人都在那樣,她一出門就帶着四五個丫頭,此時求饒之聲還不得把整個正堂都給掀了。

楚亦雪看了看藺慕凡,想要開口為寧瑾珊讨饒,一眼瞥見司徒芸制止的眼神,只得作罷,所謂惡人自有惡人磨,藺慕凡與寧瑾珊就是一物降一物罷。

主仆兩哭哭啼啼的求饒了好一會兒,梁靜的腦袋都磕出血來了,頭暈目眩的幾近昏厥,藺慕凡才終于不耐煩的開口。

“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他不屑的冷哼,“寧瑾珊,你既向本王求饒,那便是知錯了,古語有雲,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本王自是不會因此要你的命。”

寧瑾珊聞言大喜,喜怒無常,比他那将軍爹爹還更殺人不眨眼的藺慕凡說了不會殺她,那就她一定不會死了。

梁靜也跟着暗呼了口氣,這寧瑾珊要是死了,她這娘家帶過來的婢女還不得被滅口啊,還有自己的丈夫,也得成為殉葬品。

藺慕凡清冷的目光打在楚亦雪,見她臉上無悲無喜,既沒有對寧瑾珊沒有受到嚴厲的懲罰表現出不滿,也沒有因為她下跪求饒而幸災樂禍。

她依舊還是那個淡然到什麽都不計較的女子,此時面對着她,他竟然覺着昨日在無塵齋,昨夜在寝室的那一切都恍如在夢裏。

他自是不知,楚亦雪今日回到聽雨軒之後花了上整整一上午的時間在回憶昨天發生的事,她想的很清楚,從此就這樣淡然恬靜的活着。尤尤宏弟。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慕虛榮,不争風頭,平平淡淡才顯得真實,也最符合她那淡然的性子。

因而,昨日在無塵齋為趙斌之死而哭泣之時她明明是一心想着要讓寧瑾珊得到懲罰,如今卻早已擯棄了這年頭,不管寧瑾珊的結果如何,都與她無關了。

唯一一次動了要求情的念頭,也被司徒芸一個眼神給制止了,此後無論上面坐着的,還是下面跪着的人說什麽,她都充耳不聞。

藺慕凡收回目光,聲音冰冷的繼續說道,“死罪雖可免,但活罪難逃。”

活着,有時候要不死痛苦的多,所有才有個詞叫做:生不如死。

寧瑾珊向來喜歡折磨人,卻不曾體驗過被折磨的感覺,只在當時覺得甚是痛快,但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會有這麽一天。

她睜大了驚恐的眼睛,看着藺慕凡連連搖頭,“不,不要,王爺,你不能這樣對我,你怎麽可以……”

“你知道本王要如何懲罰你?”藺慕凡見她幾近癫狂,全身都顫抖了起來,似乎非常的懼怕,可他卻完全不知她想的是什麽。

“王爺,我不要受刑,我不要夾棍,不要竹簽……”寧瑾珊是想當然就以為楚亦雪一定會故技重施,用對付曼荷她們的那一招對付自己。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那麽長的竹簽順着指甲蓋插進去,血流了一地,她不用去體會,只是想想就覺得好痛。

司徒芸看她這沒出息的樣子,不禁冷哼一聲,将軍府養出來的就是這種窩囊廢麽?還不如楚亦雪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難怪藺慕凡會看不上她。

楚亦雪目不斜視,連看都沒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寧瑾珊,和沐芊柔一樣,只是過來湊個人數罷了。

藺慕凡聞言笑容越發的冷了,給別人用刑的時候連眼睛都不眨一下,輪到自己了,卻哭哭啼啼的毫無儀态可言。

他似乎靠着有些累了,換了個姿勢,“本王何時說過要對你濫用私刑?你當本王是你麽?”

不對她用刑?沒有所謂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麽?寧瑾珊目瞪口呆的看着藺慕凡,腦子有剎那間的空白。

藺慕凡頓了頓,“你禁足三個月,不得踏出東苑半步,府中之事由各管事到東苑回禀,另外再扣去你東苑從上到下所有人半年的月錢,作為聽雨軒王姬屋裏衆人的補償。”

寧瑾珊禁足三個月,王府裏便至少也能得三個月的清淨,他可不想每日為女人的争風吃醋而煩惱。

而扣了東苑衆人的月錢,那些平日裏狐假虎威,為虎作伥的下人們也能消停些,藺慕凡這一招也算是一石二鳥了。

待處理完了寧瑾珊的事,外面的天色已經全黑了,藺慕凡顧自回湖心小築用晚膳,其他人也各自離去,回了自己的院子。

東苑的人聽聞自己被扣了整整半年的月錢,無一例外的都是恨極了寧瑾珊,他們賣身為奴,為的也不過是這點月前罷了,如今竟是要白幹半年,真是苦不堪言。

于是乎,一時間幾乎所有的人都開始想方設法的離開東苑,哪怕一等侍婢奴仆要降為二等,二等的要降為三等,去灑掃庭院,打理馬廄,他們也願意。

只可惜,當初一個個擠破腦袋想要到東苑來當差而不得,如今卻是白給都沒一個願意進來了,使得東苑一時間成了王府最受冷落的院子。

若不是那些個大小管事每日要去東苑向寧瑾珊回禀事情,東苑怕是要無人問津了,整座院子看上去死氣沉沉的。

由于臨近年關,每家每戶都變得忙碌起來,清王府自然也不例外。寧瑾珊本就因為剛接手府中大權,對如何處理事宜不是很利索。

每日從早到晚都在聽着那些大小管事的回禀,有時候甚至要同時聽幾個人回禀。請示之類的。不禁一個頭兩個大。

本以為有了大權就有了身份地位,不料結果除了把自己累成狗之外,竟是一點好處都沒有撈着。

加上東苑的下人都被扣了月錢,使得連過年都沒錢給家裏心情極差,幹起活來自是積極性不高,拖拖拉拉,懶懶散散的,愈加沒有效率。

梁靜看在眼裏急在心裏,背地裏也訓斥了不少的下人。可現在別說是她一個侍婢訓斥,怕是就算寧瑾珊自己出面都沒有多大效果罷。

畢竟如今可不是一人兩人鬧情緒,而是整個東苑除了她與梁靜之外的人都在鬧性子了,她罵的了一個罵不了全部。

寧瑾珊也有想過拉出一兩個來處罰了,以儆效尤,結果梁靜卻提醒她,小心因此引起更大的風波。大家若是真鬧起來,就她主仆二人還真應付不來。

況且現在藺慕凡在府裏,這要是傳到他的耳朵裏,那她這個本來就是戴罪之身的王妃可不是要罪加一等了?

若是司徒芸借機再生事端,把好不容易到手的王府大權搶了回去,那她可就得不償失了,還是忍一時風平浪靜罷。

寧瑾珊一方面确實不舍得把大權交出去,讓司徒芸借此目中無人。踩在她的頭頂作威作福,另一方面也有心無力,整日忙着處理府裏的事就已經夠讓她頭疼的了。

她很想不通,一個小小的清王府怎的會有這麽多的事,明明其中很多都是小事,那些個管事偏偏還特意跑來禀告,請示,害的她每日都腰酸背痛,腦袋發痛。

而與此同時,其他幾位就顯得極為悠閑自在了,每日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除了吃喝拉撒睡之外,什麽都不用做。

寧瑾珊不會知道,雖然藺慕凡明着把大權交給了她,但重要的事務,那些管事還是會去西苑向司徒芸禀告,由她來處理的。

但凡來東苑的,都只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看着來來往往的人是絡繹不絕,實則基本都是沒事兒找事兒,做做樣子的。

如今在這府裏,誰不是以司徒芸的西苑為首,以她的東苑為輔,若是她知道了這些,怕是要氣的當場吐血不可。

眼看着就要過年了,聽雨軒突然迎來了一件喜事兒,是鐘文山親自來告知的,請楚亦雪屋裏的人收拾好行李,明日就搬到北苑去。

接到這個消息,楚亦雪屋裏立時就熱鬧了起來。

楚亦雪這個正主兒倒是一如既往的*辱不驚,淡然處之,對于她而言,不管聽雨軒還是北苑,她所需要的都只是一間寝室,一間書房罷了。

但可心等人不同,楚亦雪移居北苑就等于向整個王府的人宣布,她已經位居妃位,自是身份不可同日而語。

在王府中,東西南北四苑便是代表着一位正妃,一位側妃,以及兩位庶妃,否則當初柔姬也不會眼巴巴的望着北苑,期待着自己有一天也能住進去了。

就空間大小而言,北苑雖然比不上東西二苑,但比起一個小小的聽雨軒來卻是要不知道大多少倍,裏面有着亭臺樓閣,水榭長廊。

柔姬與楚亦雪同住一個院子,見她屋裏突然間變得如此熱鬧,這還沒到過年呢,一個個就笑開了懷,甚是詭異,便差了如意前去打聽打聽。

如意一盞茶的工夫就回來了,神情與楚亦雪屋裏的人正好相反,居然是垂頭喪氣如同一只鬥敗的公雞。

柔姬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怎的你一回來就跟被霜打過的茄子一般,難不成你消息沒打聽出來,反倒被她們給欺負了?”

如意唉聲嘆氣的搖頭,“主子,如今她們忙的腳後跟都快提到後腦勺了,哪有工夫欺負奴婢,就算有這工夫,怕是也沒那份閑情,她們現在高興着呢。”

如玉等不及了,焦急的催促道,“你別盡說些抱怨的話,倒是說說看,她們喜從何來啊,能高興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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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你害羞什麽

如玉沒開口,柔姬便沒有再多說,只是略顯焦急的看着如意,心裏已然有了個想法,該不是楚亦雪等級又升了吧?王姬再往上便是妃位。

難不成楚亦雪是升為了庶妃,從而要搬離聽雨軒,移居空置已久的北苑?

想至此,柔姬不禁倒吸了口涼氣。

此時如意已經适時的開口,給了她确切的答案,“對面王姬已經升為庶妃,明日便要移居北苑了,她們能不高興麽?”

果然沒錯,那看似不争不搶的楚亦雪,一步登天了,再這樣下去,怕是遲早有一天要取代了寧瑾珊為正妃的。

柔姬暗自嘆氣,這當初要是沒有因為嫉妒而疏遠了楚亦雪,後來還去投靠了寧瑾珊,如今也能過去說上幾句好話,請求跟着一起去北苑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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