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偏僻的街道上,沒有幾個行人,冷冷清清的,卻勝在幹淨整潔,跟賀書淵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賀書淵帶着初一站在遠處,觀察了一會兒,別說客人,就是整條街上的人,都沒有幾個,也不知道這個聚有綢布莊,是怎麽維持到現在的。

“少爺,咱們不進去看看嗎?”初一跟在賀書淵身後,站了半天,也不知道他要幹嘛,忍了半天,實在忍耐不住,只能開口,小聲試探着問到。

“走吧,進去看看。”看了這半天,賀書淵對聚有綢布莊的經營情況,也看的差不多了,聽到初一的問話,便點了點頭,帶着初一,向店裏走去。

聚有綢布莊的張德寶,張掌櫃,是個胖乎乎,長相很和善的,四十出頭的中年男人,見有人進來,忙笑着迎了上來。

等到看到進來的人是賀書淵時,他微微愣了愣,随即臉上竟然浮現出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快步走到賀書淵的身邊,十分熱情的說到:“四少爺您可來了!自從我知道這鋪子分到了三房名下,我這就見天的盼着四少爺您來,也好把鋪子裏的賬冊給您看看。”

賀書淵在賀家的少爺裏,排行第四,因此,張掌櫃會喚他四少爺。

他一邊說,一邊把賀書淵往樓上讓,賀書淵見他這幅很是熱情,十分歡迎自己來查賬的模樣,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睛,不動聲色的暗暗打量了鋪子一圈。

這個鋪子雖然地處偏僻,面積卻是不小,一樓的鋪面,大概有一百多平,擺着一個L型的櫃臺,櫃臺上零零散散擺放着幾匹十分普通的棉布和兩匹品質很是一般的緞子。

等到兩人上了樓,來到雅間裏,張掌櫃親自給賀書淵泡了壺茶,又讓鋪子裏的夥計,把賬冊拿來,這才指了指匣子裏的賬冊,笑着對賀書淵道:“四少爺,我們鋪子的賬冊,都在這裏了,您可以看看,我們鋪子這狀況,四少爺您也都看到了,因為位置太過偏僻,有時候,一天也沒有一個客人上門,這生意難做啊!”

賀書淵一邊聽他說着話,一邊拿起匣子裏的賬冊,随手翻了翻。

鋪子的賬冊,做得十分的清晰明了,主要也是因為一個月都沒有幾筆買賣,也着實沒多少東西可記。

不過賀書淵越往下翻,心中就越是疑惑,這個鋪子幾乎每個月的收支,都很平衡,沒什麽起伏。

雖然沒有多少買賣,但是因為地處偏僻,各項費用也低,因此,每個月都是微微盈利一點點,即不虧,也不賺,就是一種勉強維持的感覺。

對于一個從沒有管過鋪子生意,不通庶務的人來說,這個賬冊,實在是簡單清晰的乏善可陳,沒有任何的問題,不過對于上輩子是外企高管的賀書淵來說,卻是問題多多。

不過賀書淵雖然心中疑惑,面上卻是絲毫不顯,只是放下手中的賬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皺着眉說到:“這個鋪子的位置,實在是太過偏僻了,生意也只能勉強維持,我又不通庶務,如今家裏的情況,又有些艱難,我想把鋪子賣了,換了現銀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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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書淵做出一副什麽都不懂,只想趕緊把麻煩都打發掉的大少爺模樣,暗中卻在偷偷觀察着張掌櫃的反應。

果然,就見他聽到自己要賣鋪子的時候,雖然臉上還是挂着和善的笑容,左眼卻猛地抽動了兩下,然後才滿臉堆笑的開口說到:“四少爺,您看,這鋪子雖然不怎麽賺錢,可是也不賠錢啊!而且這個鋪子,是賀老太爺當初白手起家時置下的,也算是祖産,這甫一分到三房,便被四少爺您給賣了去,傳出去,也不好聽不是?”

賀書淵聽到他的話,不由得點了點頭。

不錯,這個張掌櫃果然是個人物,這麽一頂大帽子扣下來,要是現在坐在這裏的,還是原主那個書呆子憤青,那是肯定不會再動賣鋪子的念頭的。

果然,張掌櫃見他點了點頭,以為他覺得自己說的有道理,心中暗喜,又接着加碼道:“而且,四少爺,您可是個讀書人,這名聲對您來說,那可是十分重要的,是萬萬不能有損的!再有,我張德寶,也是跟過賀家老太爺的老人了,也算是為賀家盡了一輩子的力,就看四少爺您這人品氣度,總不會讓我老了老了,還失了鋪子,沒個去處吧!”

行,很好!

張德寶這番話,簡直就是按照原主的脾性,全方位、無死角的,把他要賣鋪子的想法,給徹底截斷了。

要說他沒有事先調查過,這三年在賀家完全如隐形人般,沒有任何存在感的原主,賀書淵是打死也不信的。

既然賀書淵對他的試探,已經有了結果,便也就不打算繼續與他糾纏下去,于是順水推舟的點了點頭,一副被他說動了的模樣,對他說到:“張掌櫃說的極是,之前是我欠考慮了,只是家裏如今的狀況,委實太過艱難,我這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才會病急亂投醫的,倒是叫張掌櫃笑話了。”

“哪裏,哪裏,四少爺說笑了!”張掌櫃見他不再提要賣鋪子的事兒,神色間便輕松了下來,笑着恭維到:“如今像四少爺這般,謹守體統,體恤下人的年輕公子,已經着實不多了,我佩服都還來不及,怎麽會笑話您呢!”

賀書淵配合的,在臉上露出一絲壓抑不住的得意之色,又笑着跟他說了幾句閑話,便起身告辭了。

張掌櫃将他們主仆二人送出了鋪子,站在鋪子門口,一直看着他們走遠了,這才轉身回了鋪子。

賀書淵臉上的笑容,卻在出了鋪子後,漸漸的消失了,等到他們兩人走遠了些,賀書淵突然開口,對初一吩咐到:“從明天開始,你找個隐蔽的地方,給我盯着這個聚有綢布莊!”

明明剛才少爺還和聚有綢布莊的張掌櫃相談甚歡,這會兒怎麽又讓自己暗中去盯着綢布莊了?

這個聚有綢布莊如此的偏僻,一天都沒幾個人進去,又有什麽可盯的?初一一頭的問號,很是不解的看向自家少爺,疑惑的問到:“少爺讓我盯它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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