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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不用,你們也不用特意過來,什麽時候想吃了,再過來就行。”婦人以為他只是在說客套話,也不當真,只是笑着擺了擺手道。

賀書淵點了點頭,也不跟她争辯,帶着初一出了小店,向書坊的方向走去,初一耷拉着腦袋,跟在賀書淵身後,不好意思的低聲檢讨:“少爺,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太粗心,讓少爺丢臉了!”

賀書淵回頭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幽幽的說:“咱們都得适應已經變成窮人的現實啊!”

初一被他的話說的,驀地紅了眼圈,也不知道是為了剛才丢人的事情,還是因為賀書淵的這句話。

兩人沉默着走了一會兒,終于看到了不遠處的恣意書坊,賀書淵看着招牌上那幾個龍飛鳳舞,恣意遒勁的金字,不由得再次嘆了口氣。

這恣意書坊的名字,好似一個諷刺般,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而那個給它起了這個名字,恣意飛揚,驚才絕豔的人,卻已經死在了三年前,那個在會試中金榜題名,就要參加殿試的夜晚,死在了客棧裏,那把莫名其妙的大火裏。

在這個等級森嚴,全無法制的社會裏,無權無勢,沒有背景的人,想要活得恣意飛揚,付出的,只能是生命的代價。

也許是他陰謀論了吧,他不相信原主他爹,會在那麽湊巧的時機,死于意外。

可是,他也不想去探究那些辛密的舊事,賀家如今能夠安然無恙,想來全是憑着對此事內情的毫無察覺,而他,也只是想要好好的活下去。

跟在賀書淵身後的初一,見他又站在那裏嘆氣,還以為他還在為剛才丢臉的事情郁悶,忙上前一步,主動開口,試圖轉移他的視線道:“少爺,這個恣意書坊,以前老爺在的時候,也是曾經風光過的,如今就算生意不好,名聲還是有一些的。”

賀書淵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可是随即卻又搖了搖頭,擡腿向書坊裏走去,有名聲管什麽用呢?又不能當飯吃,人是最健忘的,賀廷卿都已經死了三年多了,又有誰,還會記得他呢!

不過,書坊到底是曾經風光過的,雖然現在已經落魄冷清,可是仍然能夠看出原先的輝煌。

比聚有綢布莊還要大上兩倍的鋪面裏,其中兩面牆壁旁,立着黃花梨的書架,上面擺着書,還有一些文房四寶,筆筒、筆洗等精致的小物件。

另一面牆邊,放着四張兩兩相對,中間有高幾的金絲楠木靠背椅,在通往後邊院子裏印書工坊的牆邊,有一個不大的櫃臺,櫃臺後的牆壁上,則錯落有致的挂着幾副名家字畫。

鋪子中間的空地上,有個回字型的低矮臺面,上面擺着些三字經、百家姓、弟子規等一些常見的基礎書籍和各式宣紙等物。

整個店鋪布置的典雅有致,不似賣書的書坊,倒好似後世的茶館沙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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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書淵帶着初一,站在門口,打量了半響書坊裏的情況,結果那個坐在櫃臺後,低着頭,也不知道是在看書,還是在打瞌睡的夥計,竟然理都不理他們,好似壓根就沒有看到有客人進來了般,讓賀書淵一陣的無語。

雖然你開的是書坊,也不用這麽的清高吧!

賀書淵無奈的将手抵在唇間,輕咳了兩聲,那個坐在櫃臺後的夥計,這才猛地擡起頭來,看向站在門口的賀書淵和初一兩人。

不過,他也并未如賀書淵預料的那樣,迎上來,只是坐在櫃臺後,不緊不慢的說了句“公子随便看”,便又低下頭去,不再理他們了。

就這地界,就這态度,還沒倒閉,也沒被賀家給賣了,賀書淵也是十分的疑惑。

他慢慢悠悠的走到櫃臺前,屈起手指,在櫃臺上輕輕敲了兩下,神色淡淡的對那個正低頭打瞌睡的夥計開口說到:“我是賀家三房的賀書淵,你家宋掌櫃的人呢?”

櫃臺裏的夥計,一聽他是賀家三房的少爺,噌地一下站起身來,慌慌張張的起身,就往後院跑,倒是把賀書淵吓了一跳。

賀書淵看着他有些惶恐的背影,想了想,帶着初一,跟在他的身後,向後院走去。

後面的院子,竟是比前面的店面還要大,除了住人的正房外,還有印書的工坊,一些應該是印書的工具和用廢的雕版,堆在院子的角落裏,已經挂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和蛛網。

正在賀書淵一邊往裏走,一邊打量着院子裏的情況時,一個身材高瘦,長相清俊,腰板挺得極直的三十多歲的男人,快步從院子裏的正房走了出來,正是恣意書坊的宋振世,宋掌櫃。

他在看到慢步在院子裏,正四下打量的賀書淵時,快步迎了上來。

“四少爺,後院淩亂,您還是跟我去前面的鋪子裏坐吧!”宋掌櫃冷着張臉,面無表情的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語氣間,卻透露出一絲不容置疑的強勢。

作為一個凡事喜歡直來直去的“憤青”,賀書淵能就這樣聽他的話,跟他回前面的鋪子裏去嗎?

必須不能啊!

賀書淵秉承着原主只能順毛捋的脾性,把臉一沉,不快的說到:“怎麽?這後院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宋掌櫃怕我看見嗎?”

對奸滑的人,要用奸猾的方式去應對,對直爽的人,自然就要用直爽的态度去交往,賀書淵自是十分明白這個道理的,因此也就就着原主的脾性行事,也不打算再跟他虛與委蛇的浪費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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