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沈霧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看着男人如同看待一只有趣的寵物,沈霧咽下去嘴裏的水果。毫不客氣回他:“你,做,夢。”

氣勢磅礴,毫不退縮。

時禦不再看她,眼尾淡淡的落了興趣,他出腔:“贏了,給你撤掉。”

沈霧抱着胳膊起身,不退讓不上當:“本來你就要給我撤掉。”

男人思路清晰,眼尾輕挑,散漫随心:“你自便。”

自便就意味着沈霧要從自己的零花錢裏扣除去買下那條無中生有的新聞。

沈霧盯着他看了又看:“你給我等着。”

本就是一句氣急敗壞的威脅恐吓,男人看着面前氣呼呼的小丫頭,心裏難得有些欺負小孩子的愧疚,薄唇卻遵從本心吐出兩個字:“可以。”

沈霧捏的指關節作響,踩着高跟鞋氣勢洶洶跟了上去。

沒見過這麽追姑娘的。

人哄了過來,自己跑了。

時溆操碎了心:“小妹妹,你會打嗎?”

沈霧:“......”

時溆:“這是球杆,你要用白球去打中間擺成三角形的球,把它們打入桌洞裏面。”

“......”

時溆:“打完白球是不能落入桌洞的哦。”

“......”

被小姑娘冷漠對待,時溆回頭看着在旁邊坐下來喝茶的人。

時禦看着他擠眉弄眼,扯了唇角。時溆一樂,我就知道你們有故事,當即樂颠樂颠跑了過去。

時禦把人叫過去,悠悠開口:“加長杆。”

時溆:“?”

沈霧:“”

“胳膊短。”男人含着笑補充完下半句:“你會需要。”真誠的樣子仿佛是為沈霧着想至極的親爹。

時溆咳了兩聲,眼睜睜看着旁邊姑娘快要炸毛,他努力做着一個助攻該做的事情:“不是,不是。加長杆不是胳膊不夠才用的。我哥是怕你累着。不要多想,不要多想。”

快要控制不住拿手裏的杆子打人,沈霧深吸了口,別過目光不再看他。

她靠在桌面上,看着方繁拿着球杆對着李蹈撒嬌。她催促,方繁這才拿着球杆開球。

方繁打桌球還可以,要不然也不會得到李蹈的青睐。

她開了球,直挺挺進了兩顆之後開始炫技炫身材。

腰身半軟在球桌上,短裙下長腿又白又直。

平心而論,身材還不錯,有炫耀的資本。

沈霧眯了眯眼,她不想搞事情。只想趕緊打完球,新聞一撤,也許被沒收的卡還有回轉的餘地。

又一顆球哐當落了進去,沈霧面無表情拿着巧克粉塗杆。那個聒噪鬼又黏了過來,問問問個沒完:“我哥昨晚真的親你了?”

方繁又進了一顆球。李蹈配合着鼓掌,也不知是忌憚着什麽人,還是純粹想讓沈霧出醜。明目張膽對着方繁使了個眼色。

下一球,方繁沒進。

沈霧這才有心情搭理聒噪鬼,露了個笑:“你好煩。”

時溆:“???”

直截了當的可怕。

時禦笑了,低低沉沉,很是好聽。然後又被人瞪了一眼,她無聲用口型警告他:“說話要算數。”

男人仿若未聞,低頭慢條斯理喝茶。

沈霧拿着球杆上場,掌心用力,指尖撐起,球杆架在食指。

瞄準。

出杆。

女孩子手指纖長,做這個動作有種難以言喻的酷勁。

在場的人都沒有說話,沈霧幹脆利索進了一球。

見狀,時溆對着時禦努了努嘴,人姑娘厲害着那。

時禦收回目光,興致缺缺,男人注意力似乎不在這邊。

時溆也沒在意,趁着這個空閑湊過去锲而不舍問那個丫頭:“到底親沒親?”

忍無可忍,沈霧從球桌起身,下巴尖指了指那邊站着李蹈,放下球杆很認真地問他:“你們不是有賭注嗎?先說好,輸了你自己賠。”

時溆一口替他哥應了下來,想起了什麽,暧昧地擠了擠眼:“我哥..手腕那,你咬的?”

球也不打了,沈霧耐着性子反問他:“錢在兜裏它不好花嗎你真不怕我輸了?”

“八卦不香嗎?”又不是我掏錢,時溆接的很快,不是很在意地擺了擺手:“輸就輸了,我只關心你們到底親沒親。”

這年頭,神經病都不收斂收斂的嗎?詐小孩子的話也要問到底?

進了幾顆球,剩下的七零八落,角度刁鑽。沈霧沒有太大的把握。

她側眸看了眼罪魁禍首。

男人還坐在那,沒有看她,垂眼看着手機。

看着,似乎,一時興起的念頭已經膩了。

沈霧嘟嘟囔囔小聲罵了句,彎腰又進了一球,想到了什麽,突然眼睛亮了亮,開口跟身旁的時溆打商量:“不然這樣,你現在讓人把昨晚的新聞撤了,我親他給你看。”

本以為會很容易,時溆一聽亮了一口小白牙:“我沒錢,不去。”

沈霧:“......”怎麽又不好騙了。

她運氣不錯,雖然費力了些,進了一顆球之後還沒有失手。

時禦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在沈霧身後站定,低聲說話:“想讓我親你?”

沈霧:“????”

她吃驚,滑了杆,打了空球。

!!!

沈霧猛然轉身,打在李蹈腿上,他吃痛,正要發作。

男人餘光掃了他了一眼,李蹈安靜地不敢吱聲。

她失手,按着規矩,輪到方繁。

這就很氣。

“有病去醫院。”沈霧注意力全在臺球桌上,沒注意到這個小插曲,一個勁揮手,想要面前的人閃開。

時禦手滑入褲兜,沒有動:“這麽冷淡?”

沈霧莫名其妙,她現在是真得搞不懂這男人什麽野路子。

昨晚跳水時人冷淡的和深冬的寒冰沒什麽兩樣,從泳池上來就被洗成了一只成了精的狐貍。

剛才不理不睬,現在又興致盎然。

像個變态。沈霧心裏偷偷想。

時禦彎腰靠近她,呵笑了聲,成熟男人的魅力自然而來:“昨晚親你的時候不是還抱着我?”

要死啊,這個男人。

見鬼的套路,這不和她诓着他弟弟時一模一樣。

小氣鬼。

看他還在說話,沈霧先發制人:“你今年多大了?”

話題扯得莫名其妙。

時禦眯了眯眼,沒有回答。反倒是時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他大方地說:“我們兩個都比你大,叫一聲哥也可以。”

沈霧面無表情看着旁邊散漫不說話的男人,拖着調子:“哦,比我大啊。”

時禦挑眉看了她一眼,依舊沒說話。

時溆:“嗯啊。”

聞言,沈霧回了一個冷笑:“年紀不大,啰嗦是病。”

時溆:......

方繁這次沒有松懈,使出渾身解數,兩人打了平手。

球桌還有最後一球。

難度有些大。

方繁換了幾個位置撐杆,都沒有下手。

沈霧冷着一張臉不搭理旁邊的人。

這一球,方繁進了,她便輸了。

方繁繞着球桌轉了幾圈,一臉猶豫探出了杆子。

概率很大。

方繁滑了滑杆,試了角度,可能是過于緊張,又或者是什麽原因,她打了空。

沈霧唇邊露了今天第一個笑,她上場找角度正準備打出去的時候,球杆被人用另一根球杆壓住了。

時禦握杆站在了她身旁,靜靜看着球桌。

兩個人一時沉默,不同于沈霧的氣急敗壞,男人是真的穩,一絲餘光也沒有留給她。

氣氛一時有些凝固。

男人氣定神閑,長腿勁腰站在沈霧面前也不收杆。兩個人誰也不讓誰。

莫名其妙被拉着下水,莫名其妙要過來打球,莫名其妙跟他在這糾纏,沈霧沒了耐心:“你要耍賴?”

話音一落,他附身壓腕起了杆。沈霧用力壓了,角度不對,沒壓住。白球穩穩飛了出去,擦着黑球而過,滾向宴廳一角。

“哐當。”标着8的黑球穩當當落入桌洞口。

按照規定,打入黑八者,為贏。

沈霧摔了球杆:“你這個人,有病病吧。”

髒話,嘴瓢了。氣得罵出了疊字,就像撒嬌了。

小巧的殼粉被捏在他指尖,擦了擦杆頂。有侍者從宴廳一角走了過來,恭敬地彎了彎腰,把白球放回桌面,接過他手中的球杆。

沈霧被自己蠢到,只希望男人像昨晚一樣高冷,不要搭理她這句話。

偏生不如她意,男人笑了,舌尖舔了舔牙尖,眼尾半挑,語調慢極:“我家沒,病、病。”他特意把那兩個字咬重,帶着玩味的笑。

沈霧紅了臉,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氣的。

丢了臉,不想在這待下去了。

意識到自己被耍了,費了這半天的時間算是浪費了。再糾纏下去自己吃虧的可能性大。

“我不管,我贏了,你撤掉新聞。”

說完沈霧做着最後的掙紮,硬着頭皮放狠話:“下次不要讓我看見你。很煩。”

勉強找回點顏面,沈霧轉身氣呼呼地準備離開。男人氣定神閑地開口:“那再碰到了那?”

言語間,笑意不淺。

沈霧就是說一說。眼底有些無措,也不過一瞬,她轉身,自以為掩飾很好:“按着你咬,信不信。”

她說完,趾高氣揚的離開。

時禦笑出聲。臉上的表情清楚明白地告訴別人,他被愉悅到了。

一直站在旁邊的李蹈目露狠光,看着離去的背影面色不善。

“這個小丫頭有點意思。”時禦直起身,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李蹈頓覺不好。

“所以,就先不合作。”

幾個字将李家努力了幾個月的心血退了回去。李蹈大驚,現在是真的信了外界傳言這位的行事作風真的不像外表那般令人沉淪,果敢大氣,只能避讓。“誤會,誤會,真的不知道時總您認識。”

李蹈額頭都侵出了汗,丢了一大單,回家不死也得被剝層皮。“時總,您再...”

臺球猛烈相撞的聲音,阻止了他沒說完的話。“噓。”男人眼底卷了明顯的不耐,卻依舊淡笑着:“有點吵。”

李蹈感覺到了,那個莫名其妙的丫頭離開以後,面前的男人氣場全開,不是他可以随便搭上話的。

心有不甘,卻又惹不起。

他賠着笑,又道了幾次歉,男人應聲,也沒松口。李蹈這才悻悻然離開。

等不相幹的人離開之後,時禦起身離開臺球桌,再次坐回剛才的茶桌旁。

酒店經理拿上來一部手機。

上面赫然是偷拍的照片,一張張,滿屏都是男人神色淡漠站在一個女人旁邊,五官清晰,女孩子卻只露出衣角。

“人那?”時禦翻看完,遞給了旁邊好奇的時溆。

經理連聲道:“捉住了,照片都處理幹淨了。幸好時總未雨綢缪,昨晚偷拍的人的确有同夥,今天又一樣的手段偷拍,沒追求清晰度,邊拍邊發。”

時禦淡淡嗯了一聲。

時溆砸吧砸吧嘴,滋了聲告訴經理:“這張拍的不錯,回頭發給我。”

照片上,男人俯身壓杆,盯着鏡頭的方向,眸色深沉,看不出情緒。不太協調的是,旁邊的女孩子露了側臉,滿臉大寫的嫌棄。

男人擋的很嚴,這是唯一一張拍到沈霧臉的。還是她自己湊上去要壓杆才被拍的。

酒店經理還有空扯皮:“時總剛才的球把狗仔吓得直接坐在了地上,敢偷拍,膽子卻不大。”

“今早的新聞也已經被撤下來。酒店出了纰漏,給您造成了不便...”

時溆拿到了照片,拍了拍說個不停的人的肩膀,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經理松了口氣,這才離開。

“哥,不告訴這姑娘了嗎?”時溆看着手機裏的照片,也不管時禦要不要,自作主張給他發了過去。

他指尖放大,看了眼照片裏的姑娘,默默替他哥記住了:“畢竟你可難得發了善心,還幫她處理了個人。我看她是真的記恨上你了。”

回答他的是男人沒什麽起伏的聲音:“一個乳臭未幹的丫頭片子罷了。”

說完,時禦起身撫平衣角。

走了幾步腳下動作頓住,他雙手懶懶地滑入褲兜,回身上下打量了弟弟一眼:“是挺啰嗦。”

時溆:????!!

作者:大家久等了,依舊評論掉紅包

晚上七點還有一更

謝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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