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胡曉與莫潇
胡曉的父母整日在世界各地飛,根本沒時間管他,除了銀行卡裏每月定時增長的數字,他幾乎都要忘記了父母的存在。七歲那年,他上了小學,被寄養在了班主任家裏。
他原本以為只是換了個人多的地方住而已,并沒有當回事,當看到十四歲的莫潇後,才發現好像不太一樣。
莫潇對他很好,非常好,把他當親弟弟般,每天回家都會給他帶奶茶和小零食,有時候回來晚了,胡曉睡着了,他也會輕輕地打開門将東西放到床頭櫃上,想着弟弟明早一起來就能看到,露出清晨的第一抹笑容。
沒有嘗過親情滋味的胡曉,越來越依賴莫潇,甚至每天都要等他回來才肯睡,之後又發展成偏要和莫潇睡一張床。
莫潇什麽也願意依他,只要不是觸犯底線的事。
莫潇家同樣很有錢,之所以莫母願意帶胡曉,是因為她和胡曉的母親關系很好,同樣也願意視胡曉為己出,願意花錢給他買衣服,買零食,買玩具,耐心批改他的作業,給他一個人補習。
這些溫暖胡曉從沒有在自己母親身上體會過,他記憶裏永遠都是母親的背影,和父親板着臉的樣子。
胡曉也特別聰明,總是拿年紀第一,給莫母長了不少臉,漸漸得,莫家好像自動就認為自家裏有兩個兒子,逢年過節親戚們也會準備兩個小孩的禮物和紅包。
打破平靜的事,是莫潇談了第一個女朋友,他不敢告訴母親,偷偷和弟弟說了,他沉靜在初嘗愛情的喜悅裏,沒注意到溫潤無害的弟弟,那雙漸漸陰毒下來的眼睛。
胡曉跟他說:“哥哥,我想見見你的女朋友,想看看她長什麽樣讓哥哥這麽喜歡。”
莫潇沒想到胡曉會有這個要求,想了想還是答應了,覺得讓他們見見也好,女朋友一定會喜歡弟弟的。
那天約會的時候,胡曉也纏着去了,三人見面,兩個早戀的大孩子,一個不谙情-事的小娃娃,氣氛微妙得有些尴尬。
女朋友假裝沒在意,但還是有些怨怪莫潇難得一次約會将自己的弟弟也帶出來,哪怕臉上勉強笑着時不時誇一句胡曉好可愛之類的,但到底是個沒什麽城府的小女生,心思明眼人一眼就看了出來,而經過胡曉貌似無疑的撩-撥,更加明顯。
莫潇覺得女朋友有些無事生非,不可理喻,對着自己弟弟吃什麽醋?
最後不歡而散,胡曉眼淚汪汪得問:“哥哥,那個姐姐是不是不喜歡我?我以後不打擾你們了。”
莫潇揉了揉他的頭發,道沒有的事。胡曉就趁機窩在了他懷裏,哭着說:“哥哥,你以後娶了老婆,是不是就不會理我了,要是嫂子不開心,我也不能去你家裏玩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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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潇仔細給他擦幹眼淚,笑道:“那還是很久以後的事,你這小娃娃怎麽想得這麽遠?”
他沒有正面回答胡曉的問題,讓胡曉開始不安起來。
在胡曉的心裏就自動認為,莫潇娶了媳婦後,就不會要自己了,不會給他買糖,不會抱他,不會和他住在一起。
從那以後,他開始有意無意得阻擾莫潇談戀愛,開始他會偷偷向莫母告狀,等到莫潇讀大學的時候,他開始想其他辦法,導致莫潇哪怕人帥多金,也沒談過幾次戀愛。
有次被問及感情經歷的時候,朋友聽說他只談過三次戀愛,驚訝道:“騙人的吧?怎麽可能只有三次。”
直到那時,莫潇才隐約發現了不對,發現自己那乖巧的弟弟強烈的占有欲。
他找胡曉談過一次,希望胡曉也能試着去找個女朋友轉移一下注意力。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胡曉生氣,雙眼通紅像是被困的兇獸,對着莫潇怒吼道:“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找女朋友,我只喜歡你!”
莫潇愣了好一會也沒明白這句話的邏輯在哪裏,只喜歡他就不去找女朋友了嗎?
莫潇道:“你喜歡我當然可以,但這不影響你談戀愛。”
他從胡曉的眼中看到了絕望,像是自己說了一句多傷人的話,一時手足無措起來。
胡曉一點一點湊近他,狠狠堵上了他的嘴,當察覺到嘴裏多出來的異物,莫潇大驚失色,猛地推開他,道:“你瘋了嗎!”
胡曉冷笑了聲,點了點頭:“是,我是瘋了,我只喜歡你,只想和你,像這樣談戀愛。”
莫潇覺得他有些不可理喻,一直很乖巧可愛的弟弟好像變了個人,盯着他的眼中泛着野狼的綠光,那是對于獵物勢在必得的神情。
他原以為是弟弟的惡作劇,在學校住了幾天,沒看胡曉發來的短信,也沒接他打過來的電話,莫母還以為兩兄弟吵架了,反過來勸他讓着弟弟些。
這怎麽讓?莫潇不敢将這些告訴母親,一直讓人放心的弟弟讓他感覺到了頭疼,像是所有積攢下來的胡鬧都擠在了一起爆發。
之後胡曉找來了學校,莫潇不知道,沒接電話也沒看短信,導致胡曉在宿舍樓下站了一天一夜,冬日的雨雖然不大,但這麽長的時間也足夠淋濕厚厚的冬裝。
第二天中午莫潇出門吃飯的時候才看到他,那時他已經發了高燒,看到莫潇時,松下一口氣倒在了地上。
對于這個弟弟,莫潇只剩下無奈。
他要怎麽辦呢?要怎麽才能讓弟弟擺脫這些亂七八糟的感情重新做回自己那個乖巧惹人疼愛的弟弟?
而不是現在這個總想對自己動手動腳,罵不還嘴,打不還手,始終嬉皮笑臉粘着自己的無賴。
莫潇找了個機會和他好好談了次,問他要玩到什麽時候才肯罷手。
胡曉說:“還有最後一個步驟沒有做,他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玩夠。”
莫潇問道:“什麽步驟?”
胡曉若有所指得說:“床-上。”
莫潇想狠狠打他一拳,但那張揚起的笑臉始終讓他下不去手,只能憤憤得離開。
他原以為這一切會一直糾纏到他大學畢業,沒想到胡曉的父母将他接去了國外。
知道這件事的時候,雖然很舍不得,但更多的是松了口氣,對這個弟弟的感情好像在不知不覺中被這樣的玩笑開始磨滅了。
那天胡曉來問他:“你舍不舍得我走,只要你說不舍得,我就怎麽也不走了。”
莫潇無視了他哀求的眼神,冷着臉說:“你走吧。”
最好就不要回來了,他還可以當他是個任性的弟弟,而不讓這段兄弟情變質。
那天胡曉哭了,一直問他為什麽不肯喜歡他。
這個問題的答案顯而易見,因為性別不合适。
原以為這一離開或許就是永別,以後或許一點聯系也不會有了,但直到那件事發生的時候,莫潇才發現原來胡曉一直在關注他,甚至當了黑客,一直觀察着他的動态。
這樣病态的愛讓莫潇生出了恐懼,瘋狂的占有欲讓他想要逃離。
但命運卻将兩人牢牢得綁在了一起,卻想要遠離越接近深淵。
莫母得了肺癌,胡曉的父親成了他的主治醫生,而胡曉也随着父親回到了國內。為了母親的身體,他不得不笑臉相迎天使外表惡魔之心的弟弟。
莫潇憂心母親的身體,也懶得再理會胡曉的糾纏,無論對方做什麽都假裝沒看見不予理會,心想着等到他厭煩了,自然就放過自己了。
但他沒想到,胡曉越發堕落,越發放肆,也越發恐怖。
胡曉得不到,就也要讓莫潇的生活也無法平靜,将原本靜谧的湖水攪得一團渾,莫潇覺得很累,越來越累,即便是可能對胡曉存有心思,也會在這樣的疲憊裏消耗殆盡。
他不知道以前那個笑容燦爛的弟弟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是他哪裏做錯了嗎?為什麽要糾纏不休得懲罰他?
直到那天,他發現胡曉頻繁得出入夜店,清早才一身酒氣得回去,胡父拜托他照顧一下胡曉,雖然莫潇很想拒絕,但想到母親還得由胡父主治,就應下了。
那天他按照胡父給的地址找到了胡曉家,按了許久門鈴才開門,撲面而來得就是嗆鼻的酒氣,接着就被撲到在地毯上,被他狠狠得輕吻着,衣物被暴力撕裂,莫潇猛地回過神推開了壓着自己的醉漢,正是胡曉。
他像是醉了,又像是清醒的,因為他的眼睛始終亮晶晶得盯着莫潇,裏面蘊藏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像是有千言萬語想要宣之于口。
或許酒精揮發,淚腺接受不了大腦的指令,順應本能連連落下巨大的淚珠,莫潇堅固的心在那一刻像豆腐渣工程轟然倒塌,再一點一點融化,心軟得一塌糊塗,到底是自己看着長大的孩子,他也舍不得,他也不想讓他糾結在漩渦裏始終到達不了彼岸。
他移過去慢慢抱住哭得像個孩子似的胡曉,那一刻他忘記了胡曉曾做過的龌龊事,他就是這麽一個心軟的人。
胡曉将頭埋在他懷裏,胸口的衣服被打濕-了一大-片,變得冰涼無比,涼到了他的心裏。胡曉說他想要救贖,他也不想這樣,他就是太喜歡莫潇了。
他說了很多遍他也不想要這樣,一直說到嗓音都沙啞了,才迷迷糊糊得睡去。莫潇看着那張哭花的睡眼,他沒想到竟會是他成為這個十六的少年成長中經歷的傷,抹不去的痛。
莫潇也想要救贖,就是沒人能給他們。
昏暗的屋子,陽光就在門外,可卻始終照不到兩人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最喜歡的是這對的故事,很病态的美,就像我下一部書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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