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釣大魚

夜幕越來越濃重，咖啡店早早已經關了門。

鐘秒秒推開咖啡店的大門，在外面挂上“休息中”的小牌子，然後走回店內，将落地窗前的藍色窗簾全部放下來，阻隔了一切視線，仿佛一時間變得神秘莫測。

有人站在馬路對面的街角處，默默的注視着咖啡店裏的一舉一動……

黑影在角落躊躇了一會兒，緩慢又小心的越過了馬路，終于還是來到了咖啡店附近，繼續隐藏在不易察覺的黑暗之中。

傍晚19:56。

“叮當——”

鐘秒秒再一次推開咖啡店的大門，從裏面走了出來。她手裏拿着手機，看起來正在通話。

“對，花一夢的妹妹來了。”

“嗯，就是她。”

“欠了別人很多錢，還不上錢，來和花一夢交涉的。”

“花一夢能怎麽辦？再怎麽說，那也是她妹妹不是嗎？”

“總不能真看着別人挖了她的眼珠子吧？”

鐘秒秒斷斷續續的打着電話，黑影就隐藏在不遠處的拐角裏，似乎已經将鐘秒秒所說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黑影蒼老粗糙的手，死死攥緊，渾身止不住的哆嗦起來，仿佛在按捺着難以忍受的憤怒。

“可惡……”

“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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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蒼老的聲音，一把枯草，一根枯樹那般，沙啞顫抖的低語着。

“竟然幫她們！可惡！”

那面鐘秒秒終于打完了電話，将手機挂斷，然後轉身重新進入咖啡店內。

“該死！”

“你們都該死……”

黑影還在喃喃的低語着，仿佛身在噩夢之中：“你們都欠我的，還給我！還給我！”

“等着！一定會還給我的！”

“踏踏——”

黑影緩慢的移動，不是往馬路上走，反而轉身繼續向黑暗中前進。

黑影順着狹小的巷子，一直往裏而去，很快繞了個圈，就已經來到了咖啡店的背面。

咖啡店臨街，正面看起來小巧溫馨，背面是在一個小巷子裏，幾乎沒什麽人。因為咖啡店沒有後門，所以這條小巷子，鐘秒秒平日也根本不會過來。

巷子裏堆放着一些不需要的殘破家具，看起來稍微有些淩亂和擁擠。

黑影沖着那些淩亂的殘破家具走了過去，步伐越來越快，越來越堅定。

“是你們欠我的！欠我的！”

“今天……一并還回來！”

黑影喃喃自語，忽然伸手在口袋裏一探，掌心中就多了一只打火機。

“刺啦——”

“啪——”

打火機按下去，火星迸濺之間，黑暗的巷子稍微被點亮了那麽一點。

“嗬——”

黑影頓時倒抽了一口冷氣，吓得後退數步，差一點便一屁股坐在地上。

就在這隐隐綽綽的光點招搖下，黑影猛然發現，巷子裏不只是她一個人，竟然還有旁人。

一個個子不高，長相甜美，看起來完全無害的女孩就站在她五步開外的地方。

不說話也不笑，目光平靜的看着她。

黑影手一抖，打火機掉在地上，最後的火光瞬間熄滅，一切都沉浸入無邊的黑暗。

“你不會是想要點火，燒了我的咖啡店吧？”

黑暗中，那甜美長相的女孩率先開口。

“你……你……”

黑影不敢置信，顫巍巍擡手指着女孩。

女孩大大方方的說：“我跟着你過來的。看到你繞到了我的咖啡店後，準備用打火機放火。”

一束光照過來，比剛才打火機的光芒亮了許多。鐘秒秒彎腰撿起那個打火機，同時打開了手機的電筒。

鐘秒秒借着手電的光芒，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蒼老的人。

“是那個在餐廳賣花的老婆婆。”

“是你？”

有一個聲音插了進來，花一夢從鐘秒秒身後的巷子裏走出來，迷惑的說：“我和你以前不認識，是誰讓你把那束鮮花賣給我的？”

花一夢當然還記得那個在餐廳賣花的老婆婆，只是她沒有想到，今天鐘秒秒和自己設計，釣出來的竟然是這位老婆婆。

花一夢轉頭去看鐘秒秒，說：“鐘秒秒你的計策根本不管用，那個幕後之人根本沒有出現，出現的只有這位老婆婆。”

鐘秒秒故意與花一夢的妹妹說，第二天晚上再來，其實真正目的是為了釣魚。花一夢一度認為，這一次她們恐怕真的能把幕後之人給釣出來，但是沒想到……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些什麽啊！”

那老婆婆顫巍巍的，好像很慌張的樣子，擡手去指角落的殘破家具：“我就是來這裏撿垃圾的，撿一些別人不要的東西，拿回去賣賣破爛，補貼一下家用。你們是誰，為難我一個老太太做什麽？”

老婆婆年紀大了，頭發已經全白，佝偻着身體，看起來着實有些可憐。

只是鐘秒秒卻并不吃她這一套，說：“你真的不認識花一夢？”

“不認識。”老婆婆連連搖頭。

鐘秒秒說：“可我剛才聽到你說……你們都欠我的。”

老婆婆渾濁的目光開始閃爍：“小姑娘們，你們到底要幹什麽啊，別為難我一個老人家了，我腿腳不好，累了要回家了，都站不住了。”

“算了。”鐘秒秒也不糾纏她，将打火機還給那位老婆婆，對花一夢說：“已經八點了，你妹妹也應該來拿錢了，我們還是先回去的好。”

花一夢似乎有話要說，不過鐘秒秒攔住了她，暗中給她打了個眼色。

花一夢不太明白她什麽意思，卻還是順着鐘秒秒點了點頭，說：“好。”

老婆婆聽到她們的話，臉色微微有些變化，目光也變得陰沉了不少。

“诶！兩位小姑娘！”老婆婆開口叫住她們：“我腿腳不好，膝蓋疼得厲害。你們一看就是善良的人，能不能扶我到路口去？幫我打一輛出租車啊。”

花一夢沒有答應，瞧了一眼鐘秒秒。鐘秒秒大方的點頭，說：“好啊老人家，我扶你。”

“不不，讓她扶我就好了，你幫我先去打一輛出租車吧。”老婆婆頭頭是道的說：“我身子骨差，站不了太長時間，麻煩你先過去了，真是不好意思。”

鐘秒秒爽快答應，說：“好，那你們慢慢走。”

老婆婆樂呵呵的點頭，說：“你們真是好人，好人是會有好報的。”

鐘秒秒轉身單獨往前去，留下花一夢扶着老婆婆。

那老婆婆滿臉慈祥笑容，只是笑容卻慢慢的僵硬扭曲，她插在口袋裏的手中，緊緊握着那枚打火機。

眼看着鐘秒秒已經走遠，她忽然眯了眯眼睛，一把死死抓住攙扶她的花一夢，然後按下打火機，就往花一夢的頭發上燒去。

“去死！”

“你們都去死！”

老婆婆猙獰的大喊着，吼聲充斥在黑暗的小巷子裏。

“啊——”

花一夢痛呼一聲，頭發被揪住，感覺疼得厲害，根本沒辦法翻盤，只能被那老婆婆拽的踉跄了好幾步，差點摔倒。

“燒死你！燒死你！”

“燒……”

老婆婆惡毒的聲音，猙獰大笑的聲音，根本沒有維持多久，片刻戛然而止。

花一夢的頭發根本沒有像想象中那樣，被打火機突然點燃，花一夢一點事兒也沒有，報複的快感瞬間落空，弄得那老婆婆怔愣在原地。

“咔噠咔噠！”

老婆婆不死心的再次按下打火機，然而打火機突然失靈，根本點燃不了，半個火星也不見。

花一夢趁着老婆婆失神的機會，趕忙用力将人推開，搶救回自己的頭發。

“怎麽回事？！”花一夢大喊着：“我的頭發。”

“你的頭發沒事，”有人笑着回應：“就是被弄亂了而已。”

“鐘秒秒？”花一夢回頭一看，鐘秒秒根本沒有走遠，就在不遠處看熱鬧：“什麽被弄亂了而已，我的頭發被拽掉了一大把！”

鐘秒秒沒時間和花一夢糾結頭發的問題，指着老婆婆手中的打火機，說：“不用浪費力氣了，壞了，我弄的。”

“你！”

老婆婆死死攥着打火機，目光陰森森的盯着遠處的鐘秒秒。

鐘秒秒說：“你還要繼續演下去嗎？”

“你……”老婆婆看起來已經忍無可忍，大喊着：“你為什麽幫她們！你知道她們都做了什麽？你這是助纣為虐！你們都會遭到報應的！”

“一直恐吓我的人……真的是你？”

花一夢不敢置信的看着那老婆婆，她還以為老婆婆也像她的助理一樣，不過是收了別人一些錢，所以被雇傭來當幫手的。

“我根本不認識你啊。”花一夢奇怪的說。

“不認識我？！”老婆婆哈哈大笑了起來，笑的幾乎斷氣：“你不認識我？是啊，我變成了這幅模樣，你當然不認識我！你現在得到的一切，本應該是我的！我的！你搶走了我的身體，我的人生，我的命運！你還給我！還給我！”

“是……真的是你？”花一夢震驚的看着眼前的老婆婆：“你是當初那個跳樓的女孩？這怎麽可能？”

女孩跳樓，花一夢繼承了女孩的身體，按理來說女孩應該就已經死了，然而……

老婆婆冷笑着說：“你以為我死了嗎？不，我又活了，我又活過來了！我要讓曾經傷害過我的人，都得到報應！包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