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春曉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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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過去，上元節很快來到。

顧南依本是不記得這些節日的，只不過沈歆婳在請安後留她下來，喂她吃了一碗元宵，便記得了。

“晚上我去找你，換好衣服。”沈歆婳命秋月拿上一套男裝，給顧南依送至宮裏去。

“為什麽要換這個衣服？”顧南依看着那套男裝有些疑惑，不過她很快想到了元宵佳節，元宵節就是上元節。

小說裏那些夜間出游猜燈謎之類的，可都是這天。

顧南依眼睛亮了起來，她巴巴地望着沈歆婳，“娘娘要帶我出去嘛？”

這模樣倒是令沈歆婳有些好笑，“不然？”

顧南依興奮地上前抱住沈歆婳的腰，把腦袋埋進她懷裏。

沈歆婳輕笑一聲，揉了揉顧南依頭發，“不過，二哥與夏枯草會一同去。”

沈歆婳想着許久未逛過夜市，上元節定是十分熱鬧的。她想讓顧南依開心些，而大哥二哥都十分熟悉這些，她便提早修書過去，邀請一同游玩。

沈家大哥因不久後要奔赴沙場，與大嫂分離，這些時日是寸步不離，他想了想還是拒絕了與小妹同游，畢竟他們夫妻二人在一塊游玩是再好不過的了。

沈家二郎一個人過着日子，也沒什麽心儀的姑娘，小妹的邀請一收到，他便立馬答應下來。

而夏枯草則是，她每年佳節都會出宮玩，對猜燈謎這塊有一手，沈歆婳便帶上了。

千面留在宮內，秋月同千面一同留守。蕭文去了陳昭儀那兒，便也沒了顧忌。

顧南依心心念念的晚上終于來臨。

沈歆婳這次穿的藍色錦袍，顧南依是淺藍色錦袍，樣式與沈歆婳一樣。

顧南依看着這相似的衣服有些害羞，沈歆婳卻沒在意這些，帶着顧南依從密道出宮了。

離了皇城，又走了許久，才碰見等候多時的夏枯草與沈煜。

沈煜衣服是通體是白色的，連綴着些許淺紫，看過去說不出的文雅。

夏枯草簡單地束了發，一身灰衣簡樸得不行。

這兩人站一起還真不是一般的違和。

“您總算是來了，娘娘，您二哥穿的可真是講究，還說我穿得破爛，這麽久不見，一上來就這般說我，要是讓皇城的深閨小姐們見了，指不定得多難過呢。”夏枯草抱怨着，卻頗為挑釁地瞪了一眼沈煜。

沈煜無奈地聳聳肩，“小妹，我不過是年幼不懂事戲弄了一番夏姑娘，這夏姑娘怎的如此斤斤計較，每每見我必定折辱一番才好好說話。”

“是你的過錯，怎能怪夏枯草。”沈歆婳見顧南依有些局促，攬住她的腰把她帶到自己懷裏，低聲解釋起來。

原來，與沈家是武官世家一樣，夏枯草他們一族，都精通醫術。只不過嫡系這一脈，夏枯草她哥哥無心醫術，跑出去做了商人，幾年也不過寄些書信錢財和一些稀罕物什回來。夏枯草他們家便把擔子給了夏枯草。好在夏枯草對醫術極有天賦，并且也很感興趣，如今也進了宮做了唯一一個女禦醫，也算是為夏家添光了。

夏家與沈家是有往來的。說起沈煜那點兒事，別看沈家二郎如今風度翩翩，迷倒皇城大半女子，他幼時可是個不折不扣的搗蛋鬼。

每日捉弄捉弄下人，欺負一下大哥，以及周圍的孩子們，俨然是個孩子王，誰都鎮不住他。

他是極為疼愛他小妹的，所以每次出去玩都帶着沈歆婳，他惹了禍他擔着，沈歆婳惹了禍他還擔着。

那天沈歆婳跟着沈夫人去夏家拜訪，沈歆婳與夏枯草那時年紀相仿，夏枯草每日對着藥材醫術，無聊死了，見了沈歆婳比誰都開心，便一直纏着沈歆婳，每每到了黃昏時刻還不肯放人家回去。沈歆婳一走，夏枯草便哭喪着臉要委屈一晚上。

有次是沈煜來接沈歆婳回去的，他看見夏枯草抱着他小妹的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死活不肯松手的模樣，有些無語。可他小妹那快要結冰的臉色令他有些好笑。他想着這夏家小姐有點兒意思。

于是他就出于禮貌性的，在夏家小姐來沈家做客的時候，在她的茶水裏放了點兒小驚喜。

他本是想着惡心一下夏家小姐，看看夏家小姐被吓哭的模樣的。

結果，他就那麽呆怔地看着，夏家小姐連茶水看都沒看一眼，一直眼巴巴的望着他小妹，把茶水一飲而盡？

一飲而盡？！！！

沈煜後知後覺地搶過茶杯，看着夏家小姐一臉疑惑的表情，僵硬地問，“你……喝的時候……有沒有覺得……有什麽東西？”

“什麽？”夏枯草那時候還是個可愛的小姑娘呢，她眨了眨眼睛看着沈家二哥，“花瓣？還是茶葉？我好像是喝到——”

“蟲子。”

“……”

……

自此，夏枯草每次喝東西都是先仔細看看，再小口小口地喝，無比斯文。

并且，夏枯草對藥材裏面的那些個蟲子，也有了陰影，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用。

最後……就是對沈煜深深地仇恨了。

顧南依向夏枯草投以同情的複雜眼神。

夏枯草：“……”

沈煜有些尴尬地咳嗽一聲，他是不太記得當初的那些個事情了，不過這件事他還是記得的，畢竟那時候夏枯草呆呆地看着他，下一秒就幹嘔起來，被夏夫人帶回去後，據說三天沒吃東西，灌得水，還催吐了好幾次。

沈煜現在想想，還是有點兒愧疚的。不過看見夏姑娘對他咬牙切齒的模樣，便忍不住笑。

“夏姑娘，沈某改日送幾套衣服給你，也算是當年的賠罪，可好？”沈煜忍着笑問，看見夏枯草的白眼，勾了勾嘴角。

夏枯草不想搭理這人，她本是想纏着沈歆婳的，不過被沈歆婳一個冷眼吓住了。她瞅了瞅被沈娘娘攬在懷裏顧南依，看得顧南依紅了臉，往沈歆婳懷裏縮了縮，想擋住自己。

夏枯草有些郁悶地想，她都沒和沈歆婳這麽親密過！不過她想起被沈娘娘收下的藥品和一些小情趣，看着顧南依的眼神變有些暧昧起來。

“管好你的眼睛。”沈歆婳冷哼一聲，帶着顧南依往夜市裏走去了。

上元節街上人多得很，夏枯草和沈煜急忙很緊了她們，生怕一個不注意便被人流沖散了去。

顧南依被大片大片的燈籠吸引了，她看着樣式各異的燈籠，很是好奇。

“這次上元節是我的門客籌辦的，我不過出了些錢財資助他，沒想到他辦的不錯。”沈煜贊嘆道。

在雲國，上元節雖大多是民間百姓自發的，但皇城總得熱鬧些。達官貴人也不缺銀子，索性每年這些個佳節，派個有才的人統籌舉辦，其餘人出點兒錢財支持，辦的熱熱鬧鬧有條有序的。

“這兒有弓箭賣。诶！瞧我這記性，忘記帶弓箭了！”沈煜有些懊惱，他應了小妹要帶她們玩得盡興，卻忘記帶弓箭，待會兒該如何射燈籠？

雲國尚武，這上元節也是帶着雲國特色的。每個燈籠都是高高挂起，燈籠頂上一截繩子，中途有一段是較牢固的紙編成繩子。而想要猜燈謎，得拿到燈籠，也就是必須将燈籠射下來。可若是射壞了燈籠，這燈謎也沒什麽好猜的了，唯一的地方就是那一小截繩子，從那兒射斷，在燈籠落地前接穩了，然後才能猜燈謎。

若是猜對了，便可以獲得這燈籠所屬攤主攤子上的任何一個燈籠。

“喜歡哪家的燈籠？”沈歆婳沒搭理沈煜，她取了一錠銀子，随意在攤子上挑了把弓，拿了弓箭。

沈煜覺得他小妹應該用不慣這種小攤上的弓箭，質量先不提，光是需要的力氣和重量都不對。

“那個……那個兔子燈籠！”顧南依指着不遠處一個攤子上擺着的燈籠，期待地望着沈歆婳？

沈歆婳沒搭話，她張弓拉弦，稍稍瞄準，那箭嗖地射了出去，與此同時，那空中的燈籠慢悠悠地飄下。

沈煜運起輕功上前接住燈籠，頗為飄逸地一點地，再次施展輕功回來。

“天際孤帆愁別離？”沈煜取出燈籠底下的一張紙條，念道，“打一字。”

沈歆婳拿過燈籠，帶着顧南依走向那小攤老板。“你可會？”

顧南依思慮片刻，猶猶豫豫地說，“若是答錯了，可還有機會嗎？”

“一共三次機會。”小攤的老板是個和氣的中年男人，他看見這幾位客人相貌不凡，不由誇獎幾句，“這位小公子和這位小娘子可真是相配。”

“小娘子？”顧南依一怔，她分明是男裝啊！而且沈歆婳也是男裝啊！她看了眼夏枯草，覺得大概說的是沈煜和夏枯草。

沈歆婳沒有答話，不過她心情略好，給了錠銀子給那攤主。

攤主笑着接過，對一臉茫然的顧南依解釋道，“哪有男兒與男子這般親昵的，這位小公子可是護着你護着緊哩。”

“……”顧南依無語半晌，轉移話題，“答案可是穗？麥穗的穗？”

“诶！小娘子好生聰穎。”那攤主有些驚訝，不過也是爽快，“看上哪個燈籠，只管拿走吧。”

顧南依提了那畫着兔子圖案的燈籠，興致勃勃的在沈歆婳面前舉了舉，“你看！”那得意的小模樣說不出的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