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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學生來說，寒假絕對是一個放飛自我的假期，但對于魏雁來說，只不過是換個地方學習罷了。

因為家裏沒有多餘的錢給她買各式各樣的學習資料，所以除了平時借同學的來抄以外，她還喜歡泡在縣城裏唯一一個新華書店裏——不僅有五花八門的學習輔導書，還有許多的文學作品、百科知識，而且新華書店裏還有空調，多好！

事實上，像他們這樣的情況還不少，畢竟就算家裏經濟條件不錯的也不可能将書店裏的書都買回去，所以每到節假日，新華書店裏每天都有少年少女來看書，尤其以魏雁他們這樣的初中生為主。

縣城的新華書店一般在六點關門，所以魏雁他們一般五點半就會出來，不是不想呆在最後一分鐘，而是冬天天黑得早，現在路燈又沒有普及，尤其是從縣城回村裏的路，所以基本上大家都會算着時間趁着還有天光的時候趕路。

魏雁雖然搬離了農村，但是因為家裏就只有他們爸爸魏宏亮一個人起早貪黑擺小吃攤，所以經濟并不寬裕，魏家租的房子也在縣城和鄉下的交界處，正好和兩個同班同學是一個方向的。

※※※

“雁雁，聽說你哥哥出院了呀？”說話的是魏雁的同班同學蔣甜，小地方就是這點不好，消息傳遞得特別快，再加上魏家兄妹做哥哥的不學無術但是顏值很高，妹妹不僅長得出衆而且學習成績很好，所以也算是在他們中學頗有“名氣”。

魏雁的臉色閃過一絲不自然：“蔣甜你問這個幹什麽？”

蔣甜沒回答，倒是另一個女孩劉丹丹偷笑：“哎呀肯定是關心啦！你哥可是咱們中學的高中部校草之一呢！你不怎麽和其他女同學玩所以可能不知道，他可是好多女生的夢中情人呢，都說他就像楚冷楓一樣呢！”

魏雁被“夢中情人”雷了一下：“楚冷楓……是誰？”

“唉，雁雁你果然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呀！楚冷楓就是《惡魔王子別想逃》裏面的男主角呀！”蔣甜捧着臉，神色夢幻道。

劉丹丹也飛快接話道：“對呀，雖然他逃課、他打架、他抽煙，可是他長得帥，而且對田蕊兒特別的好！”

“打住打住，我知道你們在說什麽了。”

魏雁忍不住嘆了口氣——她是知道的，她們初中女生之間就流行灣灣言情偶像劇和小說，小說裏面無不是痞壞痞壞的男主角與傻白甜平凡的女主角之間各種酸酸甜甜的感情故事。

所以，雖然打架鬥毆不學好，但是一張臉長得很好的魏衍估計就被這些小女生給自動帶入壞壞男主角的角色形象裏去了。

但是她想說的是是，魏衍真沒有成為小說男主角的潛質……

但在話說出口的前一秒，她的腦海裏突然浮現起那天見她帶去的幾張卷子考了滿分的魏衍，又想起這幾日出院後一直在家裏奮筆疾書的魏衍……

突然覺得，如果是現在這長得好看又是個學霸的魏衍，才會真的俘獲小女生的心吧？

“啊呀！”魏雁正在出神地想着，突然被一聲驚叫給吓到，回過神來便看到蔣甜和劉丹丹一臉害怕：“那、那邊有黑乎乎的在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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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魏雁他們回去的方向，是源口縣城的老城區，這兒的房子基本上都是那種有着幾十年的房齡的自建房，住在這兒的也基本上不是比較窮的就是年紀比較大的，一到天色擦黑，基本上都關門閉戶了。所以，冷不丁地出現有點動靜，還真的會讓膽子不大的人吓一跳。

魏雁：“是貓或者狗吧？”

“不，我看着，比貓狗大多了！”蔣甜的聲音都有點發抖。

“那就是人吧？是人的話就更不怕了。”魏雁安慰兩位同學，她平時博覽群書，對于農村那些怪力亂神的傳言也不怎麽相信，一邊說一邊觀察，發現她們要過去的斜對面那兒的确立着一個人影。

劉丹丹抿了抿嘴：“那可不一定，如果是二流子呢……”

蔣甜身子一僵：“我們有三個人呢！大不了喊救命吧！”

魏雁沉默了一會兒，道：“別自己吓自己，我看對方只是在燒紙錢……”

“燒紙錢？”

“嗯，我看到他拿了一堆黃紙還有香。”随着魏雁的話音落下，那邊亮起一撮橘紅的火焰。

在農村，時不時地就會有在田間地頭燒點東西，大部分是稭稈或者雜草，偶爾也會有燒紙錢的。

時不時地，農村上學的孩子們就會在鄉間小路的田埂土坡旁看到一堆燒得灰黑的紙錢、幾截只剩下木頭簽子的細香和蠟燭以及一只被特意打破的青花瓷碗。

但這種燒紙錢的行為是有講究的，一般只能在自家的田間地頭裏燒，因為農村人是很講究地盤意識的，尤其是自己的土地，若是發現有外人在自己的天邊燒紙錢，那就等同于招鬼，等同于給自己招厄運，輕則吵架，重則要打破頭流血的。

聞言，蔣甜和劉丹丹松了口氣：“喔……”随即反應過來自己有點驚吓過度……而且還是自己吓自己，有些尴尬地露出一個幹巴巴的笑來：“呵、呵呵……”

魏雁看着她們倆的樣子，無奈地搖搖頭：“你們平時還是少看點那些恐怖故事、鬼故事吧！”

魏雁知道在同學們之間除了流行那種霸道/邪魅/惡魔/王子和灰姑娘的酸甜戀愛小說外，也流行看那種月刊小說裏登出的或長篇或短片的鬼故事，魏雁也看過兩篇，但是她完全是以批判性目光去看的，只覺得裏面很多漏洞，主人公基本上是不作不死的才引起的悲劇，而且看了之後會影響思維，所以她并沒有沉浸其中。

蔣甜和劉丹丹對視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不認同——不看愛情小說不看恐怖故事不八卦不愛美……她們覺得魏雁這樣才不像正常的初中女生呢。

“我們要不要繞路？免得驚擾到了‘那些’。”蔣甜小聲道。

她的爸爸媽媽在外地打工，從小她就跟着爺爺奶奶住，自然受老一輩的影響頗深。

在農村裏的老一輩都挺迷信，相信神神鬼鬼，并經常對一些無法解釋的現象歸結于怪力亂神。

她雖然現在讀了書，知道要講科學，但從小到大思想受到的影響可沒有那麽容易根除。

就比如此刻，在發現是別人在燒紙錢之後，她就冥冥之中覺得有鬼魂在附近，只不過這些鬼是那個燒紙錢的人的親人，對陌生人是不搭理的，但如果活人冒犯到它們了的話，那少不得就要倒黴。

對比起蔣甜的膽小，劉丹丹卻是膽子要大得多：“繞路？咱們回家就只有這條路，如果要繞路的話還要倒回去多走二十多分鐘，到時候天早就黑了不說，那邊有好幾家網吧和臺球室還有旱冰場，那些沒事做的二流子最喜歡在那邊聚了，如果遇到了什麽那才真的劃不來呢！”

魏雁卻是都無所謂，不過也并不贊成因為燒紙錢就改變自己的路線：“逢年過節清明的時候，我們不也都要在家裏燒紙錢嘛？”

蔣甜小聲嘟囔：“那不一樣呀，那是‘自己人’吶。”頓了頓，她弱弱補充道：“我婆婆說鬼本身就自帶陰氣，就算它們沒有害人之心，活人接觸到了也會有損陽氣，尤其是我們女娃兒更是陰氣重……”

劉丹丹只當沒聽到蔣甜的話：“我還要回去做晚飯，如果晚了的話怕是要被我爸媽罵的。”

蔣甜：“……那？”她只是覺得心裏有點毛毛的，不管什麽情況下，看到這種涉及到死人的東西都會有點怕吧。

“行了行了，你再猶豫我們可就不管你了！”劉丹丹幹脆拉住蔣甜，打斷了她的話。

蔣甜有些委屈，她也不是故意的呀，正要辯解，魏雁開口了：“那個燒紙錢的人走了，我們走吧！”

蔣甜她們下意識看過去，果然，那個背對着他們的穿着藍灰色老舊棉衣的人在準備離開那個火堆了，而且對方是朝着遠離她們的方向走的。

見狀，魏雁幹脆一手拉一個：“這個燒紙錢本來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就是祭奠死去的親人，應該是寄托哀思的一種。怎麽被你們弄得那麽吓人，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鬼的話，那也是做了壞事的人害怕。古人有句話說的話——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咱們可是長在紅旗下的新一代，心中有正氣！”

蔣甜：“噗嗤。”

劉丹丹：“哈哈哈。”

魏雁臉黑了，作勢要甩開她們：“你們笑什麽？”

兩人連忙拉住魏雁：“沒有沒有，我們是覺得你好可愛~”

從未被人誇過可愛的魏雁有些不自在，語氣卻因為心裏美滋滋而溫和了許多：“行了我們快走吧！還要回去吃飯呢。”

經過這麽一打岔，女孩兒們的心情也敞亮了許多。然而等三人手拉着手很快就到了剛剛燒紙錢的地方，蔣甜和魏雁還是下意識地加快了不發，打算屏息凝神、目不斜視地快速通過。

偏偏這個時候，一陣夜風吹來，吹散了那個灰燼堆，那只燃燒到一半的小紙人也被吹了出來，正好落到她們前方地面上。

劉丹丹似乎是為了體現自己的膽子大，還往那堆沒有燃盡的灰堆裏探頭探腦地看了幾眼：“咦，你們看，不止是紙錢，還燒了一些小人兒呢……哇還是個穿裙子的娃娃！哦還是手畫的，畫的好醜啊！”

她話音剛落，那個還帶着點兒火星的灰燼堆裏突然響起輕微的爆鳴聲，三個女孩兒還沒有反應過來，那小紙人就飄到了劉丹丹面前，那經過随便勾畫的粗糙五官上黑乎乎的，只有那嘴巴的部分是用好紅色顏料勾勒的。

“啊呀！”劉丹丹想也不想地揮手一拍，而那原本還剩下半截的小紙人居然就在這麽一擊之下變成齑粉了。

魏雁：“……”

蔣甜靜默了一瞬：“我們快走吧！”

這回連劉丹丹也不說什麽了，捂着剛剛似乎被燙到的手低着頭。

※※※

雖然因為燒紙錢的事情稍微耽誤了一些時間，但是因為後面三個女孩兒都下意識地走快了些，所以等魏雁到家的時候，和平時的時間也都差不多。

這個時候還沒到魏宏亮收攤的時間，但魏雁看向他們家的方向，以往黑漆漆的房間裏卻透露出點點暈黃的光芒，那是因為現在魏衍在家裏而不是如以前那樣在外面混日子。

她的嘴角勾起連自己也沒注意到的細小弧度，正準備掏出鑰匙開門，房門卻被從裏面打開了，房內的魏衍眼神黑沉沉地看着她。

作者有話要說：  元旦快樂呀小仙女們！2020年愛你愛你們喲~

話說今天接到老家的爺爺的電話才注意到，原來今年沙子新歷和舊歷的生日只相差一天，真的是很巧合了~

關于燒紙錢這個，雖然現在沙子在成都定居了，但是每到過年和七月半的時候，還是會看到天橋下的小樹林裏會有人燒紙錢堆，前兩年沒想起的是時候晚上下班突然看到漆黑之中一團火光閃爍，着實吓了一身的冷汗。

燒紙錢這個還是挺講究的，燒的地點啦，多少啦，燒的時候念叨的話啦，對祖輩的稱呼啦，以及燒的時候香燭的擺放之類的……記得在古早的港片裏，就有不少燒紙錢的鏡頭，看起來還是挺瘆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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