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錯雜

杜藤楓來的很快。

車剛停穩,他就跑了出來,身上的白襯衫不複平整,滿是褶皺。

一想起剛剛魏衡在電話對他說的話,他就心驚。

什麽叫為什麽給清歌下藥?他怎麽可能給清歌下藥?他就算自己過的不好,也巴不得清歌要開心順遂。

剛沖到25樓就看到魏衡和霍蘭之倚在門口的牆壁上,聽到動靜兩個人轉頭看他,一個眼神懷疑不解,另一個人眼裏燒着火焰。

“怎麽了?什麽情況?”

杜藤楓面色焦急,語氣緊張不已,一雙大手緊緊的攥成了拳。

剛說完,霍蘭之就沖了上去,揪緊他的脖領把他壓到牆壁上,砰的一聲。霍蘭之壓低聲音,眼裏滿是紅色的血絲,不可置信又滿是痛心的質問道,“不喜歡就不喜歡,你幹嘛這麽糟蹋她!”

一字一句像刀一樣插進杜藤楓的心裏,他還沒來得及解釋,兩個人就被魏衡拉開了。

“鬧什麽鬧,在酒店像什麽樣子!”

魏衡瞟了一眼房門,“等會兒吧,兮兮說讓清歌先冷靜一下。”

受整體的經濟形勢影響,全國都有點消費降級的架勢,雖然是旅游旺季,但瑞悅裏入住率并不高。

畢竟,貴。

三個男人各懷心思在門口等着,霍蘭之狠狠的盯着杜藤楓一會兒,最後徹底扭頭不看他了。魏衡站在兩個人中間,背靠着房門。

言兮兮在裏面,他站這裏沒毛病。

走廊裏安安靜靜,只有通風口的冷風吹拂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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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房門咔噠一聲打開了。

言兮兮左手扶着清歌,右手拉開房門。看到門口站了三個個子高大的男人,下意識就要往後退一步。

等看清三個人是誰之後,才止住後退的腳步。

言兮兮低頭看了一眼清歌,清歌正低着頭倚靠在她的懷裏。藥勁兒太沖,清歌的腿現在還有點軟,可是她一分鐘都不想在這裏待了。

還好言兮兮今天穿的風衣是休閑風,特色就是有個巨大的帽子。風衣的帽子往清歌微垂的頭上一扣,把自己憔悴的臉色和紅腫的眼睛藏的嚴嚴實實。

門口小小的空間裏站着五個人,彌漫着非一般的尴尬和緊張。

“老板,我們走吧。”

言兮兮看了一眼魏衡,小聲道。

她權衡了一下利弊,覺得此時此刻讓清歌跟他們回劇組是最好的安排了。

雖然她看到杜藤楓來了,看着還挺緊張的樣子,但是她可不敢把清歌交給這個男人了。

畢竟到底是怎麽回事還沒弄清楚。

雖然這個時機這麽說不合适,但是魏衡覺得言兮兮充滿信任的眼神對他來說真是滿心通暢!

魏衡點點頭,站到言兮兮右後方護着她,怕她力氣不夠扶不動清歌,自己再摔倒了。

正要往外走,杜藤楓一把握住清歌的手腕。

“我送你回家。”

聲音懇切心疼,還有一絲的緊張和顫抖。

清歌抖抖手腕想掙開,可是沒成功,像是怕她跑了。

男人握的很緊,但又沒有弄疼她。動作裏的珍視小心讓清歌忍不住嗤笑一聲。

清歌緩緩擡起頭,直視着杜藤楓的眼睛,面色蒼白憔悴,眼底的崇拜愛意煙消雲散。

“放開。”

聲音低啞無力,但又充滿了決絕的恨意。

“你不是想盡辦法讓我放棄你嗎?這次終于完成心願了”,清歌虛弱的扯開唇角,沒有血色的唇瓣上還有被她咬出的痕跡。

“恭喜你啊。”

安靜的走廊襯的清歌話語聲更加無力。

清歌最後看了杜藤楓一眼,無悲無喜,眼底一片沉寂荒涼。之後垂下頭握了握言兮兮的手臂,示意她可以離開了。

走了兩步清歌腳上虛浮無力,一個踉跄往前一撲,差點就要摔到地上。一只有力的手臂挽住了她。

霍蘭之一直注視着清歌,當她擡起頭,看到她好像碰就要碎成無數碎片的樣子的時候,霍蘭之覺得自己的心有點疼。

他發現清歌走路不穩,趁她摔倒之前趕緊大步上前扶住了她。

霍蘭之看了一眼呆愣在原地的杜藤楓,一秒鐘千萬種想法在他的大腦中碰撞,最終他一個彎腰把清歌抱在懷中。

冷不丁被人抱起來,清歌的身體有些僵硬。

“兮兮抱不動你,魏衡不可能抱你。”霍蘭之用他平常吊兒郎當調笑的語調掩飾自己的緊張,“你總不想讓杜藤楓來抱你吧?”

清歌聞言放松下來,她也累了,剛剛那幾句話耗盡了她最後的心神。

她悄悄的把頭靠在霍蘭之的胸口,閉上了眼睛。

默許了霍蘭之的靠近和懷抱。

言兮兮和魏衡對視一眼,最終也一句話沒說跟着霍蘭之走了。

大家走的快,沒一會兒走廊裏就靜悄悄的了,只有杜藤楓還站在原地。聽着電梯下行的提示音,杜藤楓用力的錘擊牆壁,眼底一片赤紅。

到了停車場,魏衡看了一眼霍蘭之,一秒意會打開駕駛室的門。

霍蘭之和言兮兮都在後排陪着清歌,清歌剛上車不久就睡着了。回了劇組,言兮兮就搬到了清歌的房間裏陪着她。

白天的時候,言兮兮如常跟着魏衡去劇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清歌影響,言兮兮的情緒一直都不高。

魏衡真是有苦難言,他們兩個人總算打破冷戰狀态開始交流了,但言兮兮天天心不在焉,他覺得兩個人進入了一個進退兩難的瓶頸期。

這種狀态維持了幾天,他越來越焦急。

這天下戲回到房間之後,魏衡看着對面空無一人的卧室有些惆悵。

他想培養感情,想試探一下自己在言兮兮心裏到底是怎麽個位置,可是抓不到人啊,這可怎麽辦。

自從那天從瑞悅回來之後,魏衡就從樓下的房間搬回來了。

可惜是日日夜夜獨守空房。

魏衡正靠在沙發上吃着盒飯,油乎乎的蔬菜沒有一點滋味兒,味同嚼蠟。

想念兮兮做的鍋包肉,紅燒肉,紅燒雞腿,佛跳牆。

想吃。

正當魏衡唉聲嘆氣的時候,霍蘭之刷了房卡,滴的一聲門開了。

兩個老男人相互對視,滿目蒼涼。

這幾天霍蘭之也有點憔悴,他總惦記着清歌,但又不好意思打擾她。急的他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連胡子都沒有心情刮。

于是魏衡擡頭一看就是一個蓬頭垢面,挂着黑眼圈,眼睛裏都是血絲的頹廢老男人。

“你藏挺深啊,這麽多年沒發現你對清歌有意思啊?”

魏衡垂下頭面無表情的往嘴裏塞飯,瞟了霍蘭之一眼。

霍蘭之苦笑一聲走到他身邊坐好,看着魏衡手裏的盒飯皺起眉頭,“兮兮呢?怎麽沒給你做飯?”

可真行,兩個老男人一見面就給對方插刀。

這默契不愧是多年的兄弟。

“對了,我上來找你有事。”霍蘭之拿出手機掃了一下屏幕,“過兩天有個頒獎晚會,你得去。”

“海松這兩天給你送來幾套品牌的衣服,你看看最後定下哪套。”

“到時候清歌也得去,你幫我照顧一下。”

幫我照顧一下?魏衡擡頭深深的看了一眼霍蘭之。這幾天杜藤楓不停的給他發信息打電話問他清歌怎麽樣了,心情怎麽樣,狀态怎麽樣?

這一出事兒,杜藤楓倒是崩不住了,恨不得飛到劇組來天天看着清歌。

其實杜藤楓抽空來過一次,在樓下等了一夜可惜清歌沒有見他。

真慘啊。

魏衡打死都想不到,自己幾個兄弟之間居然還會出現這種兩個人愛上同一個人的狗血劇情?

等霍蘭之走了之後,魏衡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進了卧室靠在床頭上。褐色的酒水在透明的玻璃杯裏晃動,像是海面上的一層層水波。

這段時間魏衡睡的都不怎麽好,雖然沒有做夢,但是言兮兮不在自己身邊,他總是不踏實。

喝了半杯威士忌,魏衡躺在床上漸漸要失去意識的時候,突然一個激靈,一個想法湧入他的腦海。

他突然想到了那天言兮兮生病的時候無意識呢喃的話,不要對夏芷表白。

這句話他一直記在心裏,不知道言兮兮是對誰說的?

如果言兮兮心裏已經有自己,那如果他真跟夏芷表白了,言兮兮應該會生氣吧?就算掩飾的再好,在他面前一定也會臉色不自然吧?

那這樣的話,他豈不是一下就能發現她的心思了!

魏衡興奮極了,他覺得自己找到了打破二人瓶頸的最佳方法!他一個翻身躍下床,越想越覺得可行,這好像是目前唯一的一個辦法!

魏衡走到窗邊難得有興致的想看看外面的夜色。

他們住的酒店是小鎮上最繁華的一條街,後半夜也有的是在街邊吃燒烤喝酒的人。

街上散着吵鬧喧嚣的市井氣兒,遠處玻璃瓶子倒地的聲音嘩啦啦響成一片。

一聽就知道是有人喝多了。

他一低頭,就看到有個人影在自己的車前鬼鬼祟祟的。

魏衡一眯眼睛,仔細一看發現居然是言兮兮。

言兮兮這套粉紅色帶兔耳朵的睡衣他記憶尤新,言兮兮打開車門坐上副駕駛不知道在幹什麽,鼓搗了一會兒又下來了。離的太遠,魏衡看不清。

離開之前,言兮兮還警惕的左右打量一番。

魏衡覺得不對勁兒,等言兮兮身影消失之後,他等了十分鐘,發現言兮兮并沒有回來。

于是魏衡換上一身黑色的T恤長褲,悄悄的下樓了。

拿着鑰匙打開車門,一眼望去駕駛室和副駕駛都沒什麽奇怪的地方,一切都是老樣子。

魏衡學着言兮兮的樣子坐了進去,東摸摸西摸摸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他想難道是自己看錯了,想多了?

剛要下車突然想到副駕駛的小收納盒裏有瓶花露水,正好屋子裏好像進蚊子了。魏衡打開手機照亮,拿出花露水剛要下車的時候,覺得有點不對勁兒。

剛剛放花露水的地方後面有一個黑色的東西,閃着紅色的亮光。

居然是個竊聽器。

言兮兮居然在他車裏裝了一個竊聽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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