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強吻

二、

楚時依的記憶力很好,可說過目不忘,看完全書她自然曉得為何聖上要将原主指給晉王。

原主自幼多病,從小就是個藥罐子,基本就是靠藥吊着,不吃飯可以,不吃藥不行。

直到她十二歲那年,寧安侯偶然得到高人相助,喂她一顆極其珍貴的丹藥,她才逐漸恢複健康,不必日日吃藥。

然而原主身體好是好了,卻也從此痛感神經異于常人,磕破點皮就能疼得眼淚吧嗒吧嗒掉。

書中謠傳原主的血極其珍貴,所以皇上把她指給了晉王,并要求她得治好陸承宇,否則她也得跟着殉葬。

可原主的血根本就沒傳言中的奇效,完全救不了晉王,所以最後晉王還是病死了。

楚時依面上眼淚撲簌簌地掉,心裏同時喊起小六:“小六,我快痛死了,能把原主痛覺神經異于常人這個設定先拿掉嗎?”

小六:【不能,但每次完成任務後會發送可暫時止痛的獎勵,在走完劇情前請宿主盡量忍耐。】

楚時依:“……”

她就知道這系統靠不住。

陸承宇看着莫名其妙哭成淚人兒的楚時依,原本毫無感情的眼底掠過一絲詫然,快的叫人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他面色陰寒,冷冰冰的嗓音裏透着不耐煩:“你哭什麽?”

楚時依掉着眼淚沒說話,目光卻委屈巴巴的,從他緊攥着自己手腕上的手緩緩掃過。

陸承宇像是想到什麽,鼻腔裏極其輕淡地哼了聲才收回手。

楚時依頓時松了口氣,整個人軟.綿綿的癱坐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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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承宇沉默的看着她半晌,忽地勾唇一笑,意味深長道:“王妃如此怕疼?”

楚時依擡起潋滟雙眸看向他,不明白他為何要這麽問,遲疑了下,還是誠實點頭道:“怕。”

她嗓音本就軟糯,一哭聽上去就更軟,仿佛故意要勾人般。

陸承宇挑了下眉,左手攥成拳壓在唇邊咳了幾聲才又道:“起身,過來。”

他唇上還帶着一抹血,狹長的眸子微揚,搭上傾倒衆生的精致五官,若非面無血色,幾乎就和書上所形容的邪佞王爺如出一轍。

楚時依看着他,心口忽地亂了一拍,心想這人還真是該死的好看,接着才顫顫巍巍站起來朝他走去。

她眉梢眼裏藏着秀氣,微微下垂的眼角給她添了份楚楚動人的氣質,看上去本就我見猶憐,如今眼尾泛紅的可憐模樣,更是讓人看了心疼,一般人瞧見都會對她起憐憫之情,忍不住想好好疼惜她一番。

可偏偏陸承宇不是一般人,不但毫無半分憐憫,反倒心中驀然湧起一絲施虐欲。

待楚時依一靠過去,他便陡然将她拽進懷中,捏起她的下巴,俯首吻上她的唇。

薄唇冰涼,吻得十分粗.暴,似乎是刻意要弄疼她。

楚時依舌尖驟然一痛,口中随之泛起血絲味,瞬間疼得腦袋空白,眼淚好似開了閘,百般收不住,狼狽又可憐。

陸承宇沿着她的紅唇,細吻至她渾圓白嫩的耳垂,意味不明的沉聲低笑:“王妃如此怕疼,那待會兒圓房豈非得活活疼死?”

楚時依心頭陡然一跳,緊接着便被推倒于紅被上。

俊美絕倫的面容近在眼前,她驀然手足無措。

忽然間,陸承宇猛地壓了下來。

楚時依瞬間僵住不敢亂動,呼吸猝然一窒。

許久,陸承宇依然一動也不動。

她小心翼翼的碰了碰他,才發現他整個人燒燙得厲害。

看來之前陸承宇都是在強撐。

楚時依頓時松了口氣,連忙起身将人推到一旁。

她望向榻上冷汗涔涔的男人,見他痛苦的擰着眉,猶豫片刻,終是決定先讓下人帶她到藥房抓藥再說。

由于晉王久病的關系,王府中有個專門存放藥材的藥房,以備不時之需,這在書中也有交待。

一進藥房,她腦子似是被灌了醫科大全一般,居然看着藥材就能知道那是什麽藥。

楚時依心中震驚,卻還是迅速地按腦中浮現的方子抓好藥,讓人去煎熬湯藥。

下人們看着她麻利挑選藥材的模樣,不禁面面相觑,不約而同地暗忖:寧安侯嫡女何時懂醫術了?難不成她是久病成良醫?

他們雖然心中疑惑,卻還是按王妃的吩咐熬好湯藥,将藥送到正殿喜房。

楚時依雖有喂藥經驗,但這男人沉得很,她還是費了不少時間,才将那一小碗藥仔細喂完。

喂完後,她又命下人送來銀針。

楚時依先将銀針置于燭火上淬烤,再按着腦中的針訣,刺入各處穴位,為陸承宇施針。

她以前未曾替人施針過,所以手法仍非常稚嫩。

紮針期間,晉王好幾次渾身猛震、冷汗涔涔,險些被活活痛醒過來。

楚時依忙完一切,本來想下人帶她去偏殿休息。

但她忽然想起原書劇情,大婚之夜若是離了房,隔天就會成他人笑柄。

她無奈的在房內掃視一圈,決定先窩在一旁的羅漢床榻上,暫睡一晚再說。

……

遠方天色漸白,微微的光亮透進窗棂照入屋內,絲縷光束照在男人俊美絕倫的臉龐上。

喜榻上,陸承宇悠然轉醒,起身見到縮在羅漢床.上的嬌小身影,才憶起昨晚自己成婚了。

羅漢床.上,美人膚白如雪,在一片紅的喜房映襯下,就連睡顏亦美得妖豔。

陸承宇視線接着掃過一旁案上的空藥碗,冷淡的眉眼微微低垂。

他記得昨晚意識模糊間,有人小心仔細的喂他喝藥,後來好似還有人拿針在他身上紮來紮去,令他渾身劇痛難耐。

陸承宇冷笑了一聲,這女人果然死活不願嫁他,新婚之夜居然膽敢趁他昏迷時拿針紮他。

他看着猶在沉睡的楚時依,眸色晦暗不明。

少頃,蘇嬷嬷敲了敲內室木門:“王爺,王妃,該起了。”

按規矩,今日還得進宮拜見帝後,遲到不得。

淺眠的楚時依立刻驚醒,一睜眼便對上陸承宇毫無感情的黑眸。

男人眉如冰霜眸如雪,神色冷淡疏離,仿佛天生就是個無心無情之人。

楚時依猛的打了個冷顫,連忙規規矩矩的坐起身。

“都進來。”陸承宇道。

先進屋的是王府的總管太監陳福。

陳福是自小照顧陸承宇的老太監,他先說了一長串的吉祥話,而後恭敬地跪下給楚時依行禮。

楚時依将早備好的荷包賞給他:“公公請起。”

書中,原主雖生于侯府卻毫無手段,分明早備好荷包賞賜,與王府下人們初見時卻不知打賞,導致在所有人都知道她不得寵後,就連下人也膽敢給她擺臉色。

陳福笑瞇瞇的接下荷包,之後是負責貼身伺候陸承宇的蘇嬷嬷和兩個大丫鬟,同樣對她行禮說吉祥話,楚時依一樣受了禮,一一給予荷包打賞。

楚時依就只帶了一個陪嫁丫鬟斂秋過來。

斂秋膽子小,性子樸實,見了冷若冰霜,氣場不怒自威的陸承宇後渾身發抖,朝他磕了個頭,幹巴巴的說了句“參見王爺”就沒了。

蘇嬷嬷見狀嘴角勾起一抹諷笑,朝陳福使了個眼色。

陳福似是沒見到般,仍是滿臉笑容。

蘇嬷嬷身後的兩個大丫鬟,似雲與似雪同樣亦相互使了個眼色,眼露嘲諷。

直到被陳福狠瞪了一眼,兩人才收斂神色,乖順的低下頭。

楚時依面上波瀾不驚,畢竟她熟知劇情走向。

原主在嫁過來前,哭鬧得人盡皆知,王府奴仆早有所聞,幾乎個個打從心裏不喜歡這個看不起他們王爺的王妃。

前往皇宮時,兩人坐的是華蓋八擡轎,同坐一臺轎中的楚時依不敢靠陸承宇太近。

陸承宇閉眼假寐,彼此毫無交流。

然而就在兩人于午門下轎,換成攆車後,陸承宇卻開始緊緊挨着她,還咳得愈發厲害。

楚時依腦中沒有浮現藥方,心想他應該不是咳疾發作,但基于關心還是湊過去,在他耳邊低聲問道:“王爺,您還好嗎?”

陸承宇又低咳幾聲,垂眸看她,嘴角勾起一抹諷笑:“王妃這是在關心本王?”

楚時依聽見他喊自己王妃,面上登時一熱,幹巴巴道:“是。”

陸承宇沉默的看着她半晌,不明所以的低笑了起來:“呵呵呵呵……”

跟在攆車旁的小太監聽見笑聲後,心中驀然一驚。

這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寧安侯嫡女心有所屬不肯出嫁,晉王居然還能笑得這麽開心,莫非兩人一夜過後就盡釋前嫌?

鳳儀宮內,剛下早朝的帝後早已坐于正殿,等着新人拜見。

兩人一塊恭敬地給帝後行禮,皇帝滿意的看着他們,點了點頭才沉聲道:“晉王如今已成親,有王妃服侍,莫再讓朕與你母後擔心,好好安養身子。”

“兒臣省得,定不再讓父皇與母後擔憂,專心養病。”陸承宇恭敬道,語畢又偏頭掩嘴,低咳起來。

皇帝黑眸閃過一絲哀痛,又寬慰了幾句話,便賜陸承宇入座。

楚時依見陸承宇退到一旁,登時緊張起來。

她壓根兒不懂如何行禮。

所幸她還能模仿着小六在她腦中播放的跪拜動作。

楚時依在鋪好的軟墊上跪下,按規矩給皇帝叩頭奉茶。

皇帝笑着接過茶給了賞賜,楚時依恭敬地謝恩後,又跪在皇後面前再次奉茶。

然而,皇後卻沒有接茶。

她杏眸半垂,不鹹不淡道:“聽說你之前不願嫁給晉王,可是覺得晉王配不上你?”

楚時依霎時心中一凜,立刻溫順地低下頭去,将原本舉在頭上的茶端得更高,誠惶誠恐道:“臣妾不敢,是臣妾一時胡塗、罪該萬死,臣妾知錯,将來定會好好服侍王爺。”

當初原主鬧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也是皇帝好脾氣,一心想救晉王才沒将她斬了,這時才說她沒有不願嫁那便是欺君,她只能無奈的背下這不屬于自己的鍋。

皇後淡淡笑了下,沒有回她,随即轉過頭去跟皇帝聊起天來。

昨夜楚時依窩在羅漢床睡了一宿,本就睡得渾身酸痛,再加上原主身嬌體弱又怕疼,這才跪沒一會兒,腿就麻得酸疼不已。

皇後卻還在跟皇帝說,當初楚時依不肯嫁,她簡直為此操碎了心,就擔心陸承宇本就不好的身子,會被氣得病上加病。

楚時依跪得久了,端着茶水的手微微顫抖,膝蓋也開始疼了起來,額間冒起細密冷汗,臉色越發蒼白。

皇後雖剛過四十,但保養得宜不顯年月,仍是個不扣不折的大美人,說起話時又笑臉盈盈,如沐春風。

皇帝聽着她的話倒也不嫌煩,還跟着微笑點頭。

好半晌,皇後不着痕跡地瞥了一旁的陸承宇一眼。

只見陸承宇星眸半垂,不疾不徐的喝着茶,也沒要幫楚時依解圍的樣子。

皇後的鳳眸掠過一抹光芒,這才若無其事地接過楚時依的奉茶。

“以前的事本宮也不願多加追究,你如今已貴為王妃,就好好服侍王爺,切莫再鬧出笑話。”

“是。”楚時依低眉順眼道。

皇後牽起她的手拍了拍,柔聲交待幾句話,跟着賞賜了不少價值不菲的珠寶首飾,已然沒有一開始的不冷不熱。

乍看之下,倒有幾分舐犢情深的憐愛。

楚時依謝恩起身,不穩的晃了下,一旁宮女連忙上前攙扶。

陸承宇卻依然坐在位上,無動于衷。

直到楚時依走到他面前,才撩起眼皮淡淡掃了她一眼。

三伏盛夏,太陽像個大火爐。

兩人一出鳳儀宮大門,楚時依就被烈日晃花了眼,走沒幾步便覺得眼前有些發黑。

剛才跪得太久,她的身體吃不消,面色看上去竟比陸承宇還蒼白幾分。

就在她腳步踉跄就要摔倒時,一只大手實時攬住了她的細腰。

“嬌氣。”陸承宇皺眉冷哼,話裏仍透着厭惡與不耐,待她站穩後飛快的收回手。

楚時依懵懵的看着他的側臉,覺得這男人莫名其妙,要扶還要罵。

回府路上,轎子緩緩地颠簸前行,楚時依被晃得昏昏欲睡,就在她開始打盹時,腦中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登登登”的警示聲。

她猛的睜開眼,随即聽見小六焦急喊道:【請宿主即刻下轎!請宿主即刻下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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