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霧中

蕭弈權向來知道她牙尖嘴利,便無所謂地垂眸看她,仿佛她咬的不是自己的手。

很快他左手虎口處出現一圈紅色咬痕,如咒咒般,刻在他身上。

他問:“咬夠了?”

南漁擡眼看他。

這個男人果然不是人,其手段忍耐都是一絕,她忽然覺得自己很可悲,要一直與他糾纏不清。

可不這樣又能怎麽辦。

她很識相的認清現實。

翻過身,她躺下,不顧身體是否暴露給他看,說了一句:“你要走還是留?”

蕭弈權站在床邊,凝着她此刻樣子——被清水洗過的肌膚更嬌嫩了些,他抱她出來時僅僅給她披了件薄衣。

此刻美人衣衫半攬,腰肢纖細,內裏的春、色若隐若現,予人遐想。

他承認,他對這具身體有很強的感覺,食色性也,沒什麽掩藏。

但還是,給她蓋好了被衾。

他在後說:“我會派人在外面守着,你家的事你能辦的到此為止,若是敢動,我有的是辦法收拾你。”

南漁沒吭聲,經歷過這晚的逃跑,與他吵鬧都無濟于事後,她變冷靜了。

只希望他趕緊走。

蕭弈權說到做到,他走後,南漁寝殿的外面多了好幾名看守她的宮侍,每一個只聽靖王的命,對她的置若罔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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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身看了會兒,坐在殿內想事情。

元福過來,見她眉頭深皺,不禁擔心:“娘娘,有什麽需要奴才辦的嗎?”

南漁望着他笑。

這個少年如上世一樣,忠心耿耿,是她在宮中唯一能信任的人…可除了他以外,還有誰能為她所用?

她想着,驀然腦中清明,有了辦法。

便與元福說:“你現在去內務府,透露一條消息給所有內庭的人。”她讓元福靠近,悄悄說給他聽。

元福聽了一晌,點頭:“好,奴才這就去辦。”

南漁眸中又重燃了光,既然蕭弈權不讓她出去,那正好趁着這個時間,将之前困擾在她心裏的第一個問題解決。

——到底,是誰能在第一時間內知道他們的行蹤?

這個問題,只要元福回來,應該能有答案。

她也不緊張了。

安心回床睡覺,做樣子給外面那些看守看……

另一邊,蕭弈權返回大理寺,見景垣已經在查看他帶回來的卷宗。

他睨了眼四周問:“葉思遇呢?送回來沒?”

景垣道:“你下手那麽重,若不是還要他證詞,醫官說,人差點沒救了。”提到這裏,景垣試探的問:“太後娘娘呢,是不是吓壞了?”

提到南漁,蕭弈權揉了揉眉心。

這個女人,今晚讓他十分累。

他不太想提她,一轉話題:“那幾具屍體你驗了嗎?”

“仵作還在忙。”

兩人對坐,蕭弈權望着攤在桌案上的諸多絹帛,從中拿出一個看。

這個案子,他四年前便了解甚多,但今晚從太傅府挖出的那三具白骨,讓他重新考慮了前後因果。

可景垣并不如他,對絹帛上寫的一切,各種疑問。

他問,“當年大理寺可查過太傅與這四位官使是否有過口角沖突?我找了一圈,也沒見哪個卷宗上寫的詳細。”

景垣将手中的絹帛一扔,罵道:“都寫的什麽東西,這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全是廢話!”

他再次懷疑,當年是怎麽結案的。

就這,還能被三司審過,真是要笑死了。

蕭弈權不慌不忙,回答他:“能被留下封存的必然是經過審核推敲過,越是廢話,越說明當年這案子尚有完善之處,但能讓三司與大理寺一并忽略這些而速速結案,你說這代表什麽?”

景垣呼吸一滞,擰眉看他。

思考片刻,問:“該不會…當年是南太傅自己認的罪?”

“正是。”

蕭弈權道:“大理寺丞在他府中搜出上百封通敵文書,因他官職特殊性,将皇帝的一舉一動都寫了進去,這事當時上報三司,導致那些官員們大為震驚,連夜進宮。”

“而也正是這些文書都擺在皇帝面前,才讓皇帝下定決心,定了他的罪。”

“通敵?”

景垣越聽越懵,“他通敵與殺害這五位官員有什麽關系?”

蕭弈權笑:“你忘了這五位是幹什麽的?東南西北守角官,如果沒有了他們,那敵國要想混進大都,易如反掌。”

“而據他文書上表述,是在那年冬獵前後欲趁着皇帝出宮之際,淵國先鋒率騎兵喬裝打扮先進城,然後設下埋伏,取了皇帝性命。”

景垣道:“如此聽來,那計劃失敗了?”

“嗯。”蕭弈權斂下眼睫,想起當年他為何覺得這案子有蹊跷,便是從這裏開始的。

若南太傅真是通敵之人,大可以死不承認或随便安排一個頂包人,将這事瞞過去。而不是在大理寺剛剛有點頭緒時,就自跳出來,說他自知罪孽深重,日夜難寐,親自謝罪。

這一動作,仿佛他要掩藏更大的秘密。

蕭弈權想到南太傅當年交給他的那個小手包……

大理寺這邊一籌莫展,而宮裏,南漁卻進展的很順利——

元福将幾名太監帶到她面前。

說起來,這些人都是受過她‘恩惠’的人。

至于什麽恩惠,便是那名嚣張的太監長勝。

她當時将他放在掖庭,導致他才去了三天就溺斃在恭桶裏,南漁那時沒追究是誰幹的,而今晚,卻讓元福将消息散了出去。

長勝死的事情,她算是做了個順水人情,只要與他有關的宮人,凡是聽到元福的話,有點良心的,應該都會出現。

她很滿意。

看了他們一晌,她說:“各位公公,長勝的死哀家不想追究到底是誰做的,只要你們能明白這後宮誰是主子,要如何為主子效力,今晚,你們沒有白來。”

“平步青雲,都是易事。”

南漁的話很有吸引力。

這幾名太監都打定了主意,要跟着她。

一衆人跪在地上:“只要娘娘提拔我們,讓我們做什麽都行。”

“好。”年輕的太後綻開笑容,眸光在燭火冉冉的寝殿內如炬如利,心機深重的說:“哀家只有一個問題,誰先回答上,便有重賞。”

“昨日勤政殿內,靖王與首輔大人、景侯爺商議政事時,是誰在那附近值守?”

“娘娘,這個奴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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