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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姆管理局”大廳。
辦證窗口沒什麽人,牆上貼着宣傳海報,寫着:奧斯克魯VS歐姆嶄新未來等字樣。
森峤牽着雌性歐姆走到窗口前,幹淨的玻璃上貼着告示——文明飼養歐姆需知。
“文明飼養歐姆需知”
1.請第一時間辦理飼養許可證(攜帶通行證、工作證、個人通訊器),進行體檢,注射相關疫苗。
2.許可證辦理成功後,請及時在個人通訊器上進行芯片注冊。
3.芯片注冊需主人自行繳費,繳費時間在許可證辦理成功後30天內。已注冊芯片郵寄免費。
4.請在大廳左側領取飼養手冊,也可選擇一對一課程教學。許可證辦理成功後30天內,課程8折優惠。
5.請每年進行飼養許可更新。
6.已提前絕育的歐姆,在辦理許可證時請出示絕育證明書。
7.芯片注冊地址:【附圖】
8.代辦請先下載表格填寫,下載地址:【附圖】
9.寵物安樂死許可、芯片注銷、轉賣手續辦理請上三樓右轉。本窗口暫不受理。
森峤一一看過,将自己的通行證、工作證拿出,從窗口遞了進去。
“你好。”他頂着那張兇惡陰冷的臉,語氣溫和道,“我是來辦理飼養許可證的。”
光腦後探出一張臉來——是個類羊的奧斯克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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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長着彎彎的、短短的角,眼睛成金色、方形,臉上白淨,脖子很長,能清晰地看到血管和青筋。
她将手裏的化妝盒合上,熱情道:“這不是森先生嗎?”
森峤是“深港”的巡邏警察,住在那邊的人少有不認識他的。
類羊人從桌下又伸出兩只手來——她有四只手,兩只腳,沒有尾巴。她指甲修剪得幹淨,塗着豔紅的顏色,先接過森峤的通行證和工作證,又讓森峤報了通訊器號碼,一一輸入在光腦裏。
“最近‘深港’巡邏演練,加強了人手。”類羊人跟森峤套起近乎來,“我就住在那一片,每天鬧哄哄的。不過也沒辦法,畢竟是要迎接母星的第一批移民,想讓他們對殖民星AKⅡ有個好印象嘛。”
“感謝你的諒解。”
“聽說為了這事,就算拿到了通行證的歐姆也要暫時搬離。森先生這段日子也很辛苦吧?”
“還好。”
“森先生,”類羊人壓低了聲音,語調婉轉,“我聽他們說,您倒現在還是單身?”
“呃,是。”
“有沒有興趣,跟我約個會?”
“……”
森峤高高大大,杵在窗口前擋得嚴實,後頭的人什麽也瞧不見了。
被他牽在手裏的歐姆一直低着頭,穿着AI安哥拉買來的衣服和鞋子,外頭罩着森峤的外套。歐姆将外套上的兜帽拉起,巨大的兜帽将她的臉完全遮擋了。
因為奧斯克魯人的身高普遍很高,所以窗口設置得也非常高。
歐姆站在下頭,根本看不見上面發生的事情,只能聽見二人的閑聊聲。
她也沒有那個興趣探究,一直在研究怎麽逃跑。只是森峤看着溫厚,拉着她的手卻如一把鐵鎖般,根本掙不開。
她盯着自己的鞋尖,這時候才發現那個AI給她買了雙粉色鞋子,上頭有着密密麻麻的花紋,十分難看。
她氣不過似的自己踩自己,又想将鞋子踹開。
正跟自己賭氣,頭頂突然壓下一只大手,輕柔地揉了揉她的頭:“怎麽了?不舒服?”
“……”
“鞋不合腳?”
“……”
鱗片摩擦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高大的類蛇人蹲了下來,青金色的眼瞳在白日的陽光裏縮成了細細一條縫。
“你看,”他将一張單子舉到歐姆面前,“看這兒,姓名這一欄……噢,你大概不認識我們的文字。”
于是森峤指着那幾個字緩慢地念給歐姆聽:“姓名,風,年齡,十三歲,性別,雌性。”
森峤頓了頓:“抱歉,我擅自給你取了名字。”
“……”
“如果你不喜歡,以後還可以來改。”
“……”
歐姆只是定定地看着那幾個抽象的,仿若無數螞蟻自由排列組合在一起的文字。
她伸手摸了摸“風”字。
“風。”森峤見她有反應,忙道,“像風一樣自由,像風一樣不羁,也像風一樣強大。”
歐姆愣了愣,擡頭看他。
森峤道:“或者,你願意告訴我你原本的名字?”
歐姆小巧的下巴動了動,卻沒有開口。
森峤并不灰心,咧嘴笑了一下——嘴角幾乎要拉到耳根,利齒露了出來,讓人背脊發涼。
歐姆立刻往後退了一步,臉色不好看,渾身戒備。
森峤忙閉上嘴,擺了下手。零散分布在臉側的漆黑鱗片似乎都隐隐泛起了尴尬的紅色。
“那以後你就叫風?”森峤道,“小風?”
歐姆沒回答。
森峤不以為意,拿着領取的“飼養需知、疫苗體檢單”挨個看過後,牽着風往外走。
“我們得把這些項目做完,沒有問題就能發放許可證了。樓上就有體檢中心,我想想……不如先去吃飯吧?你餓了吧?”
風搖頭,但肚子自行發表了抗議——咕嚕嚕、咕嚕嚕。
“……”
森峤笑起來,又想起什麽,忙遮住嘴:“就這麽定了,先去吃飯。”
一上午的時間匆匆而過,森峤感覺自己工作時都沒有這麽忙碌過。
體檢項目太多,來回跑了好幾趟。他身高腿長,走路很快,風一開始小跑跟着,後面就跟不上了,呼哧呼哧喘氣。
可她太要強了,不吭聲也不示弱,直到小腿抽筋摔到在地,森峤才後知後覺——這是脆弱的歐姆,跟不上自己的速度。
風低着頭跪在地上,手握成拳,用力到青筋鼓起。
她的腿還隐隐顫抖着,不服輸的氣勢圍繞在周身,幾乎要具象化。
突然,她的身體一空。
森峤單手将她抱了起來。
“!”
“不用擔心。”森峤道,“我不會摔着你。”
風掙紮起來,并不願意以這幅樣子示人。成了這個類蛇人的寵物已經讓她丢盡了臉面,如果還這樣——
“噢,是坐得不舒服嗎?”森峤并未察覺到對方的真實心情,幹脆将風頂在了肩膀上。
風:“!!”
坐在森峤肩膀上看到的風景完全不同。
視野裏不再是一只只粗壯的腿——也或許是形狀怪異的蹄子,長而可怕的尾巴。所有的聲音都像是從頭頂強壓下來,她沒法看清任何人的臉。
現在視野猛然開闊,一擡手似乎就能摸到天花板,周圍的奧斯克魯人也顯得沒有那麽強的壓迫感了。
體檢中心有許多來例行檢查的,被飼養的歐姆。他們大多年紀不大,最大也不過十五、六歲,穿得漂漂亮亮,皮膚雪白的不似活人。
能作為“寵物”被飼養的歐姆,都是精心挑選過的。
遠處一個歐姆朝她好奇地看過來——對方穿着雪白的連衣裙,一雙帶蕾絲邊的小高跟,手腕上戴着亮晶晶的手鏈。
她露出燦爛的笑容,走來時像只盛開的茉莉花。風卻覺得可怕,忙拉起自己的兜帽,将整張臉藏了進去。
這些歐姆和她在集中區看到的都不一樣。
歐姆居然還有這麽安逸,這麽閑适,這麽輕松的時候嗎?
歐姆居然還能有這麽無所顧忌的,笑起來的時候嗎?
好可怕。
森峤頂着她走過長廊,來到最後一個檢查項目。
等待的牌子上亮着燈,上面滾動着名字:
04號,雄性歐姆,八歲,檢查中。
05號,雌性歐姆,十三歲,準備。
森峤為了照顧不識字的歐姆,每一個項目都會念給她聽。
他指着門上的牌子,道:“這是最後一個了,生,殖檢查。”
風似沒聽懂,雙手藏在袖子裏,隔着袖子抓着森峤的頭發。
森峤解釋道:“如果絕了育,就不用做這項檢查了。這是檢查歐姆的生,殖器官——”
話音未落,風猛地揪緊了他的頭發。
森峤:“嗷——!疼疼!”
風臉色煞白,扯着森峤的頭發,仿佛抓住了遙控類蛇人的遙控器,努力讓他後退。
“不用怕,你先松開。”森峤疼得眼淚都要出來了,臉部扭曲着,“我不會給你絕育的,我說過了……嗷!放手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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