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洛基

“不是不是，給室友帶的。”

仇麓擡了擡手裏的東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晚上不怎麽吃東西，從圖書館回來順路，就幫忙給我室友帶了，沒想到沒帶卡。”

“怪不得。”

馮乾拍拍仇麓的肩膀，笑道：“你看你這個子，瘦的跟一根杆兒似的。”

仇麓笑笑。

馮乾忽然感嘆道：“哎，一樣一樣的，我上學那會兒也是，感覺一陣風就能吹走了，後來一工作了就開始發福了。”

“也沒有。”

仇麓笑了笑，看着馮乾，笑道：“馮哥要不給我留個電話？我回去加你微信，把錢轉給你。”

“這麽幾塊錢，不至于不至于。”馮乾頓時樂了，道：“當哥請你了。”

“也好。”

仇麓點點頭，道：“明兒不是周末了嗎？馮哥能出去不？我們一起在學校周圍吃個宵夜？”

“可以再喝點。”

“哎喲，可以啊。”

馮乾饒有興趣地看着仇麓，笑道：“聽你這個語氣，酒量很不錯啊，怎麽的？要跟哥喝兩杯？”

“我真不能喝。”仇麓謙遜道：“不過和馮哥喝幾瓶啤酒還是可以的，醉不了，就當謝謝上次幫我們查監控了。”

“行啊！不過不用謝，都是我該做得！”馮乾看起來還挺高興的，一口就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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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時候？我看看我哪天不用值班，不用着急回學校。”

“哪天都行，不過最好不是明晚。”仇麓勾了勾唇角，意味不明地笑道：“明天我和譚娜要出門一趟，有個課題要一起出去找一下老師。”

政大的老師多在校外有兼職，這倒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馮乾點點頭，道：“那後天成不？正好後天我也有空。”

“行！”仇麓笑道：“那就後天。”

馮乾頓時滿意地笑了：“成！”

“話說，那天那姑娘真不是你對象？我看你們還挺般配的。”馮乾笑着調侃了一句，那天譚娜在保衛科全程戴着帽子口罩，馮乾只覺得那姑娘高高瘦瘦的，看起來還挺有氣質的。

仇麓扶額，無奈地笑道：“真不是……我們只是關系比較好，就是朋友關系而已。”

“不過她是一個特別優秀的女孩兒。”仇麓語氣認真道。

“哈哈哈哈這樣……”馮乾撓了撓頭，笑道：“也是，就這個點你剛剛從圖書館回去，那看起來也不像有對象的。”

仇麓：“……哈哈哈哈。”

告別馮乾，仇麓才拎着超市的塑料袋子，慢慢悠悠地往宿舍樓走。

剛剛走到宿舍門口，仇麓就看到蹲在宿舍大樓門口的海拉。

除了一雙碧綠色的眼睛在門口的燈光之下泛着綠油油的光芒之外，海拉幾乎整只貓都要融入夜色之中，滾圓滾圓的臉蛋，看起來竟然還有一點憨态可掬。

如果不是知道這樣可愛的一只貓咪殼子住着一個古怪的非人類，仇麓幾乎要有一點那種主人被寵物迎接着回家的奇異感覺了。

“喵。”海拉盯着仇麓，嗲裏嗲氣地叫了一嗓子。

仇麓垂下眼看了它一會兒，伸手就拉開玻璃推拉門。

這門還是需要一些力氣才能打開的，如果海是單純的一只貓是肯定不能打開的。

海拉搖搖尾巴，眼巴巴地跟在仇麓身後。

進了宿舍大門，仇麓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海拉照例被愛貓狂魔方文遠撸了一頓，才蹲進了自己的窩裏面。

仇麓拿住最近出鏡率有些高的草稿紙，在空白的地方寫下了另一段文字。

後天晚上，七點。

不知道他期待的事情會不會發生呢。

仇麓看了一眼這幾天絲毫不再敢惹是生非的海拉，緩慢地垂下了眼睛。

仇麓心裏慢慢地浮現出來一個很好笑的概念——刑事偵查領域有一個用于偵察的方法，叫做模拟實驗。

要求是不能違背社會風俗，不得誘導犯罪。

“明天晚上七點，和馮哥去校外吃個飯，你去嗎？”

發信息的人是：仇麓。

譚娜看着手機上的微信，有些莫名其妙地挑起了眉。

馮哥？

保衛科那一個？

吃什麽飯，他們也并不熟啊。

“那天我們查監控的時候他還挺幫忙的，後面我想麻煩他再幫我調幾段監控。”

仇麓又發過來一條監控。

譚娜正要回絕的手頓時停頓了一下。

上次在保衛科室調取監控的時候……确實找到了關鍵的證據，難道是仇麓又有什麽新的思路？

譚娜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回道：行啊。

“幾點？”

“晚上八點吧，馮哥就是那個點兒換班。”

譚娜于是道：“行。”

譚娜回完消息，一邊翻看其他的消息，一邊從樓梯間慢悠悠地往下走。

仇麓還真是非常體貼的一個人，這大早上就提前通知她了。

譚娜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周末清晨人跡罕至的校園，慢悠悠地往食堂走。

“馮哥，今晚八點我們直接在北門門口彙合行不行？”

“譚娜和我們一起，她也想謝謝你，幹脆我們一起吃個飯。”

“她要從西苑往北門走，走小路的話也就十幾分鐘，我們可以提前去等等她。”

正靠在沙發上補完覺的馮乾看了看手機上的微信，笑了笑，利落地回複了一個“好。”

女孩子嘛，多等一會兒就等一會兒呗，有什麽問題。

馮乾和仇麓商量好了時間，興高采烈地把身上汗津津的短袖扒下來，光着膀子走進浴室。

這老破小的公寓空調制冷的功能十分差強人意，房東又不願意給錢換新的，一到了夏天屋裏悶得跟個蒸籠似的，從早上太陽出來熱到晚上太陽落山，十分地不宜居。

落在沙發上的手機毫無防備的，甚至還沒黑屏。

随着馮乾走進浴室，一個輕巧得宛如靈貓的腳步聲突然響起來，踩着拖鞋，吧嗒吧嗒地踩着深色的地板上。

只見那腳步聲在不大的客廳裏面停留了半秒，就徑直走近了沙發。

他仿佛是好奇地圍繞着房間看了一會兒，然後才伸出手，在手機屏幕黑下去的前一秒種按住了手機屏幕。

不是很新的手機，款式已經是一兩年之前流行的那種了，還因為經年念累月的磕磕碰碰已經摩擦留下了不少擦不幹淨的劃痕，看起來怪埋汰的。

他盯着屏幕看了一會兒，淡淡地點了點頭，嘴裏嘀嘀咕咕地說了兩句“記住了。”“好的，記住了……”才堪稱乖巧地把手機放回到遠處，還按照記憶把手機放得角度幾乎和原來的一模一樣，然後才和往常一樣，慢悠悠地走到窗前，盯着初陽燦爛的窗外。

“晚上吃什麽？”

馮乾從浴室裏走出來，手裏還拿着一塊毛巾，擦着不斷從臉上滑落下來的水珠。

他的聲音宛如詢問一位不太熟悉的朋友一樣，幾乎毫無感情和情緒變化。

但是也沒有得到回應。

馮乾聳了聳肩，顯然也是習以為常，絲毫沒有介意，轉頭就走進一間卧室。

他已經很久沒有除了工作以外的生活了，能跟兩個年輕人一起吃頓飯，在街邊上的館子裏面聊一聊天，他一個快三十歲的人了竟然還有些難以形容的雀躍感。

那是一扇緊閉着的木門，看起來厚實而又不近人情，隐藏長長的狹窄的過道深處，仿佛是這間一覽無遺的小公寓裏面最後的一片淨土。

馮乾伸出手指，指紋鎖識別出來是配對的指紋，于是“咔噠”一聲就打開了。

馮乾宛如是松了一口氣一般，徑直走近了那一扇門。

沒過多久，馮乾才穿着另一件老舊的短袖從屋裏走出來。

“上班去了。”

馮乾從沙發上拽過來一個小小的腰包，随手就挂在腰間，然後徑直出門去了。

他已經習慣了得不到回應。

晚上七點多。

譚娜好好收拾了一下，然後提出了宿舍。

雖然現在時間還早，但是譚娜不習慣讓別人等。

宿舍樓門口對着的就是學生活動中心，今天晚上可能有什麽活動，人來人往的有不少人。

現在還稍微有一點太陽，譚娜出門就戴上了帽子和口罩，最後再撐開了太陽傘。

她喜歡夏天。

至少裹得再嚴實，大家也只會以為這是一個過度防曬的怪人。

而不是其他的。

沒想到沒走出幾步，就聽到一個清脆而又親切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來，還有些興奮的模樣喊了一聲：“譚娜？！”

譚娜回過頭來，詫異地看了一眼身後。

她裹成這樣還有人能認出來？

譚娜一看，身後的不是別人，正是張可欣。

張可欣不知道是不是去學生活動中心參加活動的，打扮得頗為精致洋氣，穿着格子小短裙，長長的黑發燙了微卷，看起來優雅大方。

譚娜挑了挑眉，冷淡地“嗯”了一聲，就轉過頭看着人行橫道線，等着眼前的幾輛車開過去就過到馬路對面去。

張可欣還挽着另一個打扮精致的女生，那個女生察覺到譚娜對張可欣的冷淡，感覺這個人實在是有些不好相處，于是和張可欣對視一眼。

張可欣給了一個“沒關系”的眼神，繼續看向譚娜，問道：“你也是去參加舞會的嗎娜娜？那你怎麽沒有換衣服？”

“哦……”張可欣突然有些嘲諷地勾了勾唇角，語氣裏滿是懊悔，但是卻有些誇張地說：“我知道你不參加這樣的活動的，畢竟你是穿衣服都不會漏腿的。”

“是不是啊？”

張可欣笑得開朗大方，但是卻明明白白地意有所指。

旁邊被她挽着的女生也不知道腦補了什麽，突然用一種諱莫如深而又帶着點同情和輕蔑地眼神看着譚娜。

譚娜挑了挑眉，轉過頭，一只手舉着傘，另一只手慢條斯理地摘下口罩。

淺棕色的瞳孔是滿是嘲諷和冷淡，譚娜輕蔑地看着張可欣。

“管的真寬啊你，保研保上了？就這麽耀武揚威的？”譚娜問道。

她幾乎是刻薄地一線唇角，陰陽怪氣地嘲諷道：“我是不是該提醒你，看臉是不能決定最後的成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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