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哥，醒醒，我們快到了。”周棋衍輕輕碰了碰趙梓辛的臉。

趙梓辛睜開眼，還有些迷茫。他眨了兩下眼睛，慢慢适應了光線。周棋衍一張俊臉即便是以這個角度看過去也依舊帥氣，昏暗的光線給他的輪廓蒙上了一層堅毅成熟的陰影，仿佛之前那個會抱着他哭的小男孩兒只是一個幻想。

趙梓辛有些恍惚，周棋衍看他愣神不動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壞心眼兒地揉了揉趙梓辛的腰，被碰到癢癢肉的趙梓辛猛地瑟縮了一下，掙紮着從周棋衍身上坐起來。

周棋衍壞笑着看着他：“現在醒了吧？必須得現在叫你，不然一會兒下車要感冒了。”

趙梓辛挺不好意思的，自己竟然睡着了，還睡在周棋衍懷裏。他擡手撥了撥頭發，臉色發紅：“沒想到睡着了。”

看着趙梓辛微紅的臉頰，周棋衍心裏癢癢得很，想上手再捏一捏，可現在趙梓辛清醒着，他克制住自己沒有動作。

周棋衍又湊上去，黑亮亮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看着趙梓辛：“一會兒我送你回寝室吧？”

看周棋衍這麽乖巧的樣子，趙梓辛心裏軟成一片，他突然覺得養個弟弟也挺好的，可惜自己沒有。

揉揉周棋衍的腦袋，趙梓辛笑了笑說：“放心吧，都是以前的事了，我早就看開了。寝室離得那麽近你還要送什麽？”

周棋衍拱拱他的手：“有什麽事可以和我說，別憋在心裏。我是會擔心的。”

剛好這時公車到站，趙梓辛拍拍周棋衍：“走吧，回去。”

回到寝室，趙梓辛和趙母打電話。

“馬上十一放假了，小辛買回來的票了嗎？什麽時候的？媽媽去接你？”趙母在電話那頭開心地問道。

“買好了，買的明天下午七點的。您不用來接我了，我自己回去就行。”趙梓辛沒告訴媽媽是幾點到，媽媽平時已經很辛苦了，他不願意麻煩媽媽來接自己。

“行，那你自己回去，那天晚上我也能回去，我雇主他們家十一要出門，給我也放假。”趙母知道趙梓辛的想法，她心疼于孩子的懂事，又對此感到欣慰。

只是孩子從來不跟自己撒嬌，也不提什麽要求。母子倆就是這樣，親密又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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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晨練的時候，周棋衍也問趙梓辛什麽時候回家，他想去車站送他，要是能順便跟着去家鄉看看再一起住一住那就更好了。

“今天晚上七點。”趙梓辛可不知道周棋衍腦子裏那麽多想法，他以一個兄長和朋友的角度關心着周棋衍：“你們家是哪兒的？應該和小止一樣就在京城吧？”

周棋衍：“是啊，我京城土著。你一個人坐車嗎？學長你們家在哪兒啊？好看嗎？有好玩兒的嗎？我十一假期還沒有什麽計劃呢？我能不能去找你玩兒？”

聽着周棋衍這一連串的問題，趙梓辛感覺自己都能記住也是很不容易。周棋衍真的挺可愛的，前提是他不張嘴。

趙梓辛一條條回答着：“我是一個人回家的。我們家在石城。不過我到石城也不久，我是高中畢業才和我媽搬到石城的。所以好不好玩兒的我也不了解。”

“那你高中是在哪兒上的？為什麽搬去石城？”周棋衍追問。

“高中以前都在我老家，我老家在煙城，山省的一個小城市。搬到石城是因為想離開老家。”

看趙梓辛神色自然，周棋衍繼續問道：“為什麽要從煙城搬走？煙城不好嗎？我還沒去過呢。”

“我不放心我媽媽一個人留在煙城。”趙梓辛扭頭沖周棋衍笑了笑，“那個地方有不好的回憶。不過煙城挺好看的，人不多，很安靜。好不好的話，見仁見智吧，我是挺喜歡那邊兒的。你要是想過去玩兒，可以和方澤青一起，他應該是回那裏的。”

周棋衍才不想和方澤青一起，他想去趙梓辛家鄉，只是想去多看看有趙梓辛的地方，感受一下趙梓辛長大的環境而已。但現在趙梓辛說了那裏有不好的回憶，他不忍再追問，過去的已經過去了，以後自己對他好就行了。

不過還沒等到他說話，就聽見趙梓辛繼續說：“是不是還要問有什麽不好的回憶？”

周棋衍看見趙梓辛臉上帶着調笑意味的笑，心疼得無以複加，特別氣自己好奇心為什麽那麽重，他沖過去抱着趙梓辛，悶聲道：“不問，我一點兒都不想問。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問了。你也不要想了，都過去了。”

趙梓辛現在都要習慣周棋衍的突然攻擊了，他拍拍周棋衍的腰，好笑道：“不是你要問的？現在又是搞什麽鬼？我都沒事你怎麽還不高興了？”

周棋衍：“我這麽一次次的揭你傷疤，你氣不氣？”

趙梓辛不知道這又是哪一出，他認真地想了想，說道：“現在想想好像是這樣哈，你為什麽總問這些？不過我也不是很氣，只是偶爾想起來情緒就有點兒低落，但是你小孩子嘛，好奇心重可以理解。”

聽到這話，周棋衍擡起頭來看趙梓辛：“我小孩子？我長得比你高，力氣比你大，你說我是小孩子？你是不是一直把我當小孩子？我比你小多少歲啊趙梓辛同學？”

“好好好，你是大孩子了。”趙梓辛敷衍道。

周棋衍沒想到在趙梓辛心裏自己就是個孩子。

可笑的是我還一直以為自己在他心裏挺特別的。

是，是挺特別，一個特別的孩子。

周棋衍在心裏苦笑，他正色道：“趙梓辛，我不是小孩子，也不是大孩子。我不是一個孩子了。是不是我總叫你哥給了你什麽錯覺？那我以後不叫你哥了。”

趙梓辛沒想到周棋衍反應這麽大，這是覺得傷自尊了？心理年齡還是個小孩子嘛。

他問：“不叫哥你還想叫什麽？在我心裏，你就是我弟弟。我挺喜歡你的，你要是願意，也可以把我當真正的哥哥，像你和棋雅一樣。”

周棋衍深吸一口氣，狠了狠心，道：“梓辛，你和我姐不一樣。”

趙梓辛聞言心裏猛地湧起一陣失落，他垂下眼睛，擡手推推周棋衍，苦笑道：“當然不一樣，你們畢竟是親生的。”

周棋衍知道他是誤會了，完全偏離了自己的本意，他都懷疑趙梓辛這種七情六欲都發育不完全的人是怎麽有立場說自己是個孩子的。果然對他就不能含蓄。

周棋衍摟緊趙梓辛的腰，像是怕他逃脫一樣，開口道：“梓辛，你擡頭，看着我的眼睛。”他俯身親了親趙梓辛的眼睛，看到他眼中的驚愕和不可置信後心中一下一下的揪痛。

把趙梓辛摟得更緊，他繼續說：“我是一個男人，梓辛，不要把我當弟弟，把我當成一個男人。你知道兩個男人也是可以在一起的吧？”

趙梓辛很震驚，他完全沒想到周棋衍會對自己有這樣的心思，他傻傻地說：“你不是……不是還交過女朋友的嗎？”

看他懵懵的樣子，周棋衍心裏苦澀又甘甜，他說：“是啊，可誰讓我遇到你了呢……”聲音低得宛若嘆息。

能感受到周棋衍不是在開玩笑，他眼中的炙熱像是形成了實體把趙梓辛包裹住，讓他覺得有點無法呼吸。

松開一只手捏了捏趙梓辛的臉，周棋衍在他耳邊輕聲道：“我早就想這麽做了。”當然，我還想做更過分的。

在趙梓辛掙紮之前，周棋衍放開了他。

退後兩步，周棋衍看着猶自震驚的趙梓辛，他不指望趙梓辛能自己想明白，必須要加一把火。

“梓辛，你知道你不讨厭我的碰觸的，不要急着拒絕我。”周棋衍現在的表現，真的完全不像那個愛和趙梓辛撒嬌的人，他不想讓趙梓辛對他們之間的感情再有一點兒錯誤的認知。“馬上要放假了，剛好給你時間考慮。”

趙梓辛愣在原地，幾次想說話，但張了張口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他腦子裏亂成了一灘漿糊，塞不進去一絲一毫的理智。

他在想，我是怎麽帶歪周棋衍的？還是他是天生的？我做了什麽會讓他有這種想法？

他完全沒想過，自己到底喜不喜歡周棋衍。

恍惚間，趙梓辛聽到周棋衍說：“要回去嗎？”他下意識地搖了搖頭。然後又怕周棋衍傷心一樣，補充了一句，“我想……一個人。”

周棋衍笑了笑打斷他道：“靜靜是吧。”說着轉身向後跑去，邊跑邊笑着回頭和趙梓辛招手。“我不逼你，你也別急。”

晨光熹微中，少年的笑容爽朗又幹淨。

趙梓辛突然覺得，他才是天使吧。

和煦暖陽慢慢将周棋衍的身影吞沒，趙梓辛轉身坐在背後的一塊石頭上。

他沒有看見，剛剛離去的身影，重新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