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這話聽得趙梓辛心裏一疼,雖然他完全不知道這話從何說起。

頓了兩秒,趙梓辛溫聲道:“我就在隔壁的房間吃飯,難道不是你說你要去上廁所的嗎?”

周棋衍懵懵地說:“我……沒有啊。我走着走着一擡頭你就不見了我以為你把我甩了。”

……甩?趙梓辛沉默。他剛開口:“那你來找……”周棋衍同時道:“我去找你。”

笑了笑,趙梓辛說:“來吧。”

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周棋衍臉有點發燙,他趕緊揉了把臉過去了。

周棋衍進門就看到趙梓辛他們三個正吃得開心,趙梓辛招呼了他一聲,他悶頭走過去坐在趙梓辛旁邊。要不是現在還有外人在,他覺得自己肯定會控制不住直接沖到趙梓辛懷裏去。

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弟弟歸為“外人”的周棋雅,看着周棋衍垂頭喪氣的樣子,嫌棄道:“你怎麽傻乎乎的?”

楊一程也笑道:“我們梓辛這部長當得可真辛苦,不僅帶幹事,還要帶弟弟。棋雅,要不你幹脆把棋衍讓給梓辛算了。”

夾了一大塊魚肉,周棋雅毫不在意道:“拿去拿去,拿走我願意倒貼錢。”

周棋衍在旁邊聽得插不上話,拿起旁邊一碗湯喝。

咽下一口飯,周棋雅還在說着:“管他的話,你要看着他不要總通宵打游戲,他在游戲裏被虐了還要去給他找場子。他菜得簡直丢人。”

周棋衍臉都快要埋到湯碗裏了。

偏偏趙梓辛還頗為配合地回道:“通宵是不太好,不過能通宵玩的不至于技術特別爛吧。”

完全不在乎自家弟弟的臉面問題,周棋雅不屑道:“他不一樣,天生游戲黑洞。”

趙梓辛笑了笑,他吃得有點鹹,伸手摸向剛剛打開放在旁邊的湯,卻摸了個空。掃了一眼桌子,不小心瞥見周棋衍,他收回自己的手,順勢夾了個沒那麽鹹的菜回來扒了兩口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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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門外有人敲了敲門,沒等屋裏人回答就推門進來了。

方澤青邊往裏走邊說:“廁所人好多啊,我排隊排到懷疑人生。”

隐約好像明白了些什麽,趙梓辛問道:“你怎麽來了?”

方澤青:“我有一個老鄉今天比賽,讓我過來看……我想你們也在啊,順便過來看看你們。”

看着還剩不少的菜,方澤青滿臉欲望,道:“你們這也太腐敗了,把活交給小朋友們幹你們在這大吃二喝。”

楊一程:“我倆都吃的差不多了,梓辛才過來,菜都有點涼了,今天是定多了,一起吃點吧。”

可惜只有四套餐具,方澤青道:“沒事,等梓辛吃完我用他的筷子算了。”

周棋衍一聽趕緊說:“我姐馬上吃完了,你用她的吧。”

方澤青臉立馬就紅了。

瞪了弟弟一眼,周棋雅跟方澤青說:“你等一下。”

方澤青匆忙應了一聲,紅着臉坐在那話都不會說了。

放下一直端着的湯,周棋衍攔下趙梓辛夾向魚香茄子的手,給他夾了一筷子幹鍋包菜,道:“那個菜涼了,你別吃了。”說完拆了自己那份米飯,又夾了一塊酸菜魚放到碗裏,挑完刺給了趙梓辛。

這一系列動作看得在場另外三人目瞪口呆,像被按下了停止鍵,楊一程一塊肉剛放到嘴裏還沒來得及合上嘴。

方澤青喃喃道:“怎……怎麽回事?”為什麽總覺得哪裏不對!

擡頭瞥了一眼呆若木雞的三人,周棋衍不以為意道:“梓辛胃不好,你們不知道嗎?”

艱難地咽下那口肉,楊一程道:“知道啊……”

“所以他不能吃涼的啊,而且他最愛吃魚。我做的有什麽不對嗎?”周棋衍眨巴着大眼睛,一副勤學好問的乖寶寶模樣。

下意識搖了搖頭,方澤青道:“沒有……”

周棋衍:“那不結了。”

趙梓辛重重咳嗽一聲,周棋衍聳了聳肩,自己吃魚香茄子,又給趙梓辛夾了個清炒山藥片,道:“吃這個好,不鹹還美白。”

實在沒眼看,周棋雅道:“周棋衍你不是被魂穿了吧?”

看神經病一樣看了自己老姐一眼,周棋衍道:“我還是我,依舊美麗的煙火。”

“那你什麽時候對我這麽好過?”

“我不是給你熬過木瓜湯?”

“……”

等幾人都吃完收拾幹淨出門,迎面跑過來一個人差點撞到楊一程身上,也幸虧我們一程副部長是一個一米九的壯漢,完全無所畏懼。

扶穩這個激動的人,楊一程笑道:“怎麽了這麽着急?記得看路啊。”

來的是文藝部今天負責和選手們溝通的小朋友,他憤怒道:“部長,那個孫希太過分了,從第一個人到現在,他就沒說過好話,各種貶低參賽選手。剛才李若琪上臺,他不知道怎麽知道了她是文藝部的,話說的更難聽!李若琪現在正在後臺哭呢。”

趙梓辛道:“他那人就那樣,沒事他還要給你找點事呢,更何況現在他還覺得自己受了氣。不用理他,反正無論他多苛刻,說的多難聽,他也決定不了選手晉不晉級。太過分的話,另外三位老師也不是吃素的,後面的比賽孫校長估計不會讓他來了。走吧我們去看看李若琪。”

衆人走過去一看,溫柔漂亮的女孩子梨花帶雨,圍着的一圈人也是義憤填膺。看趙梓辛他們過來,有幾個人站起來就開始跟他訴苦。周棋雅進去安慰李若琪,趙梓辛安慰正在氣頭上的文藝部小朋友們。

在旁邊沒什麽事幹的楊一程方澤青周棋衍三人聚在一起,方澤青道:“這什麽情況,那人誰啊?剛才我老鄉也被他損得氣得跳腳。”

楊一程:“誰知道,本來說的是來當評委的,梓辛給他弄成特殊指導了。他這是不懷好意啊。”

方澤青驚訝道:“梓辛?梓辛擺了他一道?”

用手扶着下巴,楊一程點點頭:“貌似是這麽個情況。”

也認同似的點點頭,方澤青道:“趙梓辛有的時候是蔫壞,他倆有仇?”

慢慢搖了搖頭,楊一程道:“不知道,梓辛又不是公報私仇那種人。”

聽着那倆人的對話,周棋衍看向被包圍的趙梓辛,目光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把小朋友們安撫好,比賽已經過去了一半,趙梓辛讓之前去找他們的那位同學跟選手們打個招呼,不用太在意那位特殊指導。

楊一程早就出去幫忙維持秩序了,方澤青也已經離開了。周棋衍看趙梓辛閑下來了,走過去塞給他一塊奶糖,道:“出去走走?”

無奈地看看手裏的大白兔,趙梓辛道:“我這樣玩忽職守真的好嗎?”

左右看了看,周棋衍說:“那麽多人呢,用不着你。”

趙梓辛:“那你呢?”

觍着臉笑了笑,周棋衍無所謂道:“反正我慣會摸魚的。”伸手拉住趙梓辛的胳膊,周棋衍:“走啦走啦。”

倆人漫無目的地走着,趙梓辛也不知道周棋衍打算帶自己去哪,任他拉着走。

從扶郎堂遠離鳶山的另一側偏門出去,是一片人工湖,湖裏種了不少荷花和睡蓮。之前花還開着的時候,湖邊那也是約會聖地之一,只不過現在日子過去了,花都敗了。大晚上的燈光又昏暗,沒什麽人願意來,顯得還有點荒涼。也不知道當初建校的領導是吃錯了哪門子藥,在這犄角旮旯的地方挖了個不小的湖。

一路上倆人瞎聊瞎侃地晃悠到了湖邊,突然吹了陣風,趙梓辛緊了緊身上的風衣,他裏面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線衣。瑟縮了一下,他道:“這裏冷,我們回去吧。”

周棋衍道:“等一下,我有話跟你說。你先穿我的。”說完要脫自己的外套。

“诶诶,別,不用,我跳一跳好了。”趙梓辛攔住他。周棋衍穿的也不多,脫下來裏面就只剩一件襯衫了。

看趙梓辛在那跳了三跳還冷得發抖的樣子,周棋衍打開自己的大衣,從後面裹住他,比趙梓辛略高的個頭讓他抱起來順手極了。感覺到趙梓辛的身體從最初的僵硬慢慢放松下來後,他道:“梓辛,你知道這個湖叫什麽名字嗎?”

搖搖頭,趙梓辛道:“我不知道這湖還有名字。”

趙梓辛聽到周棋衍好像低頭笑了一下,弄得他耳朵癢癢的。然後聽見他說:“那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咱們學校創始人你知道吧?诶咱們學校本來是私人的你知道吧?”

感覺到懷中人點了點頭,周棋衍繼續道:“嗯,就是咱們學校的創始人兼第一任校長,他當時和他妻子一起創立了這所大學,他妻子也是位了不起的學者,據說是名門閨秀。他妻子愛山愛水,所以學校選址就選了靠近鳶山的地方,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水。雖然鳶山腳下有條小溪,但那太小了,不夠看。我們校長很愛他的妻子,所以後來有條件了,就挖了這個湖。剛開始這裏可熱鬧了,湖裏有魚有蝦還有烏龜,據說當時還要防着別人來這偷偷捕撈。”

“可惜好景不長,校長的妻子在這湖建成兩三年之後出現了神經方面的症狀,她再也沒來這裏看過。大概又過了五年,她的精神疾病已經很嚴重了,校長不忍心把她送到精神病院,一直請人在家看顧着。有次照顧的人不小心,讓她跑了出來。後來就是……校長在這湖裏打撈到了她的屍體。”

“那次打撈把湖裏的魚蝦都撈了上來,之後這湖裏就什麽活物都沒了。然後校長就起了個名字,叫睡湖。而且咱們學校樓名都是花名,據說是老校長嗜花,其實是他的妻子生前愛養。”

說到這,周棋衍低下頭,語氣極輕卻很堅決,他說:“梓辛,我和你說這些沒別的意思。我們的校長在和他妻子結婚之前就知道她們家有家族性的精神病史,在她疾病爆發之後也一直不離不棄。”

“梓辛,如果這都不能成為阻礙的話,你還在顧慮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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