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趙梓辛睡醒的時候，比賽已經開始了。他睜開眼睛，先看到的是一個……手機。他發現自己頭枕在周棋衍腿上，倆人占據了整個沙發。周棋衍正舉着手機，頭仰着看向天花板不知道在幹什麽。

輕輕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唔！”趙梓辛突然悶哼一聲。

被趙梓辛的動作吓到而失手松開了手機的周棋衍也不去管飛落到地上的手機了，他歉意地揉着趙梓辛的下巴，那白皙的皮膚上紅起來的一塊特別明顯。

抓住他的手制止他繼續蹂|躏自己已經很可憐的下巴，趙梓辛坐起身道：“幾點了？”

撿起地上的手機，周棋衍看了一眼，答道：“八點。”然後看向他，問道：“你沒事吧？是不是可痛了？你看都腫了……”

輕輕摸了摸隐隐作痛的下巴，趙梓辛道：“沒事……你那是手機又不是磚頭，一會兒就好了。”

說完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道：“咱們趕緊出去看看他們，也不知道現在是第幾個了。诶你剛才幹嘛呢？”

揚揚手機，周棋衍道：“背歌詞。英文歌詞，好難背的……”

想了想，趙梓辛道：“加油！看好你，文藝部的希望之光。”

這仿佛高級黑一般的誇獎和鼓勵讓周棋衍感覺他在逗自己玩，撇撇嘴，他道：“太沒誠意……”

趙梓辛聞言走到他身邊，一手攬住他的腰，一手扣住他的後頸把他拉向自己，倆人離得極近，周棋衍能感覺到他們彼此的呼吸相互交纏。察覺到周棋衍的僵硬，趙梓辛忍不住低笑出聲。停頓了幾秒，笑眯眯地欣賞夠周棋衍紅着臉的窘樣，趙梓辛終于大方地在他唇邊印下一個吻，然後道：“加油，我在看着你。”

撩完就跑的趙梓辛投身到了偉大的工作中，也不管自己那系列動作有沒有給人家帶去什麽不好的影響——比如，某些地方什麽的。

尴尬地坐在沙發上，周棋衍等着精神到不聽話的小東西自己消停下去。可是腦中不斷回放着趙梓辛剛剛的音容笑貌和那個依舊清淺的吻，還有他說話時帶起的氣流，仿佛穿透皮膚，流到了周棋衍的心裏，搔的他癢得難受。懊惱地扯扯自己的頭發，周棋衍在心裏默念“金剛大仙，不動如山。”

周棋衍馬上要上臺前才又見到了趙梓辛。指了指舞臺左側的一個角落，趙梓辛對他說：“加油，我就在那兒。”

要不是自己現在抱着吉他，周棋衍真想先給趙梓辛一個熊抱。可能是接收到了他的信號，趙梓辛輕笑一聲，拍拍他的胳膊，道：“好了，快去吧。”

小劇場的燈光設備不錯，但是十佳初賽顯然沒有什麽高配置。不過現在看着臺上幹淨的少年，趙梓辛突然覺得這樣的燈光就是最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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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束簡單的藍色追光，既不過分紛亂以至喧賓奪主，又恰到好處地把周棋衍襯得盤靓條順氣質佳。

“I’ve got to reach you

I’ve gotta see you

Let the light shine down on me

……”

随着周棋衍修長手指輕輕撥動，旋律緩緩瀉出，舒緩的節奏，略顯低沉但又不失少年感的聲音，撩撥着在場觀衆的聽覺神經。

趙梓辛不懂音樂，身為一個五線譜都看不懂的典型樂癡，他聽歌只憑觀感和耳朵的接受程度。無法評價周棋衍表演的唱功技巧之類的任何東西，他只覺得自己深深享受其中。

而且，舞臺上的周棋衍，實在太迷人了些。

站在臺下角落的陰影裏，趙梓辛知道被燈光籠罩的周棋衍根本看不清他，但他知道周棋衍是在看着他的，那視線若有似無地将他包圍着，讓他覺得身周都有些熾熱起來。

不自在地動了動，趙梓辛有些後悔站在這裏。他應該站到評委在的那個方向去的，周棋衍現在臉一直對着角落，未免有些奇怪。

一曲唱畢，現場呼聲很高。

聽到有女孩子的尖叫聲破空而出，有個評委調笑道：“不知道有多少美女要淪陷了。不過我有個問題啊，你為什麽一直對着那邊的角落？難道那邊有什麽我們看不到的嗎？”付文譯指了指空蕩蕩的陰影，現場哈哈大笑，一片起哄聲。

另一位老師也笑道：“難不成女朋友藏在那兒？那不知道有多少美女要失望了啊哈哈！”

聽着老師們的挪揄，周棋衍略顯腼腆地笑了笑。穿着格子襯衫，抱着木吉他，笑得幹淨好看的男孩子，看起來乖極了。

撓撓頭，他道：“我只是覺得我的側臉比較好看，而且不看人會比較容易不緊張。”

聽到他這回答現場又是一片熱烈，竟然還響起了掌聲。聽到觀衆們的反應，趙梓辛覺得大概他們也覺得周棋衍側臉比較好看。端詳了一下他的右臉，趙梓辛感覺還是正臉好看一些。

突然那張好看的臉在他眼裏放大，看着愣神的趙梓辛，周棋衍笑眯了眼，擡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道：“哇，被我迷暈了！”

趙梓辛還沒反應過來，旁邊路過的周棋衍他姐先瞪大眼睛看了看自家老弟。她可是知道剛才那個角落裏是站着趙梓辛的，本來她沒覺得有什麽，結果剛剛聽了評委的話，再加上周棋衍選的歌……看看跟布置了透明隔離罩一樣自顧自走遠的兩個人，周棋雅怎麽想怎麽覺得不對勁！

這邊廂周棋雅陷入了某種懷疑中，那邊趙梓辛也有點焦頭爛額了。

把人拐到一個人跡罕至的角落，周棋衍和趙梓辛并排趴在窗臺上看着外面。從這可以看到那條花廊，在晚上其實看不清什麽，但是熒熒月光下随風傳來陣陣幽香，使得氣氛很有些神秘誘人的味道。

側頭看看趙梓辛，精致的側臉蒙上一層月光，顯得有點淡淡的不真實，周棋衍突然心裏一緊，總覺得他下一秒就要離開自己一樣。

側移一步，把趙梓辛翻了個身禁锢在自己懷裏，周棋衍笑道：“我想好我要什麽獎勵了。”他特別喜歡這樣的姿勢，這樣會讓他覺得趙梓辛是真切在自己身邊的，而且他還跑不掉。

聽他這樣說，趙梓辛寵溺地笑了笑。周棋衍好像又變成小孩了，剛才陪着他去放吉他的時候，周棋衍就死皮賴臉要趙梓辛答應給他一個獎勵。就像考了三百分管爸爸媽媽要新玩具的小學生。

看到他笑了，周棋衍道：“我唱的好不好聽？”

趙梓辛點點頭，周棋衍确實唱得不錯，看現場那麽熱的氣氛就知道。

見他點頭，周棋衍又道：“你喜歡嗎？”

聞言又回想起周棋衍唱歌時自己那奇怪的感覺，趙梓辛不安地扭動了一下，有點別扭地點點頭：“嗯……”

有點不滿他這像是要掙脫自己的動作，周棋衍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直視他的眼睛，問道：“那你答應嗎？”

困惑地看他一眼，趙梓辛問道：“什麽？”

眼裏炙熱不減，周棋衍重複道：“Promise that you’ll always stay.”

心跳有一瞬間的停頓，看着周棋衍黑亮的眼睛，裏面裝着快要溢出的急切和緊張。趙梓辛突然特別害怕，他害怕以後周棋衍要走，自己放不掉了怎麽辦。

察覺到趙梓辛眼神的閃躲，周棋衍滿頭熱血被澆了個一幹二淨。他突然很憤怒，抓着趙梓辛的手漸漸用力，眼底的炙熱熄滅，變成了如有實質的悲傷。

把周棋衍的變化看在眼裏，趙梓辛心裏一揪一揪地難受。顧不得被他攥疼的手，擡起另一只手想要安慰安慰他，卻被他躲了開來，尴尬地懸在原處。趙梓辛眼底閃過一絲慌亂，還沒想好要怎麽辦，周棋衍就放開了他，向後退了一步。

“你一直在耍我是不是？你從來沒想過一直和我在一起是不是？你還是把我當小孩逗我玩是不是？！”大聲吼完這一連串，周棋衍頭也不回地跑掉了。

愣愣地站了一會兒，感覺胸口悶得厲害，趙梓辛慢慢蹲下身，埋頭抱住自己。

“現在走也好，現在斷還來得及。”他這樣想着，選擇性地忽略自己輕微顫抖的身體。

不知過了多久，趙梓辛擡起頭來，感覺自己有點聯系不上這個世界了，也不知道比賽結束沒有。

扶着身後的窗臺站起來，趙梓辛突然眼前一黑，腿也麻得他快要站不穩。稍微緩了緩，趙梓辛掏了掏口袋，摸出一粒牛肉幹。他一直有低血糖的毛病，偏生他不愛吃甜食，周棋衍就買了牛肉幹給他帶着吃。

從十幾種牌子裏選出的趙梓辛最愛吃的一款，現在吃在嘴裏，味道依舊，但他心裏澀得發苦。

閉了閉眼，趙梓辛強迫自己不再去想周棋衍，擡步向小劇場的方向走去。

回到小劇場，比賽已經進入尾聲，主持人邱穎正在宣布前二十五名。趙梓辛聽了一下，周棋衍排在了第十。

“還真挺不錯的。”趙梓辛心道。想完又自嘲地搖搖頭，那個小子，以後怕是不會理我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改口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