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穆小莫看朱辰小孩子鬧脾氣樣地往前大踏步走，看了一眼正穿衣服的白曦，連忙跟上去，“等等我們呀，小夥伴們，走啦走啦。”

“怎麽了怎麽了？生氣？”穆小莫用手肘搗搗朱辰。

“嗯。”

“生什麽氣啊。”

“生自己的氣。”朱辰撇撇嘴，他認為自己臉皮還是不夠厚。“一點小事我都搞不定，廢物點心。”

“呵呵，打狼可不是小事，那是技術活、熟練工，你多練練就好了，哪有人沒學會走，先要求自己能跑的。你看，這幾天下來，你不是自己都能搭帳篷了嗎？要看自己的優點，雖然挖掘起來困難。”穆小莫看他糾結的小樣，直樂。

朱辰站定，轉頭凝視他，“你說的對，那個是技術活，我必須拿出點專業水準才行。我必須努力變強，這樣我才能用強的。你說的好極了，不能光我一個人搭帳篷。苦不苦，想想長征兩萬五，累不累，想想雷鋒董存瑞。”

“欸，這就對啦，我會幫你的。”穆小莫搭着朱辰的膀子，兩個人并肩向城門口走。

“怎麽幫？”朱辰歪頭看他。

“我會建議白曦狠狠地蹂躏你，加大訓練難度，負重越野你扛我這把槍，俯卧撐要一次200個，還有端槍練習可以...”穆小莫思考着可能性。

“很好，你的建議太好了，我怎麽才發現你是世界上最可愛的人，哈。離我遠點。”朱辰用腳踹他小腿，兔子一樣向前跑。“我要第一個進城，誰搶我跟誰急。”

冰藍色的火焰在朱辰刷卡進城時并沒有把他點燃，只在他體表留下一串針刺的灼燒感。朱辰條件反射性顫了一下，一個細長的嬌小身影從他身邊一晃而過，随即1號提示：武器被強行抽離。

朱辰有2秒鐘的傻眼，自己就差要飯當褲子了，還有人好意思對他下手，這麽沒人性的人不能給他留面子。

剛在白曦那兒沒了面子和裏子的朱辰，總算找個理由發洩了。“混蛋，你個不解風情的蠢貨，你給我站住。”

穆小莫第二個進城，還沒有來得及觀察周圍情況，就看見朱辰在前面叫罵着拔腿狂追。

“壞了，朱辰，別追！”穆小莫為朱辰的智商着急啊，就你一個弱雞的戰鬥力，也不怕讓人設陷阱抓着吃肉。他剛想上前去攔人，一只成人高的銀狐就開屏着七根尾巴朝他抓來，長條狀的嘴巴裏明晃晃的尖牙呲着，露出肉色的牙龈，口水立即潤濕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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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小莫心下更急，為了不給白曦時間質問自己，他故意陪着朱辰領先進城，萬一讓朱辰有個三長兩短，他就更不好向白曦解釋了。

這方銀狐和穆小莫開了打，因為銀狐的靈敏和忽隐忽現的特性，穆小莫一時被纏住了，他通過1號急慌慌地把現下的情形告之後面的隊友，只盼白曦趕緊飛過來，也燒香求朱辰能遇難成祥。

朱辰這邊，則是緊追不舍地跟在罪犯後面，看前面那一條大長腿，圓潤的臀線和緊致的腰肢，即使穿着防禦服也怎麽看怎麽像個女的，不過一頭精悍的短發，讓人又有些許懷疑。眼看着就要抓住了那人了，偏那身條猛一跳，空中就出現了一塊小小的棱形晶核，還沒等朱辰反應過來，晶核就被那人伸出的手臂吸收了，之後，這種情況又出現了好幾次，朱辰總算明白了，這就是超級瑪麗版單機游戲嘛。

他也不着急追人了，也試着撞運氣，無奈前面的那位是個行家外加鐵公雞，朱辰努力了半天也沒撈到好處，他氣喘籲籲地大叫道：“停下，站住，不然我開槍了。”

葉北一面在心裏罵他是蠢豬，你的槍在我這，你開個屁啊，一面搜刮能收獲的所有生命值，一個晶核1小時，她短短時間增加了15小時，就是後面的蠢豬油水太少。前面就是管道口了，她提氣用力猛趕了幾步，在綠色的井口處縱身跳了下去。

朱辰對自己的體能深感無奈，如果那真是個女人，自己連個女人都跑不過，要是讓白曦知道，他真不活了。眼瞧着那人跳井了，朱辰心裏猶豫着停了下來，他撲通坐到地上，靠着井沿兒大喘氣。乖乖，這一個星期的活動量趕上之前三年的總和了。

他把頭伸到井口，裏面倒是不黑，一片光暈什麽也看不清，朱辰正在跳與不跳之間揪花瓣呢，白曦他們就找來了。

“怎麽樣？怎麽回事？”白曦眼神中的慌亂和急切在慢慢淡去，朱辰心裏苦笑，什麽時候這種濃情關切能變成我要的那種。

“沒事，我的武器讓人偷了，不對，那是典型的搶奪，抓住要判1年零六個月。”朱辰煞有介事地定罪量刑。

後來的幾位見他沒出什麽事，總算把提到嗓子眼的心都咽下去，一個個開始留意周圍的環境。

“1號只說這裏是好運城，其它詳細的不知道了。”王鐵山一屁股坐在井沿上，“怎麽個好運法兒啊。”

“我剛跑一路，發現沿路只要空中有投射方框虛影的地方，就可以用頭去頂，會有晶核出來。”朱辰把發現告訴小夥伴。“剛才那個小賊，很熟悉這兒的地形，他知道所有方框的具體位置、跳起的高度。他肯定是個慣犯，這種人抓住就要狠狠教育、狠狠懲罰！”

“你都被列為同類了，怎麽還是看不慣。”穆小莫有些想笑，“這裏本來就是有問題的人來的地方，你指望他們都是五好市民，守法的楷模，偉大社會主義的合格接班人？”

“你是說我應該對這種偷盜搶劫習以為常，引以為豪。”朱辰坐直身體，盯着穆小莫的眼睛尋找答案。

“不，你應該比他們有更高的追求，奸淫擄掠、燒殺搶奪、無惡不作。哎呦！”穆小莫還沒說完，就被白曦在後腦勺上重重拍了一巴掌。

“別聽他放屁。”這麽粗魯的詞兒被白曦吐出來，愣是沒損害他俊逸潇灑的光輝形象。他眯着眼危險地瞅着穆小莫，那意思就是你要再敢帶歪我家小崽子，我就狗頭鍘辦了你。

王鐵山也在穆小莫背上打了一下，“小子，出來混遲早要還的，人，還是有點良心的好。”

慕楠低着頭，把指甲深深掐進肉裏。

“瞧瞧，瞧瞧，我就逗逗他，他們都幹嘛這麽認真啊。”穆小莫一臉的我是窦娥，有誰比我冤的表情。

“正當防衛還是可以有的，這個我知道，好兄弟講義氣嘛。我懂你的特殊安慰法。”朱辰故意離開白曦能觸碰到的範圍，他拉着穆小莫的胳膊站起來，“我覺得我們要去看看這城裏有沒有交易樓，再去找個地方住，明天開始投機倒把，不是，投機取巧撞大運。是吧，鐵哥？”他連看也不看白曦一眼。

五人眼見着天開始暗下來，邊走邊按剛剛朱辰說的情形碰運氣，沒想到還真頂出不少晶核，大家紛紛補充時間脫貧。

這一路上，像他們一樣頂空氣的人很多，于是出現了此起彼伏的瑩瑩亮光，有些不懷好意的人幾次想靠近，都被白曦和王鐵山震懾走了。

王鐵山自從跟着白曦混，把自己健碩的身軀利用到了極致，再故意板下臉，壓着嗓子吼，那氣勢的确比之前敦厚老實的模樣唬人多了。

“鐵哥，我能問，你是怎麽進來的嗎？”朱辰沒話找話，他不想給自己時間想着和白曦鬧小別扭。

王鐵山正仰頭留意空中的暗格，聽到朱辰問，沉默了一下，回答：

“我簽了文書進來的。上訪，我是老上訪戶，之前還去過北京。法院好幾次從火車站截我，拘留我，也過年過節給我送慰問品，可能我屢教不改，他們也拿我沒轍了。這次只要我願意接受改造，他們就再給我想想辦法，看我申訴的案子行不行。”

王鐵山自嘲地哼笑着竹筒倒豆子。“我現在手裏的申訴材料都能燒火做飯了，哼，我都是半個刑事問題專家了，這是法院給我戴的高帽子。說實話，我懂個啥，就是因為不懂才認死理。總覺得，法律條款是這麽規定的，為什麽實行起來那麽難。”

“鐵哥，有時候司法機關也有自己的難處，我知道你不愛聽，不過沒事，我認識幾個律師朋友，等我們出去了，你們坐一起商量商量。”白曦悄悄在一旁聽了，在王鐵山肩膀上安撫性地拍了拍。

“不管怎麽樣，先謝謝兄弟你的好意了。”王鐵山的眼睛竟然有些濕潤，在夕陽下反射着讓人心酸的顏色，一個大老爺們是受了多大的罪，才能提起這檔子事就眼圈紅呢。“我老婆因為我上訪也跑了，孩子跟我媽過，地也租給村裏其他人種了，打工的活兒也辭了。我一定要為我弟讨個說法。”他最後的話，像是給自己打氣，賦予自己倔強的理由和堅持的勇氣。

“不好意思，鐵哥，我不該問的。”朱辰有些後悔，他不該讓人撕開傷口給他看的。

“沒事，你蠢，鐵哥不跟你一般見識。”穆小莫蹦出來活躍氣氛。

“你才蠢！”朱辰被穆小莫逗笑，打鬧去了。留下兩個成熟體，在後面斷斷續續地交流。

慕楠在隊尾，還是一句話也不說。他覺得是個人都比自己強，最起碼王鐵山還是有盼頭的，而他也是社區機構詢問了自己的意見，自願進來的，但是他是來躲避的，他不想醒，這個夢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