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食夢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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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前來給她送衣物的弟子抱怨的話語,玄般般牙齒咬的咯咯響,被壓在心底的憤怒和仇恨緩緩滋生了出來,她知道,所有人都覺得玄胤收她為徒是師門不幸,她闖禍不斷,性子嬌縱目中無人,現如今好像真的證實了這一點,自食惡果,差點弑師,拖累師弟,罔顧同門性命,這種對自己不争氣的怒火在她心底熊熊燃燒,要将她徹底湮滅...
|“頭快縮成足足他遠方表弟了...”玄辯的聲音幽幽傳來
“...小師叔,你怎麽進來的?”玄般般吃驚道,不過随即話鋒一轉,“足足遠方表弟是誰?”
玄辯将食盒擱到案幾上,不疾不徐道:“鴕鳥...”
“......”玄般般沒有半點心情玩鬧,她苦着臉道:“師叔,這都什麽時候了還和我開玩笑,也不知道足足怎麽樣了,它一向都怕他奶奶,還有師父...師父的傷...”
“師兄無礙,足足也好的很,放心吧,到底是不周山唯一的孫子輩,不會真的對他有什麽懲罰。”
“奇怪,小師叔一來,外面那些鬼哭狼嚎的聲音都沒有了。”玄般般也是突然才意識到,剛才只顧着擔心師父和足足的情況,知道他們無事後,自己放下心來,才反應過來不對勁,怎麽一下子安靜了許多,原來是外面那些鬼怪嚎叫的聲音沒有了。
玄辯眉一挑,不置可否,“是嗎?估計是被我的美貌折服吧...”
要擱在以前玄般般肯定順着玄辯的玩笑接下去了,但現如今她只想快點出去看師父和足足,因此臉上難過的神色并沒減少一絲。
玄辯見狀嘆口氣,将蜷縮成一團的玄般般擁入懷裏,他有一下沒一下輕拍着她的背,嘴裏輕聲道:“不用怕,萬事有我...”
又過了幾天,玄般般開始在這禁宮四處游蕩,玄辯臨走時給了她一串紫英石,這裏被關的魔物無一再敢靠近她。玄般般再次來到了之前藏着禁書的地方想找幾本雜談之類的書打發時間,可這裏的書卷大多都是禁術玄般般對此無意,直到她想起之前曾在這找到記載有關小師叔的書簡。
其實那時也不是她自己找到的,而是冥冥之中好像有什麽指引,她走到一處時,書架上那一處開始抖動起來,接着書卷離開書架漂浮在空中。
玄般般這次再重新來到此處,那些書卷卻沒了反應,正當玄般般要離開時,卻突然嗅到空中一股奇異花香...
鬼使神差的,玄般般順着那花香走去,來到了懸绛宮的最深處,花香漸隐面前卻是一堵石壁。
正當玄般般以為前面再無去路時,那石壁卻自己分開,裏面竟有溪水流流。玄般般順着那石階踩去,裏面是一方小小的石室,石室上是幅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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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像上赫然畫着玄辯和一鳳凰的畫像。
玄辯手執兩把長劍,劍上血滴垂落,面部依舊完美的無可挑剔,只是白皙的臉上卻有斑斑血跡,一雙赤瞳寒星點點閃着冷似寒冰的精芒,渾身殺氣騰騰,有萬夫難敵之勢。
而他旁邊的那只鳳凰也英氣十足,翎羽極其漂亮,雖是真身原型,卻依舊可見目中露出的肅殺之色。
而他們的身後,卻是屍橫遍野一片血泊...
————
黃般般是足足搖晃醒的,她腫着一雙眼睛,腦袋疼的要炸裂。
“師姐,你已經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了!”足足見她還要繼續躺下,立馬扯着嗓子在她耳邊叫道。
“!”黃般般艱難的睜開眼,難以置信,“我睡了一天一夜?”
足足點頭,“是啊!是小師叔過來發現在你脖子上有一只食夢貘,後來用招魂鈴你才醒來的...”
玄辯!
“他人呢?”
黃般般直起身子焦急問道,不對,等等,食夢貘?那是什麽?
黃般般趕緊往脖子上摸去,“我脖子上有什麽?食夢貘是什麽?”
足足拿過來一個小玻璃,裏面有個黑色的和螞蟻差不多大小的東西,“就是它,師叔說這小東西叫食夢貘,專門吸食人的夢境,冬天人嗜睡,所以這些小東西就趁機吞噬別人的夢,師姐就是因為被它咬了才一直昏睡不醒...你說師叔?師叔抓完這小東西就回去了...”
聽到玄辯回去了,黃般般“哦”了一聲又倒回在了床上,開始研究玻璃瓶這個叫食夢貘的小東西。
足足忍不住問道:“師姐,夢裏你到底夢到什麽?為什麽還會哭呢?”
黃般般一怔,對啊,為什麽還會哭呢?
因為夢境的最後,是玄辯的大婚當晚...
“師父,我不行的...除了他...都不要...”玄般般自知無處可躲,也沒法再瞞,索性仰起臉來直視玄胤的眼睛直接承認,紅腫的眼睛隐約可見潋滟的水光。
“你對阿辯...”玄胤欲言又止,但最終所有話語只化為了一絲嘆息。他怎會看不懂他這一手帶大的徒弟,從他發現她與自己師弟的關系後,他已經第一時間就極力阻斷了,可最後還是...
“所以師父,般般是真的喜歡,也真的...做不到看他和西瑤成親...”玄般般住着玄胤衣袖的力度盡失,本就瘦高的個子蜷縮在一起,縮成一團将臉埋到了膝蓋裏。
西瑤...
玄胤無聲安慰着蜷縮在一處哽咽和重複着一句“喜歡他”的玄般般,玄胤幽幽嘆氣,世間事但凡沾上“情愛”二字,一切悲喜都開始身不由已,由不得你逃也由不得你躲,因為躲無可躲,逃無可逃...
......
“師姐?”足足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麽又出神了?”
“足足,你真好。”黃般般誠懇道,“以前的事情我都不想記起,但唯獨你和師父的,是我不願意忘記的。”
足足被黃般般這突如其來的溫情搞得一頭霧水,他試探問道:“以後都不使喚我幹活了?”
黃般般依舊一臉誠懇、情真意切地說道:“那不行...”
足足:“......”
晚上管家做了一桌子菜,都是黃般般和足足倆人愛吃的,吃飽喝足後,管家去櫃臺算今天的賬目,算盤打得噼裏啪啦響,其實算盤旁邊就是計算器,但管家顯然是更中意算盤,按照自己老爹黃沃嘉的說法就是“算盤一響,黃金萬兩”。
黃般般足足姐弟倆則自覺地收拾碗筷在廚房洗碗。
“師姐...那你能告訴我,你和小師叔為何最後會鬧到如此地步嗎?”足足擦幹淨最後一只碗,眼巴巴問道。
黃般般記憶其實也恢複了個大概,她将碗筷收納好,又在冰箱裏找出跟夏天剩的冰棒,給足足分了一半,她咬到一口冰沙,冷的她牙直打顫,那顆隐隐作痛的牙齒也被冰的感受不到疼了。
将那口冰沙咽下去後,黃般般才開口道:“因為到最後我才發現,師叔并不是真的喜歡我,他只是...需要我...需要我恢複記憶,恢複神主之位,恢複昆侖鏡之力,解除他身上的封印...或者說的明白點,他要的始終是昆侖鏡,不是我,那些親昵與情愛不過是我一廂情願自作多情...”
黃般般手裏握着那半截冰棒,手的溫度并沒有将它暖化半分,依然冰涼刺骨,“所以發現這些不過是謊言的的玄般般...最終在玄辯選擇昆侖鏡而置她性命與不顧那一刻,她選擇生生世世都不願再與他有任何瓜葛...”
足足陷入沉思,他并不知其中之緣由,一直以為玄辯與他一樣,是想重新找到玄般般也就是黃般般,在他心中不管是玄般般還是黃般般都是他師姐,被他視為親人的師姐。
“師姐,如果是這樣,我會幫師姐對付師叔的,怎麽說我也是鳳凰一脈,腳上環钏一斷我的法力也會悉數恢複!”
足足鄭重地向黃般般承諾,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認真,一如當日他霸氣地以不周山足足之名來護她。
黃般般不禁開口問道:“你..知道你奶奶與小師叔的關系嗎?”
足足像是想起來什麽他點頭道:“好像聽說是有過一斷淵源...”
黃般般沉聲道:“足足,你奶奶羽迦...應該是當年陪玄辯一起厮殺三界的那只鳳凰,所以之後...你奶奶被封在不周山,玄辯被封在昆侖山...”
“我奶奶和小師叔是一夥的?”足足呆在原處,“我奶奶之前這麽牛的嗎?怪不得她老說我草包一個...”
“那些記載都被封在懸绛宮裏了,沒有多少人知曉,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只是如今我只想好好活我這一世不想再被牽扯其中。”
“放心吧師姐,我絕對是站在你這邊的!”
足足拍胸脯保證,因為在他沒什麽愛的童年裏,是玄般般和師父給予他關懷,現在這樣和師姐還有管家哥平靜幸福的生活也是他一直渴望擁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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