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Chapter 16

“親愛的赤司征十郎雇主大人，我能問一句你在這裏做什麽嗎？”我揉着突突直跳的左眼，對在我身邊坐下的阿征親切微笑。

“不能。”阿征專注于手中的書，随口敷衍我。

“快說你來幹什麽的！”拽過阿征的書，我有點激動地喊到。我不能不激動，這是東京飛北京的飛機，阿征恰好有事恰好和我買了同一天同一航班的飛機恰好位置在我旁邊什麽的鬼才相信，不這年頭的鬼也不會相信的。

“去北京。”阿征将書本拽走，頭也懶得擡繼續敷衍我。

你不廢話嗎你坐着東京飛北京的飛機不是要去北京還想在半路跳傘去韓國嗎？你長得夠帥不用去整容了再說民航也不提供這業務啊。

我再次奪走阿征的書并大義凜然的表示他不給我個交待我就不還給他。

阿征終于擡頭蔑視我一眼，從我前方的座椅背後抽走了一本薄薄的冊子翻開繼續看。我低頭一看，北京的導游圖冊，貼心的航空公司為您人手準備一本，和阿征搶來搶去還拿這個威脅他我是有多蠢。

“修學旅行。”大概我怨念的目光和低落的氣場讓阿征動了恻隐之心，阿征終于解釋了一句。

“你有什麽目的？”我用懷疑的眼神斜視，故意拖長聲音聊表幽怨之情。

阿征像是才認識我一樣驚奇的看向我，良久才突然勾起嘴角一笑，說：“不告訴你。”

你給我直接從平流層跳下去去日本海吧，這個高度想必會成為神一般的跳水記錄被世人仰望你會作為新時代的先驅聞名于世的。

“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麽？”阿征見我眼神憐憫的看着他，上手給了我一個爆栗。

“疼……”我捂着額頭彎下腰，半真半是做給阿征看。阿征輕嘆一口氣，也不理我自顧自看導游圖，難道他能從故宮大門看出清朝皇陵裏埋了多少寶貝嗎？對不起我又惦念祖國珍貴的文化遺産都是被雨臣哥帶壞了。

博不來阿征的同情我也不再問了，阿征是不會告訴我了。也罷，他既是來修學旅行，想來是經過父母同意，也做過安排的。我又不去逛景點，到了北京我們各自該幹嘛幹嘛去。

下了飛機，踏上堅實的地面，一股悲壯雄渾的感情……完全沒滋生出來。

我的狀況，要麽是記憶錯亂，要麽是真的穿越了。雖然我鮮少看穿越小說，但在穿越盛行的年代也被電視劇普及了一二。我之所以會有穿越這種假定，因為我查閱了歷史發現它與我的認知略有差異，非常細小、幾乎對歷史沒有影響的差異。比如中國屈辱的近現代史，與我所知不同的只是當初老九門從軍從政的張大佛爺沒有出現；又比如英國掀起複辟的王朝只是在姓氏上由斯圖亞特變成了布裏塔尼亞，事跡上是完全相同的。

這是另一個世界這個想法一經産生就再也磨滅不了了，而張大佛爺沒有在歷史上留名這一點讓我非常不安。張大佛爺是用了其它化名還是因為某種原因沒有出仕，抑或是，根本就沒有這個人呢？如果是最後一種，那麽會不會老九門一衆都不存在呢？

産生這個念頭時我渾身發冷止不住地顫抖，雨臣哥也……

越想越是害怕，可我還是自虐的忍不住往壞裏想，看待這個世界都覺得格格不入，對這個北京，自然是一點回歸故土的感覺都沒有。

我打算直接去解家老宅那邊，鑒于我囊中羞澀，只好去擠公交。阿征全部的行李只有一個背包，毫無壓力的表示他要跟着我。

我一片好心勸他放棄公交這種過于兇殘的交通工具，阿征撇撇嘴說我也太小看他當他沒擠過電車似的，然後表示他要堅定不移地遵從黨的方針路線不動搖，我走到哪兒他跟到哪兒，有我這個免費的導游加勞力不用白不用。

好吧阿征其實只說了“我跟你一起走”，其他都是我腦補出來的。

一路颠簸3個多小時，換乘好幾趟車最後還開了11號才到達目的地。遠離高樓大廈走進青磚灰瓦的老城區讓我心中又多了一分期待。小巷和我記憶中不太一樣，七拐八拐之下，我帶着阿征迷路了。

會在這裏迷路，我的心涼了一大截，解家老宅的建築布局是講風水的，面積也不小，外面絕不會有這樣四通八達蛛網般的小巷。我難掩失落，卻還是不死心，看到幾個老人便上前詢問。

這裏從來沒有姓解的人家！解家不存在！那麽雨臣哥也不存在了？身為解家旁系的我的母親應該也不存在，那麽我呢？為什麽我會來到不存在“我”的世界？要這樣懲罰我愛上雨臣哥嗎？我自知不能和他在一起，只要看着他就好也不行嗎？我還沒向父親盡孝要讓他再次失去女兒嗎？

不，這不是懲罰，愛情是沒有錯的，我亦沒有為了愛情犯下罪責，這不是懲罰，只是神想要點綴無聊而作弄人類的劇目，我不能就此認輸。

“阿征，幫我個忙好嗎？”

“好。”在我頹廢期間默默在一邊按手機的阿征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

天色已晚，我和阿征先找了個小旅館休整，淩晨起來趕飛機，下了飛機擠公交，逃出公交又奔走不斷，我連飯都懶得吃，倒頭就睡。一覺睡到9點，還是阿征實在等不急打手機把我叫醒的。

阿征按着作息6點半就起床了，在網吧查找信息把我昨天計劃中能做的部分全部做完了。張大佛爺、二爺爺、爺爺解九、雨臣哥、解家、霍家，所有能擺上臺面對外公開的信息我都告訴阿征了，他什麽也沒查到。

阿征在我睡眠不足并再受打擊的憤恨目光中悠閑地表示昨天那點運動量小事一樁，還特意比了個OK的手勢，順便又告訴我旅館的自助早餐已經結束了。

起得太晚沒有胃口，我也沒在意。等我們擠上公交在碰碰車牌公交上來回晃當幾遭後，我立即犧牲，暈車了。無奈之下只好下車步行，路過一個公園時就着噴灌草坪的噴嘴洗了幾把臉才好受一點。

因為那噴灌設施是旋轉的，阿征在我身旁幫我按住它不動，洗完臉突然就起了壞心眼，裝作還要繼續的樣子接滿一捧水，果斷迅速潑向阿征。

阿征好像早有防備，一閃身跳開。倒是噴嘴轉起來淋了我一頭水。

“看來清醒了。”阿征一邊遞來紙巾一邊揶揄我。不照鏡子我也知道自己頭發滴水的樣子很可笑，于是果斷不搭理阿征。

一路折騰到目的地附近已經11點，先找了一個快餐店吃飯。阿征說要給我賠禮道歉請我吃飯，我囑咐他點些便宜的就好，他也夠實在，給我點的的确夠便宜，白粥和鹹菜。

我無語凝噎，阿征還關切的表示快吃吧一會兒涼了。好吧看在我現在确實不想吃油膩的份上就不跟你計較了！

我要找的人是父親，一如理智所預料情感所不想接受的那樣，沒有這個人。我已經灰心了，沒有雨臣哥沒有父親那麽這個世界是不是我原來那個就不那麽重要了，但心中還是有一股執拗的勁兒，不讓全部希望破滅我就放不下。

我要去長沙。

阿征依然不加解釋的跟着我。對他的目的模模糊糊有了個概念，我沒有心情去抓住它，順其自然吧。

對長沙的搜索也是一無所獲，當年名震長沙的九門提督竟不曾存在，盜墓界少了多少佳話真讓人振腕，不過對國家文物局和廣大墓主來說是件舒心的好事。

兜兜轉轉，終于死心絕望的我被阿征拖回了北京。

我和阿征語重心長的談了一番，過程中阿征不置一詞，只是安靜的望着我，一度讓我想要潰逃，但最後還是低下頭堅持着說完了。

我不想再耽誤阿征的旅程我們差不多可以分道揚镳了，我是這個意思。

阿征嘆口氣後道：“你也看出來我不是為了旅行來的，阿語。”

阿語，在我堅持要叫他阿征時他不肯吃虧的反駁要叫我阿語，可這卻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叫出口。清朗的聲音溫和中暗蘊氣勢，娓娓纏繞在耳邊，喚起一種熟悉的安心感，以及一點點，被魅惑的能夠錯覺為愛意的歡愉。

“不要對我用美人計，好聽的聲音也算。”如果我這麽說阿征大概會生氣，還是算了。既然他已經把話說開，我也不再逃避了。

“你怎麽知道我的打算的？”

“你一直擺着那張‘不成功便成仁’的臉，我不想看也看見了。”

“真對不起，你知道也好，反正我不打算再去京都了，你想去景點我可以免費給你做幾天導游，然後我們便有緣再見吧。”

“不是什麽都沒找到嗎？”

“可是那邊也一無所有。”

“……”

我并未細想我的話哪裏不對，見阿征不回話以為他被說服了，擡頭看去卻被吓了一跳。阿征眉頭微蹙，眼神晦暗，面部完全繃了起來。

生、生氣了！

“對、對不起，我說話、沒怎麽經大腦思考，哪裏不合适你擔待一下，不你直說，我會改的。”

我這話一出口，氣氛變了。如果把剛才的阿征看做裝生氣，那他現在就是真生氣了。空氣凝滞了一般沉重而壓抑，我又實在不知到底是哪裏惹怒了他，也不敢随便開口。額頭都冒出冷汗時，阿征終于說話了，語調輕飄飄的，似乎摻雜了無奈。

阿征說：“你還欠我錢。”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