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例外與偏愛

出門時間在九點, 紀憶把鬧鐘設定在八點。

鬧鐘一響就從床上爬起來，迅速的收拾自己, 又挑了件好看的毛呢大衣套在外面，最後提起裝好的漢服在鏡子面前轉了一圈。

梳妝臺上的手機發出“嗡嗡”震動聲, 紀憶拿起手機, 提着袋子下樓。

“我出來了。”

許越站在小區樓下，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絨服。

早晨的陽光的很柔和, 勾勒出他側臉精致的輪廓。

他好似不怕冷, 羽絨服的拉鏈還敞開着, 裏面那件高領毛衣露出來, 還有那條銀黑色的翅膀項鏈。

許越還說過, 那是……惡魔的翅膀。

紀憶小跑到他身邊, 用手指頭戳了戳他的胳膊肘，“許越你吃飯了嗎？”

“……餓了？”他一開始要回答, 轉念一想那句話或許是雙重含義。

“嗯嗯。”

“帶你去吃東西。”

這還是兩人第一次在學校以外的地方“約”出來見面，第一頓早餐只是在臨近一個包子店解決的。

算着時間走到公交站，紀憶把卡拿出來刷，而許越一掏……竟然只有百元大鈔。

就在他要扔進去的時候, 紀憶連忙抓住他的手腕制止, 用自己的卡再刷了一次。

這個時間并不擁擠, 兩人在後排找到了空位子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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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坐下，紀憶就忍不住想給未來的反派大佬灌溉一些雞湯，“賺錢不容易，不能随便破費, 你知道你剛才的行為叫什麽嗎？虧！”

大佬把那張百元大鈔攤開得明明白白：“只是沒有零錢而已。”

剛才那些零錢都拿去買早餐了，就剩下百元大鈔，而他沒卡。

紀憶瞥了他一眼，趕緊将百元大鈔折好塞他手心裏，“沒零錢你也不能那麽浪費啊，這不是還有我麽？”

許越詫異的看了她一眼，腦子裏把剛才那句話又過濾了一遍：這不是還有我麽？

那個人死後，他再也沒有信賴過任何人。

即便是生活中一切平常事，他也沒有想過要靠別人去解決。

偏偏面前這個一本正經的女孩，每次都會說出讓人誤會的話。

許越扯了扯嘴角，“紀安安，你知不知道有些話不能說？有些人不能幫？”

紀憶掀了下眼皮，目光與他對上也依然坦蕩，“但你是許越啊，我願意幫你的。”

不論是書裏的悲劇人設，還是現在親自接觸到的這個鮮活的少年，她都願意幫他的。

即将到站，兩人站起來往後車門走。

沒想到公交車忽然颠簸一下，提着袋子的記憶沒顧得上拉扶杆，差點往前仰。

千鈞一發之際被一直強有力的手摟着腰往後拉，鼻尖竄進一道薄荷香。

車子停下，她才驚覺自己大半個身體都靠在了許越身上，軟撲撲的臉蛋壓到他的胸膛。

“喂，前面的還走不走？不下車就讓讓。”

後面有人催促，她猛地回過神，拎着袋子逃也似的跳下車。

知道許越跟在後面，她也沒有回頭，反而加快速度一個勁兒往前奔。

大長腿很快就超越了她的步伐，将人攔住，“喂，跑什麽？”

“就，就是有點晚了，要，要遲到了！”紀憶磕磕絆絆的解釋，甚至沒好意思擡頭去看他的表情。

許越忽然傾身朝她的方向壓過來。

紀憶瞪大眼，腦子裏瞬間空白一片。

然後腦袋被人敲了一記，耳邊傳來他帶着笑意的調侃，“眼睛瞪那麽大幹什麽？幫你提袋子而已。”

紀憶捂着腦袋，小聲咕囔：我懷疑反派大佬在撩我！但我沒有證據！

達到攝影工作室的時候已經十點鐘，接她的是Aimee。

Aimee笑着跟紀憶打了招呼，目光被她旁邊的少年吸引過去，“這位是？”

“他叫許越，是我朋友，今天陪我來的。”

“哦~”Aimee那別有深意的眼神在兩人身上掃了一圈，看破不說破，“這樣，我先帶你去化妝，至于你朋友……也可以一起來看看。”

許越很自覺的要跟上去，紀憶靈機一動，把他給攔在外面，“你在這兒玩會手機好了。”

許越抄起手凝視着她，反問道：“不能看？”

“我一會兒化妝還要換衣服，不方便！”紀憶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許越挑了下眉頭，往後退了幾步。

紀憶滿意的點點頭，跟着Aimee進了化妝室。

Aimee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是不想讓他看見你化妝的過程？”

“對啊，要忽然改變形象才會給人造成視覺上的沖擊感。”

誰讓昨天許越質疑她穿漢服不好看來着！

那完全是因為她站在全身鏡前随意拍照，顯得又矮又胖，披散着頭發看起來很邋遢而已，今天一定要好好裝扮一下，最好亮瞎大佬的眼睛！

“你喜歡那個男孩子？”

“什麽？”紀憶愣了下，連連搖頭否認，“才不是呢！我跟他只是朋友。”

Aimee拿着深灰色的眉筆給她畫了一對柳葉彎眉，勾好最後一筆的時候，她在紀憶耳邊輕聲的提醒，“一般女孩子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在不經意間動心了。”

“轟——”

心頭似有一團火焰炸開。

許越坐在外面等了整整一個小時，沒有吭聲。

趙迎風抱了一些攝影道具進來，看到工作室裏多出一個陌生的少年還有些驚訝，再一看少年的模樣，連身份都沒顧得上問，直接拿着名片遞過去，“你好，我叫趙迎風，是一個職業攝影師……”

總歸一句話：“你對拍照感興趣嗎？我可以免費為你攝影。”

紀憶剛從化妝室出來就聽到趙迎風在忽悠許越當模特，而許越面無表情，她沒忍住笑出聲。

聽到一聲輕笑，許越回頭望了一眼。

娉娉婷婷的少女款步姍姍，齊腰羅裙将她纖細的腰姿勾勒出來，一襲嬌豔的紅衣像是冬日裏的焰火。

她牽着裙擺在許越面前轉了個圈，六米的裙擺旋轉起來像是一朵綻放的花。

“好看嗎？”她問許越。

少女雙手揪着裙擺，眼神裏含着期待，朝他綻放了微笑。

她笑起來時，一雙明亮的眼睛含嬌帶俏，柳葉彎眉極具古風韻味。從兩側發髻垂釣至額前的紅色眉心墜像是朱砂，為粉黛佳人更添了一抹姿色。

許越盯着少女明媚的容顏，沉默半響，狼狽的撇開視線，“把外套穿上。”

紀憶：“……”

所以她的驚豔計劃失敗了？

紀憶沒動，許越便主動替她将外套拿來，往她身上一裹，捂得嚴嚴實實。

坐在車上的一路上紀憶都在思考一個問題：許越到底有沒有把她又矮又胖又邋遢的形象替換成現在美美裝扮後的模樣啊？

忽然想起缺了個人，紀憶才問了句：“對了，趙老師，今天怎麽沒看到陸老師？”

趙迎風回答：“他有點事情要處理，會直接去拍攝地。”

“哦哦。”

紀憶坐在車上，即便是穿了一件外套還是會冷，她下意識的聳着肩膀又搓了搓手。

小小的動作還是被許越發現，他二話不說把自己的羽絨服解開套在紀憶身上。

紀憶趕緊拒絕，“別啊，你會感冒的。”

“我不會。”

“你又不是鐵打的身體……”

兩人就這問題争執起來，趙迎風無奈的回頭揶揄道：“我就出來拍個照還要吃狗糧嗎？”

“……”

兩人同時沉默。

紀憶悄咪咪的用餘光掃了旁邊的人一眼，生怕大佬想東想西最後把她給滅了。

她只是個女配身份好不好？！

大佬會對她好完全是因為自己“無怨無悔”的送飯送水送關懷，跟談戀愛沒有半毛錢關系，畢竟大佬最後還為情自殺了。

最後紀憶裹得像個熊，下車的時候才把外套還給許越。

“我一會兒要拍照了，還是得脫，先提前适應一下。”

趙迎風靠在車旁打電話，“陸翊，你還有多久？哦哦，快到了是吧，我們在門口等你。”

許越眉頭一皺，“陸翊？”

“對啊，另一個攝影師叫陸翊，他拍照很厲害的。”紀憶随口一評論，沒發現站在身旁的人瞬間變了臉色。

當看到遠方漸漸走來的男人，許越僵着臉，一雙手死死地握成拳頭，似要将什麽捏碎。

紀憶正要過去，許越忽然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控着她，使得她無法再前行。

“怎麽了？”

紀憶疑惑的轉身看過來。

他的手指換成了抓的姿勢，盯着紀憶問道：“紀安安，是誰給你拍照？”

紀憶直白回答：“陸翊老師跟趙迎風老師，他們兩個。”

他的目光緊鎖在她臉上，“如果我說，不拍了呢？”

紀憶不解的問：“怎麽了嗎？”

“如果我讓你不拍了，你會答應嗎？”

許越情緒突變，搞得紀憶一臉懵逼。

壓在肩膀上的力氣越來越大，她嬌氣的喊了聲“疼”，更關心身邊人的狀态，“許越，你到底怎麽了啊？”

許越松了些力道，卻固執的重複，“紀安安，別讓他拍了，好嗎？”

“可這是我的工作啊。”

“我幫你換個攝影師！”

陸翊走了過來，還是平時的斯文模樣，脫口而出的話卻載滿了嘲諷意味，“你讓小憶不拍就不拍？你以為你是誰？”

那口吻，仿佛在嘲諷，他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垃圾敗類。

許越緊皺着眉頭，眼中迸射出淩厲的光。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安安會怎麽選擇呢？

1、感情歸感情，工作得分清。

2、總有人是例外與偏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