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長須鯨擺尾,在水中猶如一艘黑暗巨獸一路向西,遠離人魚城居住地。

林白抓着那根海帶被不斷前進的水流拍打在長須鯨尾巴上,倆只手不斷的拉扯四周經過的海草,在被長須鯨差點從尾巴上甩下去之前,他總算用海草海帶們給自己編制了一個堅固的背心,穿上這件海底材料特制的衣服。

再将剩餘的海草在長須鯨身上綁個十幾圈,一直被水流沖擊的一句話都說不出的人,終于可以喘了一口氣。

“你太大了,如果像我這麽小的話就不會覺得累。”半月躺在他的口袋裏,姿态潇灑又輕松。

林白白了他一眼,這家夥說的都是廢話,從頭到尾自己都要抓着長須鯨的魚尾巴,他呢?只用躺在自己的口袋裏等着前進。

林白調整了一個姿勢,用後背貼在長須鯨的身上,一只手兜着上衣口袋,防止這條藍尾小魚被水沖走。

他往身後剛才離開的方向看過去,人魚城已經徹底消失的幹淨。

“林白,你上岸準備做什麽呀?”半月有點好奇。

某只人類回神,移開看向人魚城的目光,“我想試試看,當我離開海水時,這條尾巴會不會自動消失。”

半月探頭,将腦袋拿出來看向他身下的那條尾巴,“你們人魚可真夠奇怪的,又想當人又想當魚。”

這話說的,林白笑出聲來,拍了拍他的大腦殼:“對呀,所以我們叫做人魚呀。”

就是因為一半是人一半是魚。

半月吐了幾個泡泡表示了自己的不屑;“那要是變不回人腿怎麽辦。”

“那就再回來,我給海巫師留了信的。”

他給那人在沙地裏留言了,他只是想上去看一眼,長須鯨上岸需要倆天的時間,到了岸上如果能夠變成人,他就不會再下海,如果還是人魚,他就跟着換氣結束的長須鯨再回來。

人魚城內,澳蟹跟澳奎倆只螃蟹終于準備好了禮物,倆只大螃蟹一前一後的端着那個巨大的活體海蛇,走進了右手邊第一條巷子,熟門熟路的澳蟹上去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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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剪的圓潤的鉗子放在門上,還沒敲門就開了。

倆兄弟站在門口,用四只黑豆眼睛看着彼此,下一秒推開門走了進去。

房間裏空蕩蕩的,蚌珠殼子打開着,裏頭也沒有人,地上放着昨天澳蟹送的食物。

“弟弟,這是我昨天送的,他吃了一半。”

澳蟹游到食物跟前,用副手推了推那塊食物,将食物推到了一片沙地裏。

“可是他現在不在啊。”澳奎看着跟前空蕩蕩的房間,踩着腳下的沙地有點遲疑的問:“哥哥,他不會跑掉了吧。”

“為什麽要跑?”澳蟹沒明白。

“完了,我覺得他真的跑掉了!!!”澳奎丢下手裏的大海蛇,沖出了房間一路往海巫師的住所跑去:“海巫師不好啦,那條小人魚跑掉啦!!!”

螃蟹的嗓音又粗又沉,嗡嗡嗡的像是巨石砸地一樣,很快不少起床在外頭游玩的人魚都聽到了動靜。

大夥紛紛擠到第一條巷子裏,看着那空蕩蕩的房間,衆魚你看我,我看你。

“林白怎麽會走呢?他走了我怎麽辦呀。”比熊站在房間門口,看着那已經失去了漂亮小魚的房間,“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嗚嗚嗚嗚,我喜歡的魚走了,他不要我了。”

一直在隔壁等着小人魚找出藥的安德列,也聽到了動靜走了出來。

門口圍着的衆多人魚看到這條讨厭的人類走了出來,強忍着不滿的情緒将林白的房間門關上。

一只年齡比較大的人魚站了出來,揚聲道;“這只小魚肯定沒走多遠,我們要在海巫師回來之前将他重新帶回來。”

比熊揉着哭紅的眼睛,哽咽道:“如果找不回來怎麽辦,以後我們是不是再也看不到他了。”

說話的成人魚安撫的摸了摸他的腦袋,“如果找不回來,我們弄丢了小人魚的事情就要被海巫師知道了,你想看到海巫師發火嗎?”

曾經見過海巫師發火的人魚們,臉色蒼白的搖頭,聽到這裏就忍不住的推攮起四周的夥伴“大家別說了,快出城去找吧。”

全城的人魚都出門去尋找林白的下落,安德列等衆多人魚離開後,站在那間已經空蕩蕩的房間門口,臉色異常難看。

“安德列!”在海神殿裏喝醉的默克剛出大殿,就聽到了大家說林白丢了,他急忙趕過來就看到安德列,想到昨天這家夥在門口跟林白說的話,默克直接把酒壺砸在他頭上:“混蛋!是不是你放掉他的!”

“不是我哦,我可是什麽都不知道呢。”安德列無辜的攤開舉起雙手為自己辯解:“我承認我是有點蠱惑他的意思,但是絕對不是這樣單獨讓他離開,我發誓!”

那麽可愛又有趣的小家夥,他可舍不得讓對方單獨在這麽危險的大海中獨自離開。

“你的誓言早在倆百年前就變成了廢話。”

手握權杖的海巫師從半空中落下,倚着門檻的安德列飛了出去,後背撞倒了沉重堅硬的欄杆,一路翻滾了五六圈才停下來,胸骨直接掉斷掉幾根,倒在地上還沒來得及站起身來,一只黑色皮鞋踩在他胸膛上,海巫師面無表情的注視着腳下的人類:“在我回來之前,你最好給我祈禱他不會出事。”

海巫師直接從他身上踩了過去,順腳又壓斷了幾根骨頭。

站在旁邊當背景板的默克一直等人走後,才默默的活動自己剛才僵硬掉的四肢,蹲下身子看着地上躺着的人,“把脖子洗幹淨點吧,這樣在林白回不來的時候,你就可以變成生肉片給大夥嘗個鮮。”

“每次都打我同一個位置,他是不是強迫症?”胸骨斷了,也克制不住八卦的安德列,劇烈的咳嗽着,巨大的血塊從口中吐了出來,掉在身上被人無所謂的用一根手指彈了下去:“啧,打的這麽重,我快死了你也不拉我一把。”

默克将腰間另一個酒壺拿出來,遞到他跟前示意他接過去:“就算被打死了,死的是你又不是我,不拉你還不用把自己拖下水,完美!”

他可是很惜命的,絕對不會給自己增添一點點麻煩,喝酒除外。

珀西亞的海底倆萬裏除,深藍的海水逐漸變了,随着一只又一只回歸的人魚帶來沒找打的消息時,人魚城外圍一百裏內,海水已經徹底變成了墨汁一樣的黑色。

最後一名回來的人魚,看着城外密密麻麻包裹住他們的黑色海水,害怕的抱緊自己的好友,“海巫師生氣了。”

生氣的海巫師已經脫下那一身的黑袍,一條尾巴從黑袍下方鑽了出來,那條尾巴所到之處所有的海底生物都顫抖着為他指引方向。

長須鯨那麽大的體積,帶着一只人魚離開的畫面,被不少魚類都看在眼中。

如今海巫師發怒,所有能夠提供消息的海魚們,不等他開口詢問,就主動的将那條長須鯨離開的方向洩露的幹幹淨淨。

此刻的林白已經趴在長須鯨的身上睡了一覺,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眼前的海水顏色黑漆漆的,有點懵:“我們不是在往上游嗎?這水的顏色怎麽這麽黑啊。”

半月從他口袋裏鑽了出來,探着腦袋望着口袋外面的海底世界,小眼睛裏是大大的疑惑;“咦,這海水怎麽變成這樣了?”

“我們不會走錯方向了吧?”林白有些擔憂的問道。

“你等着,我去問問長須鯨。”半月從他的口袋裏跳出來,游向自己的好友,去詢問這是什麽情況。

十分鐘後,半月從前方游回來,跳進林白的口袋裏喘着氣:“他說沒走錯,海水早上的時候還是正常顏色,但是從下午開始顏色就變成了這樣,他也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不過這個海水沒有毒也沒有污染,不妨礙我們繼續往上游。”

得知沒走錯方向,林白松了一口氣,揉了揉有點餓的肚,“好餓啊,我們能不能停下來吃點東西。”

早上被半月叫醒了就出門,他一口東西都沒吃過。

“我也餓了,我們一起去找點東西吃吧,長須鯨也要睡覺了,等天亮後我們再上岸。”

他們從倆萬裏的海底游上來,已經走了一半的路程。

三條魚各自去找食物,林白對海鮮過敏,也不敢直接去抓活魚,只好跟在半月後面找到一塊珊瑚叢地段,從珊瑚叢裏摸出了幾斤的蛤蜊還有海膽。

一顆顆海膽被人摸上來,用小刀撬開外殼後,露出了裏頭金黃色的海膽,整齊排放在半月跟前。

林白自己則是吃那些蛤蜊,新鮮的蛤蜊被人打開來,挑出裏頭白色的軟肉,有點腥但是口感像口香糖,還在人類的忍受範圍內。

一連吃了六個蛤蜊的人類揉了揉肚子,餘光瞥見半月将腦袋都快要埋進了海膽外殼裏的樣子,忍不住的嘆氣:“我以前連生魚片都不怎麽吃,現在不但學會了吃活魚活蛤蜊,連生雞肉生牛肉也全部都吃過了。”

“魚不就是吃這些麽?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蝦米吃浮游。”半月将糊了到處都是海膽的頭擡起來,吧唧吧唧了嘴,搖着尾巴躺到他的魚尾上去,伸了一個大懶腰;“你也是人魚,住在海底當然是要吃這些。”

“吃你的海膽吧,話那麽多。”

将尾巴上的藍尾小魚丢下去,林白打開背包找出自己已經一天沒使用過的手機。

哪怕已經離開了海底深處,這臺手機依然沒有一點點的信號,小人魚依靠在珊瑚叢中,雙手捧着手機打開自己的相冊。

看着一張張熟悉的照片,有家人,有朋友,有親友,有多日未見的同事,有他平日愛吃的早餐,有他喜歡的作家。

“兄弟,好像有生物在追我們。”去吃飯的長須鯨匆忙趕回來,跟在珊瑚叢裏休息的倆條魚道;“我剛吞掉的幾只水母告訴我,有一只很可怕的魚在海底尋找一只帶着人魚的長須鯨,我必須要走了!”

他只是上岸換氣,可不想招惹人魚族的海巫師。

“那我們不休息了,現在就走。”林白聽聞有魚追趕他們,連忙背上背包準備爬上他的後背。

長須鯨甩尾,避開他要靠近的身軀,巨大的腦袋在水中擺動着:“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我給你指一條方向,你自己往那個方向游去,明天就會到達岸邊,我要走了,你們自己保重吧。”

說完的長須鯨根本等不及聽他們的答案,直接跟脫手沒的二哈似的,說跑就跑了。

丢下倆條小魚,站在原地一起傻眼。

半月口中還沒咽下去的海膽掉了下來,小魚咽了咽口水有點緊張:“林白,接下來我們怎麽辦呀。”

“往上游,都走到了這裏難道你要回去跟海巫師道歉嗎?你不怕被他打死的話就回去吧。”

被長須鯨抛下是始料未及的事情,林白将背包在後背上系牢,看向剛才長須鯨所指的方向,最後一次詢問藍尾小魚:“我是一定要上岸的,你走不走?”

半月看看他,再看看自己好友離開的方向,咬牙點頭:“走!大不了我們一起死!!”

反正他們這種魚,也活不過一年,臨死前能再看一眼海面,看一眼那天上又大又圓的月亮,他也死而無憾了。

林白将他抱起來,放進自己的上衣口袋裏,開始自己往上游。

一路向上,倆條魚一刻沒停的游了整整的一夜,為了保持體力林白在半路上甚至忍着恐懼抓了幾條魚,閉着眼睛用力咬了幾口酸硬的生魚肉,哪怕過敏還是努力吃下去。

在天上的太陽快要下山時,他們光是擡頭就能夠感受到四周圍的水溫在不斷的升高當中,海水溫溫熱熱的,擡頭上往看過去時,海水波光粼粼,無數的炫目光線從四面八方将他們包圍起來。

“林白加油呀,我們馬上就到了!”半月已經從他的口袋裏跳出來,跟他并肩游在一起,不時打量他越來越蒼白的面孔為他加油。

“……”林白已經不想說話了,他怕一開口就連最後一絲劃動雙手的力氣都消散。

面對半月的鼓勵,只能用力的甩動着尾巴,雙臂劃着水看着前方的光亮,拼命的往上游,一直游,一直游。

當第一道光照在手背上,當手臂劃破水面,那種突然的失重感傳來時,林白還在往前游着。

半月咬着他的頭發用力的拽着:“林白!林白!我們到了!我們看到了太陽!”

“太陽嗎?”已經不知疲倦的不知道游了多久的人魚,神情恍惚的停下已經僵硬的雙手,看向半月所指的方向。

蔚藍的海面上,一輪明亮又刺眼的太陽挂在他們的上空,幾朵浮雲從藍天上飄過,好奇的看着海面中冒頭的小人魚。

“是太陽呀!我們已經到達海面啦!!!”

半月看到他回過神來,松開他的頭發,歡呼一聲在水中用力跳躍着:“是風!是陽光!我看到看月亮的朋友,是太陽!”

林白仰着頭,注視着那輪刺眼的太陽,一直到眼睛發花流淚都不願意移開視線,波濤洶湧的海浪在身下拍打着,浪花襲來,一陣暖風帶着不知名的花香吹拂過臉頰。

“是陽光啊……”活了二十三年的林白,第一次覺得看到陽光是這樣的美好。

海水都是暖的,陽光照在臉上帶着微微的刺痛,林白擡起胳膊,看着水花從手背上劃下去,一直緊繃的神經猛地松懈了下來,一陣目眩感傳來,身體不由自主的倒了下去。

“林白!林白!你怎麽了!”半月在水中跳躍着,無意間瞥見小人魚閉上眼睛倒了下去,連忙游回他的身邊,焦急的圍着不斷下沉的人魚急的團團轉。

緊閉着雙眸不斷下沉的人魚,在尾巴撞擊到一塊巨石時,劇痛讓小人魚勉強睜開疲憊的雙眸,安撫的将藍尾小魚放入口袋內,吃力的扶着水中的石頭坐起身來,“別擔心,我只是有點累了。”

半月站在他的口袋裏,看着他的臉色;“已經到海邊了,我幫你看着,你快點休息一會吧。”

“謝謝你……”一句話還沒說完,小人魚就躺在大石頭上睡着了。

半月從他的口袋裏出來,看着他比魚肉還要白的臉色,默默嘆氣的叼起旁邊的海草蓋在他身上:“好好休息吧,我會照顧好你的。”

一絲黑色的海水從海底深處蔓延上來,很快就覆蓋了倆條魚所在的位置,半月聚精會神的叼着海草,一根接着一根的披在熟睡的小人魚身上,一直到将對方除了腦袋之外都蓋住之後,半月才重新鑽進他的口袋裏。

躺靠在上面,仰頭看着上方幾米遠的海面,陽光照在海面上,穿透過海水照在他們的身上,格外的美麗與平靜。

半月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的閉上眼睛呼呼大睡了過去。

這一覺,倆條魚睡到月亮爬上了海面,林白是被肚子餓醒的。

從大石頭上坐起來的人魚,看着身上披着的海草,低頭側目看向口袋裏還在熟睡的半月,輕手輕尾的将海草都移開,抱着口袋裏的半月游到海面上去。

月光溫溫柔柔的挂在半空當中,林白看了一眼後掏出背包裏的手機,點亮屏幕後看向右上角的信號。

挂了很多天的倆個JJ符號的信號标志在月光下閃爍着,下一秒JJ跳轉成了移動信號2G,在林白的注視下,寫着2的地方變成了3,随後又變成了4。

握着手機的人,屏住呼吸保持現有的姿勢,用另外一只手打開通訊錄,直接撥打了快捷鍵。

“嘟……嘟……嘟……”

電話那頭,林茂生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打開床頭燈将床頭櫃上的電話拿起來接通;“誰呀。”

熟悉的嗓音從話筒裏傳了出來,林白用力的咬了一下舌尖,刺痛讓他異常冷靜的對着電話道;“爸,是我啦,是不是太晚我打擾到你們了。”

“林林?是林林嗎?”林茂生聽着電話那頭熟悉的聲音,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擡手将身旁的老伴推醒。

“是我啦,我最近沒回家你們是不是很擔心,之前你們出門旅游的時候公司讓我出差找素材,這裏太偏僻了,手機掉了都沒地方補辦,所以到今天我才有空給你們打電話。”

電話那頭的林茂生聽着兒子熟悉的嗓音,擡頭看向牆上笑容燦爛的黑白照片,擦了擦眼眶裏無聲流下來的眼淚,把電話按了免提,轉頭沖着已經哭出聲的老伴做出一個噓聲的動作。

老伴連忙指着電話上的錄音功能,用眼神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林茂生握緊電話,裝着平日的樣子:“那你可要好好的工作,在那邊自己要照顧好自己,不要餓着自己,知道嗎?”

老倆口乘坐游輪出國旅游,走到半路就接到醫院的電話,說林白出了車禍當場走了,等他們從國外趕回來的時候,只看到了孩子的遺體。

這段時間,倆人處理好兒子的後事,天天開着燈在家裏看着隔壁空蕩蕩的房間,倆個人都無法接受兒子就這樣消失了。

“我知道啦,這裏的大家對我挺好的,前幾天我還吃魚過敏了呢。”海面上,林白揚着唇仰頭看着天上的月光,語氣輕快的道:“我不在家的時候你們也要多照顧好自己,不要省的老吃剩飯,聽到沒。”

林茂生握着拳,拼命的點頭,“你小子還教訓起老子來了,你不在家的時候我跟你媽吃的可好了,天天大魚大肉還有海鮮,你之前在家裏,我們倆口子都不能吃海鮮,現在好了,随便吃了再也不用擔心會被你偷吃了。”

“哈哈哈哈哈,你們開心就好啦。”林白擦了一把眼角下來的珍珠,一道黑色的龐大身影從海底游了上來,直奔那只背對着自己的小人魚。

被說話聲吵醒的半月打着哈欠睜開眼,嫌棄的白了一眼一遍哭一遍舉着那個奇怪東西說話的小人魚,從他的口袋裏跳了出來自由的在水中活動着身軀。

瞥見一道黑色的身影過來時,半月随随便便的瞥了一眼,下一秒就看到一條長到見不到盡頭的尾巴橫掃了過來。

“啪!”

海浪卷起了百尺高,半月直接被波浪傳送到很遠很遠的位置,遠到他吃力的回頭只來得及看到林白被那只黑色的怪物抓了起來,然後他也跟着陷入了昏迷當中。

黑色的五點五寸屏幕的手機被海浪擊中,早就精疲力盡的小人魚瞳孔放大,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那只電話,另一波海浪沖了過來,直接将破碎的屏幕砸的稀爛,一塊塊透明的,黑色的,碎片碎塊在浪花裏起起伏伏。

林白呆呆的看着那只已經徹底毀掉的手機,茫然的擡頭看向來人。

黑色的尾巴從海底游上來,一圈圈的纏繞在他身上,将他拉進對方的跟前,海巫師冰冷的手指點在他的眉心:“林白,為什麽不聽話非要上岸。”

小人魚低着頭,看着海面上飄散的手機屍體,無神的抓起其中一塊屏幕碎片放在耳邊,什麽聲音都沒有聽見,沒有老林的聲音,沒有電話聲,甚至客服的聲音都消失了:“壞了……手機壞掉了……”

海巫師看着他魂不守舍的樣子,皺了皺眉想要将他手裏的碎片拿走:“這些人類的垃圾物品你早就該丢掉,你是人魚天生屬于大海……”海巫師看着自己被人抱緊的手掌,虎口的位置上倆排潔白的牙齒死死的咬住他的血肉,尖銳的牙齒穿破皮肉,絲絲血珠從傷口裏滾落出來被吞咽下去。

沉重的帶着無盡傷心與絕望結合的黑色珍珠不斷滾落,幼獸發出了巨大到難以控制的悲鳴聲,稍後趕來的默克看到那抱在一起的倆只人魚,頓了頓,随後才游了過去。

看着海巫師懷裏已經暈過去的小人魚,默克瞥了一眼海巫師被咬傷的手掌:“你做了什麽,讓他傷心成這樣子。”

海巫師身側的海水自動包圍成圈,将剛才那些破碎的東西全部收集起來,包裹着送到默克跟前:“這個。”

“碎成這樣了,這個就算送到岸上也很難修好的吧。”默克拿起其中倆塊碎片,試着拼湊一下發現難度有點高。

“先去你的海島等他醒過來。”海巫師将懷中的小人魚攔腰抱起,臨走前想到之前看到的那只藍尾小魚,轉頭看向那個方向;“帶他上岸的還有一條藍尾小魚,你去那個方向給我找回來,帶他來見我。”

“那麽小的一條魚……”默克說道一半,對上海巫師警告的眼神,默默舉手:“好啦,我去找,我一定找回來。”

別說一條藍尾小魚了,讓他現在去找倆塊一模一樣的貝殼,他也會去找的。

……………………

林白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夢裏他在童話出版社上班,每天早九晚五下班回家還會經過花鳥市場買一根三塊錢的雙截牛奶冰棍,然後繞過那顆百年的老榆樹經過老城的廣場,在那裏老林夫妻倆會在那裏散步,他提着背包走到廣場的路口,像往常一樣等老林他們出來,街角一輛車沖了出來,擋在他的跟前,下一秒林白臉頰生疼,睜開了眼睛。

一只藍尾小魚看到他眼睛睜開了,吓了一跳松開牙齒往後退了幾步;“你再不醒過來,我都以為你死掉了。”

林白捂着被咬了一口腫起來的眼睛,神情恹恹的坐起身,看向四周圍,“這是哪。”

“一個海島,那只叫默克的人魚說是他的家。”

半月昨天晚上就醒了過來,被海巫師掏空了肚子裏所有知道的秘密,此刻有點心虛的瞥了瞥坐起來的小人魚:“林白,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

林白沒回答,他站起身看向自己所在的位置,幾塊疊加的大石頭有十幾米寬,半邊露出了海面,半邊在海中當中泡着。

不遠處,不到一百米的位置,就有一個充滿綠蔭的海中孤島,放眼看去能瞧見海灘上有人點了篝火,火紅色的火苗在風中搖擺着,林白将目光收回來,低頭看着自己空空蕩蕩的雙手。

海灘上的默克也看到了他醒了過來,穿着涼鞋的人很快游了過來,拉着他的胳膊将人一路拉上了岸。

“靠在這,肚子餓不餓,我煮了一點食物你先吃點填飽肚子。”默克老媽子似的,将人領到了海灘邊上,這裏有一塊他以前移動過來的大石頭。

石頭的中央有一天天然的凹陷處,海水灌進去用魚尾躺在裏頭,整整好。

林白沒吭聲,靠在大石頭上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回到那火堆跟前,很快端着一個冒着熱氣的東西走了過來。

“這是人類吃的燒烤,聽說人類都喜歡吃,你嘗嘗。”默克端着那個用樹葉包裹着的雞腿,遞到他跟前,“海巫師不在這裏,我們吃我們的,不告訴他就行了。”

林白将樹葉接過來,低頭咬了一口雞腿。

溫熱的油膩還有雞肉被烤熟後,特有的酥香口感讓很久沒有吃東西的人,口腔裏不由自主的分泌出液體。

“好吃吧,我烤了很多,慢慢吃不着急。”默克看到他願意吃東西,開心的自己拿着一根雞腿,也坐到他的旁邊,倚着大石頭望着天上的月亮:“我小時候住在人魚城裏,從其他人魚口中得知了外界的事情後,就一直很好奇,天空到底是什麽樣的呢?人類又到底跟我們有什麽不一樣呢?”

“那時候有無數的想法,每一天都迫切的想上岸,可是一百年那麽久誰願意等啊,于是我有一次就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的跑上了岸,那時候第一次上岸快吓死了,還沒看到太陽長什麽樣子就被海巫師抓了回去,整整一個月都不準任何人魚跟我交談。”

默克努力的活躍着氣氛,可是不管他怎麽說,身側的小人魚都一聲不吭,不附和也不反對,只是安靜的聽着他講話。

林白安靜的吃完那只雞腿後,就将樹葉放在一旁,看向他;“我的背包在什麽位置。”

“放在那,我給你拿上來曬了一會太陽,你放心裏頭我沒打開過。”默克回到岸邊,将那只黑色的背包拿過來還給他。

林白将背包打開,幾條藍色的小魚因為脫水太久早就死了,将這些魚倒出來,林白翻找了一圈,沒找到自己想要找的東西才反應過來,手機已經沒了。

默克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蒼白的臉色,也跟着緊張了起來;“你壞掉的那個東西,海巫師已經拿去給人類修理了,他要是沒給你修好,等他回來後我替你揍他!”

小人魚沒說話,将背包丢在一旁靠在大石頭上,許久之後就在默克以為他不會說話時,林白開口了:“我讨厭他。”

“誰呀。”默克下意識的問,問完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這應該說的是某條魚。

“你們的海巫師。”林白道。

“他現在不在這裏,我可以大聲的告訴你,我也讨厭他,一直管着着我喝酒,一直管着每一條魚,他每天操心這操心那的。

要不是我知道我不是他生的,我都懷疑他是不是我爸爸,好多人魚都有這個疑問呢。”默克拿出自己的酒壺,遞到他嘴邊:“反正他也不在,我請你喝酒,喝完就不難受了。”

林白笑了笑,沒反對将酒壺接過來仰頭喝了滿滿的一口;“他的尾巴,長得還難看。”

黑漆漆的,跟墨汁一樣,還不如從脖子以下開始長鋼鐵尾巴呢,或者長九條毛茸茸的尾巴也比他這樣的好看。

這個話題默克不敢接,打着哈哈的笑道:“沒錯,不好看。”

“天天穿着黑色的袍子,袍子難道不是人類做出來的嗎?假公濟私!”林白又灌了一口酒,眼眶通紅的瞥見身邊的人也穿着黑色的袍子,嫌棄的撇開頭;“你也是,好醜哦。”

默克委屈,默克不能說,只能打開另一個酒壺當剛才什麽都沒聽見。

幾口酒下肚,小人魚好像被打開了話題,趴在大石頭上側臉貼在石塊上喃喃道:“我爸媽就我一個兒子,我一下子不見了,如果是你的話,你肯定也想回家的吧。”

“那個家夥就不會了,他一定是從石頭裏鑽出來的,或者是個冷血的機器魚,我懷疑他根本沒有心!”林白想到了什麽,抓着酒壺用力的敲打着身邊這黑袍金發人類:“你也跟他是一夥的!你們都沒有心!你們都強迫我!”

“嘶……”默克捂着被敲腫的肩膀,悄悄離他遠一點,口中還不忘為自己洗白:“誤會,都是誤會,你把你家的位置告訴我,我去帶他們來見你。”

“帶不過來了……”根本不是一個世界,怎麽會帶的過來。林白捂着臉小聲的抽泣着;“我讨厭吃生魚,讨厭吃生雞肉,讨厭吃生牛肉,讨厭海巫師……”

19054星球,海巫師站在實驗室內,看着手中被複原的黑色物品。

一名戴着眼鏡的白袍老人雙手插兜看着他手中的物品:“碎的太嚴重了,我只能複原到這種程度,這種東西的外殼是用已經被淘汰掉的一種塑料材質,也就我們實驗室裏還能找到一點殘存,好在它裏頭的基礎設備還能夠使用,你打開看看有沒有什麽資料丢失的。”

海巫師将屏幕點亮,看到頁面上幾個簡單的圖标,很快手指點到了一個叫做相冊的東西,打開來一張張熟悉的面孔跳了出來。

站在實驗室裏的人,看完了所有的照片後,擡頭看向老人:“還有問題的話,我會回來找你。”

老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歡迎你來做客,只是請你下次別再粗暴的将我直接從被窩裏挖出來修複這種老古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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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