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林白等到快睡着了,終于等到了那位說去半點事情就回來的海巫師,彩虹尾巴的小人魚聽到後背方向傳過來的水聲,打着哈欠仰頭看天。

剛才還挂在上方的月亮已經被烏雲遮擋了起來,小人魚翻了一個身,掉轉過來看向一身黑袍的人;“月亮已經走了,我們回去吧。”

從虎鯨族回來的海巫師游到跟前,瞥見他困的眼睛快睜不開的樣子,按着他的尾巴将人拉到跟前;“困了就睡,我帶你回去。”

林白拍了拍臉頰,讓自己清醒一點後搖頭:“沒關系,我自己游回去。”

總是麻煩他,怪不好意思的。

他拒絕,海巫師沒再勉強,跟在他的後方一起上了岸變成了人,用淡水清洗了身體後,推開那間需要合住的卧室。

林白的卧室是三間房間裏最大的一間,可是再大的房間床鋪也都是标準尺寸,洗完已經半閉着眼睛的小人魚摸索着上了床,抱着自己丢在床上的小枕頭,翻了一個身讓出半個床鋪位置,“你睡這邊吧。”

海巫師将床頭燈關掉,床鋪的一側随着對方的加入下陷了下去,林白抱着那個剛好能塞滿懷抱的枕頭睜開迷糊的黑眸看了他一眼:“晚安。”說完就徹底睡了過去。

自從在人魚城裏沒有任何娛樂項目後,他所有的熬夜習慣都被強制改了過來,現在每天到點就準備睡覺,簡直變成了雷打不動的好習慣。

三秒入睡的小人魚側躺着縮成一團,懷裏抱着一個小巧的軟綿圓枕頭,下巴将将的抵在上面。

海巫師側躺着,手掌撐着腦袋看着這張恬靜的毫無防備的睡顏。

圓形的小枕頭被人為的抽走了,懷裏一下子空了起來,縮成一團的小人魚不适的在睡夢中皺起了眉頭,伸長胳膊在床上摸索着想要将那個依靠再找回來。

一個大型的帶着比自己略高體溫靠過來的身影,将那只到處摸索的手臂扣住拉放到自己的身上。

睡夢中尋找枕頭的小人魚抱緊重新回來的枕頭,腦袋擠過去蹭了蹭後,不滿意的發現重新回來的枕頭好像大了很多,也變硬了很多。

一夜無夢,陽光透過沒關嚴的窗臺細縫裏鑽了進來,吹動了黑色的真絲窗簾,大床上抱在一起的倆道身影,其中一個人已經醒了過來。

正睜着還沒徹底清醒的黑眸,懵懂的看着跟前這張靠的格外近的睡顏,反應有些慢的想着這好像是他第一次看到海巫師在他後面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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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腿那幾天,不管他什麽時候睡覺,又或者什麽時候醒過來,海巫師都是已經清醒的狀态,搞得他被尾巴疼的難受的時候一度想,他是不是煉了什麽古怪的丹藥可以三天三夜不睡的那種。

現在看着這張熟睡的臉,林白膽量增加了不少,靜悄悄的擡起右手輕輕碰了一下這張臉,三秒後對方沒反應,林白膽子更大了,整個人都坐起來俯身過來,小心翼翼的用手蹭了蹭海巫師的額頭邊緣。

早在對方醒過來的那一瞬間就同樣清醒的海巫師,本來是想睜開眼睛的,可是感受着額頭的那根作亂的手指,一向對人魚嚴厲的海巫師一動不動的躺着,完美當一個工具人。

“是真的臉嗎?”林白看着自己幹淨的手指頭上什麽都沒留下來,有點失望。

作為一名童話編輯,通常根據劇情海巫師這種反派的角色應該有一個可怕的真面目才對,難道是他的面具做的太好了?自己沒找到關鍵的地方?

小人魚無知的轉頭又輕輕的擡起他的耳朵,想看看後面是不是有什麽接口,為了看的清楚一點,林白又坐起來一點,整個人都趴在海巫師的身上,用手捏着他的耳朵,探頭查看他後面有沒有接口的地方。

工具人海巫師聽着他的嘀咕,無奈的睜開眼睛直接将趴在身上的人抱着一起坐起身啊。

“赫!”正在偷偷摸摸行為的小人魚一下子被人抱起來,吓了一跳,一動不敢動的低頭看下身下被他坐着的人。

“在找什麽,說出來我幫你。”海巫師問道。

被人抓個正着的林白支支吾吾了半天,還是沒想到借口,只能洩氣的指了指他的耳朵;“我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還有第二張臉。”

海巫師面無表情的看着他,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童話書裏的反派都是這樣的呀,人前一張臉,人後一張臉。”

說的有理有據,只不過海巫師勾起嘴角,捏住對方熟透的耳垂:“所以我在你眼裏,是個會被打倒的反派?”

啊,這種要命的話題,沒發聊下去了。

其餘倆個房間裏的人都醒了過來,大家都在餐廳裏等着海巫師跟林白下來吃飯。

默克白開水都喝了倆杯,眼看着再不吃飯太陽就挂到了中午,終于忍不住的放下水杯對着一旁站立的龐士泰道:“上去問問你家主人,他到底吃不吃飯。”

龐士泰上了二樓,往左邊的主人房走過去敲門。

“主人,默克先生讓我過來詢問你們是否要吃早餐?”

他說完,沒聽到裏頭的回答,豎着耳朵在門板上貼了一會,心想難道是人還沒醒。

站在門口的人握住門把手将房間門打開一條細縫,那顆腦袋探着從門縫裏伸進去只看了一眼就被一樣從遠處飛過來的東西砸中腦袋,耳邊伴随着林白的叫喊聲。

“龐爺爺那麽大年齡了,你幹嘛用枕頭丢他。”

林白從大床上跳下來,一路蹦跶到門口将地上的枕頭撿起來,一臉歉意的看向門口被砸了腦袋的龐士泰,連連道歉:“對不起,你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看一下?”

捂着腦袋還有點暈的龐士泰,眼冒金花的看清跟前人的長相後,連連搖頭:“我沒事,不用去醫院。”

腦袋一晃,更暈了。

跟前每天穿戴着同色系西裝的老人捂着頭,“咚的一聲。”

倒在了地上,林白驚的連忙彎腰想要将人扶起來。

手還沒碰到他胳臂,地上的老人已經消失了,一只水磨大小的棋盤花紋烏龜躺在地上。

“哎呦,有點暈了。”

林白彎着腰伸出去的雙手懸空着,看着這只烏龜在地上爬着換了一個位置,将腦袋對準他的方向:“小主人沒吓到吧。”

呆滞的林白蛙吓的往後退了幾步:“沒……”其實有一點。

他以為對方是個真人類,或者是那種知道他們人魚身份,跟随海巫師多年的老管家。

萬萬沒想到對方是只烏龜……精?

“不用理他,先去洗臉刷牙。”無情的海巫師将門口站立的小人魚推進了浴室去,自己走到門口蹲下身看着地上還沒變回來的老烏龜“年齡大了就回海裏去,別沒事在這裏吓人。”

“沒事沒事,就是剛才不小心。”

一顆藥丸塞進他的嘴裏,龐士泰咽下藥丸很快又重新變成了人類的模樣,一本正經的站起來拍打着自己身上的灰塵的老人滿臉歉意的道歉;“又麻煩你了。”

“下次記得敲門。”

海巫師站起身來,平靜的跳過剛才的話題。

“我先去廚房讓人把菜再熱一遍,你們不用着急。”

房門當着他的面,被人關上。

關門聲讓浴室裏刷牙的小人魚好奇的伸出半個身子,看向那扇已經被關上的房門,确定那位老爺爺不在後,連忙跑到海巫師的跟前,一臉的八卦:“剛才那個也是你們珀西亞裏的烏龜嗎?”

“嗯。”海巫師看着他嘴巴上的白色牙膏泡沫,嫌棄的将人重新推進浴室鏡子前。

“那他多少歲了?他是成精了嗎?他也會變成人耶!你開的腿嗎?”林白有十萬個問題想要知道答案。

一個接着一個的從嘴裏蹦出來,連刷牙都顧不上。

“比安德列還老,沒成精,會變成人,不是我開的,還想知道什麽。”窄小的浴室洗臉鏡子跟前又多了一個人,拿起一個全新沒開封的牙刷打開,順口回答他那些問題。

好奇心一下子全被滿足了,林白看着鏡子裏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家夥:“就覺得你的大海裏,還是挺有趣的,好像什麽都有。”

“什麽都有的大海,你卻想上岸。”

海巫師平靜的說完這句話後,就開始漱口刷牙。

林白站在他的左手邊,咬着自己的牙刷歪頭看着他,沉思了數秒後道:“這大概就叫做沒緣分?”

他什麽都有,就是沒父母,林白最想要的就是父母。

幾百公裏外的林家夫妻坐在餐桌前,雙雙打了一個噴嚏。

“難道是要變天了?好像有點涼。”林茂生仰頭看向天井的位置,心想要是下雨的話,今天就不能舞劍了。

昨天剛定制了幾把太極劍的林茂生,原本還打算今天上午就比劃比劃幾手,給星際人們見識見識地球人的厲害。

“一會我上街去買幾套新的衣服回來。”劉冬梅也緊了緊身上的寬松禪修服,年齡大了就擔心感冒發燒這種事情。

“行,那我上午也不開門了,我們一起去買。”

老倆口吃完早飯,收拾了一下就拿着錢包出了門。

從老巷子深處出來的夫妻倆,站在大街上擡頭就看到對面那副挂了多年已經殘舊的廣告牌正在被人拆下,一臺全新的黑色屏幕一樣的東西正被幾名工作人員挂上去。

“這裏也要挂上戶外電視了,我們終于不用每天都看着那破舊的廣告了。”

“是呀,聽說人魚主播前幾天跟虎鯨嬉戲的畫面,早就被投放在各大戶外電視了,就我們這裏沒有。”

“昨天的魚你買了沒有?我搶到了三條劍魚,按照那個博學的臨時主播教的辦法回家炖湯後,我的天啦,太好吃了!”

“啊啊啊啊!你竟然買到了魚!你怎麽不告訴我一聲,我根本就沒搶到好不好!”

倆名站在路口同樣等紅綠燈的少女,望着對面那塊将要被安裝好的巨大屏幕,興奮的讨論着星網上熱議的人魚主播。

林茂生夫妻倆老神在在的看着馬路,表面上紋絲不動波然不驚,實際豎着耳朵用心聽着路人的對話。

等那倆小姑娘走了之後,劉冬梅往老公身邊站了站,壓低了聲音;“聽到沒,人魚主播耶。”

“是那種有尾巴的人魚嗎?這外星球的物種還挺多的。”

林茂生想着自己曾經看過的山海經圖冊上的介紹,“南海之外三百裏有鲛人,上身如人下身如魚,其眼泣則落珠,應該就是那種鲛人吧,我看過圖,長得可難看了。”

作者有話要說:林白:我?難看?請看看這大海裏多少魚想跟在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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