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再活一次

金殿的光芒刺痛了她的眼,透過她照耀在地上,仿佛自己輕飄飄的,沒有重量,自己從來沒有活的像現在這樣輕松,如同自由的白雲,沒有仇恨,沒有不甘,沒有傷痕。

她站在金色的大殿上,四個金色大柱子支撐着金碧輝煌的大殿,風摧動簾幔,把那挂在四周的寶石拉的叮叮作響,猶如天籁。

大殿正中,一個少年饒有興趣的打量着她,靈動的雙眼有意思不可置信。

少年,金殿?阿湮笑着,原來自己還活着,對面少年仿佛看透她一樣:“你快死了?只不過你遇到我了。你叫阿湮,湮滅的湮,毀滅的意思。你是燕國的小公主。”

阿湮聽着他解釋自己的名字,不由得覺得嘲諷,多麽美好的寓意,毀滅的意思,可是卻是別人毀滅了她。

巫主然後勾起嘴角笑着,如同放蕩不羁的花花公子看到青樓頭牌,“說吧,你想要交換什麽?”

“你是傳說中的巫主?”阿湮不可思議的看着他,原來傳說是真的。只是傳說中的巫主不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嗎?

“拜托,人家有名字的,我叫巫少爺,姓巫,名少爺。你就叫我巫公子吧?”巫主想不到能有如此執念想要活下去,卻活的那樣痛苦,難怪死不瞑目。只是他不知自己為何特別想要去幫她?

阿湮愣住了,在她的心裏只有一個人配的起“公子”這個稱謂,罷了,罷了,別人将她當作蝼蟻踐踏,她又何必一廂情願:“巫,巫公子?”她不自在的喊出口。

“太難聽了,你喊一聲少爺試試?”巫主挑剔的看着她,他不知為何特別喜歡刁難眼前的醜丫頭,卻又不忍心為難她,她雖滿目蒼夷,清澈的眼睛可以看出她內心的善良。

“少爺,你是人嗎?”她很順從他,她活着一直都在順從別人,死了一時還改不過來。

“還是少爺好聽。”他裝作很為難的樣子:“怎麽說呢?我到人間去了,我就是人,一個可以受傷的人,如果我在雲颠上,我什麽也不是。”

“這麽說,你是人?”阿湮追問着。

“是,一個可以娶妻生子的人。”他厚着臉皮說着,笑得詭異:“你不會看上我了吧?我可是很花心的,你滿足不了我的。”

“我要再活一次,你可以在我身上拿走任何交易品。”阿湮斬釘截鐵的說着。

“這個好說,只要不是改變歷史軌跡,那就沒問題,不如就拿你自己來交換怎樣?”巫主的看着阿湮,半是開玩笑,半是認真。“你答應在你所有事做完後,你就回雲颠來,陪着我怎樣?”

阿湮茫然的看着他,想要看看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他想要別人陪,大把的美女任由他挑選,為何他會看上面目全非的她。

“騙你的,醜丫頭,我怎麽會看上你呢?”巫主眼裏有一絲失望滑過,不過一會兒,就恢複放蕩不羁的模樣:“我答應你,至于交易品,我會去找你拿回的,但是你要記住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是誰,要不然你會遭天譴的。”

阿湮點點頭,似信非信。

。。。。。。

再一次醒過來,在一個陌生的環境,映入眼簾的是自己哥哥太子丹與慶匡磊的急切地眼睛,她隐隐約約聽到太子丹似乎在為找誰去扶蘇身邊潛伏着而在傷神,一看到她醒來,他們一掃憂愁的畫面,以一種全新的面孔來對待她。

“你醒來了?小公主?”慶匡磊看着她,慶匡磊是荊軻的弟弟,自哥哥來到燕國後,他就是她的貼身侍衛,直到亡國,他還混入公子府,寸步不離的守護她,直到她逼着他離開。

“小公主,你願意回來,我們真是太高興了,以後就算我當牛做馬,也不讓公主你受一點苦。”

慶匡磊一聽到公子府出了事,就不顧一切的去尋她,可是在大公主落山雨那裏聽到她已經死了的噩耗時,他差一點沒立刻随她而去,可是再回到都薊時,她躺在大院的門口,安詳而靜谧。只是她這一睡就睡了三年,他也守了三年,這三年是他最快樂的時光。

阿湮迅速下床,到青銅鏡裏看看自己的容顏,她以為自己變得超級醜,可是青銅鏡裏的人膚若凝脂,手似白玉,靈動的眸子,整個人如同一汪清泉,清純的仿佛世界萬物在她面前都是渾濁的。

慶匡磊看着她呆呆地模樣,心裏有一絲詫異卻依舊習以為常,這個容顏看了三年,還不确定她是誰嗎?“公主,說實話,要不是這三年我一直守着你,我都不會相信這是你,這三年您變得太快了,一天比一天漂亮。就像昙花靜靜綻放在夜間。”

真的變得太快了,以前那個瘦瘦弱弱的小丫頭不見了,如今只是一個比泉水還清純,靈動的小丫頭,心裏想着那巫少爺還真夠意思。不僅讓她再一次活過來,而且還把她送回了自己哥哥姬丹的身邊,而且她變得更加漂亮了。

“阿湮,別看了,如今我們一家快團聚了,落山雨也回來了。”太子丹一句話就讓她窒息。

“她怎麽能回來?”阿湮問着,雖然燕國的皇室只剩下他們三個,她也不會原諒落山雨。

“前幾天,她刺殺始皇帝,卻一劍刺死了楚皇後,她受盡屈辱幾經幸苦,我們就把她救出來了,到現在她還昏迷不醒。阿湮,雖然她與我們是同父異母,卻是血濃于水,最重要的是她恨始皇帝入骨,以後會對我們有所幫助的。”太子丹一字一句,她聽得明了,就算血濃于水,也最終逃不了被他利用,這樣的哥哥讓她有一點害怕。

楚皇後,她在公子府見過幾面,那個端莊婉約的美人,曾是楚地的第一美人,喜歡吟唱“山有扶蘇”的曲子,她如同山茶花一樣沁人心脾。

想不到落山雨擁有了扶蘇的愛還不知足,還沒忘掉自己的仇恨,居然去刺殺始皇帝,落山雨一直靠着一股恨意活下去的,可是扶蘇的愛對她來說不是一切嗎?為什麽她一定要殺掉始皇帝呢?

“不錯,小公主,就算你不喜歡長公主,她活着總是有一點好處的,我們目前處于用人狀态,所以小公主,你忍忍吧。”慶匡磊的言辭也讓她驚訝,歲月催人老,物是人非,倉海桑田,他再也不是那個為了逗她開心而打扮成女的的小小少年郎,他長大了,也有城府了。

阿湮不想置落山雨于死地,只有活着,她才能把所有欠她的一筆一筆讨回來。只是落山雨的存在一直提醒着她那悲慘的過去。

她想扶蘇當時是以一種怎樣的心态面對落山雨的呢?也是那般無情而決絕嗎?她是被他們給逼死了,他們憑什麽共享天倫?天道好輪回,卻不想輪回的這麽快。

“大哥,你們在為什麽煩惱呢,不是還缺一個探子到扶蘇身邊嗎?”阿湮開門見山的說着,她遲遲留戀他的美好,卻忘記了自己,她是一個亡國的公主,不是他的奴。既然如此,她就要為自己活一次,她雖然不能像一個公主一樣長大,卻不能忘了自己的複國的責任。

“阿湮,你怎麽知道?不過你放心,這事交給匡磊,他很快就将人培訓好。”太子丹恢複一絲擔憂的神色。

看着太子丹的表情,就知道這件事不好去做,當初姬丹找到阿湮的時候,要接她離開,可是阿湮舍不得,她以探子刺探軍情的身份才讓太子丹答應她留在扶蘇的身邊,可想而知,落山雨也是同樣的身份,因為燕國不會讓自己國家的人去別國為奴,更何況是一國公主。

“我去。”阿湮堅定着。

“你?”慶匡磊與太子丹幾乎是異口同聲。“這不是鬧着玩的,以前我由着你,結果你差一點就回不來了。”

“公主,再等我幾日,幾日後,我一定把需要的人給你帶來。”

“我不是挺好的嗎?您們至于大驚小怪嗎?”阿湮開着玩笑:“我想大哥你已經想好對策了,只是單單缺人吧?我就是最好的人選,我以前在他身邊呆過,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阿湮笑着,她了解他,卻從來不懂他。

太子姬丹想想,最終答應,只因為只有自己人才不會背叛他。而且阿湮說得很對,她了解他,而且她已經長大,她的容顏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沒有人認得出。

慶匡磊拿出書簡交給阿湮,“這是韓如的手書,你帶着這個去,他就會相信你了。”

韓如,阿湮見過一兩面,他是扶蘇儒學老師,卻在焚書坑儒的時候成了第一批被處死的人,扶蘇沒有保下他,一直愧疚至今,更加讓他愧疚的是韓如的女兒一直被通緝,流落民間,生死不明。

“那個手書,是他的女兒韓意帶出來的,他女兒韓意在被通緝的時候,被慶匡磊救下了。只不過韓意一直情緒不穩定,時而正常,時而瘋癫,慶磊就收下了她,正在為她治病。”

阿湮看着那竹簡上龍飛鳳舞的刻着幾個字,恢弘而絢麗。“大哥,我活過來的消息沒有別人知道吧。如果被別人知道,麻煩你們堵住他們的嘴。尤其是落山雨。不要讓別人知道我還活着?”阿湮狠厲的開口。

“除了我與匡磊,無人知道。”太子丹明白她在擔心什麽,她不希望別人知道她還活着,這樣她就能以新的身份接近扶蘇,為已經死了的阿湮報仇。他也知道,自小,落山雨就容不下她,如果知道她還活着,一定想方設法殺了她的。

“那我今夜就出發。”阿湮的嘴角勾起笑,澄澈而明淨。扶蘇怎麽也想不到,她還活着,活着來到他的身邊,是以他的師傅韓如女兒的身份來到他的身邊的,欠她的,也該是時候還了。

。。。。。。

阿湮翻牆進入公子府,再一次回到這裏,真是物是人非,庭院裏的山茶花開得正是絢爛,那顏色就像用鮮血澆灌過的。

夜靜的可怕,她再一次翻出去,在熟悉的大街上閑逛,在一處小巷子裏,她聽到了打鬥聲,也許好久沒有伸展拳腳了,她看着一個華衣少年被一個瘸子逼到絕境,而那個手法淩厲而迅速的侍衛被一大群人牽絆住,而那個少年不得不跑開,阿湮聽到那個厲害的侍衛喊着“公子”,她就忍不住上前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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