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宋子酒保

“只要你不阻礙女兒美,她們就不會與你為難?”姬丹說着。“你等我的消息?很快,我就來接你回家?”

湮兒嗯的一聲。心情複雜的離開。

。。。。。。

等湮兒回到宋子酒堡的時候,芽兒已經把眼前的一堆吃的早已洗劫一空了,可是荒郊野外,這酒堡可真不小啊,裏面有客人在擊打着築,聲音粗糙的都不像一個精通音律的人可以打出來的,雖說不是什麽刺耳,要怪就怪她聽過高漸離擊築大的聲音,不卑不亢,激蕩如江河大川翻天覆地,悲鳴如鲛魚深深切切,纏綿如絲綢繞水柔。

只能用一個形容:“絕!”。

一個衣着華麗的的女子拿起一杯茶,聽得眉頭都皺起來了,她的周圍站着兩個身材魁梧的穿着軍服的侍衛。

湮兒一看就知道是一家的管家小姐,沒事吃飽着跑到這裏來消化。

一個而立之年的小二,端着幾壺茶,正打算上去添茶,可是一聽到那客人擊築的聲音,眼角變得淩厲而漠然,不知他是不是忍不住了,大膽的走上前去,頭一仰,斜視着,“請問你擊的是什麽?”

“陽春白雪啊?你沒聽出來嗎?”那人輕蔑的看着粗布麻衣的店小二,“這可是一首名曲?你一個鄉野村夫懂什麽?”

“陽春白雪相傳是晉國劉涓子所做,取之萬木複蘇,欣欣向榮的景象,可是你這是什麽?”那店小二字字珠玑,一種高雅的氣質由內到外的散發出來。

那喝茶的管家士子仿佛來了興趣,一個鄉野村夫怎會有如此的口氣,就沒好氣地說了一句:“你來?如果擊築比我好,這十株秦半兩就賞給你了?如果不可以,你就在這裏鑽過去。”說着兩只腿岔開,得意的看着他。

以那個店小二的穿着,這十株秦半兩恐怕也是他一年的工錢吧。

湮兒當時覺得有好戲看了。

這個客棧只是在城外,背倚青山,面朝長溪,那築一排擺在進門的地方,只是為了讓方便來往的管家士子有空來怡情,跟本談不上是什麽好的築,形同幾篇破瓦無力的擺放在那裏,甚至有的還有缺口,一點光澤也沒有。甚至還有斑駁的鏽,星星點點的布置在那裏,仿佛嘲笑店小二的愚昧。

那人高傲的擡起頭,朝着那排築走過去,兩根木棒流轉在那排築之上,輕快流暢的聲音瞬間将每個人灌醉,清新如同清泉拍打着岸石,柔和如楊柳風拂面。在眼前,一派春意盎然,飛蝶翩翩成雙。

一曲終,人們還沒反應過來,哪知道他把那兩根築棒随手一丢,高傲的擡起頭,“好了。”

瞬間,所有的人仿佛反應過來,大聲稱贊好。

那管家士子頓時佩服得的五體投地,當時就再加錢,還詢問高姓大名。

“高漸離”這三個字被他說出來的時候,湮兒一口水噴到芽兒一臉,他的聲音極其的淡,可是湮兒卻聽得細切。

他是高漸離,湮兒瞪着眼睛看着他,真是滄海桑田轉瞬間啊,她小時候在燕國的王宮裏見過他幾面,當初那個衣袂飄飄宛若世外高人的他卻變得這般蒼老。

她對他最初的印象還是停留在亡國前,他的“易水歌”響徹大江南北。那時的他,悲壯而優雅,竟然想不到她燕國的士大夫竟然淪落到在這裏為奴為仆,可是他的氣質沒變,一如既往的高傲。

“誰是燕國的餘孽高漸離?”一排整齊而威嚴的軍隊迅速包圍了客棧,把這裏圍得水洩不通:“凡有同黨,格殺勿論。”

高漸離對築的熱愛依舊那麽的多,甚至不容別人侮辱它,他明白只要他一擊築,就會暴露,就會被當作燕國的亂黨被處死,可是就算丢了性命也不允許別人侮辱他做人的尊嚴。

可是在雞毛比通緝令傳的還快的年代,想立功的人實在太多,或許他會死的很快。

湮兒當時就怪自己無能為力,或許正如哥哥所說,她是時候為燕國做點什麽。高漸離此時仿佛注意到她,淡淡的望着她,帶着一種尊敬而惺惺相惜的味道。

“大膽,瞎了你的狗眼。”那穿着黃粉色流蘇裙的女子走上前來,身後的裙擺很長,兩個丫頭拖着長長地裙擺。彎着腰,極其的恭敬。

那領頭的仿佛不認識那個女子,只是覺得她大有來歷,“請小姐不要妨礙公務。”

“敢在本我面前抓人的人死。”聲音淩厲透骨。

身邊的侍衛拿劍上前:“絮惜公主在此,爾等還不見公主。”

那一排士兵前前後後跪倒了一地,連客棧裏的所有的人都跪了一地。

芽兒小心的問着:“這就是傳說中的公主啊!”

湮兒嗯了一聲。

“當公主真好。”芽兒由衷的嘆道。

湮兒心裏黯然,自己也是個公主啊,“當公主有什麽好,很累的!”

“為什麽?那絮惜公主看不出一點累啊?”芽兒好奇的問着。

湮兒當時一頭霧水:“她衣服穿的那麽多,頭飾很重,出去逛街的時候會很累。不行的話,你背着一袋大米去逛街就知道她的感受了。”

芽兒聽着,恐怖的搖搖頭。

“這個人,我要了。”絮惜公主淩厲而掩飾不住歡喜:“父王一定會高興的。”

這個公主要的人,那士兵也不敢動,絮惜公主為人狠辣,他們早就知道,因而到如今沒人敢迎娶她。可是狠辣歸狠辣,她的容貌生的甜美,這是舉國上下都認可的。

那些士兵不僅不敢動高漸離,還看着他高傲的向皇宮的方向走去。他們心裏不可不佩服,有一門手藝還是挺好的,關鍵的時候還是會有伯樂的。

回到公子府,湮兒把整個公子府翻遍了,都沒有找到姬丹所說的有用的情報,漫無目的的在庭院裏晃。

“羽婷,你別走啊,等等我。”聲音很稚嫩,人也很瘦弱單薄,為了追上那個漂亮的哭得很兇的女孩,卻冒冒失失的摔倒在山茶花上,很多花被他踩到七零八落,手上被劃破一條條傷痕,懷裏的竹簡散落在一地。

湮兒認出來了,這竹簡是公子書房的,上面還留有他淡淡的檀香。

丫的,這家夥簡直找死,破壞了山茶花也就罷了,還毀壞公子的東西,簡直是欺人太甚。

她抽出長鞭,一鞭子抽在那穿着紅褐色長袍的少年身上,那人好不容易爬起來,卻被她一下子打倒在山茶花中,“趕緊給我向山茶花道歉。”

那剛剛梨花帶雨的女孩扶起他,厲聲問道:“你知道他是誰嗎?他是二公子胡亥,毆打皇親國戚是死罪。”

湮兒當時愣住了,死罪?

“怎麽回事?”扶蘇一步一步走過來,從容而淡定,一走過來,仿佛明白什麽。

“哥,我,,,”胡亥說半天也沒說出來,接着指向湮兒:“都怪她,這丫頭居然敢打我,我要治她死罪。”

胡亥确實有點小雞肚腸,而且為人有點陰險,難怪那個叫羽婷的美女要躲得遠遠地。

扶蘇無意的看着散落一地的竹簡與羽婷,皺起眉頭。

“哥,你不要怪羽婷,她說你的庭院裏的山茶花開得比什麽都好看,所以我就帶她來了。不巧遇到那個野丫頭,就毀壞了你的園子?”說完就擠眉弄眼的看着羽婷。

“如果喜歡的話,就來吧,我公子府又不是什麽龍潭虎穴,還怕什麽?”他的聲音沒有那麽的冰冷。

就算面對着政敵李斯的女兒李羽婷,他也可以那麽的慈悲,可是為什麽他就是容不得自己呢?容不下那一個一心為他的阿湮呢?

“可是,我說過多少次了,既然是帝王之家,就該有帝王的風範,你看看你冒冒失失,成什麽樣子?”他語重心長的說着,活像一個父親教育兒子。

有那麽一個強勢的父親與出色的哥哥,胡亥能成才才怪呢?他沒學會怎麽做人,到學會怎麽去害人了,好歹他對扶蘇還是有幾分敬意的,要不然将來以他那副小人嘴臉還不知能鬧出什麽呢?

“今日之事暫且放下,你走吧?”看了湮兒一眼,并沒有為難她的意思。還仿佛說着,你沒事了。

胡亥撿起竹簡帶着羽婷離開,可是有一件東西挂在山茶花的樹枝上,刺痛了湮兒的眼,那是一枚溫潤的玉,是父王賜給哥哥姬丹的,如今怎麽會出現在公子府,難道哥哥出事了。

還不容細想,李羽婷就急匆匆的跑過來,在花叢裏找着什麽,看到湮兒就問:“幫我找一下我的玉,一枚很漂亮的藍田寶玉,不見了?”

哽咽聲顯示着她是多麽喜歡那塊玉,湮兒拿出玉:“請問是不是這一塊?”

那玉在陽光下發着奇異的光芒,李羽婷一喜,茶幹眼淚,謝字還沒說出來,湮兒收回玉,沉色道:“玉從何來?如果不說,我就馬上把它丢掉?”

燕國王室的東西豈能讓別人拿去玷污。

李羽婷不得不說出來:“一個恩人給我的,他說他會回來找我的。”

“恩人?”

“是的,一個很優雅溫潤的人。是他讓我覺得黃褐色也是很好看的。”李羽婷花癡般的說着,仿佛在做夢一般。

黃褐色是燕國皇室專用的,原來李羽婷喜歡上了自己的哥哥,難怪他信誓旦旦的說要帶她回家呢?可是這麽一個單純美好的女孩子,哥哥怎麽忍心讓她傷心,把她當作一枚棋子呢?

将玉還給李羽婷的時候,看着那單純的女孩眼角的愛慕,是不是把自己的哥哥想的太過陰暗呢?他只不過是救了一個小女孩而已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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