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白衣天人

“湮兒,湮兒啊!”他輕輕喚着她,她才緩緩緩過來。殘忍的眸子漸漸變得透徹,眼裏的恐怖慢慢退去。

天啊,她到底做了什麽,為什麽自己變得這樣恐怖,她到底在他的面前做了什麽?她腦子裏裝的都是要救他,她只想他不受到傷害,可是她看到如今這般光景,她的整個神經都繃得緊緊的,她又讓他失望了。

他不是她的誰,沒有資格去管理她,他欠她的不僅僅是責任,她所造的孽都是由他而起,要不是他一意孤行,她也不會卷進來,她沒有欠他什麽,可是他卻欠她太多。

“聖女?”女王慌張的喊着,一只手緊緊握着銅鏡,黑色的指甲嵌入肉裏,滴出黑紅色的血,眼角沁滿淚水,只有發狠地眼神看出了她的野性。

“求求你們,我帶你們去找聖女,就在絕壁之上,她養着那種蛇,只有服下蛇膽就可以活命,解藥就是蛇膽?求你們救救我。至少不要死得這麽難看?”女王惶恐着說着。

湮兒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她也知道一個女子的容貌代表着什麽,可是不知何時變得這麽狠毒,落山雨當初毀了她的臉,她也是很恨她的,可是自己如今又做了什麽?

“我們帶你去?只是你要說實話?”巫主仿佛看透了她的尴尬,他一如既往相信她是那個單純的小女孩,就算再怎麽狠毒,那也是為了別人,錯不在她,沒必要讓她承擔。

“在絕壁之上,聖女就住在那裏,她養了這毒蛇,蛇膽就是解藥。那是青蛇,只不過死後蛇皮變成紅褐色?”女王邊說嘴角的血一滴滴的留下來。

“一指禪呢?”扶蘇被冷扶着坐在椅子上,接過冷遞過的一杯水,臉色蒼白,卻依舊從容。他不曾懷疑冷什麽,可是如今這杯水苦的難以入喉。當他看到冷忠誠的眼神,覺得自己想多了。

他至死也忘記不了他的重擔,可是他的苦心沒人能明白,他一心保護他的子民,于情于理,他都該是一個熱血的人,可是卻是冰冷的如同冰雪一般。

“他也在那裏?”女王一字一頓,“還有那些珠寶,現在就去,我只求你們放過我?”

“絕壁上面有多少人?”慶匡磊仿佛已經做好萬全的準備,對于這批珠寶,他是勢在必得。

“聖女與她的母親衛夫人,一指禪都在。具體什麽情況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他們一個小奴仆?”自嘲的笑笑,笑得很凄美。

難怪她想做女王,只因為當了一輩子的奴仆,被人欺壓慣了,就想做一個高高在上的女王,可是做了女王又不甘心,一直想往上爬,奴役自己的仆人。可最終發現自己還是女仆?

這世道多麽可笑?她本是一個公主,可是卻一心想要做他的女仆,守在他的身邊,可是被他無情的殺害?

“走,現在就去。”女王站起身,搖搖欲墜,整個眼睛一直的向前,看向前去,往着石壁的地方走去。

絕壁光滑的就像一面鏡子一樣,倒映着池裏的水,池水波光粼粼,就像散落一地的水晶,細細的水草在水裏招搖的擺動,若隐若現。

“女王,你竟敢勾結外人?”一襲白衣女子,自絕壁之上滑下來,端莊清秀的背影絕對是一個是可人兒,聲音太犀利,卻也很熟悉。

女王跪在地上,祈求着:“聖女,我中了蛇毒,我求你救救我,我立馬殺了他們?”

“蛇毒?”那女子蒙着面,聲音很熟悉,如天仙的般的身姿攀附在絕壁上,就如同在絕壁上走下來的仙子:“剛好不巧,我只有最後一條蛇了?前幾天不小心跑完了?”

調笑的聲音,在她眼裏,別人就是一個笑話,一個可以随便拿他們的生命來取悅他的人:“只有最後一條蛇了哦?”

女王以迅雷掩耳之勢,長長的指甲如同給魔鬼一般伸向橋頭的扶蘇,扶蘇扶着橋欄杆,臉色蒼白的如同白紙一樣,看着白衣女子看的出神,完全沒有注意到女王的突變。

兩個人中毒,只有一顆解藥,其中有一個必死無疑,那女王只好先下手為強了。

湮兒抽出長鞭,纏住女王的脖子,女王頓時停在扶蘇面前。湮兒緊緊的拉住鞭子,可是女王拼命般的靠近扶蘇,湮兒只能被她拉着一步一步的向前滑去。

湮兒看見長長地指甲伸向扶蘇,而扶蘇只能一步一步的向後退去,卻退得很慢,仿佛每一步都沒有距離。情況實在緊急,湮兒用力的拉住欄杆,用力的一甩,女王直接飛出去,撞向那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直接借着絕壁的力量飛下來,踩在女王的背上,穩穩的落在橋上,衣袂飄飄,宛若天人。

女王被那白衣女子這麽一借力,咚的一聲落到池水中,水裏泛起了一些氣泡,白色的如同人在中毒時嘴裏吐出來的一樣,密密麻麻的,看的人心裏發慌。

池水被白色的泡沫覆蓋,瞬間開水沸騰一般,池間還冒着絲絲的熱氣,萦繞在水面上,反忖着宮殿的燭光,好像飛了一池的流螢。

良久,水泡漸漸的少了,水面又恢複了平靜,清澈,只是女王的屍體不見了,也不見她的叫喊。只有黑的陰森的細細的水草在招搖的飄着。

湮兒看得只想作嘔,原來水裏的細細的水草就是人的頭發,這麽清澈的水,都可以數出頭發的根數,他居然傻得把這些全都當作水草。

女王只剩下頭發,人生匆匆一世,就這麽完結了。

“琉月?”扶蘇冷淡的開口,“是你吧。”

那女子先是一怔,很快就得意看着湮兒,取下面紗,一張白皙端莊的臉上微微的挂着笑,如同普渡天下的神一般。

湮兒早就知道衛琉月不是什麽好人,說什麽趙高的侄女,大家閨秀,只不過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罷了。

“公子,你記得我?”衛琉月期盼般的開口。

“是的,我不僅記得你,我還記得當年是你帶人刺殺公子府的,那一夜,阿湮死了?”看不出是喜是憂,扶蘇就像戴了面具一般,看不穿他到底在想什麽,只不過這麽多年,他還記得那個叫阿湮的人。

“是的,是我去刺殺公子府的,可是公子,後來明明知道是我刺殺你,為什麽還答應我,讓我進入公子府?”

“人非聖賢,更何況當初放你走,我就沒打算追究你的過錯?”

他當初知道衛琉月就是那個女刺客,原來不是他不知道,他早就知道,可是他可以原諒任何人,可以寬恕任何人,就是不能寬恕她。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她不是聖賢,再說她也沒有什麽過錯。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他不是草木,可是他比草木更加無情。

衛琉月滿意的笑笑,看着湮兒,那雙犀利的眼神,她是見識過的,她一有這樣的眼神,就代表着沒有什麽好事情發生。

“湮兒,你不是很想救他嗎?”衛琉月款款的圍着湮兒走幾步,仿佛打量着一個物品,正在心裏估價呢。“天底下只剩下這一條毒蛇了,林子裏就算有,你也不一定能得到,就算你抓住了,他也不一定能活着等你回來?”

“什麽意思?”湮兒泛起了狐疑,衛琉月也喜歡他,怎麽可能眼睜睜的看着他死去。

“他能不能活,就看你了?”衛琉月一臉陰霾的開口。

“你不打算救他嗎?”湮兒臉色暗淡的可怕,她雖然狼心狗肺,心狠手辣,可是她不能讓他受到傷害,衛琉月愛他至深,怎麽會放着他不管。

“救,就看你的誠意了。”

“什麽誠意?”

“你害死我的女仆,她應該替我做的事,都沒有做完,就這麽死去,你說我會甘心嗎?養一條狗不容易,可是你卻害死她?所以,,,”衛琉月依舊保持着端莊的姿态,一副高貴的樣子,可是那些話在她口裏說不來,就變得陰森恐怖。

“所以你就替她完成她沒有做完的事?”衛琉月陰狠的開口。

居然把她當作狗使喚,最毒婦人心,一點也沒錯。

“當然,你可以不做,我完全沒有意見?我這是給你一個機會,愛他就要表現出來,如今就該你為他表現了?”

“琉月,你到底幹什麽?你要讓湮兒為你做什麽?這一切與她沒有關系。”扶蘇微微說着,冷靜的可怕。臉色蒼白的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血液。手緊緊的抓住欄杆,怕下一刻不知覺的滑下去一樣。

“我只不過是測試她是不是真的喜歡你?”衛琉月一臉得意,她微微悲哀的看着扶蘇,她是一個女人,一個嫉妒心太強的女人,她嫉妒湮兒可以不近不遠的看着他,而他也好像享受這一段距離。

湮兒咬着牙,她知道衛琉月一定不會讓他死去,可是她賭不起。

“什麽事?”湮兒咬咬牙,他是她的執念:“我答應你。”

“拿起你的長鞭,狠狠的抽向扶蘇?”發狠地語句。可以看出這端莊的皮相之後掩蓋的狠毒。

湮兒錯愕的看着她:“為什麽?”

衛琉月雖然隐藏的夠好,可是她對扶蘇的好從來沒有隐藏起來,現在是在向湮兒展示自己的無情麽?還是宣告着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含義呢?

女人是世界上最難懂的生物,明明衛琉月舍不得,可是她偏偏這樣做,湮兒還是看錯了她。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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