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是夜, 官道上緩慢行走着一大一小兩輛馬車, 後頭還有一輛大拖車,拖車上疊放着幾只碩大的箱籠。

前頭一輛馬車大些豪華些,一看便知是主家坐的馬車,後頭是輛青蓬, 應該便是家裏仆從坐的, 一行車隊夜裏在官道上趕路。

前頭馬車裏還不時傳出激烈的咳嗽聲。

大約是知道來不及進城了, 車隊便在官道旁尋了一塊空地,連馬車帶拖車全都到那塊空地上歇腳了,不一會兒便有五六個粗壯仆婢下馬車來生火,看起來像是要煮什麽東西。

車夫唐安傑壓低了帽檐,穿着一身短打, 把馬鞭別在腰間下車往林子暗處走,邊走邊解褲帶,看着像是要去林子裏解手, 跟車夫一同坐在馬車前板上的護衛,手裏始終拿着把劍, 不過下車後他卻在那不斷搓手, 約莫是有些冷的。

而馬車裏不斷有幾乎咳出肺管子的咳嗽聲傳出……

一個猴子般的身影迅速蹿上了黑暗中的樹, 抱着樹幹遠遠的觀察空地上的車隊,看了一會兒後, 确定是一戶趕路的人家,主家許是病了,咳嗽聲音特別大。

‘哔——’

急促的一聲尖細口哨從枝頭傳出, 若此時有懂綠林黑話的人聽見這哨聲就能明白,這是在說‘點子正,速來’。

在這之前一刻鐘,車隊停靠到空地上的時候。

唐安芙坐在馬車裏,悄悄掀開車簾子往外看,覺得四周安靜不像是有什麽山匪出沒的樣子,用腳尖踢了踢披着毛坎肩,臉色蒼白的康王齊昭。

“繼續咳。咳大聲點。”唐安芙說。

康王低頭看了看被皇嬸踢到的地方,感覺嗓子眼兒都要咳出火花來了,身上的毛坎肩又熱的厲害,他哪裏知道扮個病秧子會這麽辛苦這麽累,要早知道的話,還不如讓寧少坤來扮呢。

“你咳呀……”唐安芙壓低了聲音催促。

康王無奈只能憋着快啞火的嗓子又撕心裂肺咳了幾聲,實在受不了,一把掀了身上的毛坎肩,連連搖手:

“我不行了,我不行了。太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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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唐安芙聽見了林中傳來的那一聲尖細的哨聲,對康王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微微掀開車簾子,對從林子裏解過手出來的唐安傑使了個眼色:來了。

唐安傑一驚,然後點了點頭,自覺的坐回馬車前板上,一邊壓帽檐,一邊摸到了貼在車壁旁的刀柄上。

果然過了一會兒,一群穿着獸皮短打的人持刀跳出,為首那人頭上纏着褐色長巾,虬髯粗眉,臉上還有一道長長的刀疤,肌肉噴張,肩上還扛着一把看起來就極重的刀,簡直就是迎面而來的匪氣,他身邊還有個瘦高個兒,一口大龅牙,賊眉鼠眼的,看着特精明。

“你們什麽人?”

唐安傑跳下馬車,站在車壁旁,用馬鞭指着跳出來的山匪,做戲做全套的明知故問起來。

那些山匪互相交流了個眼神,反問唐安傑:“你們又是什麽人?”

馬車外的對話讓馬車裏的康王面上一緊,哆哆嗦嗦的問了句:

“是不是,來了?”

唐安芙正關注外面的情況,數了數山匪的數量,大約二十來個,土匪先前肯定已經探過她這裏的情況,她們這邊連後頭化妝成仆婢的護衛,總共加起來有十幾個,土匪來二十個人,未免有些不太夠,所以唐安芙斷定,他們背地裏肯定還有埋伏。

“是不是來了呀~”

康王吓得縮成一團,見唐安芙在馬車的四個窗戶邊左看右看,不知道在看什麽,問她問題她也不答,不禁有些着急:

“哎呀,娘子,我問你話呢!”

這是他們剛才商量好了的,在馬車裏的時候,他要稱呼唐安芙為娘子。剛才一路上盡顧着咳了,還沒有機會這麽喊她,這是第一聲。

喊自己的皇嬸做娘子,想想還真是夠刺激的。

然而還沒等康王在心裏好好的體會這種刺激,就聽見背後陰恻恻的傳來一句:

“你叫誰娘子?”

“我叫……嗯?”

康王剛要回答就發現不對,唐安芙也聽見了那道從馬車外傳來的聲音,對康王揮了揮手,康王識趣的往旁邊閃了閃,唐安芙掀開了馬車後頭的窗簾子,果真看見一張透着陰寒煞氣的俊臉。

“啊,你——”康王指着後車窗外的齊辰,剛要大叫,就被唐安芙反手捂住,看了看後車窗的大小,确定齊辰進的來,便對他招了招手,讓他進來再說。

齊辰身手矯健的從馬車後窗鑽進馬車,他動作輕柔的仿佛一只盯住獵物的黑豹,絲毫沒有讓馬車因為他翻身而入的動作而有所擺動。

“你怎麽來了?”唐安芙驚訝過後就是驚喜,臉上笑容止不住的對齊辰問。

齊辰無奈的看着她的笑顏,想要教育幾句,可對着她那張笑吟吟的臉又什麽都說不出來了,只得把怒火發洩在一旁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康王身上,一腳踢過去,冷道:

“衣服脫下來。”

康王看看自己的腳,心道你倆還真是夫妻,踢人都踢同一個地方。

若是旁人的話,康王還不怕,可來的是皇叔,他剛才還當着皇叔的面叫皇嬸做娘子,被當場抓了包,正是心虛的時候,哪裏敢不聽話,三下五除二就把外衣給脫了,連帶毛坎肩也一并恭恭敬敬的送到了皇叔面前。

齊辰接過衣服就開始解自己的衣服,看來他這個正牌夫君是想換上康王這個假夫君的‘戲服’了。

“那我怎麽怎麽辦?待會兒他們沖進來,怎麽解釋我是誰?”康王小聲問。

齊辰将他上下看了一眼後,嫌棄的回了句:“你當兒子。”

唐安芙忍着笑給齊辰整理衣裳,康王在那立刻就炸毛,壓低聲音低吼道:“什麽兒子?你倆這年紀,生的出我這麽大的兒子嗎?擎等着穿幫不是?”

雖說齊辰的輩分在那,可終究也只比康王大了六七歲而已。

“那你就回去。你有幾個腦袋,敢跟着他們闖匪寨?劉副将幹什麽吃的?”齊辰咬着後槽牙說話的樣子比平日裏更恐怖。

康王咽了下口水,替劉副将解釋:“不關劉副将的事兒,是我自己硬要來的,他阻止不了我。”

眼看叔侄倆要吵開了,未免耽誤計劃,唐安芙想起來馬車裏還有一套衣服,他們現在用的這輛馬車是她和蕊娘坐着來趙村的那輛,她們來之前都換了村姑的衣裳,自己的衣裳就放在馬車裏,後來蕊娘坐仆人的車回去了,馬車留給唐安芙,她的衣裳自然也就放在馬車裏了。

将蕊娘的衣服翻出來,遞給康王:

“要不,小丫鬟吧。”

康王:……

**

馬車裏的交流告一段落,馬車外的交流還在繼續。

唐安傑作為這出戲的總導演,正在盡職盡責的對那些山匪解釋他們從何而來,來京做什麽的,因為什麽什麽事情,今天沒趕上進城,就只能在城外露宿一宿,請各位好漢行個方便雲雲。

臺詞說到這裏,唐安傑将事先準備好的一包銀子道|具給那些攔路的山匪送去。

而那些山匪拿了銀子,為首那虬髯壯漢在手裏颠了颠,抛給身旁的瘦高個兒,說了句:“還是個肥羊。”

瘦高個兒掂量了銀子後,就塞進衣袋裏,跟虬髯壯漢對視一笑,虬髯壯漢忽的變臉,對着唐安傑道:

“識相的把銀子全交出來,兄弟們放你們條生路。”

唐安傑佯做發怒:“你們別太過分,我們可是帶了護衛的。”

土匪們早就探過這車隊裏,下人仆婢倒是有幾個,可看起來像護衛的,左看右看也就只有始終抱劍在一側沉默不語的寧少坤。

土匪們猖狂的笑了起來:“就這病雞模樣的護衛,哈哈哈,老子我一個能打他一百個!”

寧少坤感覺受到了侮辱,當即就想拔劍上前,誰料土匪們早就防着他,見他一動,幾個人就圍上來,把他作為重點監察對象,寧少坤當時就慫了,抱着劍退了一步,幹咳一聲。

這慫慫的樣子讓土匪們的氣焰更加高漲。

“哈哈哈哈,老子勸你們還是快快交錢,你們這護衛可護不住你們!”

這話說完之後,就聽見馬車裏傳來一聲黃莺出谷般清脆可人的聲音:

“阿叔,外頭發生什麽事了?怎麽那麽吵,夫君好容易才睡下,又給你們吵醒了。”

被喚做‘阿叔’的唐安傑往車裏回了句:

“外頭沒事,少夫人照顧好少爺便是。我們這……哎哎,你們幹什麽!”

聽見馬車裏的動人聲音,那虬髯大漢就跟瘦高個兒對視一眼,眼招子瞬間亮了起來,兩人毫無顧忌走向馬車,一把推開馬車旁的唐安傑,正要伸手掀馬車簾子,就看見一只如羊脂白玉般的纖纖玉手從車簾子後方伸出來。

車簾子被掀開一角,露出一張令人垂涎的美貌嬌顏,竟是個絕色美人兒。

瘦高個兒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跟虬髯壯漢說:“這可比上回那個漂亮多了。”

虬髯大漢跟着點點頭:“是啊,比這個差遠了。”

“這要帶回去給大哥,大哥定然高興。”

“咱倆就立大功了。”

兩個土匪旁若無人的交流,就當着唐安芙的面。

而馬車裏的唐安芙一派天真的對他們眨了眨眼,嬌嬌的問道:“二位是什麽人,有何貴幹?”

任何男人對着這樣的美人都說不出惡言惡語,虬髯大漢把肩上的刀往旁邊地上一插,兩手在身上蹭了蹭,學着街上那些酸儒的樣子,對唐安芙拱手作揖:

“小娘子有禮。”

唐安芙點頭回禮。

那虬髯大漢的目光不住往馬車裏鑽,嘴上還客客氣氣:

“不知小娘子深夜出現在此,所為何事啊?”

唐安芙嬌柔一嘆:“我家相公體弱多病,我們在老家聽聞京城有名醫,便變賣了所有家産,來京城為夫看病,不知驚擾到諸位,可否請諸位行個方便,放我們前行。”

兩土匪再咽口水:“哦,原來如此。小娘子看着年紀不大,竟已做了人婦。”

“嗯,家裏窮,兄弟姐妹多,爹娘養不活我,便将我賣給我夫君家做了童養媳,誰料我夫君是個病秧子,這才剛成親沒多久,他就病發了,公公婆婆又相繼去世,我一個婦道人家也做不了主,聽了人家說京城有名醫,就過來了。”

唐安芙的聲音緩緩慢慢,人又像是水做的一般,光是看她說話,就足以叫人酥斷了骨,銷斷了魂。

唐安傑卻是站在一旁看着如戲精附體,不斷給自己加戲加臺詞的唐安芙惡寒不已,心中焦急,幹咳一聲,提醒她趕緊進入正題。

唐安芙将頭上金釵取下,遞到那虬髯大漢面前,說道:

“來之前,我也聽人說了一些江湖規矩,望諸位好漢與我們行個方便,等天一亮我們就要去闫家村尋找神醫闫大夫了。我夫君的病真的不能再拖了。”

虬髯大漢收了簪子,還想順帶摸一摸唐安芙的小手,被她快一步閃開。

瘦高個兒眼珠子忽然一轉,精明的問唐安芙:

“小娘子說的闫神醫,可是東平縣闫家村的闫大夫?人稱回春聖手。是也不是?”

唐安芙颔首:“正是。”

瘦高個兒往虬髯大漢遞去一眼,雙掌相擊:“巧了不是。您說的那位闫神醫,現在已經不在闫家村了,之前我們大哥得了病,便派人去把他接到我們山上小住了,所以你們就算去了闫家村,也是找不到闫神醫的。”

唐安芙故作懵懂:“什麽,怎麽會這樣。那,那我夫君的病……”

“小娘子若不嫌棄,便随我們上山,反正闫神醫就在山上,他那醫術不是我吹,華佗在世也不為過,你夫君的病對他來說就是小意思,肯定藥到病除。”

“這……”唐安芙略微猶豫:“會不會不方便?”

“不會——我們大哥最好色……呃不是,最好客了。”

瘦高個兒死命的忽悠。

唐安芙這邊咬着唇做出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樣子,唐安傑從旁說道:“少夫人三思,他們,他們是土……”

話沒說完,脖子上就給旁邊的土匪架了刀,順勢閉嘴。

“別別,那我與夫君商議一下可好?”唐安芙說。

兩個土匪對望一眼:

“你商量吧。反正我們跟你說了,闫神醫就在我們山上,你要是想治病,就得跟我們上山。”

唐安芙轉過身去,像是跟車裏的人商量過後,才回過身來說:

“我家夫君說,若是闫神醫真的在山上,那他肯定是要去的,到時候咱們給諸位好漢多一些診金,可好?”

“好好好。”

“好說好說。”

兩個土匪喜笑顏開,心道:成了。這國色天香的小模樣,居然是個傻妞。

不管怎麽說,官道旁他們也不敢殺人,但若把人騙上了山,還不是要圓要扁随他們拿捏嘛。

“既然這樣,那你們就下車來,前邊兒是林子,馬車不方便走,你們下車,把東西全拿上,跟我們上山去吧。”

“是,那就勞煩諸位了。”

唐安芙回過身去将馬車的簾子左右都挂起,然後所有人就看見馬車裏走下來三個人。

只見唐安芙扶着臉色蒼白的男子,旁邊還有一個矮小的梳着兩個簡單花苞髻的小丫鬟跟着攙扶。

看清唐安芙扶的人是誰後,唐安傑和寧少坤臉色一變,可此情此景,他們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去問齊辰怎麽會在車裏,只能順着演下去。

“小昭,我與相公上山治病,你留下看守馬車。”

唐安芙吩咐康王,其實剛開始她就不同意康王來摻和,一來他年紀小,二來兇險,怕他出事,偏他說什麽都要參與,如今齊辰來了,能不讓他卷入就不讓他卷入吧。

“不行!要一起上山。”

瘦高個兒謹慎道。

唐安芙不解:“可是,我家馬車總得有人看着吧。我們過些日子治好了病,肯定還是要下山的呀。”

她說的認真,仿佛一點都沒察覺被騙的事。

瘦高個兒還想說什麽,虬髯大漢就開口了:

“哎,算了算了。一個小丫鬟,長得還不咋地。留下就留下吧。”

康王得了土匪一句‘長得不咋地’的評語,暗自咬着後槽牙,心中把這些土匪罵了個狗血噴頭,發誓定要剿滅他們不可。

瘦高個兒還想說點什麽,被虬髯大漢拖到一旁:

“天快亮了,趕緊把人騙上山,一個幹癟癟的小丫鬟,有什麽意思?”再指車隊後面拖車上的箱籠:“看到那些箱子沒?她說是變賣了家産出來的,那箱子裏,定有不少寶貝。”

“……”

**

唐安芙扶着齊辰走在山路上,唐安傑和寧少坤跟在身後,拖車上的十幾口箱籠全都由土匪們幫忙擡着上山。

化妝成仆婢的護衛們靜靜的跟在後頭,暗自記下上山的路和崗哨位置。

兩個土匪被唐安芙的美貌吸引的無心顧及其他,不時回頭找她說話。

“你相公模樣生的倒是挺俊,可惜身體不行。”虬髯大漢有意在唐安芙面前賣弄他的肌肉。

“男人還是要找身體好的。到了晚上你就知道身體好的男人有多好了。”

這話一出,周圍聽見的土匪們全都不約而同哄堂大笑起來。

唐安傑和寧少坤對視一眼,對這幫粗鄙之人都恨得牙癢癢。

類似這樣萎|縮的話語,唐安芙從山下聽到山上,暗自為這些秋後的螞蚱默哀的同時,還要不時安撫被她攙扶着的‘病弱相公’,借着給他整理坎肩的時候,貼着他耳朵輕聲說了句:

“稍安勿躁,先救村民。”

別說齊辰,就是唐安芙,如果不是怕這些山匪用他們綁架的村民做人質,想先混上山把村民救回來的話,她自己就能領兵來把這些渣滓給滅了。

“咦,你相公怎麽下了馬車以後就不咳了?”忽然瘦高個兒對唐安芙問了這麽一句。

畢竟他們偵查的時候,可是聽見馬車裏傳出的咳嗽仿佛下一刻就要把肺給咳出來似的。不是他過于小心,只是平白無故出現這麽個外地大美妞,帶着雄厚家産,還傻乎乎的跟他們上山,總覺得哪裏有什麽問題。

唐安傑和寧少坤皆心上一緊,以為要暴露,卻見唐安芙暗自掐了一下齊辰的胳膊,齊辰居然真的配合她咳了那麽幾下,配合他刻意塗抹的蒼白的臉,還真找出那麽一點虛弱的感覺。

齊辰這麽一咳嗽,瘦高個兒也沒話說了。

反正眼看就要到山門口,他們馬上就能跟這幫人翻臉,到時候關起來,多派些人看守就是了。

一行人很快就從山下到達蠻牛寨,還別說,這小小的山寨怪不得敢那麽嚣張,從上到下的防守倒還真像模像樣的,各處暗哨不少,配着□□,若是強攻确實會吃虧。

蠻牛寨門口還有望風臺,早已認出虬髯大漢和瘦高個兒,通知下面打開寨門。

進了山門以後就是一個碩大的演武場,不進來還真不知道這蠻牛寨的規模這般大,若再由着他發展下去,用不了幾年,說不定真就成了民間武裝力量,到時候占山為王,魚肉鄉裏,遭殃的百姓多了,頭疼的還是朝廷。

高聳的大門從內而外打開,迎着虬髯大漢和瘦高個兒進門,聽衆山匪稱呼,這兩人是寨裏的頭目。

“把那些箱籠直接擡到庫房,那些人都送到後山去,這一男一女帶到廂房,等大哥處置。”虬髯大漢如是吩咐。

唐安芙大驚失色:“你們,你們不是說帶我們上山找闫神醫的嗎?”

瘦高個兒哈哈一笑,原形畢露:“闫神醫沒有,閻羅王倒是有,你要見嗎?”

“哎,瘦子,對小娘子客氣點兒。”虬髯大漢還是個憐香惜玉的。

唐安芙和唐安傑交換了個眼神後,就跟齊辰一同被山匪押往後院的廂房。

把他們送進一間簡陋的房間後,就有人在外面落了鎖,唐安芙和齊辰并不在乎有沒有被人鎖在屋裏,唐安芙機靈的先到房間裏的兩個窗戶旁去悄悄觀望了片刻,只可惜此時天剛蒙蒙亮,看不清院子裏藏着多少人。

“周圍半丈的守衛不足二十人。”齊辰終于可以卸下毛坎肩,松了松筋骨後說道。

唐安芙完全不懷疑他的判斷,齊辰是大齊朝當之無愧的戰神,有這般厲害的偵查能力是應該的。

“那些村民應該都被關在後山,我得想辦法到後山去。”唐安芙說。

齊辰看了一眼桌上的灰塵,嫌棄的蹙眉:“你還想自己去後山救人?若我不來,真出了事就憑你哥哥和姓寧的,你們有九條命都不夠丢的。”

“我怎會靠他們。那些土匪擡上來的箱籠你看到了?裏面全是劉副将手下的精兵,據說都是你神武營裏出來的,你親手練出來的兵自然個個身手了得,以一敵百不成問題。”

唐安芙被齊辰抓了個正着,心虛的同時不忘說點好話讓他消氣。

齊辰冷哼一聲,仍未消氣,唐安芙湊上前抱着他,吧唧吧唧在他臉頰上親了兩下:

“好了,我知道不該冒險,不也是正巧趕上了嘛。若我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還見死不救,我定會良心不安。”唐安芙忽然又問:“對了,你是怎麽找來這裏的?”

齊辰拿她沒辦法,回道:“風鈴回去說的。”

唐安芙想也是這樣,旋而一笑:“你是不是很擔心我會出事?所以得知消息後,馬不停蹄就趕來了?”

齊辰沒有說話,只是在她腰上狠狠的掐了一下以示回應。

唐安芙被掐的又癢又疼,撲上去直接在他唇上咬了一口,兩人正親着,就聽見房門外傳來開鎖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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