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郁楚回到蘇清予家，她的房子至少還得一陣兒才能回去住，現在沒理由突然離開，況且蘇清予接下來還要負責她的工作。

不開燈，她就那麽孑然坐在沙發上，猜測蘇清予和雲昭晚上吃了什麽，雲昭會不會幫蘇清予把牛排切開，她們會不會喝一杯紅酒，吃完飯雲昭要不要送蘇清予回家，然後她們在分別之際接一個吻。

又或許蘇清予不會回家。

沙發的靠枕上全是蘇清予的味道，清淡的茶香，郁楚把臉埋進靠枕裏，瘋狂地汲取着上面的味道，那是她此刻最美味的養料。

可這養料卻讓她妒心瘋漲。

她不是沒受過挫，但她有些不甘心，蘇清予是那樣美好，她冷靜、睿智、獨立，與她相熟後從嚴肅冷漠的“蘇秘”變成溫柔可愛的“清清”，在她回憶中每一幀的蘇清予都是她喜歡的。

郁楚把自己的靈魂在黑暗裏放逐，她什麽都不做，就曲腿坐在那裏等着蘇清予，如果她今晚回家，不，只要她回家，她就不讓自己這麽難過。

牆上的挂鐘滴答滴答走着，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郁楚一直等到十點半。

室內一片黑暗，她看了眼手機時間，站了起來，決定回她的卧室睡覺。

等一個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等的人，期盼一段可能性不大關系，就像将鏡花水月這種虛妄當做所求所想，不斷自我欺騙給自己找的理由根本不是退路，反而是鋒利的箭矢，在心上劃下血流不止的小口，痛得要命。

郁楚準備放棄了。

就在此時，門鎖“咔塔”一聲。

“小楚？你在家嗎？怎麽不開燈？”

蘇清予的聲音猶如清泉，頃刻間喚醒了郁楚內心的荒蕪。

“清清，我在。”

蘇清予摁亮玄關燈的那一霎，被郁楚沖過來抱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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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

“我以為你不回家了。”

郁楚委屈的臉，活像只被抛棄的小狗。

蘇清予擡手摸了摸她的耳朵：“我的車位不知道被誰占了，剛剛一直在處理這個事兒，才晚了點，我不回家去哪啊，還給你帶回來一個好消息，不過你應該已經知道了。”

郁楚一下就抓住了重點：“你開車回來的？”

“當然。”蘇清予把包放下換鞋，“你已經知道自己上熱搜的消息了嗎？”

“那你沒喝酒？”

“我不太會喝酒。”

郁楚聞了聞，确實沒有酒味。

“你就不關心自己上熱搜了嗎？”蘇清予換上拖鞋，推郁楚往前走。

“上什麽熱搜？”郁楚茫然。

蘇清予愣住：“我說話只聽一半？”

郁楚走過去拿起沙發上的手機，打開微博界面，她的名字和佳人封面挂在前十，而她的賬號漲了幾萬粉絲，還有好多她沒有點開的私信。

不過對此她從前已經見怪不怪，就沒多在意，關掉手機。

“這意味着小楚打開了國內市場。”蘇清予很是開心，放下包走過來給了郁楚一個擁抱，“真厲害。”

“你在誇獎妹妹嗎？還是在誇獎我。”

“有區別嗎？”

“有。”郁楚執拗地點頭。

蘇清予一只手還搭在她腰上，她雖然不知道郁楚今天經歷了什麽傷心的事，卻總是想安慰她，她看不得郁楚這個楚楚可憐的表情。

蘇清予擡手撫摸郁楚的臉：“不是妹妹。”

郁楚訝然，反握住蘇清予的手。

“今天遇到什麽不開心的事了？和我講講。”蘇清予問。

郁楚攬着蘇清予的腰，帶着她坐到沙發上，蘇清予被她箍在懷裏，只能就着她的腿坐下，但她們好像誰都沒意識到這個姿勢有多暧昧。

“你怎麽知道我不開心？”

“都要寫在臉上了。”蘇清予用食指點歪了郁楚的鼻子。

郁楚笑了，她把頭埋進蘇清予的頸窩裏：“因為你不回家。”

蘇清予脖子癢得不行，推開郁楚起身：“好了，不願意說就算了，我先去洗澡。”

郁楚想說她沒不願意說，這就是實話。

這個暧昧的擁抱轉瞬即逝，郁楚卻高興的不得了，比得知她上熱搜了還開心。

郁楚坐在自己房間裏，她思考能力回籠，不斷思慮着蘇清予說過的話，她叫雲昭“雲總”，還說她不回家沒處去，話裏話外都覺得蘇清予和雲昭的關系可能只是雲昭有意思，蘇清予到底喜不喜歡女人都難說。

無論怎麽說，總比蘇清予喜歡雲昭更容易讓人接受。

聽到浴室水聲關停，她撚着手裏的兩張票起了身，敲響蘇清予的房門。

“進來。”

郁楚靠在門口：“清清，周末要不要出去玩？”

蘇清予正在擦頭發，聞言走過去看了眼郁楚手裏的票，這好這周末是難得完成了手頭上所有工作的休息日，多久沒去過游樂場了？她笑起來，聲音清澈：“好啊。”

“周六還是周日？”

“周日吧，周六讓我美美睡一天。”

“好。”

郁楚看着她，神色格外柔和。

蘇清予記得上次去游樂園，也是唯一一次，還是妹妹中考完帶妹妹去旅游順路去的，當時她存下些小錢，和妹妹無憂無慮玩了一回。

周日早晨起床，想到要和郁楚一起去游樂場，蘇清予莫名有些興奮，她化了個淡妝，把微卷長發紮成馬尾，從衣櫃裏取了一條牛仔短褲，簡單的T恤，還換了個雙肩包，像中學生去郊游。

因為自己這個想法，蘇清予臉上一直挂着笑。

她起的太早，包攬了做早餐的任務，熬了兩碗粥，煮了雞蛋，不知道游樂場能不能帶食物進去，還拿了兩個面包，榨兩瓶橙汁備着，什麽都是雙人份，蘇清予開心地給橙汁瓶子貼上了小貼紙。

郁楚打着哈欠從房間走了出來，看上去沒睡好似的。

“快洗漱來吃飯。”蘇清予招呼。

郁楚往客廳這邊看了一眼，怔楞一瞬，說：“好。”然後開門進了衛生間。

郁楚換了條寬松的直筒牛仔褲，也挑了一件白色T恤，頭發半紮，準備一會兒參考一下蘇清予穿什麽鞋。

一介時尚人士，開始跟風別人，郁楚唾棄自己。

“快喝粥，我都吃完了。”蘇清予窩在沙發用平板看劇，見郁楚出來，又招呼她一句。

“好。”郁楚坐在餐桌偷偷打量蘇清予，她今天完全沒有平常職場女性的樣子，看着手機時不時還會咯咯一笑，簡直太可愛了，想親。

郁楚用力搖了搖頭，在腦袋裏抽了自己一耳光。

吃完飯郁楚順手把碗洗了，收拾了東西和蘇清予準備出門，蘇清予穿了雙帆布鞋，郁楚也挑了雙同色系的帆布鞋，蘇清予沒發現她的小心思，還專門把腳伸過來說：“咱倆的鞋真像。”

是的，真像，我挑了半天，郁楚在心裏說。

兩人卡着入場時間開車到停車場，仔細閱讀注意事項後發現不允許外帶食物，蘇清予遺憾地把吃的留在了車裏，也不知道等她們出來會不會壞掉。

一前一後下車，郁楚聽到不遠處另一輛車旁有個女生的聲音說她餓了，聽得郁楚天靈蓋一震，回頭。

“郁楚楚？”趙簡簡驚喜道。

郁楚戴上口罩，對徐穎說：“你們不是周五來嗎？”

“本來打算周五來，有事耽擱了，我還想問你，不是周六來嗎？”徐穎帶了個墨鏡，用鼻孔看人。

郁楚給了徐穎一錘：“摘墨鏡說話。”

“不行，摘下墨鏡我怕看見簡簡那張臉，她說什麽我都會買下來。”徐穎拒絕。

趙簡簡前一秒還在跟徐穎撒嬌說餓了，後一秒就蹿到蘇清予身邊：“小蘇姐姐，你真好看。”

蘇清予看着穿短裙的少女，笑道：“謝謝，你也是。”

趙簡簡抱住蘇清予的手臂，卻繼續跟徐穎撒嬌：“我餓了~”

郁楚推開趙簡簡，把蘇清予護在身側：“餓就去吃飯，我們要入場。”

徐穎也把趙簡簡拉回來，頭疼道：“讓你走之前不吃早餐，只能進去吃了。”

趙簡簡附和：“是啊是啊，只好進去吃了，那我們一起走吧。”

“別啊，你帶她去商場，路過不是有個商場，肯定有飯店。”郁楚說。

徐穎又用鼻孔看她：“那個商場至少十公裏外。”

蘇清予看看郁楚，再看看趙簡簡，她善解人意的職業病犯了，說：“我車上有兩個面包唔……”

蘇清予扯下郁楚捂着她嘴巴的手，嗔怨道：“郁楚，幹嘛？”

幹嘛？當然是不想跟面前這對兒情侶一起待一天，郁楚撇嘴，但她被訓了，只能暫時閉麥。

“簡簡你等一下，我幫你取過來。”

趙簡簡瞬間眼含熱淚：“小蘇姐姐，太謝謝你了，我好愛你。”

“你……女朋友要嗎？”

“哦，她不吃。”趙簡簡蹦過去，“小蘇姐姐，我陪你一起去取。”

郁楚恨得牙癢癢，徐穎亦是。

郁楚小聲說：“一會兒想辦法錯開走。”

徐穎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