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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人物随身記者?”沈玉傅此時真的很想問一句:你以為你是國家領導人嗎?

“怎麽,你不樂意?”藍承昌坐在桌子後冷冷的掃過去一眼。

“不是,像二少這樣的身份,只有我一個記者不是太唐突太寒碜了嗎?”沈玉傅眨眨眼,仍然是一臉的真誠。他總覺得今天的藍承昌和平時有哪裏不一樣。

“你還真是天真。”藍承昌哼笑一聲,起身向沈玉傅逼近:“從你引起我注意的第一天起,就應該做好了被我專用的準備。”

等等,這回答和上一句有半毛錢關系嗎?!沈玉傅終于明白從剛剛起藍承昌身上的違和感在哪兒了。合着這人一直在背臺詞,連話都沒怎麽聽。也不知道這出戲的導演是誰,一定要給差評!

“怎麽不說話了?是太驚訝我會……”

“這麽說二少是打算包養我了?”沈玉傅打斷他,決定趕緊殺青這場戲,否則讓藍承昌這麽說下去他真的會繃不住:“那我以後就要改叫您金主大人了。對了金主大人,為了和您走一起不給您丢人,我想買件過得去的西裝,您不會介意提供些資金的對吧?”

被劇情大反轉吓到的藍承昌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總覺得面前一直以為的小白兔突然變成了只撒着嬌賣着萌還總是不讓人摸的野貓。明明說着圓滑又讨好的話,卻隐隐之間總覺得每個字下都豎着些小刺,不紮人,就是不舒服。

最終藍承昌倒是答應了下來,只是剛把人送走就迅速掏出電話對着那頭的那個咆哮道:“這和說好的不一樣!”

“什麽不一樣?”那邊的孟丹很莫名其妙:“挑明包養關系,把人弄到身邊,哪一項你沒做到?”

“都做到了……”

“那不就行了。按計劃行事,老大我相信你!”

“……”雖然話是這麽說,可藍承昌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對于沈玉傅這種可有可無的小職員,調個職還不是分分鐘的事。連報告都不用寫,東西什麽的也不用收拾,下午就老老實實的跟在了藍承昌屁股後頭。可看着他胸口上怎麽都不脫手的單反,藍承昌總有種哪裏都不太舒服的感覺。

“這個是用來遠程拍照的,想近景或是進出重要場合我還帶了便攜式的數碼機。想要大頭照或是美顏的話其實我的手機像素也不錯,保證把金主大人您全方位無死角分分秒秒拍的美美。”沈玉傅一臉“瞧我職業素養多高多敬業快來誇我”的表情,讓藍承昌半句反對的話都說不出口。郁結之情油然而生,堵在心口不上不下難受的很,總有種自己買狗仔自己作自己的感覺。

“我先帶你去買西裝。”藍承昌決定換一個話題,誰知沈玉傅聽了後竟一臉驚訝的道:“我就是說說您還真給我買啊?其實我一直以為您是個随和待人,不以外貌視人,淡泊名利又不會嫌棄我給您丢臉的擁有高尚品德的金主呢。”

這句話放在這種語境下到底是諷刺的、諷刺的還是諷刺的?

“那現、在、呢?”藍承昌咬了咬牙。

“當然是言出必行、慷慨大方了。”沈玉傅眨了眨眼,一臉欽佩:“我們現在就去嗎?”

像藍承昌這種人的西服一般都是定制的,有常去的店也有專門的設計師。市中心偏外圍的地方,沈玉傅一下車就看見一家黑漆漆的用大理石裝飾的店面,上書龍飛鳳舞的幾個英文字母“waiting”。只能說英文單詞意思頗豐,這家店主的深意讓人深思。

沈玉傅看了一眼這家店四周各種各樣的小吃店小吃車,十分懷疑的看向藍承昌:“你确定開在一條小吃街上的西服店真的可以稱之為西服店嗎?”他剛剛還聞見煎餅果子味兒了!

“其實我也問過店主同樣的問題。”藍承昌雲淡風輕的看他一眼,顯然已經來的太多次都麻木了:“他說他這是讓白領精英們接點地氣兒,誰說只有高檔食物才能配得上西裝之類的。”

這家店的店主是對人生現實有多血海深仇痛徹心扉的領悟啊,要這麽反其道而行簡稱奇葩的報社。

“你确定不是因為他是個吃貨還吃不起高檔食物?”

“他自己很确定……”

其實這家店除了門面那麽像個“黑店”外裏面的裝潢還是挺正常的。一排排用來展覽的西服樣品,種類和顏色都挺齊全。放在桌上的不少西服雜志,以及布料樣板。店主還別出心裁的制作了一些型號迷你的小西服,擺在桌上感覺超級觸動心靈。

沈玉傅剛在心裏感嘆了一下每個男人都有一顆隐藏的喜歡換裝游戲的少女心而店主勇于把握它,那邊就走過來一個遠看是帥哥近看特別是笑起來卻異常猙獰的男人。在那森森的兩排鯊魚牙和奔放的五官下,沈玉傅覺得自己的膝蓋中了一箭。這種遠看是道風景近看是獵奇的畫風配上一顆少女心的組合真的可以嗎?

“承昌,你要是來取上次的西裝我還沒做好。”蔣遠看着突然到來的人有些奇怪:“你不是說不急嗎?”

“這次不是我,是他。”藍承昌把身後躲着的沈玉傅整個拽了出來。

“他?”蔣遠上下打量了沈玉傅幾眼,才道:“那麽抱歉了,最近手頭活兒太多,暫不接受預訂。”

等等,說好的仇富呢?沈玉傅擡頭,一臉不能理解的看着蔣遠,看得後者莫名其妙的下意識補了一句:“我說的是真的,連首富本人來了也不接。”

旁邊首富本人的兒子心情複雜的看着他們大眼瞪小眼,開口道:“不用定制的,給他找一身能穿的直接帶走。”

語閉,沈玉傅很适當的加了一句:“是啊,我很省錢的。”

明明這話說得又誠懇又乖巧,可藍承昌總覺得自己身為給錢的那一個應該解釋些什麽:“今晚有宴會,所以先臨時買一件。”

“所以以後還會再定做一件喽?”沈玉傅和蔣遠同時反問,兩雙睜得賊圓的眼睛看得藍承昌又有一種自己作自己的感覺,超不情願的嗯了一聲。

“你知道嗎,除了孟丹那個小跟班,你還是承昌第一個帶到這裏的人。”

蔣遠說這句話時,沈玉傅正在換衣服。此話一出,一個手抖襯衫沒拿住掉了下去。轉頭,一雙眼中驚濤駭浪狂風大作的看着男人:“你可別這樣說,這樣被冠以‘第一’稱號的人以後有80%的可能和他發展出一段糾纏不清可歌可泣尋死覓活的關系。請不要仗着自己是NPC就亂立別人的Flag好嗎?”

“你和他到底什麽關系?”

“我要說和他是兄弟那是為了他爸,朋友的話感覺太矯情,上下屬随便拿東西又太不要臉。你去問他的話他肯定不會告訴你。”沈玉傅一臉信誓旦旦就是這樣沒錯的忽悠表情。

“所以我是不能知道了?”蔣遠感覺自己都快被他繞糊塗了。

“看在你誠心誠意發問的份上,我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說這話時沈玉傅正低着頭一顆一顆的扣着扣子,所以蔣遠并沒有看見他臉上露出的那抹別有深意的笑容:“我和他就是傳說中的包養與被包養的關系。”

“你和他上過床了?!”蔣遠幾乎是驚呼出聲:“為了解除婚約這貨也太拼了。”

沈玉傅剛想說他思想太污,可聽到後面那一句話愣了一下。疑惑的看過來:“什麽婚約?”

“沒什麽。”蔣遠聳了聳肩,看向着裝完畢的沈玉傅。

沈玉傅前額的頭發發色有些偏黃,厚厚的一層趴在額前,第一眼看上去還有些顯眼。所以蔣遠給他挑了一件銀灰色在燈光下有些泛白的西裝,深藍斜條紋的領帶起點綴作用。他的身材不錯,不太瘦也不是很壯實。套進筆挺的西服裏寬肩窄腰很明顯,整個人都拔高了一截。但整體看上去卻莫名有種爵士配搖滾,有些地方契合有些地方卻格外不倫不類的感覺。讓蔣遠非常想挑刺卻一時苦于自己沒有學好中文的精華。而沈玉傅還一臉“求稱贊”的表情,讓他半天才憋出一句:“不錯,不過你還是不要穿給承昌看了,直接打包帶走就可以了。”

“你這也太沒職業素養了。”沈玉傅撇撇嘴:“早晚要倒閉。”

“那你想怎麽樣?”

“打折。”

“我不賣給你好不好?”

“那你去和外面那位說啊。然後首富周圍的一圈壕們就都知道你得罪了二少,接着無客光顧門廳凄涼。”沈玉傅一臉幸災樂禍最後竟然還唱起來了:“手捧着窩窩頭~菜裏~沒有……”

“好好好,我打折!”蔣遠無力地轉過身。這種不想讓他穿出去丢自己的人又不想得罪藍承昌的感覺真難受。話說藍二少果然不同凡響,連包養都是專找這種妖豔賤貨中的極品貨。還有啊明明又不是你付錢這麽省是要幹啥?

結果坐在外面的藍承昌就等到一個滿臉殘念的蔣遠,一手把包裝袋塞到他手裏一邊十分嚴肅的對他道:“您愛給多少就給多少。真的,只要別說是從我手裏買的。”

藍承昌一臉不明所以的歪了歪頭,看了一眼跟在後面的沈玉傅。對方仍是那一臉無辜的表情,看起來又乖又聽話,怎麽看也不像是會為難人的那種。可莫名就是覺得蔣遠被欺負了。話說這短短的十幾分鐘你們在換衣室到底發生了什麽啊?!

買完西裝後,藍承昌直接帶着沈玉傅在小吃街上吃了個飯。蔣遠本來也是想來蹭吃的,但是沈玉傅突然開始哼歌後他就突然一臉肅穆的邁着大步走掉了——同手同腳。藍承昌仔細聽了一下,沈玉傅哼的好像是小白菜地裏黃。

只見沈玉傅一臉虔誠的吃着碗裏的米線,看得藍承昌只想笑。最終他還真的笑着道:“你怎麽比我還像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少爺啊?”

“金主大人你根本不明白我的痛。”沈玉傅擡眼看着面前的人,表情何其委屈:“家裏的老爸明明做飯不好吃,還不讓吃這種在他嘴裏是沒營養高脂肪的垃圾食品。啊,一會兒我還要吃炸雞。”

“看來你父親很愛你。”說這話時,藍承昌的表情有些暗淡。

沈玉傅默默放下手中的筷子,開口道:“那你呢?明明那麽有錢卻好像經常來這種地方的樣子。”

“是誰都會有叛逆期。”藍承昌戳了戳自己碗裏的牛肉面,狀似無意的開口道:“高中的時候沒人管,自然會跑到這種地方來解決肚子問題。說起來我和蔣遠就是在這裏認識的。”

所以才建立了構架于小吃之上的革命友情嗎?難怪把店開在這種地方,合着是蹭吃方便。

“我看不是沒人管,而是不想一個人冷冷清清的吃飯吧。”沈玉傅小聲地嘟囔了一句。夾過男人筷子底下快被戳爛的牛肉片塞到自己嘴裏,邊嚼邊道:“吶,一道面裏最好吃的當然是肉了。有些人會一開始就吃掉他們,有些人會留到最後才吃。這碗面裏的肉就像一個人的幸福一樣,就那麽一點,早用早晚,但總會遇到的。”

藍承昌被這個比喻逗樂了,随口道:“那要是廚師忘記了放肉或是這原本就是一碗素面呢?”

“那就讓自己變成廚師,争取把這道面變成一盤肉菜。”沈玉傅露出一副被自己的聰明折服了的表情,大手一揮喊道:“師傅,來盤梅菜扣肉,不要梅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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