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藍承昌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被餓醒的,一看表下午三點。頭痛欲裂,全身上下脹的發酸,下床時差點一頭栽下去。作為一個曾經的企業高管,重點是敬業的高層,他以前沒少因為應酬出去喝酒,但宿醉的次數很少。畢竟身份擺在那兒沒幾個人敢灌他。藍承昌也不喜歡喝酒,因為喝醉後他會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這也就算了,每次喝醉後幹的那些事他偏偏還記得一清二楚。

強吻後把人拖上床,還摸了……這絕對會被當成變态的吧?!

不過仔細想想,沈玉傅肯定以為他什麽都不會記得了吧?不同于以往的暗中下絆子,那個人臉上的嫌棄簡直一清二楚。又粗魯又野蠻,被惹毛後較真幼稚的要死,像個被寵壞的孩子一樣。卻也難得不那麽破壞氣氛願意和他溫存一會兒。就好像……他們已經認識了好久了一樣。久到互相能夠放下防備和僞裝,沒有利益糾葛,放心的把內心最柔軟的一塊交給對方。

這樣想着,藍承昌不自覺的露出一個笑容,但這個笑容慢慢轉變為自嘲。如果他和沈玉傅不是在這種情況下相遇,他們應該會成為很好的朋友……吧?

“如果不是因為這些破事兒我怎麽可能會落到這步田地?!”沈玉傅激動的憤憤道:“按我的計劃現在我應該是一個暢游在八卦海洋裏幸福的狗仔才對。”

坐在沈玉傅對面的青年吐掉嘴裏的吸管,瞥了他一眼道:“從進來到現在你已經抱怨一個小時了。”

沈玉傅沒理他,繼續道:“這都是意外!原本以我的身份根本就不會和藍承昌走那麽近!我們兩個原本就應該是宴會上眼神相錯,大馬路上擦身而過的那種關系!哦對,他長得挺帥我說不定會多看幾眼,他也不會用腳走大馬路。”

“你應該這樣想,他是卓萱的未婚夫,你們遲早有一天要認識,這只不過提前了。”對面的青年開始循循善誘:“與其說是意外不如說是天意。”

“天意個鬼!”沈玉傅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哦對,你也提醒到我了。我和他還可能有一種關系,那就是情敵!不是情敵也要撕一次逼,而不是……”說到最後沈玉傅的表情堪稱羞憤。

看到此景,原本一直在面癱的青年終于露出一個感興趣的表情:“你們上床了?”

“滾!!”

看來是沒有。青年揉了揉耳朵,面上仍是一片淡定:“又不是沒遇到過這種事,對方還沒那個意思。最開始還是你覺得好玩故意湊上去的,你現在又在在意什麽?”

“我……”沈玉傅噎了一下。确實,如果不是他一開始的配合以及看戲似的推波助浪,他們之間哪會發展到這種不尴不尬的地步。冷靜下來後,他揉了揉太陽穴開口道:“算了,不說這個,我讓你查的事怎麽樣?”

聞言,青年眼神一厲。一改剛才的懶散樣,仿佛一把出了鞘開始工作的刀。一板一眼的道:“白姍姍原名白婍,小時候父母離了婚跟了母親。當年以全市第一的成績考入XXXX這所貴族學院,成績優異,年年獎學金。在大一的時候和藍承昌開始交往,兩人甚至還同居過一段時間。大三下學期藍承昌出國,她放棄了讀博的機會突然辍學。消失一年後自學播音主持進入星娛衛視。”

“這怎麽聽怎麽像是豪門背後加壓棒打鴛鴦呢?”沈玉傅摸着下巴,做思考狀:“可按藍愛鐘和卓東軍今早那态度也不像啊。”男人都接受得了怎麽會接受不了女人。

“請不要一概而論,你們根本沒有可比性好吧。”青年敲敲桌子把沈玉傅的思緒拉回啦:“卓東軍知道你是誰,藍老爺子為難你那才是想卓藍兩家決裂的好吧。聽我說完。”

“你知道巧的是什麽?幾乎是一前一後,卓女王也出國了。只不過專業不同,卓萱去了英國而藍承昌去了美國。我想,卓萱為什麽出國,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才是。”

聞言,沈玉傅表情沉重的沉默了一陣。半晌後才不樂意的嘟囔了一句:“你說這些人分手了怎麽都喜歡出國啊?有錢了不起嗎?”

“所以說藍承昌現在找到你完全就是因果循環,現世報的滋味不錯吧?”青年還不嫌事大的加了一句。

“算我認栽。”沈玉傅伸手扶額:“然後呢?你還查到些什麽?”

“我查了白姍姍的消費開支。按理說以她的職業工資并不會少,但是她仍然生活得很節儉。所以我又查了她的□□,發現她會固定的把錢打入一個賬號上。而這個賬號并不是私人賬號,源頭是一家孤兒院。”

“慈善活動?”

“我看不像。以她的日常愛好和性格來看,她更可能捐錢給研究院而不是孤兒院。”

“所以,要麽她在這幾年找人生了個孩子,要麽這個孩子……”沈玉傅皺眉,猶豫了一會兒才道:“是藍承昌的。”

“多狗血。”青年作總結。和聰明人打交道從不用他把話說太滿:“怎麽樣,還要我再查下去嗎?我還可以把那孩子找出來,順便弄到出生證明。”

“當然要查,我還要給你創造條件再做個DNA鑒定。”沈玉傅看着青年笑了起來,以誇贊的口氣道:“小黑啊,你說孟丹也去查了,怎麽就沒你這麽深呢?”他要真查到這兒,藍承昌怎麽還會有功夫理他。

雖然不知道孟丹是誰,被誇了卻是無疑的。但青年還是木着一張臉,高傲地哼了一聲,理所當然道:“別随便拿別人給我比,我可是專業的。”

“是,是,我們家小黑的能力誰都比不上。”沈玉傅頗為自豪的點了點頭:“對了,說到私生子,你再幫我查查藍愛鐘的私生子,還有藍承美和米芳雪這兩個人。”

聽到這幾個名字,青年愣了一下。眼神複雜的看向沈玉傅:“藍家的事你還都管了?”

“怎麽了?”聽這口氣好像哪裏不對一樣。

“沒,就是藍枭最近不大太平,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只是希望你少摻和。而且……”青年微微一頓,繼續道:“老板肯定也不希望你摻和進這種事裏。”

“還真是誰給錢替誰說話。”沈玉傅撐着下巴眼神有些無奈:“他一直都希望我什麽都不知道,幹淨單純,做個乖孩子。可是我啊,從很早以前就已經髒了。他肯定也是知道的。”

兩人之間因為這話陷入了一陣沉默,直到一陣電話鈴響起。

“未知號碼?”沈玉傅看了一眼接了起來:“喂,你誰?”

青年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麽,他只看見對面的沈玉傅立馬變了臉。一種類似于想打人偏要忍着又介于打哈哈和讨好的笑容出現在他臉上。

“那啥,金主大人您怎麽會有我的號碼的?孟丹給的啊——什麽?沒事,您随便打,反正我手機超長待機。我現在正在飯店呢,在飯店能幹嘛,當然買飯啊。您看您睡了一天早飯還沒吃,醒來該多餓啊,小的當然要給您買飯了。好的,好的,我馬上回去。師傅您快點诶!”

真可謂聲色并茂狗腿到極致。

然而挂掉電話,沈玉傅立馬一秒變面癱,看了眼面前剛上的菜,陰郁道:“這飯不吃了,打包。”

小黑看着這一幕直想笑。但常年面癱和高貴冷豔的設定讓他樂的不那麽明顯:“我好像記得這頓飯是你請我的吧?從開始到現在我可就喝了杯果汁。”

“我現在窮的都只能出賣色相了,你就當我請你這句話是朵浮雲好嗎?我還能替你吹吹。”

“得得,你遲早成為我老板,到時記得漲工資就行了。”小黑沖沈玉傅擺擺手,表示要滾快滾。

“那你再請未來老板喝完粥不介意吧?”沈玉傅一瞬間笑得格外燦爛。還沒等人反應過來就沖服務員叫道:“再來份皮蛋瘦肉粥,帶走!”

看着沈玉傅走遠的身影,小黑果斷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喂,幸然哥,是我。你知道咱家小祖宗開始在乎一個人是什麽樣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傳過來一個累感無愛的聲音:“他又開始管誰的閑事了?”

沈玉傅回去的時候,按了半天門鈴沒人應,就開始砸門。砸第一下第二下還沒下去時門“唰——”的一下打開了,只裹着個浴巾頭發上泡沫還沒沖幹淨的藍承昌氣呼呼地站在門口。沈玉傅眼神往下瞄了一眼男人的腹肌,吹了聲口哨道:“身材不錯。”

藍承昌無力的捂住臉:“你出門不帶鑰匙嗎?”

“這又不是我家,我怎麽可能有鑰匙。”沈玉傅回答的理所當然,側着身子從面前散着熱氣的肉體旁擠了過去。

藍承昌愣了一下,把門關住。追問道:“那要是我不在家你怎麽辦?”

“把飯喂狗然後回自己家去。”沈玉傅一邊熟練地從廚房拿出餐具擺盤一邊回答的淡定又無情。

藍承昌被這個答案噎了一下,這麽久以來他都差點忘了沈玉傅從不把這裏當“家”,甚至連借宿也不算,充其量就是一個臨時的落腳點。但還是有什麽地方不死心,又問道:“你就不會打電話找我?”難道他非要像上次一樣在門口坐那麽久嗎?

此話一出,沈玉傅的動作明顯僵了一下,奇怪的看了過來:“其實這一次金主大人你根本就不用要我的號碼。一旦婚約解除,以我們的關系就應該永不見面才是,又何必多此一舉,到時候還要删。明明一個多月都這樣過來了。”

“你……”看着沈玉傅這樣的态度,藍承昌皺緊了眉。果然經過早上的事對方已經明白他找他的真實目的了。藍承昌原本并不打算讓沈玉傅過早知道婚約的事——至少不要知道對方是卓萱,但卓東軍的出現是個意外。如此看來對方還是在意的。這麽想着,但藍承昌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沈玉傅只是間接在表達前幾次藍承昌不告而別的不滿而已。

“既然你已經明白了,我想接下來該怎麽做你也應該清楚才是。”藍承昌語氣漸冷,剛剛話語中那點波蕩的情緒也消失不見。他從不是個好人,既然他們的關系不能改變了,那不如利用得更徹底點。作為商人,都是信仰利益最大化的不是嗎?

“那請容我問一個問題。”沈玉傅擡頭看向他:“你是希望我和你在卓萱面前演戲使得她知難而退 ,還是讓我和她舊情複燃呢?”他說這話時口氣十分淡然,好像在談論一個與自己無關的劇本上的虛假故事。

在一開始,藍承昌确實是抱着這樣的打算的,所以他才選中了沈玉傅。畢竟無論是哪種可能他都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可是現在,他卻有些不想選第二個選擇了。然而還沒等他深入思考這種感情産生的原因,那邊沈玉傅便開口道:“我不會和她舊情複燃的,除此之外我無所謂,你看着辦。”

被這句話莫名安撫到了的藍承昌剛想問為什麽,便被迎面而來的毛巾砸中了腦袋。

“你知道現在幾月份嗎?洗完澡濕着杵在那裏想感冒是不是?!”

被這麽一吼,藍承昌也只能乖乖鑽進浴室裏,完全忘了他才是金主這件事。再出來時,沈玉傅剛好把再熱了一遍的菜端上來,卻只拿了一雙筷子。

“你不吃?”藍承昌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是你不能吃。”沈玉傅塞給他一把勺子,又把一碗粥往前推了推:“空腹喝酒,這碗粥喝了胃不難受再吃別的。”

藍承昌捂着微微發燙的碗愣了好久,半晌後才問道:“你怎麽知道這些的?你經常喝酒?”

“我才沒有。”沈玉傅頗為不忿的瞥了他一眼:“只不過那誰胃不好而已。”

“那誰是誰?”藍承昌感覺自己的胃被扭了一下。

“那誰是誰關你什麽事啊?你又不熟。”沈玉傅剜了他一眼:“不吃給我。”

“吃,當然吃。”藍承昌立馬端着碗喝了一口,過了一會兒沒忍住道:“那誰到底是誰啊?”

“你好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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