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當紀璎來到輕歌,按照謝霂仰發給自己的消息來到包廂門口時。推開包廂門的瞬間,勁爆的音浪聲便從包廂裏傳了出來。

一屋子熱情洋溢的青春蓬勃氣息。

紀璎不由駐足立在門口半響,瞬間有被震撼到。近一周來的低落情緒瞬間變得好受多了,嘴角不自在地上揚了些許弧度。

“各位停一下!我們的紀大明星來了!”一身朋克風打扮的謝霂仰正站在包廂中央,聞聲一擡眼,便看到戴着墨鏡的紀璎出現在了包廂門口。

“大家歡迎!”

謝霂仰一頭及腰的亞麻青大波浪肆意地披散在後背上,略顯張揚的煙熏妝配上性感的楓葉紅口紅。

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人,一個略顯痞氣的笑容浮現在了嘴角。

圍坐在沙發邊上的一衆樂隊成員們見狀,不緊不慢地轉身看向了門口。樂隊的貝斯手蘇娜随即放下了手裏的酒杯,将雙手舉過頭頂,熱烈地鼓起了掌。

“歡迎!歡迎!”

“歡迎紀姐!”樂隊其他成員們也紛紛熱情歡迎。

“謝謝。”紀璎含蓄地沖着衆人淺笑了一下。踩着高跟鞋進到了包廂裏,随便找了個沙發角落坐下。

“紀璎,喝點什麽?紅酒可以嗎?”待到紀璎一坐下,謝霂仰便跟陣風似的,立馬來到紀璎身邊,緊挨着對方坐下。

“好。”紀璎颔首,輕聲應了聲。

“嗯......那個誰?過來給紀姐倒杯酒。”謝霂仰微擡起眼皮,目光徑直落在了司桐箬的身上。

微微蹙眉,思索着這人的名字,只記得好像姓“司”。

只見,跪坐在茶幾前的司桐箬正乖巧地低垂着小腦瓜,膝蓋觸着柔軟的榻榻米。聞聲,連忙一口應下。

“來了!”

從進到包廂開始,過去的每分每秒都讓司桐箬既興奮又緊張。倒酒的手都在發抖,好在沒有将酒給打灑了。

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接觸偶像,讓司桐箬緊張到險些不能呼吸。更是不敢正眼看謝霂仰,只敢偷偷地用餘光瞄上一眼。

司桐箬聞聲,立馬挪動着膝蓋,探着身子取過茶幾上的一個空酒杯,再為高腳杯斟上了大半杯紅酒。

站起身來,司桐箬端着斟滿紅酒的高腳杯來到了倆人面前,将酒杯雙手遞到了紀璎跟前兒。

“紀小姐,您的酒。”

司桐箬依舊低垂着腦袋,不斷地在心裏暗示着自己不要緊張。

本來謝霂仰的出現已足夠讓司桐箬既激動又心驚的了。誰知,紀大明星也出現了。作為追星少女的司桐箬,在同一時間如此近距離地與兩大大牌巨星接觸,怎能叫人淡定!

“謝謝。”紀璎伸手接過女孩遞給自己的酒杯,道了聲謝,偏頭沖着謝霂仰勾唇笑了一下。

“霂仰,這好像是你喜歡的類型。”

“哦?”謝霂仰挑了挑眉,偏頭看向紀璎,詫異地反問,“我怎麽不知道,我自己喜歡什麽類型?”

“小妹妹,叫什麽名字啊?”紀璎輕輕搖晃了一下杯中紅酒,開口問道。

“我......我叫司桐箬。”司桐箬很是緊張,不像往日那般伶俐,“大家都叫我小箬。”

“怎麽總是低着腦袋呀,是怕我們嘛。”紀璎紅唇輕啓,抿了一小口杯中紅酒。

“沒!沒有!”司桐箬連忙擡起頭來,對着眼前這倆人露出一個招牌式的清純微笑。

謝霂仰也恰好将目光輕落在司桐箬的身上,如此一來,倆人便來了個四目相對。

眼前這無辜清純的賣酒女,可謂是教科書版的“初戀”臉。一雙天生的平眉濃淡相宜,連着眉尾的長度都恰到好處。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無時無刻透着一股子純情,卻又帶着些許憂郁。兩扇濃密的纖長睫羽又卷又翹。皮膚白皙細滑,滿滿的膠原蛋白。

再配上這一身藍白撞色的水手服。不單絲毫不做作,反而更顯清純氣質。

如此清純的女孩,和這紙醉金迷的地方顯得格格不入,讓人一眼難忘。

女孩的笑容就像是春日裏的一縷清風,輕拂過謝霂仰的心口,激起內心最深處的漣漪。

不過,也只是見色起意。

“看傻了吧?”紀璎白一眼身邊人,故意調侃着道,“就知道你喜歡這個類型。”

“說什麽呢。”謝霂仰尴尬地笑笑,連忙端起自個兒的酒杯,輕碰了一下紀璎手裏的高腳杯。

“人家不過一小妹妹,不好開這樣的玩笑。”

“喲,今天倒裝起正經來了。”紀璎打趣一句,再次将目光輕落在了司桐箬的身上。

“咳咳,什麽叫裝正經,我本來很正經。”謝霂仰輕咳了一聲,蹙眉瞪了一眼紀璎。

“對了,你今個兒是怎麽了?火氣怎麽這麽大,難不成是和她吵架了?”

紀璎并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謝霂仰的問題,而是拿過一旁的手提包,然後從錢夾裏掏出一摞粉紅毛爺爺,遞到了司桐箬的面前。

“小妹妹,這是給你的小費。這裏沒你什麽事兒了,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們再叫你。”

“謝謝!謝謝紀小姐!”司桐箬雙手接過客人遞給自己的小費,禮貌地道了聲謝。

司桐箬低着腦袋,轉身退出了包廂。順帶,将包廂門給關了過去。

“好了,現在沒別人了。”謝霂仰目送着賣酒女離開,待到包廂門關過去後,這才又偏頭看向了紀璎。

“你可以說了吧。”

臉上的漫不經心瞬間消散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飾的關切神态。

“我和尹恩分手了。”紀璎擡手摘掉架在鼻梁上的墨鏡,因着這幾天哭得太厲害的緣故,卧蠶看上去比以往要深一些,卻絲毫不影響美貌。

“什麽?分手?!”謝霂仰瞪大一雙丹鳳眼,濃密的睫羽随之一個輕顫,不可置信地望着紀璎。

“誰提的?”

樂隊中的其他人員們正在熱絡地劃拳喝酒,沒誰會刻意去留意倆人的講話。更何況,也聽不到。

“我提的。”紀璎微揚起下巴,将剩下的大半杯紅酒給一飲而盡。

“你瘋啦?”謝霂仰愣了愣,第一反應就是這人一定是瘋了。

“你不是愛那家夥愛得死去活來的嘛,怎麽會突然對她提分手?”

“因為........”紀璎微前傾着身子,将高腳杯重重地擱在了茶幾上,“我捂不熱一個沒心的人。”

手肘支在大腿上,一雙白皙十指插進一頭烏黑稠密的發絲裏。無力地垂下腦袋,眼神空洞地盯着腳下的榻榻米。

紀璎曾經也是一個沒心沒肺的人,不愛任何人只愛自己,活得既潇灑又自在,一心撲在自己的演繹事業上。

與尹恩交往的第一年,紀璎便憑借着與著名大導演姜徹合作的一部文藝片,一舉拿下了金馬最佳女演員的桂冠。自此,奠定了自己在娛樂圈的地位。

可尹恩是自己的初戀,都說初戀難忘。果真,是應了這句至理名言了。

不為情所困的人,才是這個世上活得最灑脫的人,可偏偏人人都逃不過一個看似簡單的“情”字。

一旁的謝霂仰頓時變得有些手足無措,第一次看到一向性格開朗的紀璎這麽難過。

謝霂仰不知要如何去安慰別人,伸出去的一雙手僵在了半空中。指尖蜷曲了一下,又伸展開來。

謝霂仰輕咬了一下唇瓣,故作很自然地将紀璎給攬進了自個兒懷裏。

“...........”紀璎身子一歪,整個上半身倒在了謝霂仰的懷裏。不明所以地擡頭,淚眼婆娑地望着眼前人。

“你還有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謝霂仰連自己都被震驚到了。頓了頓,又欲蓋彌彰地補充上一句。

“還有我這個朋友。”

“嗯。”紀璎用鼻音應了聲,哽咽地說不出話。

“想聽我唱歌嗎?”

紀璎用力點了點頭,未作聲。

“給你唱首歌吧,唱你最喜歡的《空想》怎麽樣?”

紀璎輕點了點下巴,随之緩緩坐起身來,離開了謝霂仰的懷抱。

謝霂仰起身,将身上的黑色外套給脫了下來,随手扔在了沙發上。轉身徑直朝着支架話筒邊的點歌機走去。

立在點歌機前,謝霂仰一雙修長指尖輕觸着屏幕,熟練地點了一首自己的歌——《空想》。

謝霂仰是當今樂壇年輕一代的歌星中最紅的那一位,可謂金曲獎拿獎拿到手軟。和紀璎同屬一個娛樂公司,都是星藝旗下的當紅藝人。

謝霂仰又是難得的創作型歌手,玩搖滾樂出身。專輯一半以上的歌都是自己譜曲,自己填詞。

獨特震撼的曲風給人耳目一新的視聽沖擊。再加上長了一張高顏值的漂亮臉蛋,一米七的淨身高,不費吹灰之力便捕獲了衆少男少女們的芳心。

因謝霂仰氣場太a,無論是女歌迷還是男歌迷們,大家私底下都争着搶着叫謝霂仰“老公”,大喊着要給謝霂仰生猴子。

剛才大家夥一個勁兒地起哄讓謝霂仰唱歌,這人都不為所動,推口直言說不想唱。這會兒又自己主動站到了話筒前,不由引得大家紛紛放下手裏的酒杯和篩盅,将目光鎖定在了謝霂仰的身上。

頭頂的昏暗燈光籠罩在謝霂仰的四周,在周身錯落下一束束暧昧的光暈。高挺的鼻梁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連着睫羽也被鍍上了一層光暈。

一襲黑色吊帶連衣裙,裙擺剛好及小腿跟,露出右腳腳脖子上那個空五星紋身。一頭亞麻青長發披散在雙肩兩側,發間有淡淡暗光溢動。

前奏有些長,謝霂仰調整了一下坐姿,翹着二郎腿坐在高腳凳上。低垂着腦袋,腳尖随着節奏有規律地輕點着。

只一秒,便進入到了歌曲的意境裏。待到前奏結束後,謝霂仰緩緩開了口。頃刻間,那特有的幹淨空靈嗓音穿透話筒擴音開來,又夾帶着一絲獨有的性感低沉。

“下雨的天空,我一個人獨坐在窗前,又是一個想你的夜晚。”

“我捧着手機從天明等到天暗,睡前仍不忘看一眼你的相片。”

“你說該散就散,彼此難續前緣,卻吝啬說一句晚安。”

“思緒淪為空想,空想你對我的好。虛度了的青春,最後由無數空酒瓶買單。”

“現實淪為空想,空想泛黃舊照片。虛度了的青春,最後剩下一堆肆意空想。”

別看謝霂仰平時一副輕浮二世祖的模樣,唱起歌來的樣子認真且沉醉,全身心沉醉于音樂之中,瞬間宛若情聖附身。這就是謝霂仰這人獨特的魅力所在。

紀璎安靜的坐在角落,目光一直輕落在謝霂仰的身上。眼眶又一次泛了紅,顆顆晶瑩眼淚奪眶而出,悄然順着眼尾滑落。

這些天,紀璎就如同歌裏唱到的那樣,獨自一人坐在窗前發呆。從天明等到天暗,也不知在等什麽。

整宿整宿的失眠,只有借助着安眠藥入睡,卻總在噩夢中驚醒。分明是大冬天,可每次醒來,冷汗卻已浸濕了衣領。

一頭黑色長發散亂開來,宛若濃密的海藻肆意生長。汗水也跟着将發絲打濕了少許,粘在了鬓邊。

再然後,紀璎就睡不着了。呆呆地坐在床頭,睜眼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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