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離家出走
第二天。
東方剛挑起了一線白,林岑就已經在鬧鐘鈴聲中睡衣惺忪地坐了起來。
她揉了揉眼睛,一眼望到了放在床邊的行李箱,立刻精神了不少。
她昨晚忙到很晚,終于将淩明遠全都倒出來的行李又裝了回去。她這回一定要讓淩明遠下不來臺,離家出走無疑使最好的選擇,她昨天也只是答應了淩明遠自己會考慮考慮,至于考慮的結果......這招也是和他學的。
長發一搖,林岑起身,随手将頭發束了起來,蹑手蹑腳地洗漱完畢,換好了外出的衣服。
因為行李箱的輪子在推拉時會發出聲響,所以她只能費勁地将箱子拉離地面,往樓梯處走着。
客廳裏一片寂靜,各人的房門都關着,估計都還沉浸在酣夢中。現在才五點多,按照習慣,只有門口的保安和保镖會醒着。
林岑将箱子成功擡下了樓,松了口氣,歇了歇。
而此時的大門外,一個修長的身影正靠在雕花欄杆旁,精致的五官不波不瀾,一身與平時完全相反的運動裝,顯得休閑随意。
助理有些摸不着頭腦了,不知道太子爺心血來潮,一大早地說要去晨練,但是出了門便沒見他再動過步子,只靠在門邊思考人生,還讓人把門口的保安都打發走了,眼神淨看着別墅,連晨練小道都沒有瞟過,嘴角還帶着怪異的笑容......這叫怎麽回事啊?太子爺是神仙,不用睡眠,他們可以不一樣啊,一天的工作量這麽大,還得陪着做這些怪異的事情......
不過這笑容,他倒是只看見太子爺對着一個人用過。
“水。”淩明遠靠着門,頭也不回道。
助理一驚,從沉思中拉回了自己的思緒,立刻将水遞了過去。
“毛巾。”他道。
毛巾也遞了上來。
助理終于忍不住了,問道:“那個......淩先生,晨練的道在那邊。”他伸手指了指一條小路。
淩明遠點了點頭,眼神依然望着淩家別墅的方向。
他做晚聽見密室裏悉悉索索和腳步聲響了很久,還有輪子滑動的聲音。以那個女人的性格,吃這麽大的虧還受了傷,一定氣不過,昨晚聽見的聲音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她在收拾行李。
淩明遠唇角一彎。
助理閉了嘴,不敢再多問了。
別墅內。
林岑休息夠了,将襯衫袖子紮了起來,繼續擡着自己的行李箱出了門。不禁在心裏怪自己,生活用品帶了太多,離家出走就應該走得潇灑一點啊,現在得擡着這麽重的大箱子出門,離門口還有一段距離呢......
好不容易擡出了門,她四處看看,保安都不在,有些奇怪,但還是将行李箱拎了出去,關上大門。
“早。”低沉渾厚的聲音,帶着晨露和笑意,踏着微風送到了林岑的耳邊。
林岑被吓了一跳,短促地叫了一聲,一擡頭,差點沒認出淩明遠來。
一身運動裝倒顯得他更像個明朗的鄰家少年,袖長筆直的腿套在灰色的運動套裝裏就連她也不禁嫉妒幾分。淩明遠唇角輕勾,深邃的目光在林岑的身上打量一番,似乎很是愉悅。
她搖了搖頭,告訴自己不能被淩明遠的外表迷惑了,他就是披着羊皮的狼,看着能和美好、通話、精致逼人之類的形容詞融合在一起,其實真實的性格連外貌氣質的邊都搭不上。
“你......”林岑開口。
“晨練,”淩明遠晃了晃自己手上的水和毛巾,一轉話題,“你?”林岑扯了扯嘴角,扯出了一個不算心甘情願的笑容,道:“我?我去出差。”面不改色地撒着謊,心想自己今年是不是犯了太歲,本想偷偷溜走,卻正面撞見她此刻最不想見的人。
“哦,”淩明遠漫不經心地看了她的箱子一眼道:“走好。”
林岑笑容一冷,開口道:“你要我走?”鬼都知道她不是出差,她撒謊一定會被淩明遠知道,而在知道的情況下,淩明遠這個王八蛋居然還趕她走。
“我日日夜夜翹首以盼,”淩明遠點着頭微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林岑怒了——淩明遠是準備和她離婚了嗎?不對,她人都不在這裏怎麽離,再怎麽樣也需要她的簽字,淩明遠不可能在她不在的情況下離婚。不管了,要玩什麽把戲使什麽手段都讓他一個人慢慢玩好了,她今天是走定了!
“那好,我走了,拜拜。”林岑也笑了起來,拖着行李箱往道上走去。
淩明遠在她身後笑了笑,沒有出聲。
林岑攔了輛的士直奔機場,在心裏默默地算了一下自己身上帶的錢,足夠她出國旅游一趟了。最近發生這麽多事,也可以讓她好好休息一下。
她在車上閉目養神,很快到達了機場,因為時間關系,路上沒有堵車。
下了車,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是一串陌生號碼。
林岑将行李箱拉到一邊,接了起來。
“林小姐你好,我是淩少的司機。”對方的第一句話就讓林岑傻眼了。
太子爺的司機?
“恩......請問?”她道。
“你沒有帶護照,如果需要的話,現在過來紅灣取一下。”
林岑的手指突然攥緊了手機。
這肯定不會是一個司機的意思。她的護照帶沒帶,放在哪裏,只有一個人能知道,也只有一個人能拿到......她确實粗心大意了些,出門居然忘了帶護照。
但是更讓她震驚的事情是——淩明遠那樣的人居然會有她的電話。
怎麽想怎麽怪異。以淩明遠的性格,會好心提醒她去拿護照?她去了之後該不會看見淩明遠拿着剪刀把護照剪成長城狀吧......
“哦......我這就過來。”林岑道。
“請快一點。”司機接了一句。
林岑嘴角一抽——淩明遠估計想讓司機裝作好心給她打電話,但這催人的口氣一聽就知道是來自淩明遠,版權有保證啊。聽到這一句之後,林岑才确定下來,授意司機打電話的,确實是淩明遠。
但是這家夥打的什麽算盤,她還是沒能夠知道。
過來時車子并不堵,但從機場到紅灣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車程,路上堵了七八次,一個小時之後車子還停留在市中心挪動着。
林岑不停地看表催促司機,司機也很無奈。
而另一邊——
車內坐着的兩人氣氛十分輕松,但是空氣中不斷響起的只有一個人的話語聲。
“哎呀你說她不會耍你吧,這天這麽熱,我們都已經等了一個小時了。你也奇怪了,等這麽久也沒見你發火,你今天吃了降火藥出門的?”
淩明遠不語,沉默地聽着同樣坐在車後座的男人說着。
司機憋笑憋得十分痛苦——這一個小時裏,淩少從一開始還會應答幾句,到最後只有這個男人一個人不停開口,應該已經很煩躁了。
果然下一秒,淩明遠皺着眉頭道:“南卓,閉嘴。”
“什麽?做不到啊,現在閉嘴豈不是更熱了?我們兩個大男人坐在一起沉默地眉來眼去,你不嫌慎得慌?”
淩明遠閉了閉眼,靠向了車後座不再多說,他倒是後悔帶上南卓去S市談項目,他最有用的是這張嘴,最讨厭的也是這張嘴,根本就不需要別人接話,一個人可以完成一場單口相聲。
又過了半個小時,林岑已經快接近紅灣了。
她開始懷疑太子爺将地點安排在這麽遠的地方是不是故意的了......她所處的地方是北站機場,紅灣剛好就在南站機場的旁邊,這男人就是故意找了個完全相反的方向折磨她吧?
天氣太熱,坐在車內她已經有些微汗了。
“師傅麻煩快點。”林岑道。
“已經很快了,”司機無奈道:“小姐有急事嗎?一路上催了十多次了......”
林岑這才猛地意識到,該死,她為什麽這麽急?淩明遠吩咐司機給她打了個電話,她就屁颠屁颠地從北跑到了南?而剛才一路上,她竟然都在想着不要讓淩明遠這家夥等太久?完了完了,又被他的美色給迷惑了......
“我不急,”林岑突然道:“慢慢開。”
司機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心想着流年不利,自己不會攤上什麽精神病院跑出來的患者了吧?剛才急得像火燒了房子,這回又不急了?
兩個小時過去了。
淩明遠的表情已經不太好看了。他有想到堵車的問題,但是堵車能堵這麽久?這個女人不會不來了,幹脆不要護照,在國內玩了吧?
“哎,你看那邊,是不是?”南卓突然道,指着前方一輛出租車裏,擰着眉頭下車的女人。
淩明遠眯着眼睛看了一下,表情松動。
确實是林岑,看那皺眉的表情,一定被熱得抓狂。
淩明遠突然心情愉悅了起來。
“長得還不錯嘛,”南卓回頭看了淩明遠一眼,拿起後座的護照,将手探出了車窗喊道:“這邊!”
林岑回頭,一眼就看見了自己的護照在陽光下晃動着,拿着護照的人一臉笑容,五官帥氣。
不是淩明遠?
她狐疑地走了過去。
男人開口了:“你果然成為了太子爺妻子的終結者,他現在正在考慮和女人離婚之後,嘗嘗男人的感覺。”
林岑腳步一頓,看見了車內的淩明遠,腦子空白了一下——什麽?她應該沒聽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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