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姝妃在相國寺被人擄走之後,就此音訊全無。
永嘉帝得知姝妃逃走的消息,頓時龍顏大怒。
紫宸殿上,一把将桌案上的奏折掀翻,噼裏啪啦散落了一地。
皇帝喘着粗氣,面紅耳赤的立在大堂上,指着下頭衆人怒斥,“兩千随行兵馬,看不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朕拿爾等何用?”
畢竟也是征戰南北建立一朝江山的狠人,永嘉帝發怒時候,周身威壓形成一股無形氣流,下頭跪着的一衆人等不寒而栗,無人膽敢應聲。
永嘉帝深吸一口氣,遏制一腔怒火,勒令道:“給朕找,立馬去找,就算是翻個底朝天也要将她給朕找回來!”
太子沒有跟着去相國寺,此刻不痛不癢的立在一旁,說風涼話道:“父皇,兒臣以為,姝妃要從守衛森嚴的相國寺被人劫持,必定是有內鬼裏應外合,兒臣聽聞,當時樂平郡主是見過姝妃的最後一人,想必此事與她脫不了幹系!”
寧王立即出聲解釋,“父皇,樂平郡主并不知情,她也是被人利用了,皇祖母已經審問清楚,還望父皇明察。”
稍微有腦子的想一想,便知道那個一無是處的小姑娘,哪有能耐從這麽多人眼皮子底下救走姝妃?她跟姝妃幾乎沒有任何交集,與前朝更無關聯,所以永嘉帝也沒起什麽疑心。
不過太子這番話,所說倒是有幾分道理,相國寺裏肯定是有人裏應外合,才把姝妃救走的,必須把這件事徹查清楚。
永嘉帝心知肚明,救走姝妃的人肯定是前朝餘孽,他們又卷土重來了。
或許救走姝妃,只是一個明目張膽的宣戰。
宮裏自然不會将此事洩露出去,對外只是宣稱姝妃突發惡疾,被送去某處休養治病,并且叮囑所有知情人,不許将姝妃失蹤的事情外傳,還特意派了人到昌樂侯府,再三叮囑謝雲窈,不得将相國寺所見所聞說出去。
昌樂侯府,雲錦苑。
透過敞開的小軒窗,隐約可見少女閨房之內,帷幔珠簾,香軟舒适,纏枝牡丹翠葉香爐之中點着千步香,縷縷青煙隐約缭繞之間。
嬌美少女正無精打采的模樣,雙手捧着白皙細嫩的臉蛋,坐在書案前,看着窗外院子裏的一樹雪白梨花愣愣出神。
春風拂過,純白無瑕的梨花花瓣随風飄零,一時仿佛冬日漫天紛飛的落雪一般。
謝雲窈長嘆了一口氣,自相國寺回來之後,回想起那日事情始末,她便覺得一肚子都是火。
一個是氣自己讓人利用了還渾然不覺,到頭來人家也沒有把她的東西歸還,另一個是氣容二哥哥明明答應會幫她,結果從始至終都沒見到人影,根本就沒把她的事放在心上。
唯一慶幸的,恐怕只有姝妃順利逃出了相國寺。
只希望,她這回真的能逃出生天,別再像前世一樣,最後慘死在宮裏。
不過謝雲窈又該開始頭疼了,沒了淑妃,今後該去哪裏找宿離才好?早知道她就應該抛下顧忌,直接問問姝妃認不認識宿離的。
只可惜現在為時已晚。
謝雲窈坐在那裏發呆感慨時候。
秋月突然小碎步跑進屋,面帶欣喜微笑,還上氣不接下氣的,便湊上前來禀報道:“姑娘,容二公子到府上來了!”
聽說容二哥哥到府上來,謝雲窈登時眸光明亮,心下大喜,不過笑容還沒流露出來,轉瞬又憋了回去,神色漸漸暗淡下去。
她冷哼一聲,鼓着腮幫子,別開臉道:“與我何幹!”
秋月臉上笑容漸漸凝固了。
先前秋月猜測,她家姑娘的心上人肯定是容二公子,所以瞧見容二公子今日突然來府上造訪,一口氣沒歇,立即跑過來禀報。
誰知聽說容二公子來府上的消息,謝雲窈反應異于往常的冷淡,好似漠不關心,甚至有點像是在怄氣?
秋月試探詢問,“姑娘不過去瞧瞧麽?”
謝雲窈翻了個白眼,“有什麽好瞧的。”
既然容二哥哥這麽厭煩她,她才不想再去熱臉貼冷屁股!
更何況,那天相國寺分別時候,她都已經放下狠話,說過今後再也不會去找他了,若是這麽快就食言,那豈不是太丢臉了?
謝雲窈得知容二哥哥就在府上之後,表面上風平浪靜,心裏卻總覺得躁動不安,坐在椅子上都覺得如坐針氈,總惦記着外頭的光景,連院子裏的梨花也沒心思再欣賞。
她心下琢磨着,容二哥哥與昌樂侯府向來來往也不多,沒什麽大宴不會過來造訪,今日突然來侯府作甚?難不成,是來找她的?
一想到容二哥哥很可能是來找她的,謝雲窈更加坐不住了,來屋裏來回踱步不停。
再加之,秋月還特意探聽了容堇的動向,過一會兒就回來禀報,“姑娘,容二公子到世子書房去了。”
“容二公子跟着世子到練武房去了。”
“……”
“容二公子跟世子就在蓮臺水榭下棋,姑娘當真不去看看麽?”
謝雲窈本來已經很是心下焦躁,偏偏秋月還屢屢前來報信。
她臉色越發難看,都懷疑秋月這丫頭,是不是已經猜出來她喜歡容二哥哥了?
前世也是秋月最先知道的,還曾鼓勵過她表白心意,還說容二哥哥說不定沒那麽讨厭她呢,只可惜,在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準備好了要送給容二哥哥的荷包,卻只聽聞了容二哥哥的噩耗。
回想起前世的痛失所愛,抱憾終身。
謝雲窈想了想,終究還是忍了下來,“更衣。”
秋月大喜,目光明亮,趕忙詢問,“姑娘要去找容二公子麽?”
謝雲窈不屑道:“誰說要去找他了,我去找二姐姐玩!”
“……”
昌樂侯府的蓮臺水榭建在蓮花池旁,池水清澈見底,水面上冒出一片片翠綠蓮葉,随風左右搖晃。
水榭之內,容堇與昌樂侯世子謝青川正相對而坐,一面說話,一面對弈。
謝青川去年跟随寧王出征,在遼東之時早就結識了容堇,也見識過他在戰場上殺伐果斷的天分,有着超越年紀那雷霆萬鈞的氣勢,無數次讓謝青川都想暗暗與他較勁,卻又有些自愧不如。
雖說認識已久,不過容堇這個人一向目中無人,獨來獨往,朋友也寥寥可數。
謝青川和他并不熟絡,今日為什麽要把他請到府上來,連謝青川也有點沒想明白。
當時謝青川與容堇閑聊了兩句,客套的說,改日請容二公子到府上喝酒。
誰知容堇回答,擇日不如撞日。
然後就有了現在謝青川和容堇對坐下棋的畫面,雖然謝青川都沒什麽閑心應付他,可既然都請到府上來了,又只能硬着頭皮接待。
容堇也是如此,表面上在與謝青川下棋,心思卻是早就飛到了九霄雲外,目光總時不時往外頭瞄去,似乎在尋找着什麽。
只可惜,他絞盡腦汁,在昌樂侯府逗留了足足一日,卻始終不見那抹少女身影。
一直到夕陽西下,天色漸漸暗淡下來,吃飽喝足之後,容堇實在沒有借口再留下。
離開昌樂侯府的路上,才見抄手游廊對面,一抹窈窕婀娜的少女身影,正邁着分花拂柳的步子,迎面朝着他走來。
小姑娘今日精心打扮,從頭到腳每一處都嬌美到了骨子裏,身上穿着件蜜合色雲霧桃花裙,頭上绾着垂挂髻,發間點翠步搖,那冰肌玉骨,花顏月貌,一雙美眸秋波流轉,仿佛水中望月,霧裏看花,讓人心底忍不住泛起一絲漣漪,好似一不小心就會淪陷進去。
容堇總算與她碰面,一瞬間步子都輕盈了許多,眸光微閃,唇角不自覺勾起弧度,已經準備好了解釋的說辭。
誰知,謝雲窈體态翩跹的走到容堇面前,翻了個白眼,明擺着沒給他什麽好臉色看,沒好氣的“哼”了一聲,一句話也沒說,繞開他,就這麽頭也不回的走了。
容堇瞬間表情僵硬下來,愣愣杵在原地,只覺得腦後一陣涼風吹過,場面一度陷入尴尬。
好半晌,他才轉過身,謝雲窈卻早就已經走遠,身影漸漸消失在長廊盡頭。
容堇吃癟,臉色愈發難看,一時頭疼欲裂。
他今日來昌樂侯府,自然是想來解釋一下相國寺的事情。
誰知等了足足一天,好不容易見到人,話都還沒說,小姑娘火氣那麽大,甩了個臉色就走了。
最終,容堇灰頭土臉的離開昌樂侯府,出門騎馬,打道回府。
回去之後,想到今日匆匆碰面的場景,容堇還一直眉頭緊鎖。
到了夜裏,也是在床上翻來覆去,輾轉反側。
以往小姑娘見到他,都是熱情滿面的喚他“容二哥哥”,可今日見面只有一個“哼”,生氣二字寫在臉上,前後落差太大,總覺得好像心口有什麽東西堵着。
作者有話要說: 精分小劇場
宿離:嗐,你不行,讓我來。
容二:不,我覺得我還可以搶救一下。
前面的內容整理修改了一下,大體內容不變,看過的小可愛也不影響看後文,唯一就是,删掉了窈窈撞壞了二哥哥的貢品這個情節,
今天發紅包,作為昨天請假的補償(與正文或者作話有關的評論都會發)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柒染、碗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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