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白凡知道林汶的事兒的時候,都已經五天過去了。
他跟的劇組拍戲的地方在大西北,是真的荒沙大漠,手機信號就一格,別說上網了,打電話都麻煩。每天出門黃沙洗臉,他天天裹得嚴嚴實實看徐以青在大漠黃沙裏拍戲,這麽過了大半個月的,白凡覺得再下去自己得心如止水,回去出家了。
同劇組有個演男三的男孩,比林汶還小兩歲,拍戲的間隙喜歡找白凡聊天。白凡在這方面本來也不遲鈍,但他實在也是對未成年沒興趣。這天那男孩跟沒骨頭似得挨着白凡坐,扒拉着手機屏幕,還在變聲的嗓子發出一些膩味的聲音:“白凡哥,你看這球鞋,限量版的,好不好看?”
白凡從椅子上站起來,去拿旁邊的茶杯,索性就靠在了桌邊不和他挨着坐:“我看不懂球鞋。”
“可貴了。”男孩說。
白凡也無聊,邊垂着眼喝水邊随口問:“貴是有多貴。”
“上萬了,全球限量十雙!”男孩有些欲言又止,看了一眼白凡,“我……”
“拍兩部戲你就買得起了,加油。”白凡把水杯一放,看也沒看他,徑直走向了拍攝現場。
下午白凡實在頂不住,喉嚨口幹得和灌了三斤沙,聲音都快有磨砂質感了。自己在小旅店裏休息,休息時候也睡不着,他跟着車去了鎮上。
到了鎮上手機才有了信號,白凡到處找地方想買煙,結果手機裏亂七八糟的推送紛紛進來。
那時,他才看見了林汶的事情。
五天前雜志上市,之後林汶的新歌上線,網上的人都把他從裏到外罵了個透透的。
白凡找了個地方坐下來,邊叼着剛買的煙,邊閑似得開始了解前因後果。看完之後,他也很難說出什麽滋味兒。雜志的事情本來是他想見見林汶刻意安排的,沒想到陰錯陽差的因為林汶之後的一句話被黑得那麽慘……真的要追根溯源的,他有一大半的責任。
你永遠不知道現代網友炸的點在哪兒……也永遠不知道有多少只看片面之詞的跟風黑……雖然身在娛樂圈裏的白凡早就習慣了,但林汶,他心裏沒底。
白凡想了想,想給林汶打個電話,但他忽然不知道怎麽說後面的話。
這電話拿起放下幾次,白凡最後放棄了。他打了個電話給汪均,問了問公司這幾天的運作情況,末了才道:“林汶這幾天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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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均似乎不太關心,只說不太清楚。
白凡叼着煙,忽然一陣沒來由的煩躁,他邊打了兩下打火機沒點着火,索性把煙從嘴裏拿了出來:“你去給我弄兩雙X牌最近發售的限量版球鞋,全球只有十雙那種。”
“好的。”汪均應道,也不會問為什麽。
白凡晚些時候又接到了汪均的電話。
“少爺。”汪均說,“打擾您五分鐘。”
“快說。”白凡說。
“林先生這幾天的幾個行程被取消了,不知道是自己主動的還是對方要求的。”
“對方要求的。”白凡斬釘截鐵道,“他可不像會主動的人。”
汪均說:“他最近也沒有再繼續別的行程了。”
“我知道了。”白凡說完,躊躇了一下,“……你……你可以有空盯着他點,我過幾天就回來。”
“好的。”汪均說,“球鞋我已經訂好了。不過……比起球鞋,我相信他更想見見少爺您。”
白凡心裏存着的那些煩躁好像找到了個豁然開朗的出口,他張了張嘴,最後“嗯”了一聲。
然而此刻,遠在上海的林汶正戴着口罩和墨鏡打了個噴嚏,穿過人行橫道線去打車。
這幾天兵荒馬亂的,何詩明要全力保住剩下的其他代言和商演,一直在四處奔走。林汶表面上看着絲毫不在意的樣子,硬是把自己憋出了病來。
第一天淋巴腫了,他和從前一樣決定忍忍過去,到了今天連着牙一起疼,他看着鏡子中自己左右過于明顯的大小臉,知道不去看不可能了。
從醫院回來開了一堆消炎藥,林汶壓着口罩和帽子,進醫院時候還沒下雨,出來時候倒是開始下得挺大。
林汶手擋了擋頭,在雨裏攔車。無奈一直攔不着,他只能不停地往前走,感覺自己都快要走到這條街的盡頭都還沒打到車。
雨夜的上海依然熱鬧,市區裏燈火通明,霓虹彩燈都蒙着一層薄霧一般朦胧,街上都是匆匆的回家行人。好巧不巧,林汶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一處大廈,他之前接的幫人頂上的衛生巾的廣告,他依稀記得就在那個位置展示,當時品牌方還給他傳了彩信,那是他這輩子第一張挂在鬧市區的巨幅海報。林汶曾經還想,哪天有機會來自己跟自己合個影。
他不知當時出于什麽心态,慢慢走了過去。樓底下都是打着傘走得行色匆匆的路人,但他總覺得,每個人走過去的時候都會在那邊或多或少怪異地停留一下,有些人還會笑着走開。
林汶:“?”
走近了,他的表情凝固在口罩後面,眼前是自己那張一整面牆咧嘴笑的照片,和異常刺目的一抹紅色。紅色的油漆流淌下來,已經幹涸。
整個畫面,特別像某種現代派的裝置藝術,詭異又諷刺。
林汶的雙眼慢慢睜大,定定看着那畫面,胃裏驟然間開始翻江倒海地惡心。
周圍的人打着傘,誰也不會注意到他,有的匆匆看上一眼,有的笑上一通,過了會,有幾個小姑娘過來用紙在擦,但油漆不溶于水,怎麽樣擦都無濟于事,她們又喊來了保潔阿姨,保潔阿姨似乎也在說什麽。之後,他看見那個小姑娘站在牆前痛哭。
另一個小姑娘幫着保潔阿姨,兩個人帶着手套,在用別的液體擦着,擦着擦着,另外幾個小姑娘也跟着哭。
林汶靠着不遠處的樹看了一會,翻身躲到了樹後,把帽檐壓低蹲了下來,本來只是覺得這行為惡心,但看見那些似乎是自己粉絲的人在邊擦邊哭,林汶也跟着莫名難受,他捂着口罩邊幹嘔邊咳嗽,眼淚都流到了口罩後面,又鹹又苦地混入嘴裏。
比起別人不喜歡自己,他更害怕那些喜歡自己的人,跟着自己受苦。
……
星閣投資的年度大戲《伏虎傳》裏徐以青的戲殺青了。
整個團隊從西北回來,下了飛機,一群人大呼小叫地道活過來真好。
白凡剛開手機就電話不斷,邊被人引着上了保姆車坐下,等車上了路,白凡才放下手機呼了口氣。
“你給我争點氣。”白凡邊雙手回消息邊和身邊的徐以青道,“三天後正式進入上部電影的宣傳期了,我今年能不能完成我湖邊搭個豪宅的願望就看你了。”
徐以青仰頭笑笑,拍拍他肩膀:“那我是得争點氣。”
“下個月電影節之後,希望我能稱呼您為‘徐影帝’。”白凡勾嘴笑笑,手機上忽然來了個陌生電話。
“喂。”白凡接起來。
“白凡哥,是我。”
白凡眯着眼,想起來是那個未成年:“啊,怎麽了?”
“白凡哥你居然記得我。”對方聲音還是有點啞,“就是,就是我想問問你,這幾天晚上有沒有空……”
“沒有。”白凡冷冷道,“小孩就晚上好好睡覺,沒什麽別的事兒,我就挂了。”
“等,白……”
他說完直接摁斷了電話,擡手捏了捏眉心。
“喲。”徐以青在旁邊頭也不擡,“是不是戲裏演我弟那個?”
“你怎麽知道。”白凡說。
“不像你啊,最近怎麽那麽心如止水的。”徐以青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白凡撇撇嘴:“未成年不碰,做人原則問題。”
“是麽。”徐以青說,“怕不是為了‘塞壬’吧。”
白凡手警告似得指指他:“下午你回家美美地補覺,我還有三個關于你形象宣傳的會要開,你能不能對我感恩戴德一些?”
徐以青對他做了個抱歉的手勢,又笑着窩回了座位上。
塞壬。
白凡看了眼手機。
他的塞壬上一次聯系他還是大半個月之前,照理由來說,這種曾經在他的世界裏已經是可以劃分到前任炮友的範疇內,白凡卻也不知道出于什麽心态,還有些惦記他的消息。
尤其是當他得知林汶這一個月來很是不好過。
送了徐以青回家,白凡還要繼續回公司工作。上海的梅雨季節一直持續不停下着雨,汪均拿着一把大黑傘站在停車場等他下車,邊把傘舉過他頭頂,邊微微颔首:“少爺,回來了。”
白凡走路大步又□□,一腳一個水坑也不自覺,走進公司褲腳就濕了大片。他邊走邊道:“我不在時候公司怎麽樣?”
汪均搖搖頭笑了笑。
白凡哼了一聲,星閣大公子外出帶人拍戲一個月,白振時也不管事,公司上下的人各個都放飛自我。白凡大概也猜到了情況,從電梯裏大步走出來到了前臺,前臺小妹看見他就慌忙站起來和他打招呼,白凡直接道:“給我把會議室投影儀插上,咖啡不加奶加兩包糖送來,還有,把這一個月的考勤表拉出來,我看看誰在我不在的時候遲到早退。”
“好的白少。”前臺小妹應了一聲,看見自家總裁走遠,邊捂着額頭邊嘆氣,邊把這個駭人的消息發進了公司小群。
汪均把他送到門口,為他開了門,白凡進了門又退出來,轉頭看汪均:“對了,之前讓你買的球鞋呢。”
“昨天剛送來,在您的辦公室。”汪均說。
白凡滿意點點頭,又覺得汪均神色不對:“怎麽了,有話直說。”
“沒什麽重要的事情,本來想等您開完會再說的。”汪均說。
“現在就說。”白凡靠到後面的玻璃門上。
“……是關于林先生的。”汪均說,“前幾天他經紀人一直在外聯系品牌方保住他剩下的代言,這幾天他的經紀人已經不再去了。”
白凡微微揚起一邊眉毛:“這算什麽,自暴自棄?”
“不太清楚。”汪均說,“他現在網上的負/面內容過多,很多之前觀望的人都已經望而卻步了。”
“正常。”白凡從玻璃門上直起身子,皺着眉,“那……他人呢。”
汪均搖搖頭。
“白總,開會啊。”迎面走來一堆人,手中拿着筆記本電腦,白凡和他們打了個招呼,拍拍汪均,“我先開會。”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該見面了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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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文第一章 的時候就寫了,還是比較慢熱的。大綱我也改動了不少,去掉了很多渣死人的部分。
本身主角是有很多缺陷的,一個看似情場老手其實根本不懂愛人,一個剛成年還未經世事,主旨還是寫兩個人學會愛的過程。所以不想有那麽多為了虐而虐,但至少在前期需要把林汶這塊海綿擠壓到底,之後才會反彈得力度更大更猛一些。
媽媽是愛你的林汶! 強顏歡笑.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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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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