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白凡醒了一會,擡手看了眼表。開場五分鐘了林汶還沒進來。

他這幾天一直在忙行程,本來這周已經推了所有行程來北京和林汶看這場話劇,本意也是讓自己放松一下。結果非但沒有,他還在臨走前被推了一堆的事。連來看話劇前還要順道把自己旗下的一位女藝人接到拍攝地點,甚至昨晚因為越洋視頻商議宣發的事情顧及對方時差一整夜沒睡。

弟弟的事,星閣的事,各種各樣的忙碌讓他焦頭爛額。

赴林汶這個約,想休息是真,想放松是真,想見他也是真的。進了劇院之後,白凡被這暖氣包圍,坐進了椅子中後就覺得困頓和睡意襲來,手機丢在一邊就徹底忘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忽然想到一件事。

林汶該不會還沒進來吧??

這劇院雖然在北京,但白凡打個招呼長腿一邁就能随意進來,就是這麽任性。

但很顯然他忘記了一茬,林汶并不知道他有這技能。該不會還在門口等他吧……

白凡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皺着眉頭往外走。

劇院的側門要經過一個漆黑的長廊,白凡遠遠便看見走廊盡頭的一個身影。白凡腳下頓時快了兩步,走到他身後的時候,就看見這小孩,口罩都摘了放在下巴上,臉上也沒有什麽不耐的神色,只是這麽定定看着前方。

但他渾身都在不自在地抖,看上去真的很冷。

白凡的心軟了一塊。

這幾步路間,他恍然想起曾經那個還軟綿綿的少年,帶着羞澀和堅定的眼神看向他,如果此刻他再輕輕喊一句白先生,白凡可能會覺得自己像穿越了漫長的隧道又回到了當時。

白凡走到他的身後,林汶甚至都沒感覺到白凡站定了腳,他擡手抓着林汶的領子往後帶了帶:“……外面這麽冷……”

“卧槽!”林汶吓了一跳,“你怎麽從這兒冒出來了?”

“我……”白凡剛解釋,就感覺林汶渾身冒着寒氣,話就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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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汶嘆了口氣,又或者是松了口氣,他搓了搓手:“進去吧,話劇都開始了吧。”

說罷,他直接自己往裏走去。

白凡開口叫住他:“林汶。”

“?”林汶回眼看他,在黑暗的通道裏,一雙眼閃動着像小鹿,“怎麽了?”

“為什麽不生氣?”白凡忽然問,“你以為我放你鴿子了吧。”

“哈?”林汶雙眼眨了眨,“你又知道了。”

自己如何也說服不了自己一件事,即便把自己包裹得再厲害,白凡做什麽他可能都能會原諒。

“走嗎?”林汶動了動脖子,示意他跟上。

“不去了。”白凡看着他說。

嘴上這麽說,白凡已經慢慢從外面往裏面走進來。林汶愣在原地,有些不懂地歪了頭:“怎麽不去了?”

“我今天本來就不是來看什麽話劇的。”白凡走到他面前,林汶聞到了那熟悉的男香,下意識縮了脖子。

“……對不起。”白凡說。

印象中,白凡真的鮮少和他道歉,反而弄得林汶有點不知所措起來,他微微往後躲了躲:“那去幹嘛?我本來也就是想請你看個話劇道個謝……阿嚏!”

“感冒了嗎。”白凡垂着眼看他,柔聲道。

林汶揉了揉鼻子:“剛才吹了快半個多小時風……凍的。”

他剛說了一半,感覺到肩膀一沉。接着,那白凡身上的香味把他外面包裹得嚴嚴實實,白凡的額頭抵着林汶的肩膀,聽起來有點鼻音:“我剛睡着了,真的不是故意的。”

“哦。”林汶幹幹地應了一聲,尖下巴擱在對方的肩膀上,“你再抱緊點兒,我告你性騷擾……”

白凡在他肩頭笑了一聲,熱氣撩得他脖子癢,難得跟撒嬌似得蹭了蹭:“找個能讓我躲起來的地方吧,我好累啊,寶寶。”

“……”林汶覺得他下一秒似乎真的要在自己肩頭睡着了,擡手在他肩膀上微微按了按,“你起……阿嚏!”

……

林汶是真的感冒了。

而且他有一生病就特別突然和嚴重的體質,這白凡在早年是見識過的。找不到什麽原因,估計是小時候沒養好落下的病根。

白凡帶着林汶上車之後,就感覺到林汶跟個瞬間蔫了的葉子,渾身跟沒骨頭似得倒在沙發裏皺着眉。

“不該讓你等那麽久。”白凡嘆了口氣,給他把暖氣打開,“你跟個大熊貓似得。”

林汶擡眼皮都費力:“你誇我還是罵我呢……”

“心疼你。”白凡打了個哈欠,“我開不動了,我們要不去開個房吧……”

他剛說到一半覺得這句子哪裏不對,林汶也馬上轉頭看他,連費力擡的眼皮都擡起來了:“???”

“我想睡覺,我這屬于疲勞駕駛。”白凡說,“你也需要休息不是嗎。”

“……”林汶又靠了回去,低聲說,“算了,去我家吧。”

他家離這倒是真的不遠,白凡把車開進他租住的小區,關上車門四周環顧了一下:“買的?”

“買不起。”林汶關上副駕駛的門,費力地掏出鑰匙,示意白凡跟上他。

白凡跟着他進了門,看見林汶那收拾得幹淨的房間。林汶脫了外套,趕緊開了空調:“你随意吧,就一個房間一個廳,白總您也別嫌小。”

“你一個人住嗎?”白凡脫了外套挂在門前的衣架上,林汶正蹲在地上給他掏了雙拖鞋出來,露出他毛茸茸的發頂。然後他擡眼,雙眼睜得滾圓:“不然呢?我還和劉辰住嗎?喏,拖鞋。”

白凡脫了鞋,穿上柔軟舒适的拖鞋,那睡意又漸漸襲來了。

他剛想開口,林汶猛然一個起身,結果沒站穩,往前踉跄了一下。

白凡擡手抓住他胳膊,細棍子一樣的一把骨頭。等林汶站穩了才松開,問道:“吃個藥吧,你家藥在哪兒?”

“那個櫃子裏。”林汶坐到沙發上,吸了吸鼻子,“……好難受。”

白凡在櫃子裏找了一陣,一個個藥盒子看,還時不時問林汶:“你嗓子疼嗎?鼻子流鼻涕……你肌肉酸痛嗎?還有哪兒不舒服?”

問完了話,又去廚房給他燒熱水,拿着礦泉水兌了杯溫的,悄悄試了一口,溫度可以才端到了林汶面前。

林汶靠在沙發裏接過,小聲道:“謝謝。”

白凡坐到他旁邊的沙發上,兩人就沉默了下來。林汶雙手捧着杯子喝水,蒸汽把杯壁熏出一層白霧,他在白霧之後聽得見自己的呼吸聲。

等自己反應過來,怎麽的就和白凡在家裏無言對坐了??……

白凡擡手揉了一把頭發,身子前傾搭着手,“我為了徐以青海外的一部電影的宣發工作一晚上沒睡覺……最近壓力太大了,在劇院裏真的一下沒忍住……不是故意晾着你的。”

林汶放下水杯,本意也只是随口說:“也就徐以青能讓你一晚上不睡覺了。”

但說出口後怎麽覺得這口氣那麽跟吃醋似得。

他下意識咳了一下,不咳還好,一咳嗽更像是在掩飾。林汶轉過頭去想拿杯水喝,鼻涕先流了下來。

他又只能手忙腳亂去找紙,紙在白凡的一側,他得前傾身體繞過白凡,白凡倒是先于他抽了一張。

林汶以為他要遞給自己,白凡卻擡手掰過他身子,捏在了他的鼻子上。

“白……白白……”林汶吓了一跳,聲音都破了,“我自己……”

“沒事。”白凡給他擦了擦,又抽了一張。

那神色和姿态,和三年前那個會議室裏溫柔的人又重合在了一起。同樣的人,同樣的氣氛,同樣的事情,林汶愣在那裏任他給自己擦着鼻涕,看他連指尖都是溫柔的,心中那些蠢蠢欲動的東西又要呼之欲出了。

白凡給他擦了一會,發現怎麽也擦不幹淨,往上看了看,看見林汶愣了愣盯着自己,眼睛都濕了。

白凡揚了下眉毛,小指揚起來蹭他眼角,失笑道:“你怎麽了,給你擦個鼻涕還擦哭了。”

“我們怎麽就……走到這樣了呢……”林汶輕聲說。

白凡丢了紙,又抽了一張,細細給他擦着,薄唇帶着一點笑:“……你這會意外的很可愛,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了嗎?”

“也沒有……”林汶說,“是不是還是覺得以前的我好一點?”

白凡搖搖頭,掀起眼皮看他:“想聽真話?”

林汶自然點了頭。

“以前和我在一起太小心翼翼了,現在有血有肉了點,比較像個真的你。”白凡說,“我知道這些年你過得挺辛苦的,包括當時……是我沒顧及你的感受。”

林汶往後躲了下,窩到沙發後面的坐墊裏:“過去那麽久了,我都不在意了。”

“你不在意?”白凡把紙扔了,起身去洗手,“這幾年是一直想争氣給我看,還怕我不知道麽。”

“我争氣給我自己看。”林汶平躺着窩在沙發上,剛才吃了藥,不知道是不是藥效來得特別快,眼皮開始打架,“……白凡,你剛不是說你困了麽。”

“嗯。”白凡洗好手回來,已經站在了沙發邊。林汶無力地擡手指指卧室:“你去睡床吧,一晚上沒睡好好睡一覺吧,晚安。”

白凡沒說話,還是垂眼看着他。林汶眯着眼像只貓:“怎麽了?”

他剛說完,白凡手插在他的腰下,把他攔腰抱了起來。林汶手勾着他的脖子,有些驚恐地看着白凡。他們兩雙眼,一雙狹長一雙瞪大,挨得很近,幾乎要觸碰到了對方的鼻梁。

“幹嘛……?”林汶說。

“沙發不舒服。”白凡低沉的嗓音撩着他耳朵。

“……”林汶最後掙紮了一下,“大哥,我不陪/睡我……”

“寶寶。”白凡額頭蹭了一下他,“不管你信不信,三年了,我真的只睡過你一個。”

作者有話要說:

怎麽還沒寫到林汶生病我自己先病了,這天,大家注意身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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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情人節,咱們就不虐了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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