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紅衣

在君山只停留了一天，還是因為江子非腰似乎閃了，裴清給他用養心決，江子非看起來臉都是黑的，認真教導裴清和楊輕雲，以後遇到他這種情況就應該跑，跑得越遠越好，不要回頭，最好把耳朵也捂上。

那次是楊輕雲頭次遇見到裴清為他人施展醫術。裴清做什麽動作都很輕，卻不虛，一支筆在手中翻覆，動作行雲流水，優雅如斯——縱使楊輕雲看不見，內心卻偷偷描繪着這般場景。

好在江子非本身身體并不弱，且有養心決加持，很快恢複了，于是三人又踏上前往青岩的路。那丐幫似乎本來是想跟着去的，但江子非擡手就給了丐幫一個玉石俱焚，丐幫笑得賊兮兮的受了，把江子非揉進懷裏啃了個夠，才護送他們離開丐幫地界。

一路無事。

該熱的還是熱，裴清定期刷一刷清心靜氣，路過哪裏的城鎮就讓江子非下去給他買糖葫蘆。裴清總吃不完一整串，楊輕雲本不吃甜食，但裴清是直接咬下一顆渡近楊輕雲嘴裏，楊輕雲不吃也得含住，禮儀教養不允許他将吃進嘴裏的食物吐出來，就只能悶悶地吃了。

颠簸中就到了長安。那時的長安剛剛戰亂，也正是因為戰亂，谷主才放萬花弟子入世濟世救人，長歌門得以請到萬花為楊輕雲醫治。

在長安，裴清遇見了師姐白鳶。塞北戰事告急，蒼雲軍來萬花求助，白鳶正是随着一位盾娘去支援蒼雲軍。

醫者本仁心，看到長安戰火紛飛，百姓受難，白鳶不忍袖手離去，見到裴清才松了口氣，讓裴清先在長安為受傷較重的百姓醫治，自己跟随盾娘到前線去。

“楊公子可先同我到青岩，小清大可一人在此。”

“多謝前輩好意，輕雲不急于醫治，便在這裏陪伴裴清。”或許是出于孩子的心理，雖然裴清曾與他說萬花谷的弟子待人都十分溫和友善，但沒有認識之人，楊輕雲始終不安心。且他總是想與裴清在一起的。江子非無奈地看着兩個從一開始就形影不離的小崽子，只好囑咐他們萬事小心，自己先回萬花谷報個平安。

早前聽聞先生講過萬花醫術能夠活死人肉白骨，如今百聞不如一見，縱使楊輕雲無法看見裴清行醫的模樣，但從裴清細水長流的內勁來說，他多多少少能看出一些離經易道的精妙之處。

“累了？”一整天下來，裴清幾乎是癱倒在楊輕雲身上，楊輕雲幫裴清捏着後頸。裴清在楊輕雲懷裏大力點點頭，不願再起來。楊輕雲算了算，也快入夜，又問道：“去萬花谷還是休息？”

萬花谷坐落在群山之內，在懸崖絕壁環圍之中，需穿過一條秘密隧道才能到達。天已黑了，我們先休息。

“好，餓了嗎？”

我們先找個破廟，在裏面吃東西。

江子非給兩人留了足量的幹糧。二人雖然都在自家門派的庇護下過着優渥的生活，不曾出過家門如此遠，但總歸是在一起，心中也就沒有那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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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長安有不少廢棄的房子，殘破是殘破了些，卻是不影響在裏面過夜，于是裴清接着月色和烽火尋了一處結滿蜘蛛網的老廟，依舊是進去一掃清心靜氣，楊輕雲又運功将灰塵全都散了出去，兩人才勉強接受這樣的環境。

若說楊輕雲眼盲已久，連光線都無法感受到，周圍一片漆黑，對于楊輕雲并沒有太大影響——可對于裴清卻不然。

楊輕雲把琴卸下來放在腿側，裴清就窩在楊輕雲懷裏啃幹糧，幾乎想要全部貼在楊輕雲身上。

窗外本來就不明亮的月光緩緩被黑雲遮掩，往外望去，除了守哨的一簇微光，竟是一片黑。微涼的夜風穿堂而過，裴清忍不住索瑟一下，喉嚨中發出又柔又細像是貓兒般的嗚咽聲。

裴清的喉嚨是極少發出聲音，除了笑的時候出氣會重點之外，楊輕雲聽着軟糯的聲音，心下一動，将裴清又往懷裏抱了抱，抓住裴清冰涼的小手，道，“莫怕。不過是風聲。”懷中少年輕輕點頭，大眼睛一個勁兒盯着漏風的破門，生怕那門會忽然沖進什麽東西來。

猛地，裴清瞪大了眼睛——他好像看将兩個黑影在外面向他們的方向靠近。裴清扯了扯楊輕雲，寫道，好像有鬼。

楊輕雲也屏住呼吸，他從不信鬼神之說，若是戰亂地方半夜還會有百姓出來游蕩，那就太奇怪了。将裴清推了推，裴清顫抖着抓起筆，楊輕雲把琴拿起來，凝神傾聽着外面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哈哈哈，這次又抓到了十幾個村民，過不了多久，這長安就是我紅衣教的地盤了。”妖異的女聲在突兀中響起。

“可別太招搖，長安旁邊可就是萬花谷了，好死不死派出弟子來，我們被抓住可就慘咯。”另一個女人說道。

“咦，你看那，喲呵，那裏有兩個小崽子。”妖異女聲道。

糟糕，被發現了！裴清抓着楊輕雲的衣角。他聽師父說過紅衣教，是個利用迷藥控制百姓成為信徒的邪教。

楊輕雲已經擋在他的身前，雖然是與他差不多高的身軀，卻讓他瞬間安了心神。

“這是白天将我教迷藥驅散的小孩！”第二個聲音十分陰狠，已經抄起了武器，“萬花谷的弟子，還是殺死絕除後患為好。”

“太好了，姐姐我可是好久沒殺人了呢，小弟弟來陪姐姐玩玩哈~”說着，紅衣女子就将鞭子甩了過來，楊輕雲瞬間将影子放在了那紅衣女子四周，閃到女子身後，鋪下音域江逐月天，把那二人困在六個影子的攻擊範圍中，裴清此時與另一名女子纏鬥，淩霄攬勝躲過那女的的鞭，不忘太陰指把女子鎖足，往自己和楊輕雲身上挂上握針，又給了他一個局針。或許裴清二人傷害并不比得了這兩個成年女子，但論技藝，楊輕雲絕不輸于她們，再加上有裴清在一旁輔助，或許将這兩女子磨死不是問題。

那兩名紅衣女子越打越氣，見快被這兩個小孩占了上風，雙雙爆發了外功氣勁，集火攻擊裴清，裴清星樓交出去後有些不支這兩人同時進攻，楊輕雲心中一緊，立刻清絕影歌，此時裴清又将一名女子太陰，劍徵斬殺了這名女子。另一個女子見此情景面露恐懼，完全被眼前矮小的少年震驚，卻沒有反應過來，被少年劍羽鎖足，長劍抵在喉頭。

“少……少俠饒命！”女子顫聲道。

“裴清，要放嗎？”

裴清也還在餘震中，聽到楊輕雲叫自己才醒來。

倒不是因為楊輕雲殺人，師父曾告訴他，江湖險惡，面對垂死的敵人，手下留情就等于把自己推進絕路。他只是驚嘆于楊輕雲如此精湛的心法。若是自己修習花間游，也不一定能夠做得比楊輕雲一半好。

終究還是拉住了楊輕雲的手，楊輕雲知道裴清沒受傷，冷冷說道，“這次便放過你。”

裴清卻又扯住楊輕雲衣角，用針在那女子大穴處紮了幾下，那女子竟然尖叫掙紮起來，厲聲喊道，“你對我幹了什麽！”裴清微笑着，從包袱裏拿出一包白色藥粉，那是師父給他的防身毒||藥。裴清将那藥粉全數灑在女子身上，女子尖叫更加凄厲。

輕雲，我怕，我們走吧。

裴清依在楊輕雲身旁，楊輕雲漫不經心道，“那是什麽？”

不過是一點腐蝕內力的東西罷了，這樣她就再也不能害人了。裴清寫得輕快，絲毫看不出害怕。

楊輕雲還是把裴清攬在懷裏，“不怕，我在。”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紅衣教的粉……ummmm劇情需要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