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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氣沖天的雁田寺忽然傳來一聲悠長的呼哨聲,整個地面轟然震動,厲與設下的妖封被人用極霸道的劍氣一劍破開。
厲與猛地睜開眼,心念一動,身影出現在院中。
一道黑色身影踩着薄雪而來。
厲與眯起了一雙尖細的眼。
來者不過二十左右,可一身黑衣盡顯壓抑。
“魔氣...你是何人?”
青年舉起手中的清風劍,劍身上劃過紅光,陰冷的聲音響起:“要你命者。”
厲與瞳孔驟縮。
那劍氣從劍鋒透出如泰山壓頂般地斬來。
厲與空手聚氣接白刃。
青年面無表情地舉起左手,快速結印。
與此同時,一股血紅的薄霧從他周身散開,頃刻迷了厲與的眼。
如同當年屠城慘況,血氣沖天,腥氣作嘔,令人方寸大亂。
招式對接間,厲與挑起了眉:“寐魇...你是桑餘。”
青年冷冷的看着他,一雙眼在泛着詭異光色的血霧中更顯深沉如海。
厲與兀的心頭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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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死與我妖族無關,你今日平白無故為難,就不怕主人責問嗎?”
青年陰冷的聲音再響起:“你得為她陪葬。”
說話間,不由分說的招式再起,清風劍急轉,繞過青年刺向厲與。
厲與心有顧慮,盡管對方是借屍還魂,可寐魇不得不防。
何況對方實力不可小觑...
厲與堪堪躲過殺招,未消弭的劍氣逼近盡心盡力了兩百年的牆頭,嘭的一聲,這古物坍塌了一半...
塵埃擦過雪片,艱難的融在一起。
厲與正想開口,劍鋒又至,與此同時,寐魇鋪天蓋地而來。
厲與見對方招招沒有和緩之地,不敢再想其他,一心迎敵。
對方的劍氣如數把鋒利直沖而來,厲與迎面吐出一口黑霧,化作一條巨蛇,纏上對方的真元利劍。
兩廂交合,像此生仇敵,就要鬥個你死我活...
青年揚起左手,寐魇像是展開雙翼的大雕,将厲與嚴絲合縫地裹在其中。
前有狼後有虎,厲與躲過真元攻擊,卻一腳踏進致命陷阱。
血紅色的魔氣形成一個人俑的形狀,厲與連最後的遺言都未曾留下,就被寐魇吸食成一灘血水...
青年收起清風劍,擡頭看向佛堂。
供人參拜的清淨之地被污染成了大染缸。
厲與和厭狗在佛堂下擺了聚陰陣,整個雁田寺變得死氣沉沉。
一道光從青年的胸口飛出,落地成為一個散發美麗的紅衣男子。
桑餘說:“厭狗不在。”
青年低聲道:“早晚的事。”
他說罷朝前走去,身影如鬼魅,幾個轉瞬就進了佛堂。
原本慈眉善目的佛像像披了假面的妖怪,無處不怪。
青年黑色的身影站的直直的,剛剛爆湧的魔氣還在他周身沒有沉寂下去,可他的神色卻端莊肅穆。
桑餘看着他:“你這副神情是打算超度亡靈?”
青年一本正經道:“聚陰陣擺下的時間太長,整個雁田的山水風氣都受到影響,必須淨化。”
桑餘愣了片刻,意識到對方不是在開玩笑,何況這四年來青年從未說過笑。
“你瘋了?淨化聚陰陣必須要身懷正氣,就算你曾經是正道之人,如今又能如何?”
青年轉頭看向他,波瀾不驚的眼眸是堅定:“他們沒有家了。”
桑餘幾近崩潰:“你一個魔頭你心懷什麽天下?”
青年不語...他心中正在盤算最好的淨化方式,所幸當初入魔時一息尚存,他将體內最後一道正氣封存紫府,否則就他身上如此重的魔氣,根本無法淨化。
可就算如此,當他将魔氣內壓,釋放他最後的殘留時...桑餘還是震驚了。
他在青年的身體內待了三年,卻從不知道青年可以正魔一體。
桑餘暗想:“這小子到底什麽來頭?”
正氣釋放,原本壓抑的黑此時看起來竟有一絲異樣風采。
青年的眉眼早已長成,初見時的禁欲如今一絲不留的全勾勒出來。
身形颀長,寬肩窄腰,桑餘竟看呆了眼。
青年反複在佛堂內外走動,桑餘一眼不落的全看在眼裏,卻無能為力幫忙。
一個時辰後,青年對他道:“你出去。”
桑餘如一道光飛出了雁田寺,在雁田寺的大門口站着。
他反手擡手看着寺門,未束的長發披散在肩後,露出他完美無瑕的臉。
誰人能知,百年前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桑餘,其實是個有着盛世美顏的美男子。
一盞茶後,陰風陣陣的雁田寺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本籠罩在寺廟上方的黑氣被白色熒光擊破,一點一點取而代之。
盡管青年能正魔一體,可他體內殘存的正氣根本不能夠支持他完成淨化,唯有破除聚陰陣後布下法陣,桑餘相信青年不是無腦之人,不會拿自己生命做賭注。
可半個時辰後桑餘還未見他出來,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慌亂。
他顧不得淨化的影響,再次化作一道光沖進雁田寺。
佛堂內,青年倒在地上。
桑餘的呼吸亂了節奏,他忙把青年抱起,出了佛堂。
兩人的身影在一處密林落下,桑餘這才覺得壓在身上的千斤石消失了,身子開始順暢。
桑餘看到懷裏人蒼白的臉色,不禁蹙起了眉,将好不容易修補回來的魔氣全部輸進青年體內。
“沒死就趕緊睜開眼,你的身體怎麽回事?”他的魔氣根本輸不進去。
青年被他搖了半天,才像忍無可忍似的睜開眼皮:“我沒事。”
桑餘被他這無關緊要的态度噎了下,咽不下的氣全化作冷嘲熱諷:“你死了最好,這塊玉怎能有人身好用。”
青年最後的力氣化成犀利的眸光,緊緊盯着桑餘:“你敢!”
“你敢斷氣我就敢奪舍,到時候我興風作浪你又能耐我何?”
他身上僅剩的正氣全被法陣奪走,魔氣想要喧賓奪主卻被他死死壓制。
身體太過虛弱,一旦魔氣蹦出,他會爆體而亡。
就抱着這樣忐忑不安的心思,青年的意識再次陷入黑暗。
桑餘見人這回是真暈過去了,反倒安心地吐口氣。
半晌他才覺得不對勁,他莫名其妙的想:“我擔心他做什麽?”
然後雪夜的光照在了青年的臉上,雪花在他眉心一觸即融。
桑餘仿佛魔怔了的擡手去拂,觸碰到一片柔軟溫熱。
然後這副假身像是有了心般,開始悸動。
瑩白的光從雁田寺傳到密林,風吹進來了,是甜的。
半個月後,凡間新年剛過,春風吹進雀羅山,門中衆弟子不久前才嘗了屠蘇酒的味道,如今還仿佛唇齒留香。
淩安就秉着這一口酒香沖進藏書閣,對江狐吼道:“厲與死了。”
毛筆在宣紙上劃出一道長痕,像是忽然遭遇橫禍車輪狠狠滑出般。
江狐第一次不能在淩安面前保持鎮定,他倏地站起來,聲音高了幾個調:“怎麽死的?”
“不知道,人去了雁田寺,只傳回它已經被淨化的消息。”
因為厲與和厭狗的關系,雁田鎮的百姓早已經搬離此地,只留一座空鎮。
江狐被這消息潑了個劈頭蓋臉,完全不能自持:“那是如何肯定厲與死了?”
淩安皺眉道:“雁田古寺有打鬥的痕跡,長老查看半日,發現了化為血水的厲與...現場...現場還存有魔氣。”
“魔氣...”江狐的眉頭簡直皺成了一個川字:“魔界也來了?”
“我更好奇是誰能在這二者之間全身而退,還淨化了雁田寺的妖氣。”
“長老沒說?”
淩安搖了搖頭:“如果是其他仙門的人,如此大的事不會不跟朱雀門商量。”
那是誰?淨化妖氣必須身懷正氣,他可以不是十大仙門中的人,可高手盡在仙門中,那是誰能悄無聲息?
不會是鳳非言和其他大妖,也不可能是三仙山中的仙人,那只有謝離...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給江狐否決了,謝離分裂元神後神力會被削弱...而且,他要插手這件事就不會等到如今。
沒有疑問,江狐莫名的就肯定,三仙山和謝離與天庭,都是置身事外的一者。
他不能在藏書閣待下去了,如今又多了未蔔的勢力,對方是敵是友不明,縱使是三年他也消耗不起。
“你去哪?”
“找何前輩。”
淩安忙道:“師父在陵光殿。”
他剛沖出藏書閣的大門,就看見江狐如風似的呼咻飛走。
“就不知道等等我嗎?”淩安急急跟上。
陵光殿中氣氛莫名,江狐沉着臉闖入。
說話聲戛然而止,淩山子怔怔看着他。
“淩掌教,何前輩。”
淩山子:“你不是在藏書閣閉關嗎?”
江狐:“小師兄把事情告訴我了...”
“所以你出來了。”何所愁截斷他的話:“你的心根本就不靜。”
“魔界的人出現了。”
“你能對抗他們嗎?”
“不能。”江狐與他對視:“我需要力量。”
十六歲的身體絲毫不避諱自己龌龊的內心,反而高調的将它說出。
何所愁眼眸閃過異色,對江狐的話不贊同不否認:“我剛收到消息,前任魔王桑餘回來了。”
“桑餘不是葬身東海了?”
魔界的內戰,桑餘不敵隕落,歷經百年而亂到如今。
“事實是,他活過來了。”
江狐沉聲道:“出現在雁田寺的就是他?”
“厲與被寐魇所殺,他的行為很讓人費解。”
讓人費解的行為加上無法猜測的目的,又是一個謎。
江狐猛地吸口氣,他再次做出自己的決定:“教我,你的本事。”
作者有話要說:
我高冷的告訴你們,接下來會有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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