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莊深病的這幾日,陳阿姨老家的兒子恰也病了,梁琰找人接了那孩子來S城,一應醫藥費用也都包了,陳阿姨便安了心沒請大假,只是晚上不住在這裏,去醫院陪她兒子。莊深為此還和梁琰鬧了個別扭,覺得扣着陳阿姨在這裏照顧他,好像他多嬌氣似的,平白打攪人家母子情深,他心下過意不去。
梁琰便又給陳阿姨放了午後的假,讓她去給兒子送飯陪床,莊深這才滿意,把賭氣推遠的蛋羹拉回來吃完。
仗着小鄭醫生的醫囑,莊深憋着氣可勁的在家鬧騰,橫豎梁琰都讓着他,可梁琰越是像尊菩薩似的慈眉善目,他就越不得勁,深恨前幾日吵架發揮得不好,睡夢裏都是咕咕哝哝不安分,梁琰夜半撐起身看他,懷疑他叛逆期到了。
回想起梁文隽生前是怎麽對待梁致叛逆的,打一頓就好了。
但是梁琰抄着他的發絲,覺得這個方法不行,先不論這病怏身板子,就他不依不饒的倔脾氣,是标準的吃軟不吃硬,思索了半晌,無法,只得先哄着了,梁琰揉了揉太陽穴,這算什麽事兒,他活到這麽大都跟個活閻王似的,如今倒給自己找了個祖宗。
陳阿姨照例做了午飯擺上桌就出門去醫院了,莊深在畫室應和了一聲也沒挪屁股,前兩日十一點之前梁琰已經到家了,今天快靠近十二點了也沒回來,不知道是晚了還是不回來吃,他嘀咕着:“晚回家也不打個電話告訴一下,讓人瞎擔心。”話完又自顧自呸呸了兩聲:“愛去哪去哪,我才不擔心。”
等待總是每一分每一秒都心焦氣躁,又過了半小時,他想梁琰定是不回來吃午飯了,鋪色的畫筆一擱,拿了只勾線筆在畫紙右側畫了只鼈,鼈甲上寫了‘梁琰’二字,又在上方畫了一顆吊下的大白菜,大白菜上寫了個‘言’字,鼈探着頭去吃大白菜。
畫完把筆一擱,拍了照片發給梁琰。
剛發完,正自得意,門鈴就嘹亮的響了起來,冷不防吓得他險些把手機扔進洗筆桶裏。
發都發了,也沒法撤回,他心下一橫,踏着心虛的步子下樓開門。
“你再不回來,我就餓死。。。”
門拉開,外頭站的卻不是梁琰,是個眉清目秀的姑娘,與他面面相觑。
程韻尴尬的退後一步扶着欄杆又看了一眼門牌號,是708-2沒錯啊。
于是她只得輕聲詢問:“請問,這裏是梁琰家嗎?”
她一年前其實是見過莊深一面的,但那時莊深頭發還長,從門縫裏也沒看得太清楚,所以這會兒猛一瞧見眼前俊俏的短發少年,倒沒認得出來。
莊深聽見她問梁琰,不自在的捏緊了手機:“嗯,你找他?他沒在家。”
“啊...”程韻見他生得實在容貌出衆,又想起今早她媽媽說二叔和梁琰鬧得不愉快就是為了一個男孩,當下不由得有了幾分猜測。
莊深亦見她溫柔和順面容姣好,心中埋下的一樁‘大事’隐隐破土而出,秦桢曾說梁琰外面小情人衆多,他一直不信所以連吵架時也沒拿來與梁琰對峙,現在見了她倒有幾分疑心起來,莫不是一個情人找上另一個情人的門了吧,梁琰這個混蛋!
兩人各懷心思,一個郁郁不樂,一個憤憤不平,對視了片刻,同時出口:“你是?”
問完俱是一愣,正此時,梁琰看着手機不疾不徐上了臺階,手機屏幕上是放大了的‘梁琰食言’鼈圖,他蹙着眉嘴角帶笑,一副無奈的神色。
擡頭卻見四只眼睛在盯着他,程韻憂愁,莊深氣惱,他正要問程韻怎麽來了,莊深就轉身怨氣沖天的跑進了屋內。
梁琰轉頭看她:“你們說什麽了?”
程韻無措:“沒說什麽呀...他,他這是生氣了嗎?”
梁琰心道多半是餓了肚子鬧小孩兒脾氣,連日來也見怪不怪了,便擺擺手:“不用管他,你怎麽找這兒來了?有急事?”
“也沒,我聽媽說你和秦叔叔...”她扭了扭腕上的手鏈,找着措辭:“鬧得不愉快,所以想來看看大哥有沒有傷着。”
梁琰:“我沒事。”
兩人站在門口,程韻見他如此輕描淡寫也不好再多問什麽,怔了片刻見他也不邀請自己進去坐坐,便知今日貿然來訪不合禮數。
“還有事嗎?”梁琰問。
“沒,”程韻暗淡的眸子盡力揚起一抹笑:“大哥,那我先走了。”
“你回家還是去公司,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開車來的。”
梁琰點點頭:“路上當心。”
“好...”
程韻走出兩步回頭沖他笑笑,下了一級臺階又回頭看他,終是沒忍住,跑回頭抱住了他:“大哥!我媽說你也受傷了,我真的很擔心,二叔他畢竟是長輩,你別和他作對了,咱們...咱們還像小時候那樣一家人其樂融融的難道不好嗎?”
風把她栗色長發揚起,梁琰撐住她的肩膀,推開些許,偌大的家族中哪有其樂融融,那都是梁文隽在世時殚精竭慮維持的平衡,如今平衡打破,他要是不和二叔作對,将來弟弟梁致如何立足,況且梁文博和林婉謀害父親一事,他豈能罷休,如今也唯有程韻和梁致無憂無慮的,還不知道家族的風浪已成滔天之勢,他想到此處,莊深蒼白的臉在眼前劃過,将來要不要動莊深這顆棋子,也都在他一念之間。
梁琰拍拍她的肩膀,沒什麽表情:“回去吧,以後別再來了。”
程韻情緒低落的走了。
梁琰沒請人進屋,所以也不知道莊深坐在二樓拐角一直在看他們,看他們摟摟抱抱,看他們言談熟稔,梁琰走到樓梯一半的時候,埋頭的少年猛然起身往樓上走。
梁琰追了上去掰過他的臉。
少年氣得發紅的臉頰被他捏得嘟起,氣急敗壞的說:“這個姑娘我是不是也不能見?梁少爺你好風流啊,腳踏兩條船,還是三條四條?”
梁琰笑笑吻了上去,探進他嘟起的唇縫裏攪弄不休,半晌分開,舔了舔嘴唇:“這個飛醋吃得好,你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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