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秦桢酒駕的事方才擺平,從前性侵過的學生們不知怎麽又聯合起來要告,醜聞鬧得滿城皆知,秦氏當家人,也是秦桢的父親大發雷霆,勒令秦桢不許再與梁家人來往,秦家和梁氏的合作自然也要泡湯,一夜之間失去了交情多年的合作夥伴,董事會對梁文博越發的不滿起來。

“私家偵探今天給我消息,梁文博最近身體不太好,估摸着爛攤子收拾得夠嗆,昨天去醫院檢查了身體,回來叫人查莊深的底細,說要...”

“醫院?”梁琰若有所思片刻,皺着眉不屑道:“他要怎麽?”

周楠擺擺手:“大概是要出出氣吧,他最近可過得不順。”

出氣,這倒不是要緊事,莊深社交少,又兼日日在他眼皮子底下待着,提防着點也就行了,梁琰在門廊來回踱了幾步,周助理人精一般,早已先一步替老板考慮周全,梁文博要查莊深的身份,雖然他們早有準備,但保不齊梁文博查到莊深的生母是莊淮,到時想起了這個面容絕色的老情人...

“你打算怎麽辦?”周楠提醒道:“要是早晚都得...不如趁現在借着董事會的聲勢,梁文博這幾年找的情人沒一個能懷上的,拿莊深來威脅他...”

“嗯?”梁琰忽然轉過身,目光銳利的瞥向他:“別自作主張。”

周楠被他的不悅的語氣驚住,看他的意思竟是不打算把莊深牽扯進去了,不由得讪笑:“我也是随便說說,那既然如此,我找人盡力瞞住吧。”

梁琰不置可否,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光靠瞞是瞞不住的,他擡手捏了捏鼻梁,下了個令他無可奈何的決定:“前陣子我讓你找的人,有符合條件的帶來給我看看。”

周楠怔愣了一瞬,原以為那個荒謬的計劃不會再被提起,但梁琰既然這麽說了,他也只能硬着頭皮進行下去:“好,我這幾天叫魁老大接他們到S城來給你看看。”

梁琰自己下的決定,又十分厭惡似的,連态度也是不耐煩到極致:“有會畫畫的嗎?不會的就別來了。”

“這...這可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學會的。”

“不會就練。”梁琰手卡在腰上煩躁的擰着眉,頓了頓又沉下聲音:“算了,再找人教吧,就這幾天,讓魁老大速度點。”

......

訂購的鮮花每周六清晨九點都會送來,畫室裏的插花瓶在窗邊擺成了一排,或鮮活或即将枯萎的花束在陽光下各有風韻,桌上幾只裂紋的小碗裏還養着幾朵碗蓮,莊深常用它們做繪畫練習,所以陳阿姨只管将新花插上,從不會丢掉那些枯萎的。

近日陳阿姨忙着照顧住院的兒子,清晨送來的花束還在紙盒裏包着,莊深穿着睡衣擦幹了頭發,想起了花還沒插上,便抱着盒子去他的畫室,找了塊有陽光的地兒盤腿坐下,又從櫃子裏挑了一只磨砂方口的玻璃瓶,埋頭仔仔細細的修剪着花枝。

其實他更愛那些即将枯萎的花,頹敗的打着發黃的卷兒,已是注定被丢棄的命運,卻還懵懂的一廂情願的渴望着,莊深一層層将色彩疊加,在柔嫩的花瓣上恰到好處的施以灰敗之色,等待着畫紙幹透的時間裏,他仿佛在陪着它們失去什麽。

送給一個并不熟識的妙齡少女,自然不能畫枯敗的花束,莊深仔細的調整好花束形态,打算等兩三小時讓它們吸飽水分以展現更明豔挺括的苞蕾。

夜裏梁琰到畫室來找他的時候,他的線稿還沒完成,他想着程韻是個溫柔得體的姑娘,家境好教養好,用白玫瑰最相配,梁琰聽他絮絮叨叨的說着想法,本來并不打算真把畫交給程韻,但見他這樣鄭重其事,又覺得可愛。

莊深勾線的筆停住,扭過頭看他:“你笑什麽?”

梁琰搭着他肩膀的手收緊,俯下`身攏着他:“我在想程韻一定會喜歡你給她的禮物,這麽用心,就算是畫王八給她,她也高興。”

原來是算白天的帳來了,莊深壓着笑意目光躲閃:“聽不懂你在說什麽,誰畫過王八了。”

梁琰挑了挑眉沒說話,秋夜靜谧,連滿室花朵的香氣也是不急不躁悠然浮動開來,莊深轉過腦袋與他四目相對,秋水柔波一般濕潤的眸子輕微的轉動兩下,在男人的鼻梁觸碰到他的鼻梁的時候,纖長的睫毛垂蓋下來。

說來奇怪,梁琰的吻總是熱烈而侵略的,有時卻又輕柔得叫他心神蕩漾,仿佛平日裏不肯顯露的滿腔深情全在綿長的吻裏,莊深仰着脖子直到酸軟都不舍得結束,梁琰的手交叉握着他的肩膀,他不自覺的搭住他的手臂,好似這樣能挽留得多一些。

“深深。”濕潤的唇厮磨着。

“嗯...”少年鼻腔發出聲音好似貓兒的咕嚕,察覺到唇縫間有了一絲涼意,又戀戀不舍的貼了上去。

梁琰吮了吮他探出的舌尖,眼皮掀起一條縫看着他此刻迷離的模樣,平素冷漠的目光中幾不可察的閃過一絲不舍,片刻後嗓音低沉性`感,誘哄着:“過幾天我想請個長假,你陪我出國散散心。”

留給莊深作畫的時間不多,因為梁琰說去歐洲旅游大約一個月的時間,他怕耽擱了給程韻的時機顯得不重視,出國前一日才畫完拿去裝裱了,托周助理務必親自交給程韻,他從沒出過國的,況且是單獨和梁琰一起出去玩,興奮之色全寫在臉上了。

周楠見他這樣傻,良心不安,當天送了他們去機場,回頭就打電話給程韻把畫交給了她。

程韻端着這副專為她精心繪制的畫,她從前一時興起也學會一段時間水彩,因此看着層層暈染的畫面很能察覺到畫者的心意,不由得彎起嘴角,看到署名位置忽又覺得眼熟,問起梁琰的行程,周助理道他去看望弟弟梁致了,過幾日就回來。

果然,五日後董事會周一例會,梁琰依舊是最早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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