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再彈一個

兩個打從進門開始就沒怎麽說話的女孩子， 此刻都朝宋央投來期待的目光。

宋央被她們這樣注視着， 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還沒斟酌好如何開口， 上官瑾卻先站起來了，似乎有點着急：“那怎麽能行！”

“……”這倒是讓宋央刮目相看了， 沒承望藍毛兒居然還有這一面，看來先前的黏黏糊糊都是她的表演？

整個飯廳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上官瑾的身上。

大家等着看她什麽理由。

宋央也有點緊張。其實這個場合， 真的挺尴尬的。主要是自己和那兩位女孩子都是客人。客随主便，當然不好喧賓奪主。

只見藍毛清了清嗓子，笑道：“我們小班長也是客人呀， 怎麽好意思讓她挪窩呢，我去她屋裏睡，把我的屋子讓出來吧。”

上官紹呵呵呵笑了幾聲。

“她住南廂房那間嗎？”三表哥突然開了口，對上官瑾揚了揚下巴，“南廂房那間床大一點，給我兩個同學吧，你的人帶回你屋裏去。”

眼見藍毛兒還要說話，宋央趕忙拉住她， 使了個眼色。

事情就這麽定下來了。

真是要了命了。

表兄妹犯不着在這種地方一争高下。

況且這個對話再繼續下去，宋央怕自己真的hold不住。

飯畢，大家又在客廳聊了一會兒， 差不多從詩詞歌賦到了人生哲學。七點半的時候， 老頭子說自己累了，要上樓去打個盹。上官瑾自發站起來，拉了宋央道：“外公， 我們送你上去吧。”

上官紹哦呵呵地笑着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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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央于是就被上官瑾拽着，送老頭子上樓。她心裏其實清楚，藍毛兒是借機從那一大群人客中間逃出來。上官紹卻領了個滿情，到了自己房裏，轉過臉來，紅光滿面地笑道：“好，首長已經安全到達，同志們請回吧。”

宋央覺得很感動。這個老爺子是真的有在表現得平易近人。兩人祝了她晚安之後便乖巧離開。

上官瑾在下樓之前，轉過臉對她笑道：“要不要去參觀一下？看看我小時候生活過的地方？”

宋央點點頭：“好。”

藍毛便又再度雀躍了，一臉興奮，拉着她，先到了離上官紹的房間最近的一個屋子，推開門進去，裏頭看起來整潔極了，但是因為整潔得過了頭，有點不近人情，給人感覺好似很久沒有人住過。果然，聽見犬科說道：“這以前是我媽媽的房間。”

宋央環視一周，這房間很大，最矚目的是臨窗放的一架大鋼琴，上邊罩着白色的鋼琴罩。上邊還養着一缸不知名的白色小花。她怔怔地看着那邊，仿佛還能看到藍毛兒的媽媽坐在那裏，指尖流淌出音符，而她回過頭來一笑，嬌羞之中帶點活潑。閉了閉眼，宋央覺得自己是最近漫畫看太多了。

藍毛兒卻走過去，揭開那罩子，坐在那凳子上，試了試音，對宋央笑了一笑：“給你彈個曲子吧。”

宋央背着手款步走過去，難以置信：“你還會這個？”

“當然了。”藍毛兒一臉驕傲。

宋央挨着她坐下，溫柔地看着她，“你彈，我聽着。”

藍毛便真的，頭一點一點地開始彈奏。

宋央看着她一雙纖長的爪子靈活地游走，樂曲便像小精靈一樣來到自己的耳膜上跳舞。聽了一會兒，她微笑起來，跟着樂曲，輕輕地唱起來：“深夜花園裏四處靜悄悄/只有風兒在輕輕唱/夜色多麽好/令我心神往/在這迷人的晚上/…/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偷偷看着我不聲響……”

藍毛兒聽得耳朵抖啊抖，也便回過頭來，用眼睛對着她笑。

一曲終了，兩個人笑作一堆。

笑了一會兒，藍毛刮刮她的鼻梁：“厲害了。沒想到這種老曲子你也會唱。”

宋央抿嘴笑：“我爸爸以前很喜歡這支曲子的。”

藍毛兒瞪大了眼睛：“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也是我母親最喜歡的。”

說完了，有點感慨。不過上官瑾不希望小班長變得憂傷。拉起她的手，站起來道：“走吧，回房去。”

宋央難得有點任性，仰着頭道：“再彈一個。”

“……不了。”藍毛兒摸了摸鼻子。

“再彈一個。”宋央搖搖她的胳膊。

“下次吧。”藍毛兒眼見看着別處。

宋央也沒堅持，默默起身，把這裏的一切都恢複原狀，拉着藍毛兒下樓的時候，笑道：“上官瑾。”

藍毛兒回過頭，鄭重地：“嗯。”

“你只會那一支曲子，對不對？”宋央忍俊不禁。

上官瑾瞪大了眼睛：“怎麽可能？！”說着轉過臉，嘴嘟得老長。

宋央咬着下唇，鎖住笑意。

飯廳的那些大學生，還在叽裏呱啦談天說地。

兩個人沒去驚動，拉着手悄悄地從他們身後走過。

到了房間，宋央再說了一次：“哎呀，可被我發現了，某些人，其實也有做不來的事情。”

上官瑾氣鼓鼓地轉過臉：“你在說誰。”

宋央決定要逗逗她，于是眨了眨眼睛，舉起一根手指左右搖擺，篤定地：“你就會彈那一支曲子。別的不會。”

藍毛兒被惹急了，一個餓虎撲食，直接将小班長撲倒在床，居高臨下威脅道：“哼，那是我沒練，我現在确實只會幾支曲子。那又怎麽樣？有了曲譜，練半小時就會了！”

宋央躺在那裏，笑得花枝亂顫，拿食指戳着她的眉心，用力點了一點，“好個投機取巧的…”

上邊那一個，不等她說完，已經一口啃了下來，賭氣一樣的連親了幾下，恨恨地：“是啊是啊，我不會彈鋼琴，我投機取巧，但是有很多很多事，我都好擅長呢。你馬上就知道了！”一面說，一面又湊近前去，要繼續親親。

宋央早已經止了笑，治藍毛就是一招鮮，啪嚓擡手攔截她的攻勢，正色道：“試卷。”

藍毛兒靜靜地看着她，看了一會兒，料想不做完試卷，是休想一親芳澤的了。話不多說偃旗息鼓，率先站起身，再把小班長也拉了起來，嘟嘟嘴說道：“今天我想早點睡。”

宋央理了理頭發和衣服上的褶皺，“那看你效率如何了。今晚做兩張。”

藍毛兒立刻就炸起來：“為什麽今晚要做兩張！？”

宋央咳嗽一聲：“明天大年三十，萬一年夜飯吃太飽，腦子不靈光，不如今晚做兩張。”

上官瑾看自家的小女朋友一眼，眯了眯眼睛，突然陰測測笑起來：“老婆，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如意算盤。哼哼，有句話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咱們走着瞧。”說着片刻不等，也不用宋央催，拿出試卷就開始刷刷刷寫。

宋央愣愣的，坐在床沿，擡手挽了挽頭發，起身走到書桌邊，看她的情況。不看則已，一看不由得吃驚，藍毛兒的手速幾時這樣快了？

上官瑾擡頭望望她，咧開嘴露出碎玉般的牙齒：“老婆，你先去洗澡吧，不用守着我。今天咱們家人多。你先去洗。”說完又埋頭開始算題。打草稿都飛快。

“……”宋央心情很複雜。

昨天在超市，選購年貨之前，還給她選了洗漱用具。睡衣和外衣，她不肯新買，都由轉學生傾情贊助。

從浴室出來，迎頭遇到她家的三表哥。三表哥見了宋央，一雙小細眼十分意味深長地眯了一眯，打個酒嗝，壓低了聲音開始說話：“這位軟妹子，你和我那不成器的表妹，是一對吧？”

宋央笑了笑，微微點了點頭，繼續走自己的路。

誰知道那男的還追上來問：“喂，你們倆，誰在上面？”

宋央心裏毛骨悚然，加緊了步子。

那表哥在背後笑得聲震屋宇。

這人完全沒有界線，不知隐私為何物。宋央安慰自己這人只是喝了酒，所以失了分寸。

上官瑾覺得小班長去了一陣子，有點擔心，起身去看時，剛到門口，一開門，正好見到小班長快步走過來，長發松松地绾在腦後，有兩縷長的沒有紮到，因此弄濕了，随意垂在肩上。剛要問她，卻見小羊羊猛然撲上來，摟住了自己的脖子，臉埋在那裏。

“哎呀，離開這麽一會兒就想我啦？”藍毛兒摸摸她的頭。不免也有些詫異。小班長平時可不是這麽愛撒嬌的。

宋央挂在那裏一會兒，有點不好意思，默默撤了下來，支吾道：“剛剛，吓到了。所以…”

“吓到了？”藍毛兒奇怪，“誰吓你？”說着捋袖子。

“……就是，”宋央咬了咬下唇，“老鼠。”

藍毛兒愣了一愣，眉頭皺起來，“居然有老鼠！”擡手摩挲了兩下宋央的頭，“乖，明天想辦法。”

“你作業呢，做得怎麽樣了？”宋央問。

“嘿嘿。做完一半。”藍毛笑嘻嘻的。

“……”

“寶寶你先休息，等我寫完了你再來改。”藍毛兒将她摁在床上坐下，伸個懶腰，自己去書桌前，繼續刷刷刷…

宋央試着給媽媽發了個短信。和前幾次一樣，還是沒有顯示送達。認命地将手機放在那裏。去把藍毛兒剛做完的試卷拿過來看。藍毛兒用的黑色水筆，她用藍色筆将有錯的地方标出來。然而她需要動筆的地方，越來越少了，不由得老懷大慰，感嘆轉學生孺子可教。

這裏才改好了一張，那邊上官瑾又伸了個懶腰，站起來，大笑道：“完工啦！”

“……”宋央整個人都放空了。

“好了，小班長幫我看看。我去洗澡澡啦。”藍毛兒打開衣櫃，拿出來換的衣服就嗖地一下沖了出去，人已經出去了，又回來趴着門框笑道：“寶寶，我把門關上，待會兒你給我開門哈。”

宋央從卷子裏邊擡起頭來，答應了。

門嘭地一聲關上。

宋央看得也很快，等響起敲門聲的時候，她已經都改完了。

開門之前，她先開啓了驗證碼：“藍毛兒？”

“是我是我。”

宋央打開門，還來不及說什麽，那只犬科就撲了上來，将她五花大綁似的緊緊抱住。

“幹嘛啊？！”宋央煩死了。掙又掙不脫。

門關上之後，犬科才開口，聲音裏滿是盈然的笑意：“寶寶，你聞聞看，我是什麽味道的？”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啦大家～～

感謝各種投喂，明天再挨個兒親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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