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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正在講課，同學們大多注意力都在講臺，只有後排的同學有注意到趙十初進來了，不免有些驚訝激動。

趙十初在最後一排的空位坐下，他身旁的位置是空的，周栖玥也就自然而然在他身邊落座。

眼睛一直盯着趙十初，不過他專心的翻着課本，一個眼神也沒給身邊落座的人。

周栖玥一點兒也不在意他的冷落，既然能成為任務目标的男人，當然是比普通男人更難攻克，她這點很理解的。

本來安靜聽課的學生們見到趙十初來，壓抑不住地發出唏噓聲。

教授聽到了下方學生的蠢蠢欲動，扶了扶眼鏡，放下書，“怎麽了？有什麽疑問嗎？”

沒人回答他，但好多學生都在回頭往後排看，教授微微眯眼也看過去，看到趙十初頓了一下，“十初不是跟李教授做實驗去了嗎？”

趙十初站起身回應：“實驗臨時取消了。”

“行吧，”教授示意他坐下，然後掃視一圈別的學生，輕斥，“好了，你們再不好好聽課，我就讓十初出去了啊。”

女生們立刻坐好，“別啊教授，我們好好聽好好聽。”

“是啊教授，我們乖着呢！”

很多細節看得出趙十初的修養真的很好。比如自己剛剛沒看路撞到他很沒誠意地道了聲歉，他會溫和地回沒關系；比如他昨天那句拒絕自己的話其實她真的沒覺得有什麽問題，但他剛才會因為這個跟她道歉并改成更溫委婉的措辭；比如自己湊他那麽近說話，他分明是不适的，但也沒有斥責她，也許是不屑吧，但反正換成周栖玥，肯定是會發火的。

還有他進教室，坐下，以及站起來回答老師的問話，動作都很輕，說話時因為他在最後排，聲調大了些以免教授聽不見。

周栖玥離他很近，所以他放大的聲音在她聽來比別人更清晰，其實是不刺耳的，但為什麽感覺耳膜像是被震得有些癢？

周栖玥一手撐着臉一手漫不經心地轉着筆，毫不掩飾地一直盯着趙十初看。

他像是絲毫沒察覺似的，心無旁骛地專心聽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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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栖玥唇角輕扯了一下，裝什麽呢，不是研究生的課程都快自學完了嘛，不是說這些課上不上都沒關系的嘛，那肯定教授講的內容他都懂了，還裝得這麽認真地聽課。

身旁那人的眼神久久沒有收回去，趙十初微垂下眸子，掩住眼裏一閃而過的不解和不适。又來了，這種灼人的注視感。他不用回頭都能猜得到周栖玥肯定又是昨天那樣的眼神在看他。

今天她的穿着打扮同昨天大不相同，趙十初還以為自己是誤會了什麽，原來她是裝的。

但，是裝媚還是裝純，他卻是分辨不出。

總歸确定的是為了引起他的注意。

周栖玥說的不錯，剛剛他說的話就是向來拒絕別人的措辭。喜歡趙十初的人很多，明着暗着的從小到大數不勝數，但凡接近趙十初表露自己小心思的或者直接向他表白的人，他都會委婉地拒絕，并且一般拒絕之後那些女孩子也不會再繼續糾纏他。

但身邊這位，好像臉皮屬實比一般女孩子厚了些。

周栖玥可不知道趙十初心裏想的什麽，也不介意自己在他心中會是什麽印象。她注視着趙十初的側臉，一開始只想這樣逗弄他，看着看着還真看迷了去。

不可否認，趙十初一定是周栖玥見過最好看的男孩子。好看不說，聲音還好聽，身材也好，就是不知道衣服裏面的是什麽樣。而且他紳士有涵養，智慧且不傲，就算不是做任務，周栖玥也一定會被這樣的男人所吸引。

“後面的，到底是來上課的還是來看人的？！”

教授說完，大家都回頭去看，周栖玥還維持着那個姿勢盯着趙十初神游天外。趙十初沒想到這樣她都還不為所動，無奈地側頭看向她，“教授叫你了。”

周栖玥還沒來得及調侃趙十初終于被她盯得坐不住了，聽他這樣說，也後知後覺感知道衆人看過來的視線。

放下手看向講臺，教授正瞪着眼看着她的方向。

周栖玥斂了下眸，然後站起來，再睜眼便是一臉無辜，“教授你剛剛說什麽？”

教授剛剛沒看清楚，也沒注意是這麽水靈軟糯的一個姑娘，看她大眼清澈乖巧的模樣，教授緩和了些許臉色，“我看你半天了，一直盯着趙十初看，你是來上課的還是看人的？”

周栖玥臉蛋染上紅暈，像是羞窘的樣子，睫毛輕顫個不停，“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教授當然知道趙十初多招人稀罕，這年輕人的愛慕心思也情有可原，何況這姑娘認錯态度也好，他也沒有再為難，“坐下吧，好好聽課。”

周栖玥乖巧地點點頭，端正地坐下，認真地盯着前方，沒再看趙十初。

她剛才的模樣趙十初也看見了，看她那羞窘的樣子，他都有些覺得教授這樣當衆呵斥有些過了。

周栖玥小臉微凝，睫毛撲閃撲閃的，趙十初眉心輕蹙，不會是要哭了吧？

周栖玥冷不丁地轉過頭，同趙十初的眼對了個正着，她眨眨眼，彎起唇角笑了，眼神靈動狡黠，像是在說“我逮到你偷看我了吧”。

沒等趙十初反應過來，她又收回視線看向講臺作似專心聽課的樣子。趙十初眼皮顫了顫，生平第一次有了無語的情緒。

周栖玥臉皮雖厚，但看男人被當衆斥責這種事情，她還是覺得有些丢人的。所以這會兒沒再繼續盯着趙十初看，但專心聽課更是不可能的，聽着教授講課的BGM思索着一會兒要怎麽跟趙十初拉近關系，想着想着聽着聽着，瞌睡就來了。

旁邊的人碰到了自己的手臂，趙十初下意識撤回了手，以為周栖玥又是故意靠近他，擰着眉側頭一看，她臉枕在手臂上面向自己睡着了。

趙十初保持着剛剛那個姿勢沒動，探究地盯着周栖玥，在想她是真睡着還是假睡着。

周栖玥雙眸自然地閉着，粉唇微嘟，呼吸平緩，面容比醒着的時候寧靜憨态多了。不像是裝睡。

趙十初這才緩緩動了動自己略顯僵硬的身子，調整好之後又覺得自己剛剛的樣子有點傻。

視線不經意落在周栖玥翻到第一頁的課本上，根本不是這節課的書，藥理系的啊。

上面除了周栖玥三個字別的什麽也沒寫。

周栖玥。

趙十初将這個名字含在嘴裏咀嚼了一遍，又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周栖玥的睡顏。

周栖玥每次在課堂上睡覺都能剛好掐着下課時間醒過來。

她坐的位置正好擋住了趙十初出去的路，趙十初還在猶豫着要不要叫她，就見她慢吞吞地直起身伸了個懶腰。

臉上還有一抹紅印，趙十初唇角不自覺的輕勾了一下，一看就是個老油條，一下課就醒了。

周栖玥醒過神，側頭看向趙十初，眼裏還蒙着一層剛睡醒的水霧，像是要把人吸進去，“你下節課還上嗎？”

趙十初頓了頓，神色自若地收回視線，整理自己的東西，其實也就兩本書而已，“不上。”

“那你要去哪兒啊？”周栖玥一邊把東西收進包裏一邊問，“是去做實驗嗎？”

關你什麽事？

趙十初這樣想着，嘴裏卻脫口道：“不是。”

“那你去哪兒啊？”

你管我去哪。

“圖書館。”

周栖玥眼睛一亮，“那圖書館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啊！”

趙十初眉心輕蹙，看向她：“你為什麽要跟我一起去？”

周栖玥笑：“你說為什麽，我以為你知道的。”

“我以為我跟你說得很清楚了，”趙十初說，“不用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我不會喜歡你的。”

周栖玥笑容加深，給他一個調侃的眼神，“我不是說了嗎，用在你身上的時間不算浪費。而且，你想到哪裏去了，我想跟你一起去圖書館就只是想跟你請教一下學習啊。”

“……”趙十初沒想到這人說話總不按常理出牌，她這樣說，那就是自己自作多情的意思了。

周栖玥假裝沒看到趙十初微妙的表情變化，“怎麽樣，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圖書館請教一下學習的事情嗎？”

“你可以去圖書館，那本來就是對所有學生開放的地方。至于學習，我們不同系不同級，我沒什麽可教你的。”

“誰說的，”周栖玥反駁，“什麽化學啊生物分子學啊，你應該都能教我吧。”

“我認為你去請教你的教授更好一些，”趙十初站起身，溫聲道，“可以先讓我出去嗎？”

周栖玥似笑非笑的仰頭看了他片刻，然後挎上包起身走出座位，“喏，你請。”

不緊不慢地跟在趙十初的身後，周栖玥唇邊一直挂着笑意，她是可以鐵信這趙十初是真的沒開過情窦，不同于昨天那個結結巴巴跟她搭話的男生的羞澀，趙十初反而更像是在掩飾自己的羞澀。

唔，好像也許大概，沒有那麽難攻克了呢。

周栖玥跟着趙十初到了圖書館，一路上兩人所經過的地方都得到了周圍人的注視，實在是兩個人都太耀眼，女生看趙十初，男生看周栖玥，而兩人都同樣的對這些目光視而不見。

周栖玥目光一直鎖定前方的趙十初，那眼神太過直白，旁人都看得明了。

“那個女生是誰啊？她喜歡趙十初？”周圍有人竊竊私語。

“不知道是誰，不過喜歡趙十初是正常，她這是在幹什麽？跟蹤嗎？”

“不至于跟蹤吧，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多半是愛慕趙十初的想跟他表白吧？”

“切，我最讨厭這些仗着自己有幾分姿色就自負地湊上去以為男人都會愛她的女生。”

“對嘛，女孩子嘛，還是矜持一些呗，這跟騷擾有什麽區別？”

……

人通常面對喜歡的人，尤其是對方還是極其優秀的一個人的情況下，大概率的第一反應是自卑的，所以他們不敢行動，不敢表白，不敢靠近。因為心裏已經确定是得不到，他們大多會選擇默默喜歡默默關注，随着經年流轉，這份喜歡也随着青春消逝，最後嘆息一聲真可惜，當初都沒勇氣跟那個喜歡的人表白。

而同時他們有些人也會默默地去嫉妒去羨慕那些敢于表達的自信的人，他們會挑剔別人的不足，會以旁觀者清的身份來定義不，他（她）配不上。

周栖玥也是從青春走過來的人，好歹也是比這些人多吃了好幾年的飯，尤其是兩性之間的心理，她經歷得多也看得太多，她可以理解各種各樣的想法，在不傷害自己的前提下。

比如像這樣幾句不痛不癢的來自陌生人的攻擊，她完全可以做到充耳不聞置之不理，絲毫影響不了她的心情。

她周栖玥如果會在乎別人的看法，那就接不住當初那麽多人給她扣的“渣女”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