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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十初側頭看了眼沈黎書, 又下意識看了眼對面的周栖玥，輕點了下頭, “嗯。”

周栖玥吃飯的動作一頓, 又若無其事地繼續進食。

沈黎書像是松了口氣，笑着說：“今天的人實在太多了，我找了一圈只看到你這邊有空位。本來打算換個地方吃，看到你跟這位女孩子一起吃飯, 想着你或許現在不排斥跟女孩子同桌了呢。”

這話的信息量有點大，周栖玥聽明白了。沈黎書這話怕也是旁敲側擊故意說給她聽的吧。

意思以前趙十初不跟女生一起吃飯，現在會跟周栖玥同桌吃飯，而且也沒拒絕沈黎書同桌的請求，那就說明他只是單純的現在不排斥跟女孩兒一起吃飯而已, 并不是她周栖玥有什麽特別的。

周栖玥似笑非笑地擡眸看了沈黎書一眼，沈黎書怔了怔，回給她一個柔柔的微笑。

趙十初沒說什麽, 眉心微不可察地輕蹙一下，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一點位置, 跟沈黎書拉開距離。

這動作被周栖玥捕捉到了, 看他的眼神帶着絲調侃，趙十初面不改色地低頭用餐。

人群裏的閑言碎語都沒影響到周栖玥心情半分, 這突然冒出來的沈黎書像是挑釁一樣坐在趙十初身邊, 趙十初這厮居然還沒拒絕，這讓周栖玥心裏有些不爽快。

對面兩人并肩坐着，雖然中間間隔一段距離吧, 趙十初心無旁骛地吃着自己的飯也沒跟人有什麽交流吧，就是看着紮眼得很。自己好不容易跻身為趙十初身邊最活躍的女人，眼看就快提名女主角了，這突然冒出來的沈黎書好像在宣誓主權一樣的行為令人迷惑。

周栖玥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唔，郎才女貌倒也是般配，顯得自己像是個電燈泡似的。

煩躁地胡亂吃了兩口飯，周栖玥面無表情地起身：“你們慢吃，我先走了。”

趙十初擡頭就只看到周栖玥的背影，微斂了下眉眼，又看了看她餐盤裏還剩了不少的食物，今天吃的比起往常少得多了。

還是因為那些人的話不高興了嗎？

趙十初放下餐具也起身準備離開，沈黎書見狀神情微滞，忙出聲喊道：“十初！”

趙十初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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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趙十初指指他盤中沒怎麽動過的飯菜：“你不吃了嗎？你都沒吃多少。”

趙十初看了眼餐盤，這确實是他最浪費食物的一次，但現在屬實沒胃口，“不了，你慢吃。”

“可——”

沈黎書微張着嘴看着趙十初大步離開的身影，步履間少了些許平日的從容，像是急着追什麽人。

沈黎書臉色陰郁下來，拿着筷子的手指無意識攥緊，指甲快要陷入掌心的肉裏也不自知。

趙十初出了食堂，張望了一下，看到前方不遠處背着手懶洋洋地像是在散步一樣的周栖玥。神色微松，大步跟上她。

“你怎麽吃那麽少？”

冷不丁冒出來的聲音吓了周栖玥一跳，她後退一步，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嗔怪道：“你吓到我了。”

趙十初一怔，“抱歉。”

周栖玥看了看他身後，那誰沒在，于是反問：“你也吃完了？這麽快？”

“嗯。你今天吃得很少。”趙十初又提了一遍。

“沒胃口呗。”

“因為別人的閑話嗎？”趙十初神情有些嚴肅，“我會去澄清的，你別想太多。”

周栖玥幽幽的看他一眼：“不是。”

“那是什麽？”

周栖玥冷哼一聲，“我看到你跟那小美人并肩而坐郎才女貌心裏不舒服，顯得我像個電燈泡，當然就沒胃口了。”

趙十初：“……”

他真想掰開她腦子看看她的腦回路是怎麽長的，總是說些他聽不懂的話。

趙十初無奈地解釋：“我只是以為別人因為你單獨跟我在一起才會這樣說你，所以沒有拒絕她同桌。”

周栖玥停下腳步，意味深長地看着他：“所以，你是在利用她？”

趙十初表情明顯的滞了滞，顯然他也沒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是利用到了沈黎書。但，好像确實是。

善良溫和的趙十初顯然被自己會做出利用別人這種事驚到了，睫毛輕顫，周栖玥并不放過他，心裏有些激動，走近他一步追問：“你為什麽這麽介意別人說我？他們說的是事實啊，你不也總覺得我在纏着你嗎？”

趙十初默了片刻才說：“他們說的很難聽，而且，我沒有再覺得你纏着我，我們是朋友……”

“只是朋友？”周栖玥逼視他，“你該知道，我對你始終沒死心的吧，你也該知道我跟你做朋友也是有別的目的吧？”

趙十初後退一步，眼裏閃過一絲慌亂。他當然知道。

“你在想什麽呢趙十初？”周栖玥輕聲問。

趙十初擡眼回視她，眼裏藏着複雜的情緒：“你想說什麽？”

“你其實，已經是喜歡我的了吧？”

趙十初下意識反駁，“沒有。”

周栖玥也不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後退兩步聳聳肩：“好吧，沒有就沒有，當我沒說。”

趙十初：“……”

“我得回宿舍睡覺了，”周栖玥沖他揮揮手，走出幾步轉頭問，“期末我不挂科你就考慮跟我在一起這件事，你說的還算話吧？”

趙十初愣了愣，輕聲應：“嗯。”

周栖玥揚唇：“那就好。”

少女的背影纖細又充滿活力，一陣冷冽的寒風拂過臉頰，趙十初回過神，緩緩移開視線。

手按了按心口的位置，裏面像是有什麽東西最近在奮力而出，陌生又無力抗拒的感覺。

是無力抗拒嗎？還是不想抗拒？

趙十初仿佛明白了那是什麽，深深地看了一眼周栖玥離開的方向。

剛才在食堂因為趙十初答應沈黎書同桌用餐所以沒了胃口，卻沒想到這正正直直的趙十初是安着這樣的想法，心裏的疙瘩瞬間就散了。

再加上剛才趙十初的反應，周栖玥心裏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這男人是對她有感覺的。

這一發現讓她心情大好，以至于陳意歡絮絮叨叨擔憂地跟她講着什麽論壇什麽學校的人都在說她的閑言碎語她都不以為意，甚至覺得這還是一個不錯的助攻。若非是這樣，她都不知道趙十初會為了讓別人轉移對她的火力而利用沈黎書。

這可真不是一個單純善良的男神該做出的事情，但周栖玥是真覺得心情愉悅極了。

“這可怎麽辦呀，”陳意歡一臉凝重地看着論壇，“這熱度一直不下去，還越炒越烈，有人說你剛才又纏着趙十初一起吃飯，還說什麽沈黎書來了之後啪啪打了你臉，讓你無地自容灰溜溜地走了？？這是什麽鬼啊，沈黎書又是誰啊？？”

“就上次運動會跟趙十初一起計分的那個女生，還有上次我們一起吃飯的時候來叫上趙十初一起回教室看論文那個也是她。”周栖玥漫不經心地給她解惑。

“又是她？！那論壇說的是真的嗎？剛剛她跟你們一桌吃飯了？？你還被氣走了？？”

“唔，”周栖玥想了想，“也不算氣走吧，就是看着心煩。不過後來趙十初追出來給我解釋了，不用放在心上。”

“……”陳意歡表情有些玄幻，“趙十初、追出來、給你解釋？？？”

“嗯哼。”

“為什麽？？”

周栖玥沖她眨了下眼，似笑非笑道：“你覺得是為什麽？”

陳意歡嘴巴長成O字型，“該不會——”

“周栖玥！”

宿舍門被“砰”的踹開，柯以檸板着臉氣勢洶洶地走到周栖玥面前俯視她：“你是真的不要臉啊，昨天我就忍着沒說你，都鬧成這樣了你還不收斂一點？你是八輩子沒見過男人嗎？怎麽能這麽惡心地不斷往一個不喜歡你的男人身上湊，被衆人唾棄了還不收斂，你真是刷新了我對下賤厚臉皮這種字眼的下限！”

“栖玥，我們都知道你喜歡趙十初，但你這樣是有些太過了吧。”一向不會參與她們矛盾的董一諾剛剛跟着柯以檸後面進來，此刻也出聲道。

周栖玥越過柯以檸輕飄飄地掃了一眼董一諾，正好捕捉到她眼裏還沒來得及掩飾過去的蔑視。

唇角輕扯了一下，周栖玥斂了下眸子，眼裏劃過一道光芒，有意思。

再擡眼，周栖玥一臉無辜：“男人倒是見得多，趙十初畢竟只有一個嘛。”

“你！”

“而且，你怎麽知道趙十初不喜歡我？”周栖玥歪了下頭，十分困惑的樣子，“他告訴你的嗎？”

柯以檸冷嗤一聲，“你可真的做個人吧周栖玥，就你那不要臉皮的死纏爛打，我要是男人我都不會喜歡，何況是趙十初。你做夢也得有個度，喜歡趙十初的人那麽多，誰會像你這個樣子？你這樣騷擾他，會給他帶來多少困擾你不知道嗎？你喜歡一個人就這麽自私的嗎？！”

“嗯，”周栖玥一本正經地點點頭，“我喜歡一個人就是這麽自私，喜歡就想要擁有。愛情本來就是自私的不是嗎？何況，我也沒覺得我給趙十初帶來什麽困擾了，他本人都沒說過，我們現在畢竟是朋友嘛，一起吃飯學習有什麽問題嗎？”

“朋友？”柯以檸又冷笑一聲，“聽說你最近腦子不好使記憶力衰退得有點嚴重，我看應該不止是記憶力衰退這麽簡單，你怕是妄想症有點嚴重吧。”

“夠了！”陳意歡生氣地站起來沖她喝道，“你說話真的太難聽了柯以檸。別的且不說，趙十初對栖玥本來就是有不同的，我可以作證！就算不是愛情，有友情也是沒跑的了，你何必這麽貶低栖玥，不就是因為你的嫉妒心在作祟嗎！”

“我嫉妒？我嫉妒她什麽？嫉妒她就算這麽死纏爛打也得不到趙十初嗎？嫉妒她被大家恥笑嗎？”

陳意歡氣得臉都紅了，“你就是嫉妒她跟趙十初走得近，嫉妒她可以跟趙十初一起吃飯，嫉妒趙十初會吃她夾的菜，嫉妒趙十初會給她輔導，嫉妒趙十初會因為她不高興對她解釋！”

“……”

空氣瞬間變得安靜，柯以檸和董一諾的表情都有些不可思議。

周栖玥被這些小女生們的争吵弄得有些頭疼，她都多久沒再見過女孩子們會因為一個男生起争執了，身為一個已經混跡社會多年的半成熟女性，周栖玥是早不會做這樣幼稚的事情。

她默嘆一聲，輕輕拉了下陳意歡的手，“好了好了，別氣了。低調一點，沒必要都給別人說，十初知道了又該害羞了。”

陳意歡：“……”

柯以檸：“……”

董一諾：“……”

周栖玥摸摸肚子，剛剛沒吃什麽東西，現在感覺到餓了，“還有什麽吃的嗎意歡？”

陳意歡回過神，“啊，我還有辣條和蘋果，你吃嗎？”

“吃。”

兩人湊在一起愉快地分享辣條，被無視的柯以檸臉色僵得不行。

董一諾走過來安撫地輕輕拍了下她的肩膀，她才冷哼一聲回到自己的位置。

過了一會兒，陳意歡忽然大聲說：“啊呀，趙十初在論壇說他跟栖玥是好朋友，讓大家不要再攻擊栖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