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三更）

中午, 趙十初跟周栖玥約在食堂一起吃飯，周栖玥本想叫趙十初喊上付修捷一起, 然後她再帶上陳意歡一起, 也算給他倆制造機會。結果，陳意歡率先告訴她付修捷已經跟她約好了中午一起吃飯。

周栖玥驚訝挑眉：“你倆有進展了？”

陳意歡有些拿不準：“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就那晚我約學長出來吃了飯之後，關系好像是近了一點。”

“那今天是你約的他還是他約的你？”

“不算誰約誰吧，就剛剛微信聊了幾句正好說到準備去吃飯了, 他就問了一句要不要一起，我就答應了。”陳意歡如實說。

周栖玥勾唇拍拍她的肩：“不錯，比我想象中進展要好，加油。”

既然人家兩個人單獨約了，周栖玥便一個人去食堂跟趙十初彙合。

到了食堂門口, 好巧不巧又碰上了秦蘇葉。其實說起來兩人還是有段時間沒見過了。微信也只是秦蘇葉偶爾發一下問候微信，節日發下祝福信息而已。

秦蘇葉見到周栖玥先是一怔，繼而大方地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見。”

周栖玥輕輕颔首：“好久不見。”

“最近還好吧？”秦蘇葉問。

“挺好的。”

秦蘇葉沖她眨眨眼：“我聽說你跟趙十初在一起了, 恭喜你啊。”

看來也不是真的完全沒人關注嘛。

周栖玥莞爾一笑：“謝謝。”

秦蘇葉跟之前比好像有些變化，具體哪裏變了說不上來, 非要說的話, 可能就是眉眼中的青澀淡了一些。剛看到周栖玥的時候還是有絲羞澀的表情，但很快就藏起來了。快到讓周栖玥都以為這男孩兒是真的放下了對她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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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她還挺欣慰, 心情也跟着松快了些, “你是吃完飯了嗎？還是要準備去吃？”

“我打飯回宿舍吃，你呢？一個人嗎？”

“栖玥。”

周栖玥正要回，便聽見趙十初叫她。循聲擡眼, 趙十初邁着大步朝她走來，下颌線微微緊繃。

他走近周栖玥，唇角揚起微笑，看了秦蘇葉一眼，問周栖玥：“這位是？”

周栖玥：“一位朋友。”

趙十初對秦蘇葉微微颔首：“你好。”

沒想到趙十初還會跟自己打招呼，秦蘇葉有些受寵若驚，“啊，你好，我叫秦蘇葉。”想想人家現在是情侶，自己之前還追求過周栖玥，站在兩人面前有些尴尬，撓撓頭對周栖玥說，“那我先回宿舍了。”

“好。”

走出幾步，秦蘇葉又轉過身：“十初學長。”

趙十初詢問地擡眼看向他。

“我知道你很優秀，優秀到幾乎沒有人可以跟你匹配。但既然你選擇了跟栖玥在一起，希望你能好好愛她包容她，栖玥也是一個很優秀的女孩子。你們倆，很般配。”秦蘇葉認真地說。

趙十初不動聲色微斂了眉眼，唇角仍帶着笑，牽住周栖玥的手禮貌對他道：“謝謝，我知道的。”

周栖玥望着男孩兒的背影還頗有些感動，多麽善良的男孩子啊。要是自己追一個人沒追到，可做不到這麽大方還跟人對象叮囑好好對他，還說他們般配什麽的話。

手腕一痛，周栖玥回過神，疑惑地看向趙十初。

“抱歉，捏痛你了嗎？”

“一點點，還好。”周栖玥沒放在心上，只當他是不小心，“走吧，進去吃飯。”

排隊打飯的時候，趙十初狀似不經意地問：“我好像看到過幾次你跟那個男孩子說話。”

周栖玥驚訝側眸：“是嗎？”

她總共都沒跟秦蘇葉說過幾次話，怎麽可能就被趙十初看到幾次。

“你們很熟悉嗎？”

“還好，不是特別熟。”

“是朋友？”趙十初又問。

“算是吧。”也就口頭朋友了，關系也不能再近一點了。

趙十初目視前方，排着隊，就真像閑聊似的：“只是朋友嗎？”

“不然呢。”周栖玥輕笑一聲，想到什麽又補充道，“不過他之前有跟我表白過，但拒絕了，之後就只是朋友了。”

趙十初眉心微蹙，聲音也有些緊繃，似是不解：“表過白怎麽能毫無芥蒂地當朋友？”

“這有什麽不可以的，我跟你表過那麽多次白，你不也跟我做過朋友了嘛。”

趙十初手指微蜷，抿了抿唇沒說話。他是跟她做了朋友，可朋友之後，不也發展出別的情愫了嗎？

忽然又想到上午楊教授說的話，心下更是窒悶。

如果她會不在自己的身邊，就是因為這樣的外界因素嗎？這世上除了自己，還有那麽多男人。除了自己，還有別的人喜歡她，她如果不排斥，會不會哪天也被別人身上的某一點吸引呢？

到那時，她就會離開自己。教授是這個意思嗎？

趙十初不知道。他以為戀人就是只有兩個人之間的親密關系，可好像并不是有了這一層關系兩個人就完全綁在一起了。即時他們已經是戀人了，還是避免不了生命中會遇見別的人。

周栖玥側眸看到趙十初臉色不太好，納悶地思索了一下，明白了什麽，無奈解釋道：“你是不是又亂想了？放心吧，就真的只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朋友，僅限于能互相問候一聲的那種十分普通的朋友。”

“嗯。”趙十初看她一眼，“我沒有亂想。”

此地無銀三百兩。

周栖玥扯了下唇，“那就別板着臉啦。”

趙十初神情微滞，不動聲色地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然後沖她溫和一笑：“我沒有亂想。”

周栖玥：“……”幼稚鬼。

“好好好，你沒有亂想。快幫我打一份紅燒肉。”

趙十初：“……”

兩人旁若無人地就像學校裏的其他情侶一樣大大方方走在一起，大大方方吃飯說話，能察覺到別人偶爾偷瞄的視線，但還真沒有像上次那樣聽到大家明目張膽的議論紛紛。

想到這裏，周栖玥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趙十初，好奇他到底做了什麽，讓C大的八卦學子們變得這麽安分。

趙十初沒有接受到她的眼神，兀自專心吃了幾口飯，忽然擡眼對她說：“表過白再做朋友不會給對方留有希望的錯覺嗎？”

周栖玥：“……”

不是說了沒有亂想嗎，怎麽還在糾結這個事情。

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那你當初答應跟我當朋友，是在故意給我留希望嗎？”

趙十初擰着眉心認真想了想，然後點點頭：“應該是的。”

周栖玥驚了：“真的假的？我怎麽一點都沒看出來。”

趙十初默然不語。他之前是沒有往這方面想過的，但現在回想起來，在明知道周栖玥對自己的心思的情況下，不但不與她保持距離，還同她做了朋友日益親近，不是變相地在給她希望是什麽。

周栖玥一邊吃飯一邊觀察着趙十初的臉色，咽下嘴裏地食物又去哄他：“好啦，我們倆的性質跟秦蘇葉不一樣，你看我跟他也沒像當初跟你那樣走得那麽近啊，他也沒來纏着我。我們話說得很明白了，真的就是很單純很單純地普通朋友而已。”

“為什麽一定要當朋友？”

周栖玥噎了噎，這厮是故意忽略自己前頭的話，重點只抓住朋友嗎？！

“因為我覺得他人不錯，也挺善良的，不想對他太狠了。但也僅此而已，不會有多的想法了。”周栖玥如實說道。她覺得自己這樣說很清楚了，就想趙十初拒絕別人通常也不會說太狠的話一樣，他應該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但，趙十初并沒有因為這話心情好轉，反而更為陰郁了。

只是面上不顯，故作了然地颔首：“我知道了。”

周栖玥以為這是哄好了，便專心吃飯。趙十初握着筷子的手緊了緊，擡眸複雜的看了她一眼，又迅速地收回視線。

悄悄擡手按了按自己胸口的位置，他覺得自己好像是病了，越來越古怪。

可那股不順的氣息怎麽都下不去，為什麽非要做朋友呢？而且還是明知道對方喜歡過她，既然都拒絕了，既然都知道不會有過多的交集，為什麽非要占一個朋友的身份呢？為什麽每次見到都要說話呢？

還有那秦蘇葉，憑什麽來勸告自己好好愛她呢，他憑什麽那樣信誓旦旦地說周栖玥是一個優秀的女孩子，他有多了解呢？憑什麽一副比自己更懂她的樣子來告訴自己要怎麽做。為什麽不自覺地走遠一點。

理智告訴趙十初他此刻的想法有多麽陰暗，他太自私太古怪了，周栖玥解釋得很清楚，他也該相信她的，可是為什麽心裏總是像是被郁氣包圍。

因為你怕失去，你怕她被搶走。

腦海中冒出一個聲音這樣說。

趙十初心髒揪疼了一下。原來是這樣嗎？自己變得這樣陌生，是因為他怕失去嗎？

趙十初恍惚地想，自己從前好像确實沒有什麽特別想得到的東西，但凡他想得到的，都不用費什麽力氣就能得到。至于害怕失去的，那就更加沒有了。

而如今，是因為有了害怕失去的，才會有了這樣陌生的情緒嗎？

周栖玥吃完飯，摸摸飽飽的肚子，不經意看見趙十初餐盤裏的食物幾乎沒怎麽動過，臉色還蒼白得不行，吓了一跳：“你怎麽啦？不舒服嗎？”

趙十初回過神，勉強笑了笑，“沒事，沒什麽胃口。”

“怎麽會突然沒胃口啊。”周栖玥擰着眉嘟囔。

“沒事。”趙十初垂頭吃飯，只是看着他咽得都很艱難的樣子，好像是真的吃不下去。

周栖玥拍拍他的手腕：“好了好了，沒胃口就別吃了，喝點湯暖暖胃。一會兒我去給你買些水果。你可能是最近跟我吃得口味重了有些不适應，這幾天就吃清淡一點吧。”

趙十初臉色緩了不少，因為她的關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