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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夫人外表看上去約莫三十許歲,為人甚是端莊,就是有些不茍言笑,連陸瓊看見她,聲音都不自覺的小了許多。
東窗月外面挂着一個銅槌,如果有人回來晚了被結界攔住,揮動銅槌,羅夫人房內的銅钹便會同步發出聲響。
羅夫人囑咐:“既然通過登仙試,就要謹守崇吾派的門規,行事不可散漫無狀,倘若晚歸次數過多,便不可參加陽天殿的升殿試……”
越知涯總覺得這些門規是在針對自己,想當年……
算了,還是不想了,越知涯回憶往事,發現自己還真沒法确定以前崇吾派有沒有過門規這種東西。
震懾完了小朋友,羅夫人又緩和了口氣,将門派福利告知她們。
考慮到很多弟子出身凡人家庭,家資未必充足,門派每旬會下發三兩銀子以及十五粒靈珠給她們當零花錢,對于陸瓊這等出身富貴的少女來說,些許銀錢和靈珠都算不得什麽,但對于出身貧寒的弟子而言,算是一份不錯的補貼。
除此之外,她們日常所需的衣食住行都有門派承包,領了随身玉牌後,就會下發四套衣裙與讀書所需課本,以及類似于書包的青囊。
羅夫人說完,輕輕一揮手,乳白色的光點從她袖中飛出,落在女孩子們的掌心,化作一塊塊長方形的玉牌。
玉牌質地細膩,摸上去還有些溫熱,正面雕刻着圓月的圖案,背面則是一片空白。
越知涯按羅夫人的囑咐,用銀針刺破指尖,滴了一滴血在上面,鮮血被玉牌吸收之後,牌面變得更加晶瑩,緊接着光華微閃,原本空白的背面出現了雲霧般的圖紋,她颠了下這塊牌子,指尖在牌面上微微摩挲,旋即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羅夫人強調:“随身攜帶,切莫丢失,倘若不慎遺失,千萬要在第一時間告知于我。”
弟子居住的竹軒裏面只擺放了一些最基本的家具,陸瓊挑了一座距離湖泊不遠,邊上還有剛翻過土的小花園的竹軒,并強烈建議越知涯住自己隔壁。
附近的竹軒統共有三座,除了陸瓊和越知涯各自的居處之外,剩下的那棟被一個叫做沈鴻魚的妹子挑走。
這群年輕的女孩子裏,既有越知涯這樣,渾身上下盡是孩童稚氣的,也有沈鴻漁這般,已顯露出少女風姿的小美人。
陸瓊跟她八卦:“要是我沒猜錯的話,那是淮陽沈氏。”
越知涯:“修道世家?”
陸瓊:“對于修真者來說,他們是修道世家,對于凡人而言,沈家還是郡王府邸。”
越知涯點了點頭。
她對凡世了解有限,但也記得如今中洲的皇朝依舊姓殷,那沈家想來應該是異姓王。
天下五洲,中洲修道界與凡人皇室至少明面上算是友好互助的關系,西洲被魔物所居,東洲無論仙凡,諸事皆有天垣雙闕主掌,南洲的情況與中洲類似,而北洲名義上的皇朝之主還是越知涯自己。
嗯,名義上。
畢竟她從來也就沒怎麽管過事。
陸瓊在越知涯這裏坐了一會,想起自己的行禮還有一部分放在陸璧那邊,準備趁着天黑前趕緊取過來,她提着裙子咚咚咚的跑下樓,還沒跑出門多遠,就轉身跑回來,想拉越知涯一起,也好順便瞧瞧越華蕪。
越知涯卻已不在。
陸瓊左右環顧,滿臉茫然:“奇怪,這麽一會功夫,那小丫頭跑到哪裏去了?”
林蔭深處,清泉潺潺。
越知涯走到東苑的邊緣,路上或許有人看見過她,不過都沒怎麽在意,畢竟東窗月四周設有結界,普通弟子們根本無法穿越。
先站在原地欣賞了一會景色,趁着四周無人,越知涯兩步走到結界邊緣,她不太确定的看着眼前的籬笆,先伸出手指試探,然後再是手腕,胳膊,最後把裙子卷起來紮到腰際,小心翼翼的攀爬了過去。
——如果沒被結界攔住,反而在物理障礙上栽了跟頭,那簡直是能記錄到修真仙人史冊上的奇恥大辱。
崇吾九天之間的交通,不可能全然依靠雲舟,仰天坪內自然設有傳送陣,越知涯在傳送陣邊上看了一會,借了一點此地的靈力,在符訣上稍加改動,接着,傳送陣上泛起了柔和的白光。
待得白光消失,越知涯出現在了一座熟悉無比的小山上。
這座小山并不高大,與之前在雲舟上所見的巍峨山影完全無法相提并論,放在外間,連踏青賞玩的價值都有多少,索性此地水清樹綠,幽靜無人,只有半山腰上坐落這幾間白牆墨瓦的普通屋舍,論華麗程度,尚且不如杻陽地城裏的考試院。
越知涯沉默的走在屋前,推開門。
這是她前世的居所,在出師之前,一直住在這裏。
屋裏的東西都在越知涯熟悉的位置,靠窗的桌子上擺了一本書,書是攤開的,頁面也沒有灰塵,仿佛上一刻還有人坐在這裏翻看。
床底有個箱子,裏面裝着她當年玩過的木馬,彈弓,還有小木刀。
越知涯把木刀拿出來,感受到了一絲熟悉的鋒芒——縱然主人已經隕落,昔年所留的靈力也未完全散去。
她在自己房間裏待了一會,又向山間更深處行去。
崇吾派歷代祖師的排位,被放置山間的小小祭所當中。
祭所打理的十分整齊,點點飛燈懸浮在空中,周圍的婆娑樹影像一只巨大的濃綠手掌,将此地包攏在中心,但依舊能感受到無法言喻的凄涼。
最下排外側的牌位“師妹越知涯之位”,底部的落款寫着“君洞明立”。
旁邊的那座,則是“先師韓宴池之墓”,落款是“不肖弟子君洞明,越知涯叩立”。
越知涯的目光落在第二座排位上,手指拂過落款,眼圈瞬間泛紅,她曾修成人仙,本該看慣了人間的生離死別,但輪到自己的時候,依舊痛徹心扉。
仙魔大戰對整個修真界造成了極其深遠的影響,她知曉師父隕落,卻未曾真正想明白,也不願想明白,偶然念及此事,也迅速的轉移掉自己的念頭。
——仿佛一旦深思,就會遇見極其可怕的事物。
越知涯修煉的心法名為《不系舟》,素來不喜拘束,前世每日東游西蕩,居無定所,可她也知道,縱然自己四海為家,但只要想,就能回的去。
回去這裏的小屋,過上由師尊照拂,師兄陪伴的安定日子。
君洞明也說過,要是師妹當真鬧出收不了場的大事,就乖乖滾回崇吾,在師尊座下修身養性。
我亦飄零久。
便歸來,平生萬事,那堪回首①。
越知涯無聲跪下,垂着頭,一滴滴水漬打濕了膝前的地面。
作者有話要說: ①注:清,顧貞觀,《金縷曲》。
“我亦飄零久。”和“便歸來,平生萬事,那堪回首。”不是上下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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