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等我和季亦塵下來的時候,飯菜已經擺好上桌了。
我遠遠的就看見了代悅琳在招手,我微微笑着。也看到了兩年未見的季海剛。
“伯父好。”但是季父沒有任何回應。只是淡淡回應,“入席吧,飯菜該涼了。”
季亦塵牽着我就坐,每個人都沉默着。
終于季父開口,“聽亦塵媽說,今兒天然會來一起吃午餐,我很開心。畢竟我和你爸這麽多年的交情,接風是應該的。我也希望亦塵的朋友都能時常的來家做客,來,天然,叔叔敬你一杯,畢竟你從小都叫我叔叔,一聲伯父我可消受不起啊。”
“爸。”季亦塵扭頭看着季海剛。
“我在和天然說話呢。”季父舉着杯子。
“敬叔叔一杯,謝謝叔叔的款待。”我一飲而盡。
“好,還是天然識大體啊。”季父放下杯子,“天然,你回來應該也知道了亦塵的未婚妻吧,聽說你們還認識呢,這真是緣分啊。你和亦塵這麽多年的交情,叔叔我希望你能祝福亦塵,如果能參加他的婚禮,那亦塵一定很高興啊。”
“好,我會的,放心吧,叔叔。”
“爸,你怎麽說這些啊。”季母拉着季亦塵的衣角,“好了,好了,吃飯的時候不說這些,來來,天然,嘗嘗我做的,小時候你可愛吃我做的菜了。”
我笑着點頭,故意避開不去看季亦塵的目光。
“老爺,夫人,艾小姐來了。”李嫂通報道。
季父放下筷子,“曉藍來了,李嫂,再添副碗筷。”
季母看着季父,“海剛,今天是我們的小聚,你怎麽叫她來了。”
“曉藍是我們家的兒媳,不叫她來,叫誰來啊,新年本該就是一家人相聚的時刻,要不然還要叫外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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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我和曉藍還沒結婚。”季亦塵開口。
“我知道,所以今天我們就來商量個婚期,盡早把日子定下來。你說說你和曉藍都訂婚多長時間了。”
季父一看到艾曉藍進來,就一個勁地叫着兒媳。這樣子難道不是做給別人看的嗎?
“伯父好,伯母好。”艾曉藍徑直略過郁天然和代悅琳,坐到季亦塵的身邊。
“亦塵。”艾曉藍親昵的喚着季亦塵的名字,時不時的看向郁天然,“原來是天然啊,真是不好意思,我剛才都沒注意到你,因為我太愛亦塵了,所以我眼裏都看不到別的人。”
“那曉藍都看不到我這個老人家了?”季母板着臉。
艾曉藍賠着笑臉,“伯母,你這是說的哪的話啊,我們很快就會是一家人了,你是我的婆婆,我怎麽會看不到你呢。”
“好了,好了。既然人都到了,那我們趕快吃飯吧,不就是想吃頓飯嗎,那就盡興。”季父說道。
代悅琳看着眼前的景象,原來是鴻門宴啊,真是可憐了天然姐。
“天然姐,你吃飽了嗎,我看你剛才都沒吃幾口。”代悅琳擔憂的看着我。
我扯出一個笑容,捏着她的鼻子,“你天然姐減肥啊,吃那麽多就夠了。”
“那我們回去吧,在這裏我都覺得壓抑。”
是啊,既然這裏不歡迎自己,為什麽還要強迫自己留下來。
“什麽?天然,你怎麽剛吃完飯就走啊,再多坐一會,陪陪我啊。”
“蘆玲啊,既然天然要回去,你又何必強留呢。”季海剛走過來。
“是啊,我回去還有事,所以我先走了。”郁天然拿着包,抓起外套。
“那你有空常來啊。”季母不舍得松手。
“天然自己還有事,你就不要強求她來了。”季海剛說着,看向我,“天然,沒空就不要過來了,誤了你的事就不好了,年輕人不能太兒女情長,闖出一番事業才重要。”
“伯父,伯母,我去送送天然吧,亦塵他還在忙。”艾曉藍挽住我的胳膊。
“艾曉藍,可以松手了吧,到了這裏應該不需要你的演技了。”
艾曉藍快速的松開,還使勁的拍着衣服,“是啊,免得髒了我的衣服,我的衣服可不是你這種人能夠攀上的。”
“喂,你說什麽啊。”代悅琳不滿道。
“這裏還輪不到你這種黃毛丫頭來插嘴。”
“你……”
“悅琳,你先走吧,我和這位小姐還有很多話說,一時半會我看應該結束不了。”我點頭示意代悅琳,代悅琳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走時還用眼神死死盯着艾曉藍。
“我們之間沒什麽話好說。我只是希望你能夠自重一點,遠離的未婚夫,省的被人家唾罵。”
“是嗎?那我真想試試我的心裏承受能力呢。”
“郁天然,你太高估你自己了吧,但是這和我沒關系。那我真心的邀請你來參加我和季亦塵的婚禮。如果可以,你也可以選擇當我的伴娘啊。”
“艾曉藍,用言語來壯大你自己的內心未免過時了吧,你和我心中都非常清楚,季亦塵愛的是誰?”
“那有怎樣,我才是他的新娘,我才是勝利者,而你只是一個插足我們感情的第三者!”
“如果我享受呢。”
“什麽?”
“我說如果我享受呢,我不在乎季亦塵是否結婚,只要他還愛着我,我就會和你搶到底。”
“郁天然!你越來越不要臉了啊。以前那個不谙世事的人兒去哪了,如果季亦塵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也會不認識你了吧。”艾曉藍譏笑道。
“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不要自己被你所謂的未婚夫抛棄了再來哭哭啼啼的。”我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會如此尖酸刻薄,這樣的自己讓自己解恨卻又無可奈何。
冷清的大道上,只有自己的腳步聲,越發顯得清冷。
和艾曉藍的一番争論,自己并沒有覺得占了上風,一切的糾纏只是為了笑着哭,我承認自己做不到,我心中還是期盼能回到過往。
腳邊滾來了一只皮球,帶着彩色的笑意,擡頭看時,發現自己正開心的窩在父母懷裏,咯咯的笑着。
想去撿球時,卻發現是一場空。
彎下腰,卻聽到米楚的笑聲,問我,怎麽鞋帶都系不好,放着我來。可是這樣的話語循聲卻只是幻影。
我呆呆地站在路上,不知道接下來的路該怎麽走,該怎麽回去。
“喂。”電話那頭傳來了安霈的聲音。
“安霈。”
“我打你電話怎麽現在才接啊,我還以為你出什麽事呢。”
“我沒什麽事,我很好。”但心裏覺得很壞。
“嗯,我打電話來只是想問問你能不能和我回去一趟。”
“怎麽了?是……”
安霈聽到後笑,“天然,你太敏感了,不是我爸和我媽,他們很好。那個,是我姐,她要結婚了。”
我一時都沒有辦法反應過來,安裴姐不是說要一輩子都享受單身的樂趣嗎,再說這麽短的時間,怎麽會?
“天然姐,你真的決定要去參加婚禮啊,那你可要快點回來,我很喜歡你的。”
我摸着代悅琳的頭,“那我叫你和我一起去,那你為什麽還不答應啊。”
“哎呦,他們又沒邀請我,我怎麽好意思去呢。”
“那你陪我一起去啊。”
“還是算了吧,我可不想被人家讨厭。”代悅琳嘟着嘴,“天然姐,那你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啊,到時回來打我電話,我要你給我帶特産!嘿嘿。”
我笑着說好。
也許這次的離開是個逃避,我想找回曾經自己的點點影子,而不是現在熟悉的面孔,陌生的心。
直到上飛機前,我也沒有和季亦塵道個別。
他最近很忙,公司的新産品,還有他即将籌備的婚禮。
婚禮很盛大,新郎人也特別好,我看着安裴姐笑顏如花,衷心祝福她找到自己的另一半。
我和安霈是伴郎伴娘,親眼見證着一對新人的幸福。
我問過安裴姐,你愛他嗎?她的回答是肯定的。她說曾經以為一個人過也會很幸福,但是現在才發現,兩個人過才是幸福。
“天然,怎麽不進去?我姐還在找你呢。”
“安裴姐現在忙的自顧不暇了,敬酒的巡回還早着呢。”我舉着杯子,慢慢的抿一口。
“那也是,看着老姐終于在還沒年老色衰前嫁作人婦,我心裏也替她開心,但是我的心裏覺得空空的了。”
我看着安霈,“安裴姐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我們應該替她開心。”
“嗯,我們都算她的紅娘,要不是她去找我們,哪會在那裏碰到另一半呢,來,幹杯。”安霈抿一口,“可我一直很好奇,他們會不會是奉子成婚啊,你說姐那一晚都沒有回來,早上回來還遮遮掩掩的,也許他們以前就好上了。”
“誰在說我的壞話啊。”安裴姐身着紅色旗袍,美豔無比。
“安裴姐,我可什麽都沒說哦,都是安霈在背後淨說你的壞話。”
安霈欲哭無淚的看着我,“天然,你害苦我了,不管了,走為上計先。”安霈說完就溜沒影了。
我和安裴看着安霈的背影笑。
安裴轉過身來,“還算他有點眼力。”說完抓住我的手,“天然,雖然我真的很希望你和安霈能在一起,但現在看來我那個弟弟是沒有福氣娶到你了。”
“安裴姐。”
“我知道,緣分的事不能強求,但也說不準。你看我,明明不會結婚,但現在卻沉浸在幸福的婚姻中,我和他是同一所大學的,你知道嗎,而且我還是他的學姐。”
“真的啊。”安裴姐看我驚訝的表情,“幹嘛?想說我老牛吃嫩草啊,我也就比他大兩屆啊。”
“不是,我說想說安裴姐一定會很幸福,很幸福。”
安裴姐抱住我,“天然,我一直把你當我的親妹妹一樣,我也希望你能幸福。”
我點頭答應着,但是自己卻不确定能否幸福,或幸福多久。
夜色輕輕哄睡着璀璨的燈光,安霈躲在黑暗處,靜靜地看着,心裏默念着,天然,你一定要幸福,因為我會幫你……
“安霈,你要帶我去哪啊。”我被安霈推搡上車。
“既然姐和姐夫去度蜜月了,我們也去度蜜月啊。”
“安霈,別鬧了,回去我們還有事情需要做。”
“天然,這幾天婚禮你也辛苦了,所以我帶你去放松一下。”安霈說着又加快了車速。
好吧,我承認自己現在像個瘋婆子。
“哈哈,你看你,天然,被雷劈中都沒你現在的發型炫啊。”安霈說笑着還是輕輕的整理着我的頭發。
“這樣才是郁天然,天然去雕飾,沒有什麽景色比你更美了。”
我慌忙躲開安霈的眼神,“你真是愛開玩笑。”
安霈拉住我的手,“天然,有件事我一直想對你說,嫁給我吧。”說着從口袋裏取出一個紅色的小盒子。
安霈單膝下跪,“天然,我希望你能嫁給我,讓我一輩子照顧你好嗎?”
我不知道該怎麽應對,該怎麽做才能對他的傷害降到最低。
“安霈,我……”
“哈哈哈哈,吓到了吧。”安霈緩緩站起來,捏着我的臉,“看你吓得,我剛才騙你呢。”
我松了一口氣,打着他,“安霈,這樣捉弄我好玩嗎?”
安霈拉住我的手,“我只是沒有提前告知,如果提早和你說了,那我怎麽知道我的演技怎麽樣。”
“什麽意思啊。”
“我呢,即将要成為舞臺劇一個閃耀的新星了。”安霈看着我疑惑的表情,笑着說,“有位學妹邀請我加入她的舞臺劇中,而且我也答應了。”
我笑着,“那你就是舞臺劇的醫生啦。”
“差不多,那你願意幫我排戲嗎?”
我指着自己,“我嗎?不行,不行。”
“只是幫我找找演的那種感覺,你不會想讓我在臺上出醜吧。”
我為難的看着他,“那你需要排什麽啊。”
安霈把盒子故意放在我的手心裏。但我感覺我好像成了囊中之物。
“如果愛一個人,我願意傾其所有,願意和他一起承受苦難,無論發生什麽,我都會不離不棄,常伴他的左右。上帝啊,我請求你,給我們一次相愛的機會,見證我們的至死不渝,我願意成為他的妻子,不論世事如何變化,我們都會相濡以沫。”
“我也願意。”
背後響起的聲音,是那樣真實,為什麽自己聽來卻那麽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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