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塵然出生，你都沒有抱過她吧。”我看着季亦塵緊緊的盯着塵然。

“嗯。”季亦塵輕輕地把塵然從搖籃裏抱出來，塵然還在熟睡中，她絲毫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正溫柔的注視着她。

季亦塵輕輕地把塵然放回到搖籃裏，可是小手卻還在勾着季亦塵的手指……

季亦塵站在陽光下，黑色外衣籠罩下的背影讓人止不住的靠近。

我從後面圈住季亦塵。我好想罵他，好想打他，好想好好的在他面前撒氣，在他面前大哭，不過我現在最想做的就是無聲的抱着他。

微風悄悄地溜進我們的耳畔，細數我們的細水長流。

季亦塵慢慢的回過身來，用他的臂彎将我緊緊地圈在他的懷來，他抱得好緊，似要把我揉進他的生命裏。

“為什麽。”

“為了保護你，我不能再失去我身邊的任何一個人。”

“可是為什麽你都沒有來見見我，你知道我好害怕，害怕我再也見不到你。”

季亦塵輕吻着我的發絲，“我知道，我知道。”

“季亦塵，我恨死你了。”

“那恨我吧，如果能讓你覺得好受。”

我使勁的捶着他，“你真的太壞了，為什麽不讓我知道你還活着，為什麽。為什麽讓我在爸和媽的面前都無法開*代。”

季亦塵直直的站着，任由我的拳頭落在他的背上。

風簌簌的帶走落在頭上的塵土，飄飄然的揚長而去。

Advertisement

我挽着季亦塵的手靠在他的肩膀上，“亦塵，明天我們去看媽吧，她一定很想你……”

季亦塵沒有說話，我卻聽到他拳頭緊緊攥着，咯咯作響。

“後來聽安霈說那個路段的攝像在那個時段剛好壞了，可是連撞人的車子都追查不到，這實在說不過去。安霈後來托人打聽到有人硬把這件事給壓下去了。”我覺得風一直在趁機溜進我的嘴裏，仿佛在舒展我的喉舌。

“亦塵，亦塵？”我輕輕地拽着他的衣角，可他卻不為所動，我看見他的淚水順着傷心的影子慢慢滑落，落在墓前的泥土裏，化不開那消散不了的痛……

“先不要和別人說你見到我的事。”

我停下腳步，“為什麽。”

“我想把所有的事都整理幹淨。”

“可是……”

季亦塵抱住我，“天然，我們的生活中真的有太多不好的事，如果總是任由它發展，我們不可能真的幸福，這次的事，讓我徹底清楚了，我想要把它連根拔起。”

我努力想要把眼淚逼回去，可是眼淚卻還是不争氣的滴落在季亦塵的衣服上。

“好，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你。”

季亦塵手撫摸着我的後腦勺的頭發，“嗯。”

我真的不明白事情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往日的一幕幕依舊在喧嚣的重播着，似在抗議現在的孤寂。

艾曉藍沒有什麽事的時候，就喜歡抱着枕頭坐在床角處，嘴裏在輕輕地念叨着什麽。

回想過去，也曾單純的愛過，不過最後輸給了銳利的歲月罷了。

金璟彥依舊選擇在夜晚去酒吧買醉，似乎拼命灌自己幾口，心痛就不再。

單純的說愛，似乎對現在已然是最奢侈的話語。

董覓楚站在花店門口，遠遠地看着夜空，伸出手，仿佛手心裏躺着雪花……愛能輕易的藏在心裏，可是卻不易說出口。

代斯弘站在紀憶樓下，呆呆地望着手裏的玫瑰發呆，該怎麽才能讓你知道我是真心的呢，這輩子，第一次知道愛情從來不能逢場作戲……

“成華。”

趙成華聽到聲音，立馬把照片塞回到枕頭下。

“還沒睡吧。”趙華輕聲說道。

“沒有。”

趙華坐到趙成華的身邊，“成華，我知道你現在肯定有很多的不理解。但是媽想讓你明白，你一直都是媽的兒子。”趙華抓住趙成華的手，“成華，有些事媽其實還不知道怎麽告訴你，但是媽不是有意故意瞞你的。”

“媽，我知道了。”

“嗯，等以後有機會了，我會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你。”

“嗯。”趙成華點頭。

“那你早點睡。”趙華站起來，走了幾步，突然回頭，“有空的話，再給媽買個燈吧。”

趙成華輕輕地應着聲。

看着關上的門靜靜地發着呆，手卻不自覺的抽出枕頭下的照片。

郁天然……趙成華輕輕地摸着照片，夜晚的光芒似在慢慢融化指尖的冰冷。

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向窗外，天空泛起了魚肚白。

我蹑手蹑腳的起身，看看塵然還在安靜的熟睡中。

客廳餐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餐，我抿着嘴笑。

季亦塵的專屬擺盤……

“成華，你看到曉藍了嗎？”趙成華一下樓，就聽到趙華的聲音。

“沒有。”

“她一大早就不見了。”

“你別急，電話打了嗎？”

“打了，可是手機一直不接。”

“你不要擔心，我馬上出去找找。”

趙華點頭，“那你找到一定要告訴我，我很擔心她，她現在情緒不穩定。”

趙成華皺着眉，“好。”

陽光時而溫暖，時而熾熱，不管怎樣，雪花找尋不到自己的冬日了。

艾曉藍光着腳在馬路上走着，眼神空洞，漫無目的，她的瞳孔裏始終只有一個影子，就是金璟彥。

行人都忍不住盯着艾曉藍看，一副精致的皮囊下卻只有空殼。

“覓楚，我是董辛，如果你聽到留言的話，就回個電話給我，我擔心你。”董辛挂斷電話，嘴微微的抿着。

突然一個急剎車，董辛沒有握住手機，就這樣滑落到了車座下。

“怎麽了？”

“前面突然沖出來一個女人。”

董辛歪頭看着車前面的女人。

董辛下車詢問她有沒有受傷，才發現她光着腳，亂糟糟的頭發下有着毫無生氣的臉，卻很精致。

“你沒事吧。”

艾曉藍沒有說話，眼神一直盯着路面。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艾曉藍依舊不說話。

“董先生，這種人一看就是想訛錢的，你不要理她，交給我來處理吧，你先上車。”

董辛擺擺手，示意自己來處理。

“你不說自己的家在哪，我要怎麽送你回去呢。”

最後董辛帶艾曉藍上車，可是艾曉藍一直不說話眼神空洞的就像沒有靈魂的洋娃娃。

董辛看着手裏關機的手機，默不作聲。

“我想要鞋。”

董辛突然擡頭，看着艾曉藍的後腦勺。

董辛命司機去女鞋店。

董辛站在門口不時的望望艾曉藍。

“哎，小姐，你還沒有付錢呢。”

艾曉藍舉着鞋站在董辛的面前。

董辛會意的從皮夾裏掏出一張卡。

艾曉藍蹲下來旁若無人的穿起鞋，董辛看着艾曉藍拼命的把腳擠進鞋裏，這鞋明顯小了。

艾曉藍顫顫巍巍的站起來，眼神沒有焦距，“謝謝你。”說完就從董辛的身邊擦肩而過。

董辛只是靜靜地看着她的背影，他總覺得她渾身都有着一股很濃的憂傷。

“先生，先生。”董辛回過頭來。接過女店員手裏的卡。

董辛笑着，自己竟然對着背影發了久久的呆。

艾曉藍一路上都慢慢悠悠的走着，腳後跟都被磨破了，有些許血跡。

“金璟彥，金璟彥。”艾曉藍搜索着一張張面孔。

“艾曉藍！”

“金璟彥，璟彥，我就知道你會來的。”艾曉藍回頭就緊緊地摟着他。

趙成華想拉開她的手，可是她實在是抱得太緊。

“璟彥，為什麽你都不來找我，我好想你啊。”趙成華聽着，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路上的行人投來越來越多的疑慮的目光。

“艾曉藍，你看清楚，我不是金璟彥，我是趙成華。”

“不是的，不是的，你是金璟彥，你就是我愛着的金璟彥，璟彥……”

枝上的樹葉在輕輕的踮起腳尖，就算遙不可及，也想離天空更近一步……

“璟彥，早知道我們會是現在這樣，我們第一次見面，我不該對你那樣的，我為什麽會對你那樣呢。如果，如果時光重新倒流，第一面我一定對你好，展現我最好的一面，這樣你是不是就會先愛上我了呢。璟彥……”艾曉藍抱着趙成華抽泣着，連聲音都在微微顫抖着。

趙成華聽着艾曉藍的撕心裂肺，手不自覺的輕輕拍着她的肩膀。

同病可以相憐的人，也算是幸福的一種憂傷。

“請問你要買花嗎？”

“嗯。”

“那你需要什麽花呢？”

“鈴蘭花。”

“哦，這個真的不好意思，我們店裏沒有鈴蘭花，要不你再選選別的？”董覓楚笑着。

我輕輕地搖搖頭。

“那算了，沒關系的。”我環顧了一下花店，看着她，“你喜歡鈴蘭嗎？”

董覓楚愣了半響，慢慢地答道：“喜歡的啊。”

“嗯，鈴蘭真的很美，我真的希望你們店裏能有鈴蘭。”

董覓楚笑着，連臉上的笑容都和米楚一模一樣。

“嗯，我會和花店老板說的。”

我笑着。

米楚，今天我仿佛真的看到了你，你就那樣活生生的站着我的面前，可是那不是你。可是我依舊覺得很開心，因為至少我又再次見到了你，天堂的鈴蘭過的還好嗎……

我緊緊的握着安霈給我的地址，淚水滴落在紙上，我以為我已經不會再為你悲傷，可是我仍然忘不了鈴蘭……

米楚，我是天然……你有沒有忘記了我……

董覓楚從窗外看見剛才那個女人還站在路邊，放下來的手裏攥着一張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