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望而卻步
樂聲戛然而止。
謝眈倒是比他要先看到人 ,就在兩人側面,背光而立。
那人緩緩走近了,笑着給葉堂打招呼:“爸爸在這兒,傻兒子。”
“唉,算了,我兒子說什麽是什麽。”葉堂反應的很快,當即便扭過頭來,趁着人少,順便将下巴放到了謝眈肩上。
懶散的要命。
謝眈漸漸看清了來人。
是先會兒他在廁所裏遇到的那個男生。
男生看上去好像好了很多,整個人的神色也輕松不少。
他原本就不是話多的人,于是便沒有再問,只聽到葉堂給他打招呼:“你怎麽在這兒?”
男生順勢坐在了椅子上,看着他們二人,和胡子之間隔了一個空位。
“我來喝酒,你呢?”
男生答後,一邊伸手招呼服務員:“Gin Tonic。”
又問葉堂:“你和你朋友要嗎?”
“這是你另一個爸爸,我男朋友。”葉堂說着坐正了些,對着男生擺手後表示拒絕,而後裝模作樣的湊到謝眈眼皮子底下,問:“繼續?”
謝眈看了他一眼,重新将手指鑽入他指縫。
鋼琴聲再度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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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學的很認真,一曲将近時,居然依舊連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謝眈明面不說,心裏卻有些納悶,于是兩手繼續彈琴,一邊卻不自覺看向他。
昏黃的燈光下,葉堂目光灼灼。
嘴角微微挑起了一抹笑,神色專注。
這是多麽認真愉快的在學習啊。
如果不是他正這樣看着自己的話,謝眈一定覺得他對鋼琴很有興趣。
手上依然由他帶着,還在彈來彈去,實際上人比他都還有不專心。
謝眈輕咳了一聲,自行移開目光,直到曲子彈完。
葉堂十分自覺,挺直了身板。
“你們還能繼續虐狗嗎?”
胡子半托腮,坐在椅子上,百無聊賴地問。
“我們哪有虐狗啊,你當個人不好嗎?”
葉堂一邊回答,一邊站起身,順便把謝眈也扯了起來。
他剛站起來,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長發女生也走了過來,問:“先會兒聽到你們的琴聲,于是過來看看,想請問一下,我可以彈琴嗎?”
謝眈看向胡子,胡子颔首一笑,答:“當然可以。”
他站起身來,讓女生坐下,自己和葉堂坐到那邊的椅子上去了。
他們剛一坐下,鋼琴聲就再度響起。
“沈耀珩,你怎麽又跑來喝酒。”葉堂忽然開口,眉頭微皺。
“這不是沒事兒做嗎。”那個男生笑笑,放下了酒杯。
恰好此時,胡子忽然下了座位,要有事先離開一會兒,給謝眈說了一聲就走了。
“規規矩矩滾回學校讀書你會死啊。”葉堂翹起了二郎腿,隔着不小的距離,強行靠在謝眈身上:“聽爸爸的話,滾回去至少讀到高三畢業。”
男生笑了笑,沒有回答。
謝眈為了方便他靠着自己,側坐拿出手機,放到葉堂下巴前看。
可是打開後,才發現其實連自己想幹什麽都不清楚。
手指毫無規律的滑動着屏幕,目光卻不自覺移到了他臉上。
從他這個角度來看,葉堂低垂着眉眼,微微張口,時不時和男生說一句話。
他二人說的起勁,謝眈原本放在臺上的左手卻移開了。
就這麽光明正大地、不動聲色地,用手指,将葉堂翹起來的頭發點了下去。
可是結果不盡如人意,他手指剛輕輕離開,那點頭發又重新翹了回去。
謝眈再次将手指伸出,稍微用了那麽一丁點力氣,試圖再次讓他的那一撮頭發自然點。
想着卻又想要縮回手。
畢竟……也很可愛不是?
恰好葉堂似乎意識到了什麽,突兀的立起了身子,與他還未來得及移開的目光撞了個滿懷。
還有……依舊伸的很長的手指。
“這琴聲好憂傷。”葉堂嘴裏說着其他的,同樣伸出手指,戳了一下謝眈還懸在空中的手指,笑:“打個照面。”
指尖相觸不過數秒,謝眈反握住了他的手,重新放回了臺上。
坐在兩人對面的沈耀珩使勁咳了兩聲。
葉堂置之不理,湊到了他耳邊,佯裝說話,确實在他側臉上親了一下。
“你兩說什麽悄悄話?”
恰好胡子從一邊經過,看了一眼他二人,如此問。
葉堂飛速在他臉上咬下,轉頭沒臉沒皮的問:“情侶之間的悄悄話,你也要聽嗎?”
胡子:……
晚上他和葉堂早早的分開,謝眈回到家,學習了不到幾小時,電話又打了過來。
顯示是來自陳傑的電話,接通後,聽到的卻是何維材的聲音。
“眈、眈哥……”
何維材明顯是喝醉了,說話都是含糊不清的,而後忽如起來的開始唱:“眈哥你在哪裏~你愛過的我早已——”
謝眈沉默半響,開口問:“位置。”
他到的時候,何維材的家人已經到了他身邊,正無奈地站在一邊,看着何維材用陳傑的手機一個個的給人打電話。
“喂喂喂……在不在在不在!”
相比身邊埋頭不語,使勁灌酒的陳傑,何維材實在是太有精神了。
“不好意思啊,我得先帶我弟弟回家了。”
何維材的姐姐強行搶下他手中的手機,放到桌上,有些為難地看着陳傑,目光在他二人之間來回。
“你先走吧,多謝了。”謝眈坐到了陳傑的旁邊,順手托了何維材一把,他姐姐笑了一下,方才帶着他回去。
直到他們走遠,陳傑依舊一杯一杯的喝着白酒,一言不發。
謝眈想起今天胡子說他和女朋友鬧矛盾了,也沒開口說話,只是坐在一邊看着他喝。
直到他将眼前的酒都喝完之後,謝眈才伸手把空酒瓶拿過來,放到了一邊。轉身對服務員說:“結賬。”
服務員很快拿着賬單過來,謝眈結過賬後,站在一邊對陳傑道:“走。”
陳傑酒勁上頭,聞言有些艱難地站起身來,又差點摔倒。謝眈連忙伸手扶他,他才站穩了些。
他眼邊有些紅,睫毛也是濕的,大概是哭了。
謝眈從衣袋裏拿出一張紙,遞了過去。
陳傑沒收。
兩人走出夜宵店,謝眈一開始走在他身後,後來漸漸走到了他身後,等他步伐不穩的時候,就扶他一把。
謝眈拿出手機,給陳深打了一個電話。
“喂,謝眈。”陳深開口,“怎麽了?”
謝眈伸手推了一把陳傑的背,道:“陳傑喝醉了。”
“什麽?”電話那頭的語氣一下急切起來:“你們在哪兒?”
謝眈報了位置,而後開口:“我送他回家。”
陳深長吸了一口氣,而後既焦急又無奈道:“我和我爸媽剛才都在宣城親戚家,你能不能摸摸他口袋裏有沒有鑰匙?”
“我帶他去我家。”謝眈眼看着陳傑又要摔倒了,連忙扯住他的衣服,一邊開口:“我先挂了。”
就算把他送回家去,也沒有人照顧,還不如帶回家,倒也方便。
他挂掉電話之後,又給家裏的韓叔打了個電話,叫他來接下。
又走了兩步後,陳傑這下沒能挺住,直接倒在了地上。
他癱倒在地上後,再怎麽說都不願起來了,任由謝眈拉扯不動。
謝眈無法,只能靜站在一邊,看他躺在路邊。
“我……我要給她打電話。”
陳傑嘴中念念有詞,說着就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同時,謝眈也接了個電話,他看了一眼來電人,毫不猶豫地挂掉了。
“居然不接我電話……”陳傑見狀,一下有了精神,雖說還是頹唐,但已經半坐了起來,“我偏要打!”
謝眈這裏再度接到了一個電話。
他挂掉了來自陳傑的第二個電話,走近将人強制性地拉了起來。
他能明顯的感覺到,路人看他們時異樣的眼神。
好在韓叔來的很快,謝眈很快就把人帶回了家裏。謝父和謝母也都不在家,謝眈把人扔進了客房裏。
陳傑整個人一事昏昏沉沉,一進房間就趴在了地上,像在街上一樣,不願起身。
謝眈給他認真地擦了臉,蓋好被子,剛準備離開的時候,手機鈴聲忽然就響了起來。
來電人寫的是“諾諾”。
響了幾秒之後,謝眈終于拿起了手機,接下電話。
電話那頭的丁諾默了半響,帶有些試探性意味地問:“陳傑?”
“他喝醉了。”謝眈語氣冷淡:“有什麽事嗎?”
電話那頭的人聞言愣了一下,遲遲說不出話來,而後終于開口:“那……好吧,謝謝你,我先挂了。”
“不謝,應該的。”
謝眈看着一角被子沒有蓋好,又上前去給他扯,單手拿手機不方便挂電話。
原本以為丁諾已經挂了電話,但半響後,她又忽然問:“他還好嗎?”
謝眈掃了一眼醉的一塌糊塗的陳傑,實話實說:“不怎麽好。”
那邊又沉默了起來。
良久,謝眈才聽到她強笑了一聲,說:“挂了。”
謝眈應下,将陳傑的手機充好電,放在了客房的床頭櫃裏,才輕手關上門離開。
第二天他起得早,也沒直接去叫陳傑,簡單明了弄了兩份早餐放在餐桌上。
出人意料的是,陳傑也起的很早。
他迷迷糊糊的推開房門,看到是謝眈後才放心,兩人講了不過幾句話後,他又轉身回去洗漱。
謝眈慢條斯理的吃完了面包,他才緩緩走出,大概是因為剛洗漱完畢,相比先會兒看起來有精神多了。
陳傑來過家裏不少次,輕車熟路地坐下開始喝牛奶。
“昨天晚上丁諾給你打電話了。”
謝眈拿着自己的手機,坐在如是說。
“嗯。”他咬着面包,含糊地應下,似是完全不在意一般。
可是吃着吃着,這情緒貌似就不大對了。
謝眈漸漸聽到了哽咽聲。
他不動聲色地抽出了幾張紙,送到陳傑面前。
他低着頭,淚水已經流入鼻溝兩側,一手端着牛奶,一手拿着面包。
謝眈無法,只好向前湊了湊,伸手幫他把眼淚給擦幹淨。
“哭吧。”謝眈再次用紙堵上了他的眼睛:“又沒旁人,不丢臉。”
陳傑動作遲鈍的把杯子放到了桌上,發出點哐當的響聲。
他強行将面包塞入口中,撐得腮幫子很大,而後終于控制不住地伸出雙手,捂住臉。
謝眈看到他的手指還是顫抖着的。
只得又坐近了點,拍拍他的背,以最原始的安慰方式陪着他。
後來陳傑始終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默默地擦着眼睛。
謝眈看了他一眼,開始單手操控着手機,百度搜索打字:
怎麽安慰一個受情傷的人?
最佳回答:很簡單啊,你分手,比他/她更慘,就可以安慰到他了啊。
謝眈默住。
作者有話要說: 陳傑好有趣一男的,嘴上說給自己女朋友打電話,實際上打到眈眈這裏^_^
謝謝各位寶貝兒們的支持~謝謝“狐言”、“一米八的大瓜子”、“川槿”、“dannana”的雷,“狐言”和“川槿”,“dannana”三位寶貝兒要謝兩次^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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