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鹿念的高一生活就過得這麽平平淡淡,她現在身體比之前好了一些,但是那麽多年病弱帶來的影響就是,看着依舊單薄,怎麽吃也胖不起來。

尤其腰,穿着附中的校服襯衫和裙子,更加顯得小腰不堪盈盈一握,因為常年生病,她膚色比一般人都要白,是一種沒有什麽血色的,純淨晶瑩的雪一樣的白,加上一頭沒有怎麽刻意修飾過的黑發,走在校園裏,格外引人注目。

附中學費昂貴,私立校服大抵比公立都要好看一些,附中高中部有春夏秋冬四套校服,每年光是校服費都要花掉不少,帶來的影響之一就是顏值分化更加嚴重,好看的穿着格外好看,顏值欠妥的都寧願穿公立校服。

不過,也有例外。

附中門口會有檢查儀容的學生會幹部,輪流當值,檢查校服和校牌,鹿念自然穿戴整齊,可是那天,她見到一張熟悉的臉被堵在了門口。

少年沒穿校服,斜戴着一頂棒球帽,精致如玉的容貌,被攔在校門口也挺顯眼的。

趙雅原聲音有些不耐煩了,“轉學來的,還沒校服,你要我說幾遍?”

一個戴眼鏡的學生說,“我們學校是不接受半路轉學的,提前辦手續的都有校服。”

趙雅原遠遠看見鹿念背影,不想再和他們在校門口扯皮下去,加上他被問煩了,脾氣也上來了,“沒有就是沒有,爺就是半路轉學的,不信自己去問馮明傑,問不到就回家去問你爹。”

馮明傑是他們附中校長的名字。

那學生顯然沒想到,眼前這個看着如此毓秀的少年會是個這樣說話的混人,臉一下也漲得通紅,結結巴巴你了個半天,什麽也說不出來。

趙雅原趁機扯過書包,追着鹿念就過去了。

鹿念想起上次見面時趙雅原的态度,正在猶豫要不要和他打招呼,不料趙雅原追上來遠遠叫了一聲,“喂!”

鹿念,“……”我不叫喂。

趙雅原幾步追了上來,他自然而然,“走那麽快幹什麽。”

鹿念,“不然要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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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雅原專心致志的剝開一根棒棒糖,銜着瞟了她一眼,“你不是也是買進來的,還怕遲到?好學生啊?”

他吃起棒棒糖很認真,腮幫子微微鼓起,一雙深琥珀色的桃花眼,貓兒一樣。

看着真的挺孩子氣。

鹿念,“……”

倒是趙雅原咬着棒棒糖,含糊道,“我知道你成績好。”

鹿念,“也沒有。”

真的沒有多好,畢竟附中藏龍卧虎,她上次發揮超常還才堪堪進了摸到年級前一百的尾巴,算不上什麽特別出色。

“年級紅榜我看見你了。”趙雅原面無表情,“字我還是認識的。”

鹿念,“……”

趙雅原說,“比我高了個幾百分吧。”

“只是,海城和你們這用的教材都不一樣。”趙雅原撇嘴,“也得給我點反應時間。”

鹿念才想起他是海城人,“……你說話聽不出什麽口音哎。”

海城地理位置偏北,鹿念以前有過一個同學是海城轉學來的,說話口音聽得和本地的吳侬軟語确不一樣,再比如趙聽原,平時說話時依舊會和本地人有些不同。

趙雅原說,“我小時候身體不好,被爸媽送去外地住過很久,所以說話也沒什麽口音。”

鹿念記得自己好想在哪裏聽到趙聽原提到過,“外地?”

趙雅原看着她,把那根沒吃完的棒棒糖扔進了垃圾桶,緩緩說,“南荞。”

可是,聽到這個地名時,鹿念毫無反應。

少年輕聲道,“我以為,你應該印象很深刻。”

鹿念腳步慢了下來,大眼睛看着他,從見到趙雅原的第一面起,她就潛意識覺得有些不對勁,現在這種感覺到達了頂峰。

上課鈴聲緩緩打響。

趙雅原也不再說什麽了,倆人分頭各自進了教室。

鹿念一整天都在想這件事情。

來這裏這麽些年,她一直在緩緩繼承陸念的記憶,到現在為止,已經差不多記了個差不離。

她繼承陸念的記憶是模模糊糊的,但是大部分至少都會有印象,而對趙雅原提及的這個地名,她卻半點不了解。

她上網搜索了這個地名。

是離安城有些距離的一座小城,由山得名。

南荞城依山而建,背後就是連綿不絕的高山,許多地方還沒有經歷開發,環境幽靜,空氣清新,所以,趙雅原身體不好,選擇在南荞療養非常正常。

可是,這和她有什麽關系呢?

用過晚餐後,鹿念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進來收拾的張秋萍,“張姨,你知道南荞這個地方麽。”

張秋萍動作一僵,差點把手裏收拾的盤子扔了出去,“你問這個幹什麽?”

鹿念沒想到她反應這麽大,“就是問問,同學說那兒風景好,想找我去玩,我想和爸爸說……”

“不行。”張秋萍一口打斷,“先生絕對不會同意的。”

她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表現的不妥,勉強笑道,“那裏沒什麽好玩的,窮鄉僻野,而且不安全,念念想出去玩的話,可以等先生有空,帶你出國去歐洲玩……”

鹿念一雙大眼睛安靜的看着她。

張秋萍背後幾乎要冒出冷汗。

她彎唇笑了笑,“好。”

鹿念又問,“對了,張姨,我小時候的那些照片,應該是都收在影集裏了吧,我想看一看。”

張秋萍,“好,我馬上讓苗苗給你拿。”

以前陸念從來沒有提出過想看照片,不過這麽些年她性格也變化了不少。

陸念似乎每年都會去拍一組成長照片,小女孩蒼白羸弱,裹在厚厚的盛裝裏,臉上沒有一絲笑意。

鹿念安靜翻了一遍,“張姨,這就是所有的了麽。”

似乎只從八九歲開始,再之前的,都沒有了。

張秋萍說,“以前搬家的時候丢了一部分。”

鹿念難以置信,如果換成是普通人家,那麽搬家忙亂丢照片這個事情再正常不過了,但是這是陸家,陸家是什麽家庭,搬家的時候不用自己動手,都會有人無數專業人士幫忙處理,事無巨細給你料理好,怎麽會存在丢照片這種事。

她沉默的阖上影集,讓苗苗拿了回去。

獨自一人躺回軟軟的床上。

鹿念皺着眉,把今天這些事情都連着想了一遍。

陸家應該是在刻意瞞着她什麽。

陸念小時候的所有記憶,她都記不太起來,原本鹿念沒太在意,以為只是她人小不記事,而現在,她隐隐有種預感。

如果說,陸念曾經失過憶呢?

她是真的缺失了那部分記憶,所以她才會跟着不記得,而且就在她失去的那段記憶裏,曾經發生過什麽,陸家不願意讓她想起的事情。

鹿念今晚的異狀,張秋萍不敢怠慢,急忙打電話給陸執宏,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陸氏大樓依舊燈火通明,位于頂層的辦公室裏,陸執宏對面正坐着一個二十上下的青年,

陸陽畢恭畢敬的等着他把電話接完。

陸執宏并沒有在他面前多說什麽,挂斷電話後,和陸陽繼續剛才的話題。

陸執宏說,“你平時把念念照顧得很好,費心了。”

陸陽克制住聲音裏的喜悅,謙虛道,“念念很乖,不費事,而且,我是她哥哥,照顧妹妹應該的。”

“你多管着她點。”陸執宏說,“有什麽不對就告訴我,交際情況,身體情況,學習情況,都要告訴我。”

他補充,“不要讓念念發現了。”

陸陽點頭,“好。”他一直也是這麽做的。

陸陽已經滿二十了,眼看着大學畢業也不遠了。

陸執宏說,“等你畢業,先來陸氏試試,我給你留了職位。”

陸陽眼睛亮了,“謝謝叔叔。”

陸執宏想起今晚張秋萍的話,點點頭,對陸陽說,“不客氣。”

他說,“沒事了,你今晚可以走了,記得我的話。”

就在這場對話即将結束時,陸陽卻沒有立刻離開,他猶豫了下,“叔叔,就是還有一件事,和那個秦祀有關的事情……”

陸執宏放下茶杯,“怎麽?”

陸陽說,“我認為,他也快成年了,我們家沒必要再養着他了”

“而且,他對念念影響很不好。”

陸執宏取下金絲邊眼鏡,揉了揉眼眶,“怎麽影響不好了?”

陸陽一咬牙,終于狠下心說了出來,“我怕他勾搭念念和他早戀。”

畢竟,對秦祀這種身份來說,如果可以攀上陸家大小姐的高枝,那不是一夜之間飛黃騰達了?

陸執宏眉間微微蹙起,“念念上次告訴我,他們都沒聯系了。”

陸陽急迫道,“畢竟還是在一個學校,有見面的機會,他手腕很多,念念根本玩不過他。”

陸執宏,“那你說怎麽辦?”

他倒是沒有陸陽意料之中的憤怒,很平靜。

陸執宏畢竟馳騁商海那麽多年,城府和涵養遠非目前的陸陽可以比拟。

陸陽低聲說,“不然,禁止念念再和他見面?念念一直很聽話,只要叔叔……”

他撞上陸執宏目光,噤聲了。

陸執宏笑,“小陽,你還是太年輕。”

“放心吧。”陸執宏輕松道,“你擔心的事情都不可能發生,以後念念的事情我都已經有安排。”

他會給自己的女兒安排一個各方面都匹配的完美婚姻。

至于秦祀的心情,不在他的關心範圍內。

只是,如果以後他真的堪其用的話,秦祀對鹿念有好感,比起他對鹿念恨之入骨,對于陸氏,怎麽說都要好得多。

如果念念到時候略施手腕,就可以讓他死心塌地一輩子捆在陸氏賣命,有什麽不好呢。

“他們現在都還小。”陸執宏說,“沒必要太早考慮這種事情。”

“念念沒有兄弟了。”陸執宏意味深長的說,“你就和她的親兄弟一樣。”

陸陽再次點頭,“我會把她當親妹妹照顧。”

陸陽退了出去。

陸念的親生母親程明瑩去世得很早。

但是後來,陸家別墅一直有給程明瑩留了一個房間,位于陸家別墅二層,走廊盡頭。

裏面供奉着她的照片,和一些以前程明瑩用過的舊物,平時除去每年慣例的打掃之外,很少有人進去。

但是逢年過節的時候,鹿念都會給她上香,畢竟,她現在是在替代她的女兒活着,她感謝她們重新給她的生命。

這天晚上下了些小雨,初秋寒意料峭。

鹿念獨自偷偷摸摸上了二樓,傭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她說要寫試卷,叫苗苗不要來打擾她,随後找着機會一個人偷偷跑了出來。

那件房間一如既往的安靜,鹿念打開燈,環顧了一圈周圍的陳設。

陸執宏從不來這裏,花瓶裏的百合花還是她上次來換的那一束,散發着淡淡的幽香。

經歷了晚上的事情,她心很亂,不知道為何,就又走到了這個房間。

鹿念親自動手,把周圍打掃了一遍,

其實,程明瑩長得和她真正的母親有些相似,尤其神态,就像是陸念和她的長相相似一般,每次來這裏打掃,鹿念都會想起自己真正的母親。

她其實是個徹頭徹尾的不孝女吧,那麽早就夭折了,雖然不是她自己的意願,但是她的爸爸媽媽,遭遇那樣突如其來的事變,肯定都要難受死了……

她打掃得很慢,也很仔細。

放着程明瑩照片的小櫃子,是很高級的紅木衣櫃,是程家大小姐當年出嫁時從家裏帶來的嫁妝之一,雕工精細,也有了些年載,可以說出古物也不為過。

鹿念拿撣子輕輕給櫃子去了一遍灰塵,蹲下打算擦去一處污垢時,她手指不知道碰到了什麽,伴随輕輕一聲響,有什麽彈了出來。

竟然是個暗格……

鹿念驚住了,暗格空空蕩蕩的,裏面只放着一條小項鏈,銀質的項鏈材質看起來并沒有什麽特殊,只是挂墜很美,嵌着的寶石是一汪清澈見底的藍色。

是程明瑩的遺物麽……鹿念手指輕輕摩挲着,打算把項鏈放回原處。

她卻忽然發現,挂墜似乎不是實心的。

可以打開。

她把銀質的蓋子輕輕掀開,裏面嵌着的,是一張有些泛黃了的老照片。

是一對嬰兒,小嬰兒還看不出男女,只是一個穿着粉色小兔子棉襖,一個穿着藍色小貓棉襖,眉眼都長得非常相似。

年輕時的程明瑩推着嬰兒車,笑得一臉滿足。

粉兔子比較霸道,把腿壓在了小貓身上,小貓看着鏡頭,咧着小嘴在笑,眼睛圓圓的,顯得格外可愛。

鹿念心裏一緊……

那個粉衣服的小女孩,應該就是陸念。

可是,旁邊那個又是誰?會被程明瑩收到這張貼身飾品裏的照片,怎麽看也只能可能是她親生的孩子。

可是,為什麽這麽久,她都完全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

陸家這孩子存在過的所有痕跡似乎都被消抹得幹幹淨淨。

他現在又去了哪裏?是生是死?

鹿念心情極其複雜,她想了想,拿手機拍了照,把照片和項鏈各種角度拍下。

随後,輕手輕腳的把一切恢複了原狀。

這個家裏,好像還有許多她并不了解的事情。

從程明瑩房間裏出來,鹿念莫名其妙,覺得渾身發涼。

那種感覺又來了。

好像處于一片虛無之中,像是無源之水,無根浮萍。

她緊緊抿着唇,覺得發冷,鹿念身體一直不好,氣血不足,她唇也有些發白,但是,不止心冷,身體泛着涼。

不知道為何,她又想到了那個溫暖的懷抱。

秋雨冰冷,屋子對面小閣樓窗簾依舊緊緊閉着,鹿念知道它空着,應該已經積累了厚厚一層灰塵。

她忽然就想見它的主人一面。

各種情緒都塞在她心裏,讓她覺得心如亂麻,只想找人說說話。

鹿念苦笑。

想着自己也混得太失敗了,依舊和小時候一樣孤獨,唯一一個朋友——還是單方面認為的朋友——居然是原文裏的未來大反派。

她縮在牆角,忽然就覺得不甘心,索性從衣兜裏掏出了電話。

其實秦祀從來沒有告訴過她電話號碼,是那個酒吧老板偷偷追上來塞給她的,鹿念當時收下了,存到了手機裏,但是這麽久也沒有打過一次。

不知道秦祀有沒有換號碼。

她亂七八糟的想着。

電話卻依舊被接通了。

“喂。”對面傳來了少年熟悉的聲音,那種她熟悉的不帶什麽情緒,淡漠清磁的聲音。

只是混雜着淡淡的電流聲,和外頭滴滴答答的雨聲,聽着格外陌生又熟悉。

鹿念知道他不喜歡自己,而且他們上次見面又是在吵架,她忽然打過去這個沒頭沒尾的電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沉默。

“……鹿念?”就這麽沉默了那麽久,那頭忽然問。

鹿念吸了吸鼻子,“不是我。”

秦祀,“……”

他換了一只手拿手機,從店門內走出,到街角站着,“怎麽?”

鹿念,“沒怎麽。”

只是有些害怕。

可是她怕秦祀嘲笑她。

鹿念甕聲甕氣,“我在想,你欠我的錢,是不是還沒還清。”

秦祀問,“……你賬戶是寫錯了?”

其實早就收到了,但是鹿念根本不在意那些錢。

鹿念心一橫,胡攪蠻纏,“我之前沒和你說明白,我要的是現金,不要轉賬。”

那邊沉默了。

外頭刮進來一陣秋風,鹿念覺得渾身發冷,尤其是手腳,她裹了一下衣服,只想打噴嚏。

秦祀簡短問,“你現在在哪?”

鹿念,“在家。”

她想起秦祀不喜歡陸家,于是馬上說,“我可以出……不,我現在在學校。”

這麽晚,初秋的時候,晚風帶着一層清冷的寒。

鹿念吹不了這種風。

他說,“那就別亂走了。”

只留下了這幾個字,随後挂斷了電話。

鹿念蹲在牆角打電話,手都舉麻了。

她呆呆的看了一眼外頭的夜色和雨幕,忽然就迷茫起了自己這個電話到底是為了什麽。

難道她還真指望那個秦祀,冒着雨,大晚上的跑來陸家?

半個小時後,她手機忽然收到一條短信,“看外面。”

鹿念正準備換睡衣上床睡覺了,看到這條短信,差點從床上掉了下來。

夜色裏浮出了少年修長的身影,他頭發被雨打濕了一些,身上的T恤也被雨水沁濕,他和小時候一樣,依舊習慣了穿深色衣服,整個人似乎要和夜色融為一體。

但是,是秦祀,鹿念一眼看到了,并認了出來。

少女凝神屏息,繞過了傭人的房間,确保沒有任何人看到。

随後,舉着一把傘,跌跌撞撞的跑了過去。

她頭發被風吹亂了,眼睛卻很亮。

倆人遠遠站着。

少年安靜看着她,上上下下端詳了一遍。

鹿念比他想象的好,只是臉色有些蒼白,精神似乎還好,也沒有受傷或者生病的模樣。

秦祀不知道鹿念發生什麽了。

她只是透露出了半分根本不确定的意思……如果他沒理解錯……因為某種不知道的原因,想要他出現。

他就像狗一樣,根本無法抗拒的跑了過來。

即使是錯覺,只有一瞬,他為自己那時隐秘,不受控制而滋生的某種情緒感到羞恥。

少年面無表情,從她身上移開視線,“太晚,銀行關門了,拿不到現金。”

“過來告訴你一聲。”他說。

鹿念,“喔。”

她問,“你不生我的氣嗎?”

女孩大眼睛水洗過一樣澄亮,她裹在一件随手拿的外衣裏,長長的黑發沒有梳理,随意披散着,繞着纖細的脖頸,更加顯得整個人分外纖弱單薄。

這麽晚了,還下着雨,鹿念知道自己那通電話純粹是無理取鬧。

本來都做好了秦祀冷漠挂斷電話,或者冷嘲熱諷的罵她一頓的準備了。

少年漆黑的眼睛看向了別處,“……晚上沒事,正好準備來拿個東西。”

這樣麽,所以說其實是順便來一下,她運氣真好。

也怪不得。

鹿念心裏倒是放松了不少,其實準确的說,秦祀出現後,她心情就莫名其妙的好了不少。

雖然兩人一如既往隔着一段距離,什麽唯美的雨裏共傘就別想了,估計秦祀寧願淋雨都不想和她一把傘。

她說,“那我和你一起去。”

秦祀并沒有追問她到底怎麽了,讓鹿念大大松了一口氣,她現在就是想和人一起,想有人陪着,

如果強行讓她說出具體怎麽了,牽扯太多,她根本說不出也沒法說。

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

鹿念明白這個道理,她知道,秦祀絕對比她更早的懂得。

鹿念聲音很低落,“我今晚不想回去睡了。”

她現在不想看到張秋萍,甚至回到陸宅都有些害怕,她甚至都想出了一個離譜的想法,想跑去外面住賓館。

少年腳步一頓,這下連着背影都僵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四四崽:……?

念念:……你都在想什麽呢!!你好龌龊哦。

四四崽:(臉紅)冷漠臉:誰想和你一起住了?

念念:???

我們四四崽那麽純潔害羞,以後都是被你荼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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